王灵铮编毛 怪话彦插图

中国民间故事珍藏系列

上海文艺出版社

图书在版编目 (CIP)数据

中国民间故事珍藏系列·怪话/王灵铮编.－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1.2
重印
ISBN 7 - 5321 - 2073 - 2
I.中…Ⅱ.王..Ⅲ. $\textcircled{1}$ 民间故事一作品集－中国 $\textcircled{2}$ 怪话-作品集一中国
IV .1277.3
中国版本图书馆CIP数据核字(2000)第 24442号

责任编辑：张呈富封面设计：周志武封面插图：王国庆

中国民间故事珍藏系列·怪话
王灵铮 编
毛彦插图
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
地址：上海绍兴路74号
电子邮件:cskcm@ public1.sta.net.cn
网址:www.slcm.com
新孝書 应经销 上海市印刷七厂印刷
开本 ${850\times1168}$ 1/32印张8.125插页2字数178,000
2000年8月第1版2001年2月第2次印刷
印数：5,101—9,200册
ISBN 7 - 5321 - 2073 - 2/1·1677 定价：15.00元

编者的话

所谓“怪话”，就是指精怪故事。它和神话、仙话、鬼话同出一辙，均在古老的民间信仰基础上产生,并形成富有特色的神、仙、鬼怪故事系列。

作为描述精怪以及跟精怪关联的人物的故事，其最大的特征，就是具有奇幻性，无论是故事情节，还是其表现手法。故事的编织者往往信奉超自然力，将现实中的人物、事情按照自己的意愿，尽量地加以夸大。故事中的主人公—“物精”“物怪”，都是由动物、植物和各种无生命的器物变幻而来的。这些物，因自身获得某种灵性和神力,或被某种灵性和神力所依凭,因而变为精怪。它们既能化为人，又能复现原形，既通人性，又具物性。它们介入人们的生活，或降祸于人，或赐福于人。由此而产生的故事，我们管它叫怪话。

就产生的本源和基础来说，怪话和神话、仙话、鬼话一样，均属中国社会早期信仰文化的产物，它是通过原始初民的“幻想用一种不自觉的艺术方式加工过的自然和社会形式本身”（马克思语），这种“幻想的不自觉的艺术方式”是建立在自然崇拜、万物有灵、灵魂不灭,或物老成精、物老为怪等原始信仰观念基础上的原始思维活动。远古时代，由于生产力低下，科学技术落后，生活在地球上的人类不敌各种自然灾害、野生动物和疾病的侵袭，从极端恐惧中产生了许多可怕的念头，把各种迷惑不解的现象都当作鬼怪精灵在主宰、在活动。于是，顺乎他们信念的，则奉若神明，顶礼膜拜；逆之他们信念的，则视之恶魔，口诛笔伐。另外，还有一种是处于最下层的劳动群众心造的神灵精怪。当他们在苦难中痛苦挣扎而不能自拔时，常凭借理想中的神灵精怪去惩恶扬善，帮助他们消灾免祸，排忧解难，或赠宝赐福等。用他们理想中的神灵精怪作为强大的精神支柱，以求得心灵上的安慰。就这样，各种形形色色的怪话随之应运而生，文人笔下创作,群众口头编织，一个充满神奇色彩的精怪世界便展现在人们面前。

综上所述，中国怪话很早就出现了，它除了记载在众多的典籍、方志、笔记小说和戏曲中外，还有大量的流传在民间。它以特有的艺术价值丰富了中华民族的文化宝库，又以特有的艺术魅力和传奇色彩为广大人民群众所喜闻乐见。

本书共收入各种怪话五十余篇。这些作品都是从民间搜集整理而来的，按其内容大体分为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反映人与精怪之间的矛盾与纠葛。人有善恶之分，精怪中亦如此。对于那些与人作崇、殃及人类的精怪，则要斗其妖，除其害。二是表现人与精怪之间的友谊与爱情。人和精怪虽是异类，但都有抑强除恶、救危扶难的义胆侠心。“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许多为民造福、成全人间好事，以及描绘精怪与人之间的真挚爱情故事说的就是这方面的道理。三是惩罚奸诈、鞭答邪恶，表达多行不义必自毙的思想。四是精怪与有关地方名人的传说，包括名人的出世、嗜好、志向、爱情生活等。五是精怪与地方的风物传说，包括自然景观的形成、土特产的来历和风俗习惯的演变等。

怪话是民间故事中的一个分支，是世代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它从各个方面颂扬了正义，鞭挞了邪恶，反映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因果思想，表达了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与向往。这类幻想作品，同其他志怪小说一样，虽以山精野怪为题，却着眼于现实,折射社会事物的。蒲松龄撰狐写怪，以刺贪刺虐，寄托孤愤；而劳动人民谈鬼说怪，何尝不是以鬼怪精灵来针砭时弊，表达自己的意愿呢！除此而外，岂有他哉。

此书是为广大读者，特别是青少年读者阅读、欣赏的需要而特意编选的。因此在编选时，尽可能考虑到作品的文学性和可读性，即不仅要故事情节生动形象，表现手法曲折离奇，而且还要语言质朴、文字流畅,并有一定的欣赏价值和有益的思想意义。中国怪话,在民间广为流传，全国各地区、各民族都有，本书收录的虽然只是沧海中的一粟，但从中可以窥见中国怪话千姿百态的风貌。

愿这本小册子成为你喜爱的读物，让它带你走进如梦的世界，给你的生活增添几分幻想色彩。

目录

编者的话·

青龙泉····
王小和白鸽 5
青燕仙子 13
黄猿仙子 17
宝石 26
定风珠 31
玉蟾大战蛇魔王 36
夜叉精 42
白姑治旱魔 46
荞麦姑娘·· 51
荷仙智斗泥鳅精 57
石榴公子 62
帚精 67
牛仙 72
八哥做媒 78
张金和张银 87
鼠仙堂 96
刺猬女· 105
蚯蚓公主……·· 110
白果仙医 114
石义奇遇···· 117
石头儿子·· 126
簸箕媳妇···· 134
依西寻妻···· 138
猫猴精··· 143
蛇郎··· 146
螺蛳姑娘·· 155
西瓜女除害 159
首鸟王···· 166

龙蛋··· 171

鲫鱼贝子 179
北珠····· 187
发髻的来历 191
君山方竹扁山锁·· 196
月月红·· 199
情人洞····· 203
紫娟···· 208 .
黄精和玉竹 211
玉妹···· 216
种烟和吸烟的来历 220

白鹿书院的传说 226

狐泪眼··· 233
牡丹神下凡·· 241
杨六郎大战白石精 246
纸娘生张良··· 249

青龙泉

提起扬州八大禅林天宁寺，那是全国有名的一所寺院，范围大,房屋多极了。从山门到大殿很远很远,扬州人常对外路人讲的“骑马关山门”，就是指的这里。

明代以前,这么大一座寺院,吃水却十分困难,寺内上千的和尚都要从外面挑水吃。

这个寺院打井怎么也打不好，不管打多深，不管打在什么地方都没有水源。这一来，忙坏了挑水和尚，几十个挑水和尚，终日汗流淡背地忙着挑水,庙内和尚却视水如金,挑来挑去,水总是不够用。

也有人说奇怪，怎么寺内打井打不出水来，莫不是出了妖怪。

话说没几天,寺内弥陀殿果真出了妖怪。和尚一到弥陀殿就有妖怪打人,起先黑夜闹，后来太阳一落山就有妖怪出现,再后来大白天也不安宁：撒灰迷人，丢砖掷瓦，弄得寺内和尚个个害怕。和尚经过弥陀殿，必须大白天成群结队经过，就这样还不保险，有的和尚还是被打了。和尚没法，只好将正门山门关闭，不经过弥陀殿，进进出出走后门。

一天,天宁寺当家老和尚来果正在方丈室观经悟道,听到有人把山门擂得通通的。老和尚心想：奇怪，后殿离山门这么远，关山门要骑马，怎么敲门声音那么响？不要听错了，先不要管它，我看我的佛经。经没看几页，山门敲得更响了。奇怪！“堂！！璧!“越敲越响,全寺的大小和尚都听见了。知客僧也向老和尚报告：“山门外门敲得擂鼓响,老方丈,你看怎么说?“老和尚一想，不开山门不对，偌大天宁寺，外边来人敲门，连个开门的都没有，岂不被人笑话。继而又一想：不能玩，弥陀殿是开山门必经之地，得罪妖精不是闹着玩的。想来想去，只好硬着头皮，命令身强力壮的和尚各带防身武器成群结队，经过弥陀殿来开山门。众和尚经过弥陀殿，奇怪！今天安稳呢，没有作怪！和尚把山门一开，原来是一位老和尚敲门要求挂单，天宁寺的和尚开口了：“大和尚，平时来我寺挂单不成问题，欢迎都来不及，现在不行了。本寺弥陀殿闹妖怪，大门都不开了，安全没保障，请大和尚别处方便。阿弥陀佛，对不起！”说着就要关山门了。

只见前来挂单的老和尚面带微笑，双手合十，不慌不忙回答说：“本和尚不怕妖魔鬼怪，此次专为捉拿妖魔鬼怪而来，务请方便。”

开门的和尚想：好哩！我们庙里大小儿白个和尚都怕妖怪闹事，唯独你不怕？好哩！你自己上门找苦吃，出了事情与我们不相干，要进来就进来吧！让你尝尝妖怪的厉害，不打得你鼻青脸肿才怪呢？

众和尚把挂单老和尚往里引，到了弥陀殿，老和尚就不走了。他指着冷冷清清的弥陀殿说：“这里打禅正合我意。请各位师兄弟方便。”说完双手合掌，然后就在弥陀殿盘膝而坐，做起禅功来。出家人有个规矩：僧人一打禅坐功课，就不必问了。人家做功课，你再罗嗦就不像佛门子弟了。天宁寺众和尚没法，只好把情况告诉老方丈。老方丈听了也无可奈何。

目说来挂单的老和尚在弥陀殿打坐，时间也不知多久。到了半夜，弥陀殿果然不太平，一阵冷风把老和尚面前的豆油灯吹灭了，接着妖怪进来了。这妖怪张牙舞爪，面貌挣行，样子十分可怕。老和尚不理，仍然打禅坐功。那妖怪摇身一变，却变成一个六七岁模样的小孩。这小孩打着两个哈巴角，身上穿着一身青袄，高兴得很呢！他在大殿上翻跟头，竖叠星，玩得十分开心。这小孩时而在弥陀殿上,时而东奔西跑；时而在挂单老和尚面前指手画脚，玩着玩着，竟摸起老和尚的头来。说时迟，那时快，老和尚用手一指，那小孩立即悬空，要想挣扎但无办法。这时，只听老和尚大喝一声：“孽畜！还不快现原形！“那青衣小孩不敢怠慢，在地面打了几个滚，现出青龙一条，摇尾乞怜。老和尚指着青龙说：“人间岂是你胡闹之处。寺里缺水，累坏了挑水和尚，原来是你作怪。孽畜，你如立功，恕你无罪。我佛教导：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说完话后，指着殿东空地说：“孽龙，还不快到那里安家落户，世世为百姓造福。”那青龙将头点了三点，一阵青烟落到了弥陀殿东。一声巨响，一座崭新水井出现在殿东。

第二天清早，天宁寺大小和尚不放心在弥陀殿打禅的老和尚。心想：老和尚啊老和尚，你昨天说大话，今天不晓得怎么样呢？众和尚结队到弥陀殿一看,来寺挂单盘膝坐在弥陀殿的老和尚不见了。走到外面一望，大家齐声喊了起来,原来殿东出现了一口水井。挑水的小和尚跑到井边望望,井水碧清，照见人影。小和尚高兴得跳起来喊道：“好了，这下不要跑到外面去挑水了！”

庙内和尚看到弥陀寺殿东有了水井，个个喊好。大家仍然不放心老和尚，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呢？于是分头在弥陀殿细找，只见殿东墙壁上留下一首诗：“青龙造孽我不知，特来命其化青泉。佛门子弟应为善，回头是岸乐无边。”原来老和尚是专门来点化小青龙的，他早就化为一阵清风走了。

从此，天宁寺的和尚都吃这口井里的水。那井水芬芳可口，百年大旱不干。打水和尚来打水时，有时还看见青龙在井里游来游去呢！以后，天宁寺的和尚再也不说妖怪事情，因为看见青龙在井里游来游去，加上老和尚留在墙上的诗里有一句“青龙作孽我不知”，于是和尚们便称这井为青龙泉。这神泉时常显灵，扬州干旱，县官老爷到青龙泉求雨，前脚走，后面就倾降大雨。老百姓感激神井青龙井,特地在井上盖了八角亭，墙边砖洞内供着一个青衣童子，据说那就是青龙泉里的青龙。

张南搜集整理

王小和白鸽

东山沟有个山大林密、人烟稀少的村子。村里有这么一个庄户人家，姓王，小伙子叫王小。父亲头些年就病死了，孤儿寡母的，靠王小打柴过日子。

有这么一天，王小正在山上打柴。一抬头，瞅见一个年轻女子也在打柴。那女子转过脸来冲王小那么一笑，这王小的心就怦怦地一阵乱跳。怎么的呢？这姑娘长得太好看了。王小低头

一琢磨，这深山老林的，就我和一个年轻女子在一块儿打柴，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王小就对女子说：“山上的柴火有的是，你在这山打。我再走远点，到那边山上去打

吧。”王小说完话就奔南山去了。别看王小天天在山上打柴，可这南山却是头一回来。他打完柴坐下歇气儿的时候，看到山顶上有个立陡石崖的碰子。位子上有一个山洞，有不少鸽子在洞左洞右来回飞。他心里琢磨，我爬到山顶掏点儿鸽子蛋，拿回去给老娘将养身子该有多好啊！

王小走到子根底下，用手抓住葛藤，向山洞爬去。这子可真不好爬呀！王小累得满头大汗，张着大嘴直喘粗气。他还是一个劲地往上爬，王小是孝子嘛，要是为老娘好，豁出命来他都干。

王小刚爬上碰子头儿，只见刚才那个女子正在洞前向他招手呢！她穿了一身雪白的衣裙，衬在绿棵子和洞前面显得特别耀眼。王小心里直纳闷儿？她是啥时候上来的？我爬上来都费这么大劲，她一个弱女子是咋爬上来的呢？她上来干啥？也给老娘掏鸽子蛋？管她呢，反正上来了就不能空手回去。王小硬着头皮向洞口走去。到了洞口那场一抬头，怪呀，那个女子咋也不见了。王小寻思，也许是她进洞了。

王小也进了洞。先头还能影影绰绰地看着点亮，越往里走越黑。走着走着，王小一脚踩空。他觉得心里忽悠一下子，身子悬空起来一直往下坠，王小心里想这下子可没命了。不曾想，到了洞底儿，他像落在一堆棉花上，一点也没摔着。他四处瞅了瞅，见前边儿有点亮光儿。他就迎着亮往前走。走到洞外边一看：啊！这里青的是青山，绿的是绿水，雀鸟唱、花草香，景致美透了。再细瞅也有耕田种地的，骑马坐轿的，跟洞外没啥两样儿。离王小不远儿，有三间瓦房。房门开着，一个姑娘靠在门框上瞅着王小笑。王小仔细一看，正是山上砍柴那个女子。这女子对他招手让他过去。王小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场，和这女子好赖还有一面之交，只好过去和她答话。

王小过去对那位年轻女子深施一礼：“请问大姐，这是什么地方？”姑娘轻启鲜红的嘴唇，露出一口雪白的牙来。她对王小说：“这里叫天放府，既非天上，也非人间。乍看是一片太平景象，其实四处都埋伏着杀机，你千万不可到处乱走。你要是不嫌弃的话，请到我屋里歇歇脚吧！”

别看王小惦记着家里的老娘，可心里明镜似的，要想回到人间也不是件容易事儿，除非请这女子帮忙。事情到这个节骨眼上，只好跟女子进了屋。屋里的摆设特别的洁净，连一点灰星儿也没有，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直往王小鼻子里钻，使王小心里挺敞亮。王小是穷人家的孩子，对这些摆设别看叫不出名堂来，可也觉得挺值钱、挺好玩的。那女子三番五次地让他，他才在一把太师椅的沿儿上轻轻坐了下来。王小欠着身子问：“大姐，你贵姓？”年轻女子说：“我姓白，你就叫我白大姐好了。”

王小又问：“白大姐，你把我叫到这场来有啥事吗？”女子说：“我知道你是个出了名的孝子，是一个能干活、心眼儿好的小伙子。我想和你成亲，你要答应了，我今个儿就做你的媳妇儿。在这呆几天以后，咱们就双双回家侍奉老娘。你要是不答应，我可不是吓唬你，今生今世你就别想再回去了。”

王小瞅着眼前的女子长得那么带劲，这么大个小伙子了，心里能不喜欢吗？真和她成亲，那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事呀，可他又惦记着家里的老娘，心想：“我要在这呆个三天五日的再回家，老娘还不得饿死呀！”那女子像看透了王小的心思，她说：“你是惦记着老娘没人照管吧！这事你不用犯愁，老娘在家现在就有人侍候。等你回去以后，老娘肯定将养得又白又胖。”王小还是有点不放心地问：“你不挑离我？”姑娘说：“等成了亲咱就是两口子了，我怎么能哄弄你呢？”

王小这下心里有底了，就乐颠颠地答应了亲事。当天晚上他们就拜堂成亲。那股恩爱劲儿呀，就不用细说了。

这女子是谁？她的原身是只美丽的白鸽儿。她苦心修炼，受了日精月华，变幻成人形。她时常看王小打柴，就动了春心，和王小成了亲。

第二天吃完早饭，白鸽姑娘对王小说：“我到你家去看看老娘,约摸有两个时辰就能回来。你就在家呆着，哪也不兴去。实在闷了，就在后花园里逛荡逛荡，千万别往远走。”王小说：“那好吧，我哪场也不去。”

王小在屋里坐了一会儿，觉得实在闷得慌，就出门来到后花园。后花园不大，一袋烟的工夫就走遍了。他看到后花园还有个月亮门儿，就走出月亮门儿，沿着石头台阶，信马游缰地往前走。山道两边全是不知名的花花草草。王小只顾游山玩水，忘了白鸽姑娘的话，一直向山顶走去。来到山顶，他看到各种雀鸟成群，在天上自由自在地飞来飞去。离山顶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山洼洼，那里的花草长得特别茂密。王小越看越觉得怪，雀鸟飞到那个山洼洼就掉到草棵儿里，再也不见飞起来。

王小想弄明白到底是咋个事，就悄悄地向那个地场走去。到那个山洼洼附近，他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探头张望。王小不看还好，这一看，差点把他的魂儿都吓飞了。你猜怎么着，深草棵儿里有一个像井一样的洞，一条足有老缸粗的怪蟒多半截身子在洞里，头和少半截身子在洞外，张着血盆大口在那等着。凡是有鸟雀飞过，它轻轻往里一吸，鸟就落到怪蟒的嘴里去了。

王小的怕劲一过，这气劲可就上来了。他心里琢磨：怪蟒啊怪蟒！你这么大的家伙，吃雀鸟一天得吃多少？刚才我搁山顶上站那么一会儿，你就吃了百八十只，这得多少鸟雀才能供你吃饱？看你那样一顿就能吃一头老牛。不想法把你整治住，往后这鸟得叫你吃绝了。王小四处一撒目，看到一块五颜六色、亮闪闪的石头。王小琢磨：我把石头往你头顶一扔，你定会认为是彩色鸟。你要把石头吞了，也够你这家伙一呛。想到这儿，王小拿起石头用力向怪蟒头顶扔去，怪蟒猛地一吸，就把那块石头吸进肚里。怪蟒知道上了当，可已经晚了。它想收拾王小已经没了精神，身子往下一缩，回洞里去了。

王小在大树后面等了好一会儿，见没有什么动静，就走过去趴在洞口往里看。他刚往洞里一探头儿，就觉得洞底像有什么东西在拉他。王小身不由己地就被抽到洞里去了。

这洞又黑又滑，还有一股刺鼻子的腥气，弄得王小直想呕吐。他强忍这难闻的味，觉得两耳生风，忽忽地向洞底掉去。王小想，这回该没命了。哪曾想，落到洞底，却被一个老太太用手接住了，还是没被摔着。

老太太拉着王小的手，向这个洞的洞口走去。王小觉得老太太的手冰凉冰凉的，直拔骨头。这洞外又是一个世界，看着比他媳妇儿住的地方还好。真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王小仔细一打量这个老太太，只见她穿青褂罩一身黑，右手拄着拐杖，左手紧紧握住王小不放。老太太一脸凶相，样子十分吓人。

老太太把王小拽进一个黑漆大门里边儿。这里的房子一色是黑瓦青砖。老太太把王小推到一间石头屋里，用拐杖冲王小一点，王小就动弹不了啦。

老太太坐在门口儿的一把椅子上，跷起二郎腿对王小说：“王小哇王小，你的心也太狠了。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蟒仙，刚才你看到的大蟒是我丈夫。他早就闻到了生人味，是一时大意才上了你的当。你知道你刚才扔的是什么石头吗？是金刚石。那玩意儿吞到肚里怎么也化不了，能把五脏六腑都坠坏。为了治好老头子的病，今夜子时我要拿你的心做药引子，你就等着开肠破肚吧！”老太太说完磨身进了上屋，去侍候大公蟒去了。王小这下来了个透心凉，只好等死了。

再说白鸽姑娘，她和王小告别后，化成鸽身，展翅飞翔，不一会就到了王小家。王小他老娘见儿子一宿没回来，正坐在门口抹眼泪呢。白鸽姑娘变成人身，来到老太太跟前说：“大娘，你们家王小在辽阳城办点事，这两天不能回来。他托我给您捎个信，带点吃的和烧的来。”老太太说：“我儿子到底出啥事了？他不回来我可咋过呀！”白鸽姑娘说：“您老安心过日子吧，你若有啥难办的事，会有人来帮你的。昨下晚儿不就有人帮你煮饭吗？”老太太一想可也对。她用眼睛瞅了瞅姑娘带来那点粮和柴，心里又没底了。为啥？粮食能数过粒来，柴火能数出根来。老太太寻思，这还不够我吃一顿的呢？

白鸽姑娘看透了老人的心思，急忙对老太太说：“大娘，您老别看粮少。你可以使劲吃，等把这些粮吃没了，你儿子就该回来了。”

白鸽姑娘走后，老太太心里琢磨：我一下子把米都煮了，把柴火都烧了，下晚儿我儿子不就回来了吗？对，就这么办。老太太赶紧淘米做饭。饭做好了，她就盛出来吃。老太太吃这饭觉得特别香甜，不用吃菜，里面山珍海味，核计什么味就有什么味儿来。吃完一碗，老太太还想吃。她揭开饭锅一看：这怪事就来了，锅里还是那么多饭，管吃不见少。打这以后，老太太就靠吃这锅饭活着。这饭还不不坏，啥时候吃都是热乎的。

白鸽姑娘告别了老太太，“呼啦啦”一眨眼的工夫儿，就飞回了洞府。她一看王小没了，掐指一算，这下糟了：王小让蟒精给困住了。凭自个的道行，怎么也不是蟒精的对手。只好去请吴三姑帮忙。这吴三姑是谁？是千年的蜈蚣精，别看蜈蚣小蟒蛇大，这蟒蛇专怕蜈，就像大象怕耗子似的。

白鸽姑娘飞到吴三姑的洞府，见吴三姑正在打坐。吴三姑见来者是白鸽姑娘，就和她打浑取笑：“小妮子，得了如意郎君，过得快活吧？”白鸽姑娘娇嗔地说：“三姑，人家心里都要急死了，你还来取笑。”吴三姑笑着说：“瞧把你急得那个样，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王小不就得了。”白鸽姑娘乐得直拍手：“三姑，你答应了？”吴三姑说：“答应可答应，我可不能上她洞里跟她斗，你得把她引「出来才行。”白鸽姑娘满口应承。

吴三姑先在远一点的地方躲着，离近了怕蟒精算出来。白鸽姑娘上前骂阵。她来到蟒洞附近，左一个老妖婆，右一个妖怪地骂。骂了足有半个时辰，到底把蟒精的火给骂上来了，她驾着黑风冲出洞外。白鸽姑娘早已飞得远远的了，她在远处的山上冲着蟒精高声叫骂。蟒精恨得咬牙切齿：“小丫头坯子，我非活吞了你不可。”就驾着黑风向前追去。等蟒精省悟过来往回走的时候已经晚了，吴三姑正在洞前等着她呢！

母蟒精明知不是吴三姑的对手，也只得硬着头皮应战。怎么着，她惦记着老公蟒哪！好一场恶战哪！狂风滚滚，飞沙走石，两个绞在一起。大战了一个时辰，还是不分上下。战着战着，吴三姑突然一缩身形，变成一条小蜈，“溜”一下就钻到蟒精的鼻子里去了。这小蜈顺着鼻子眼直钻到蟒精的脑瓜里,去吸蟒精的脑汁。蟒精一阵晕头目眩，现了原形，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一命鸣呼了。

吴三姑把白鸽姑娘喊到跟前，直奔蟒精的洞穴杀去。吴三姑治死了大公蟒。白鸽姑娘就去救王小，可她找了半天也没找着，就可着嗓子喊：“王小！王小！”她听到王小在一个大石头箱子里答应。白鸽姑娘急忙跑到石箱子跟前，见王小在里面囚着，这箱子盖上有个透气的眼儿，王小才没被死。原来，母蟒精出战前，怕王小趁机跑了，就把王小关在石头箱子里了。吴三姑和白鸽姑娘对着石头箱子那是一点辙也没有，把个白鸽姑娘急得“”直哭。王小在石头箱子里也唉声叹气。

吴三姑说：“我有办法了，你拿我的宝剑去请贾二哥。他看着我的宝剑，肯定跟你来。”贾二哥是谁？是穿山甲修炼成的。他穿山钻洞的本领那是天下第一。这小小的石头箱子对他来

说,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白鸽姑娘拿着吴三姑的宝剑，心急火燎地向贾二哥的洞府飞去。不一会儿,贾二哥和他一起到来。三下五除二地钻通了石头箱子，救出了王小。王小和白鸽姑娘夫妻相见，抱头痛哭。

他们哭了一气儿，贾二哥对白鸽姑娘说：“你们赶快走吧！怪蟒还有三个儿子,他们听到父母遇难,肯定找你们报仇。你们赶快逃到凡界。他们不敢去到那场找你们。如果他们到了凡界，就是违犯了天条，玉皇大帝就会派人来把他们用雷劈死。”吴三姑说：“本来我可以把他们都除掉，人家也修炼了好几百年，我不能再杀生了。你们还是快点逃走吧！”

白鸽姑娘和王小对吴三姑和贾二哥千恩万谢。吴三姑不忍和白鸽姑娘分离，拉住她的手说：“妮子，我已是过来人了，愿你们夫妻恩爱，早日了却这一场尘缘，早日回归洞府。”四个人洒泪而别。

白鸽姑娘和王小回到洞府,打点了一些该用的东西。随后，白鸽姑娘对着王小的脸吹了一口仙气，喊声：“变！”他们化作一对白鸽，双双飞到人间。

到了王小家门口儿,他们又变成人形儿,来到老人身边。王小瞧老娘吃得又白又胖，心里这块石头才算落了地。老太太见儿子领回这么个俊俏媳妇儿,细一瞅正是上回送粮送柴那个姑娘，乐得连嘴都合不上了。打那往后，他们一家三口团团圆圆地过日子，生活得很美满。

青燕仙子

很早以前，有个叫王才的小伙子。他的命可真够苦的啦！他七岁死了爹，八岁没了娘，十五岁来到本村财主黑新立家当磨馆。

提起这黑新立，他仗着财大气粗抢男霸女，刨绝户坟，端寡妇门，是个啥屎都的祸害。他使用起人来更是像蝎虎一样；让小王才当磨信，放着养得满肉肥的毛驴不准使，偏叫他每天抱着磨杆磨一斗苞米二斗麦、三斗高梁四斗稗，供他家人吃马嚼。

小燕秋去春来，王才起早贪黑拼命地推磨，在磨道里熬过了十九个年头。

这一年春暖花开，他看别人家的燕子从南方一对一双飞回来，可他那磨房里的小燕子却是一只，孤单单地飞进飞出。王才心里琢磨：我穷光棍一条娶不上媳妇没帮手，它差啥找不到帮手耍单帮呢？便对小燕念叨：“燕呀燕儿，你孤苦伶仃没有伴儿，垒不成窝下不了蛋儿，我帮你一把吧！”说着，他就拿了把草裹了点泥，帮小燕子做了个又结实又舒适的窝。

打那天起，小燕子连着在窝里下了三个蛋。王才见了又对小燕子念叨：“会下蛋的小燕呀，你若能变个大姑娘给我当媳妇该有多好哇！”

有一天晚上，王才从伙房里吃饭回来，发现没磨完的高梁，不知谁给磨利索了。接连几天,天天如此。王才心里嘀咕：是谁在暗中帮我呢？

这天晚上，他决心弄个明白，便没去吃晚饭，悄悄躲在屋外窗户根底下。不大会儿，忽然听见屋里有响动，偷着扒窗户眼儿往里瞧,见一个穿青衣、系青裙的大姑娘,把没磨完的高粱填在磨上，然后用手一指，这盘大青石磨就忽忽地转开了。王才心里一激灵，暗道：原来是天上仙女在暗中帮我呀！我得赶紧去谢谢人家。王才想罢推门进屋，冲着姑娘深施一礼，说：“仙女姐姐在暗中帮我王才，几天没露踪影，闷得我吃不下睡不香，一心想找到帮我之人，今天，让我好好谢谢你吧！”他说着就要行礼，姑娘

抿嘴一笑，用手轻轻拦住他说：“要说谢，我应先谢你王才哥才对呢！你帮我盖房，我帮你磨面是礼尚往来。”王才一愣，心想：我没帮谁盖过房呀！姑娘看他发愣又说：“人都夸你王才哥记性好，几

天的事咋就忘了？”王才摇摇头。“你不是可怜我孤苦伶仃没有伴儿吗？“王才忽然想起前几天给小燕垒窝的事，心里一亮：“请问姐姐尊姓大名？”“我春来塞北，秋去江南，名叫青燕。”“难道说你就是南来北往、进出千家万户，专门查访人间善恶的青燕仙子？”青燕仙子点点头，红着脸悄声说：“王才哥，你不是念叨要娶我做媳妇吗？”王才听了，乐得半响说不出话来。

第二天，王才对人谎称有个和他从小订娃娃亲的表妹来寻他完婚。大伙听了都来贺喜，十人见了九人夸王才媳妇长得俊。

这话传到黑新立的耳朵里，他贼眼骨碌了几骨碌，坏点子就上来了。他带一帮打手来到磨房门口，叫王才把媳妇喊出来让他瞧瞧。青燕仙子大大方方走到黑新立面前，说：“哟，原来是黑东家，找我有啥事？”黑新立的两只眼睛早看直了。心里话：这姑娘可咋长的呢？她不矮不高，苗苗条条，不胖不瘦，眉清目秀，小脸蛋白里透红，说起话来像燕子唱歌那么好听，莫非是仙女下凡？快把她抢过来给我做小老婆吧。想到这里，便把驴脸一沉，说：“大胆王才，你竟敢拐骗良家妇女。来人啊！把这小子绑起来，吊在马棚，把这姑娘请到我的书房。”打手们刚要动手，青燕仙子一声冷笑：“黑东家，我知道你平日抢男霸女，坑害乡邻无人敢管。常言说：善恶到头终有报，对恶人不报，天理难容！”说着，她飞身起来，从燕窝里取出一只燕蛋，用手指轻轻一弹，便从里边飞出一条火龙，张牙舞爪向黑新立扑去。他想躲，四周是火无处躲，豪叫几声就被大火烧死了。

黑新立死后阴魂不散，忽忽悠悠来到阴曹地府，被牛头马面领到阎王殿上。阎王问他：“你的阳寿未尽，怎么提前来了？”黑新立把经过哭诉一遍。阎王爷得过黑家好处，听罢大怒：“大胆青燕，你竟敢目无本王，牛头马面速速去阳间把她拿来。”牛头马面领旨来到磨房，见王才在门口坐着，便厉声问道：“王才，你媳妇呢？”王才连眼皮都没撩，用手往屋一指说：“她在屋里睡觉呢！要依我说，你二位别再帮狗吃食，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了。若不赶快回去，可没你们的好处。”牛头马面气得哇哇怪叫，抖开追命索，就想冲进屋里，一抬头，见青燕仙子堵住门口，拿出第二只燕蛋，用手指轻轻一弹，便从里边喷出一股水来。两个想逃，见四方是水，无处逃，急得一张嘴，咕嘟咕嘟喝了一顿老汤，把这对难兄难弟灌了两个大肚，呛得晕头转向地跑回阎罗殿。

阎王一见马面成了河马，牛头成了大水牛犊子，每人还提溜个大肚子，气得大骂几声废物，便亲自点了两千阴兵，驾着阴风来到磨房，厉声高叫：“王才，快叫你媳妇出来受死！“王才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带搭不理地说：“我媳妇在屋里纺线，没工夫搭理你们。她让我问你，你得了黑家多少好处？你抑善扬恶，罪在不救，若知罪就把黑新立打人十八层地狱，不然，她要奏请上方玉皇大帝治罪于你？“阎王气得胡子乱颤，抽出宝剑，王才一闪身，青燕仙子乐呵呵站在阎王面前，用手指轻轻一弹第三只蛋，便从里面飞出两根燕子羽毛，正好捂住阎王两眼。阎王左一把右一把,手忙脚乱往下揪，越揪捂得越严，越抠粘得越紧。这时，青燕仙子不慌不忙抢开巴掌，左右开弓打了他六个大嘴巴子。阎王两个腮帮子，当时就肿得横了过来。只听青燕咯咯一笑，用手一指，从天上招来无数只燕子，把阎王胡子叼了个精光。阎王赶紧跪在地上求饶，青燕仙子一拾手，他带着阴兵驾着阴风像夹尾巴狗似的逃了回去。

王才和青燕仙子，把黑新立的家产分给穷乡亲，自己也过上了太平日子。

黄猿仙子

很早很早以前，太行山里有个姜家庄，庄里有个叫姜英的小伙子。他父母早丧，一个人以打柴为生，过着孤苦的日子。

有一天,姜英打了一天柴，回家连饭也没吃便躺下了。他刚闭上眼，便听门哎地一声开了，走进一位老妈妈，满头白发，一身

黄衣服，一进门便跪在姜英面前：“好心的青年人，救救我的女儿吧！”

姜英吃了一惊，急忙扶起老人道：“老妈妈，快不要这样。你有什么为难之事，就说吧！”

老妈妈道：“孩子，明天你去打柴，到东山沟会碰见一

只狗正追一只黄。那黄就是我闺女变的，你千万要救下她！”

‘我怎么救她呢？”

“你只要把狗打跑就行了。

姜英道：“好吧，我按你说的办就是了！”

姜英醒来了，原来是个梦。他也没往心里去，一看天还早，翻个身又睡了。他刚一闭眼，老妈妈又来了。一连三次都是如此。他知道是神仙托梦来了，于是暗暗记在心里。

又睡了一会儿，天亮了。他急忙起身穿衣，烧火做饭，胡乱吃了几口饭，便拿上扁担绳子上路了。

姜英走了半日，来到了东山沟。沟里柴草蓬蓬，山榆遍地，榛柴棵子绿油油的。他找了块柴草厚实之地，正要弯腰开始割，忽然刮来一股大风，接着窜过来一只牛子般的大黄狗，正追一只黄猿。那黄猿有猫般大小，浑身黄毛,娇小玲珑，甚是可爱。黄被黄狗追得前窜后跳，左躲右闪，跑到姜英面前，围着他转了几圈，不停地哀哀鸣叫。

姜英想起昨天夜里的梦，马上抄起扁担去打黄狗。可黄狗不理不睬，还是穷追不舍。姜英生气了，足劲儿，抢起扁担，猛地向狗打去，只听“啪”地一声，打个正着，打得那黄狗哼哼叫了几声，一瘸一拐地跑了。

那黄极通人性，跪在姜英面前，一拜再拜，一直拜了三回才走。

自那以后,姜英照旧打柴,天不亮上山,太阳压山时回来。两个多月过去了，什么事儿也没出过。

这天晚上姜英打柴回来，正要吃晚饭，忽然来了个老太婆，领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走到姜英跟前，可怜巴巴地道：“好心的年轻人，赏口饭吃吧，我们快饿死了！”

姜英是个善良的孩子，见娘俩很可怜，于是盛了两碗饭，让她们吃了。

吃过饭，老太婆又道：“好心的年轻人，天黑了，我们实在没地方去，就让我们在这儿住一夜吧！”

姜英听了，忙说：“那可不行，家里就我一人，又是男的，不方便。您还是住到别家去吧！”

老太婆说：“好心人，我们娘俩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要是碰上坏人如何是好？你行行好，还是让我们住一一夜吧！”

姜英想了想，觉得老妈妈说的也对，只好答应了。他让她母女睡屋里，自己在院里搭个铺。

一夜很快过去了。第二天，老太婆又道：“年轻人，你心眼真好，我也没啥报答你的。我女儿叫黄容，已经十六岁了，针线女工样样会干，只是命苦些。如果你不嫌弃，就让她给你当媳妇吧！”

姜英听了，忙道：“不，不，不！老妈妈，我是个苦命人，怎能让小妹再跟我受苦呢！”

老太婆说：“你日子虽苦，但很能干。过门后，你打外，她打里，会好起来的！”

“我家连耗子都养不起，到哪里去找彩礼？”

“我们看的是人，彩礼不计较！

“我就这么一间屋子，让妹妹住哪里？

“无妨！我女儿也是苦出身，有个窝就行。再说，以后赚了钱还可以盖房！

姜英见她母女心眼实，也很高兴，就答应了。

两天以后，他们成亲了。婚后，老妈妈离开姜英，回了老家。

从那以后，小两口儿过上幸福日子。姜英早起晚睡，每日上山打柴，过去一天一趟，现在一天两趟。黄姑娘纺线织布，挡带耕种园子，日子越过越富裕。不久便盖了新房，买了牛羊，成了庄里富户。

再说，追黄的那条犬原是杨二郎的咬天犬。那天，它到人间游玩，发现一只小黄，馋得直流口水,立刻向她扑去。眼看就要上了，不想被姜英打了一扁担，险些把腿打断，痛得逃回灌口，趴在杨二郎身边直叫唤。

杨二郎知道这事后大吃一惊，暗道：一个凡夫俗子也敢打我的咬天犬，这还了得！他急忙上了凌霄宝殿，找玉帝奏本。玉帝听了十分恼怒，命他带领三千天兵天将，前去捉拿黄，严惩姜英。

杨二郎回到灌口，立刻升了宝帐，手拿令旗，高声叫道：“司山天尊上帐听令！”

杨二郎话音刚落，左厢立刻闪出一位凶猛剽悍的神将，跪到地上，道：“末将在！”

杨二郎道：“我命你今夜子时施展移山大法，搬动乾元山，把姜家庄压住！”

司山天尊躬身施礼，道：“遵命！”说罢下帐去了。

这天，姜英吃过早饭，刚要上山，黄容忽然走来道：“姜郎，今天不要上山了，你快帮我箭杆！”

姜英道：“要那何用？”

黄容道：“不要问了，以后你自然明白！”

姜英知道她比自己聪明能干，她让箭杆必有大用，也不再问，急忙搬来秸一根一根地起来，不一会儿，便了一堆。

黄容手拿箭杆，左插右插，前绑后绑，不一会儿便插了个箭杆庄子。那箭杆庄有街有道，有房有屋，人在庄里跑，狗在庄里叫，就像真庄子一样。

半夜以后，黄容同丈夫把箭杆庄搬到庄西，然后一挥袍袖，庄子立刻活起来。只听里边人欢马叫，鸡鸣狗吠，甚是热闹。接着，黄容又拢了一抱草，向空中扬去。那草飘飘下落，不一会儿，便落到房上、街道上。顷刻间，姜家庄便被杂草遮住了。

子时到了，司山天尊搬了一座大山，匆匆忙忙来到姜家庄。 从云端上往下一看，只见庄子安安静静，人们都睡了，心中大喜， 于是双手一撒，大山飞速下落，咕咚一声，把姜家庄压住了。

第二天，杨二郎命值日功曹前来察看，值日功曹见庄子完好无缺，一点没受损失，压住的是那箭杆庄子。杨二郎大怒,道：“我命司山天尊前去压住，因何没压住！”

值日功曹道：“是一个叫黄容的妖女做的法。”

“这黄容是什么人？”

“是千年黄得道成仙，后来又偷吃了蟠桃御酒，法术 很大！”

杨二郎听罢更怒了，又命雷神火神前去姜家庄捉拿妖女。

这日，丈夫又要上山，黄容又把他叫住，道：“姜郎，你不要上山了!”

姜英道：“又有何事？

黄容道：“今夜子时全庄有大难，快让乡亲们做好准备！”

“在甚大难！”

“昨夜,杨二郎派人压山不成,越发怒了。今夜,他派雷火二神前来放火烧庄！”

姜英道：“你咋知道？”

黄容道：“姜郎，实话对你说吧，我本不是凡夫俗子，而是黄仙降世。因为天狗追赶,被你救了性命,特此前来报恩。不想惹恼了二郎真君，奏知玉帝。玉帝大怒，命他带着天兵天将惩罚我们。昨夜,他派人压庄，被我破了，今夜又命雷火二神前来烧庄。”

“那咋办呢？”

“你马上通知全庄人,熄灭火种,埋了火柴，在房顶上压块铁板，不然全庄人定死无疑！”

姜英听了急忙出院，告诉全庄人。大家开始不信，后来，看了村西无故长出一座大山，这才信了，于是马上准备起来。

太阳落山了，天上起了云彩，越聚越厚，铺天盖地向姜家庄压过来。云端上站着两个大汉，一个青脸，一个红脸。青脸的左手拿凿子，右手拿锤子。红脸的左手拿火石，右手拿火镰。来到姜家庄上空，只见青脸大汉把凿子对准姜家庄上空，举起锤子猛地向凿子击去。只听喀啦啦一声巨响，响起一阵阵拉磨雷声，向前滚去。滚到房顶,碰到铁板上,又反弹了回来。一连几次都是如此，雷神知道无望，只好退下。这时，火神急忙打着了火镰，扯起道道闪电，向姜家庄击下。可是，姜家庄早已熄了火，神火碰不着凡火，烧不起来。反复几次，都是如此，雷火二神只好退回灌口，向杨二郎报告去了。

杨二郎听了报告，更怒了，又调来千里眼、顺风耳和四海龙王。他要调拨三江四海来个水淹姜家庄。

这日早起，黄容又把丈夫叫住：“姜郎，你不要走，我有话说！”

“又有何事？”

黄容道：“杨二郎一再失利，恼羞成怒。今天傍晚，他要亲自带着天兵天将前来报复！”

“他要怎么报复？”

“他正调拨三江四海之水，来淹我们庄子！

姜英听了大惊道：“那，我们怎么办呢？”

黄容道：“姜郎不要害怕！我这儿有根竹子。你先用竹竿围庄划一道白印，然后劈开，分给庄里青年人，让他们夜里别睡觉，都到村口护堤，有水怪上来，不要害怕，只要用竹竿打它就行了！”

姜英忙问：“护堤，我们庄子哪有堤啊？

黄容道：“快去吧，不要问了，到时会有的！“说罢，从衣袖里抽出一根小竹棍，迎风一晃，变成个大竹竿，急忙递给丈夫。

姜英急忙接过竹竿，出了大门，去通知庄人。因为有了前两次经验，人们对姜英非常信服，一说便通。大家急忙找锨找镐，旋风般地忙起来。

太阳刚压山，天便阴起来，接着下起了瓢泼大雨。杨二郎带着千里眼顺风耳和四海龙王向姜家庄飞来。他站在云端上手挥令旗，千里眼睁开火眼金晴，顺风耳张开金轮大耳，四海龙王施法术，驱赶虾兵蟹将。一时间，天上黑云翻滚，地上涛声阵阵，大有黑云压城之势。

这时，全庄男女老少都来到了庄头。那白印已变成了大堤，水涨堤长，水落堤落；手中竹棍也变成了驱魔杖，可长可短，可粗可细。人们站在堤上,手握竹棍,眼睛盯着洪水,照着水头猛打。只打得虾兵蟹将鬼哭狼嚎，哭爹叫妈，纷纷后退。

杨二郎见了怒不可遏，又催促众神一齐攻上来。

黄容站在房上，正指挥大家护堤，见了杨二郎非常生气，高声喝道：“杨二郎，仙姑与你有何仇恨！你因何三番两次跟我为难？”

杨二郎怒道：“好妖女，你罪孽有三，罪不容诛！

黄容怒道：“我身犯何罪，还请当面说来！”

杨二郎道：“你乃异类，不该涉世人间！”

黄容道：“我虽异类，可没干过什么坏事，不像你纵犬行凶，无辜伤人！”

杨二郎道：“你反抗天兵天将，预谋造反。

黄容道：“你身为天神，却不守天规，向玉帝说假话，还想毁灭姜家庄。你算什么天神！”

杨二郎更怒了：“你美颜惑人，迷住姜英！”

黄容笑了：“好不要脸的东西，你也配说我！你妹妹若不是到人间寻欢作乐，何以有了沉香！何以会出现劈山救母一段笑话！你说这话丑也不丑？”

杨二郎一听，脸“腾”地红到脖子，恼羞成怒地曬道：“反了！反了！众将官还不给我拿下！”

黄容见了，冷笑道：“杨二郎，你不要猖狂，你既然来了，那就让你见识见识姑奶奶的手段！”黄容说着，从怀中取出个香袋向空中扔去！

那香袋飞到空中，自动张口，顿时有一股气体从袋中冒出，奇香无比，越散越快，越来越浓。

众天神得了将令，正要往上攻，猛然闻到一股奇香，起初舒 服受用，接着头重脚轻，昏昏欲睡。大家惊慌不止，一齐退了 下去。

杨二郎也感觉到了，但不知妖女使的什么法术，只好带人退了下来。

杨二郎退到灌口，坐下一想，知道自己也有错处，如果让玉帝知道必然要受到斥责。他想来想去，终于想出个好主意，于是飞上天宫，跪倒品级阶前，高声道：“万岁在上，杨二郎叩见我主！”

玉帝笑道：“爱卿可好！我命你前去捉拿妖女，不知胜败如何？”

杨二郎道：“臣奉旨捉拿妖女，大获全胜。妖女已经正法，姜家庄也受到了惩罚，还望我主饶了他们的性命吧！”

玉帝想了想，道：“好，就这么办！”

杨二郎回灌口去了。

从此,姜家庄的老百姓过上了好日子。为了纪念黄猿，人们在村头修了庙，名叫“黄仙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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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 石

嫩江,在早叫诺温江,出一种宝石,很像晶莹的玛瑙,在阳光下烁烁耀眼，镶在衣、帽、鞍髻、刀柄、荷包上,好看极啦！古拉玛珲,满族话是兔。戴上古拉玛珲宝石,象征着忠贞不渝，吉庆幸福。所以，青年男女谁都喜爱它。

传说，很早以前，有位长得比鲜花还俊俏的沙里甘追，名叫陶格洛，是兴安贝勒的家生子，因受不住凌辱和折磨，在昏黑的夜里从福晋屋的月亮窗逃出来。起小侍候福晋、跪着长大的陶

格洛，哪见过世间的高山、树林、草甸子呀，夜风如狼鬼叫，举目无亲，往哪逃喀？河滩卧着一帮倒嚼的黄牛，陶格洛爬进牛群里，牛很温驯地贴着她,不顶她。等天亮啦，黄牛走啦。陶格洛来到一条大路旁，

眼泪汪汪，急得不知往哪方奔好？头上，嘎嘎嘎大雁叫啦。陶格洛想：雁呵，雁，会不会是恩都力赐给我的引路神呀？对，跟着雁走吧！她望着北飞的雁群，沿着滚滚的松阿哩乌拉，拼命地逃啊,逃。贝勒的兵丁在后头,陶格洛两脚不停地朝前跑啊,跑。饿啦，嚼一把苦哇哇的草；渴啦，趴在河沟咽口腥格囊的水。陶格洛不知逃出几条河套子，跑过几道白桦树通。追兵的马蹄子和狗叫声听不见啦，可是，陶格洛的两个脚片子啊，让石头得翻胀着白骨头，像两个血萝卜。陶格洛伤心地哭呵，哭，精疲力竭。哭着哭着，陶格洛忽然听到头顶上大雁说话啦：“走喀，走喀，别歇脚，黄花甸子里安家喀！”

陶格洛擦了擦眼泪，觉得奇怪，就见大雁抖落下来不少花翎羽毛，刮阵清风吹来不少乌拉草。陶格洛把草揉了揉，捡起羽毛,把脚裹上啦。陶格洛脚不疼，浑身有劲啦，爬起来，跟着雁群跑啊，跑。逃出了几百里，一直逃到开满野菊花的诺温江平原，实在支撑不住啦，一头栽倒在菊花丛里。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陶格洛迷迷糊糊醒了过来。一看，很吃惊，自己躺在一个地窖子里，身边坐着个穿白褂半裤的小阿哥，正用江水给自己洗着脚，梳着头呐！陶格洛觉得这一洗，全身筋骨不疼啦，伤好啦，长发洗得乌黑闪亮。她很感激。就听小阿哥对陶格洛说：“灾难深深的陶格洛，我跟你一样，是诺温江上的独眼草，你要乐意，咱俩一块在这过日子吧！”

陶格洛无依无靠，没有家呀！心里也很爱这个淳朴、热心的小阿哥。两个苦命人相遇挺亲热，于是成了夫妻。这个小阿哥起早贪黑出喀打鱼，勤快能干；陶格洛会掂做百样饭，温柔体贴，亲亲爱爱，小日子过得很甜蜜。

这天，陶格洛问小阿哥：“唉，额依根，咱俩过这么多天，怎么就看见你，咋见不到公婆、小叔、小姑们呐？”

小阿哥犹豫半天，说：“唉，怕你害怕，没敢告诉你。江对岸很远地方，住着一个残暴的千年雕精，害得诺温江日夜不宁。它吃掉的生灵，尸骨比江里的石头还多。我的父母兄弟们全让雕精抓走吃啦，就我逃到这里。陶格洛，你可记住，我不在家，不管谁来，你呀千万不要出喀！”小阿哥像还有话要说，含着泪，打鱼去啦。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天，陶格洛在地窖子里正熟皮子，听见洞外边有哭泣声。这哭声一阵比一阵高。陶格洛的心乱得干不下活啦。心想：在这大荒片子上，准是逃难的人碰到不幸的事啦。她心软啦，忘了丈夫的话，慌忙爬出地窨子，只见一个瞎眼睛老头在地上边哭边摸，嘴里喊着：“阿布卡！阿布卡！我的拐杖掉哪喀啦？”陶格洛忙走过去，起老人，说：“苦命的沙克达，不要伤心，我帮你找。”她四处一寻摸，一根歪把蛇皮拐杖掉在草棵里啦。陶格洛高兴地说：“拐杖在这呐！”她走过去拿，回头再看老头没啦，捡起来的手杖变成一条黄蛇，缠住了陶格洛。她刚喊：“额一依一根”，就被黄蛇搅起的旋风卷得没影没踪了。

小阿哥听到呼唤，闻讯跑来，人已不见了。他对着江水哭喊着，哭喊着。原来这小阿哥，是诺温江边一只受欺凌的白兔，陶格洛并不知道。白兔一心要追寻陶格洛,眼前的江水又宽又急，白兔过不去。他沿着江岸上下狂跑，拼命呼唤着心爱的陶格洛，两眼窝哭出了血滴。

雕精抢来美貌如仙的陶格洛，要在魔洞里威逼成亲。陶格洛深爱着穷苦憨厚的额依根，誓死不变心。雕精说：“诺温江上金银财宝任我用，诺温江上生灵的苦乐任我定，天宫神仙也比不了我。陶格洛，答应吧！答应吧！“雕精赏她玉楼珠床，陶格洛不住；送上翡翠山珍，陶格洛不稀罕；端来珍美筵，陶格洛连都不瞧。雕精火啦,把陶格洛关进冰霜洞，三天三夜后雕精一看，陶格洛的诚心把冰霜融化啦。雕精把陶格洛扔进百兽成群的血池子。血池子里有虎、豹、熊、蛇。陶格洛在池子里爬呀爬。怪，都不咬她，不吃她！一只老金钱豹叭哒叭哒奔过来，对陶格洛说：“陶格洛，陶格洛，你的一片诚心感动我们。唉，我们都是让雕精抓来的，都是它嘴里的菜呀！你要跑，我告诉你，雕精脖子上系个彩穗荷包，把这个宝贝弄到手吧！”

陶格洛谢过了金钱豹。黄蜂们给陶格洛送来“黄蜂针”，小雀给陶格洛叼来“老苍子”和“鳖麻子”草。都备齐啦，她叫小妖传报：答应亲事啦！

雕精一听陶格洛回心转意，高兴极了。忙把她接进宫里。陶格洛说：“我呀，可以答应。不过，我做个梦，梦见大王有个宝贝，咱们是夫妻啦，我验验梦准不？大王若有，不给我看，我就不应允亲事。”

雕精哈哈大笑，说：“说吧，我答应就是了。

陶格洛说：“我梦见大王脖子上系个彩穗荷包。

雕精听后大吃一惊，半天才说：“这个 没有，还是看别的宝贝吧。”

陶格洛转身就走，边说：“心不诚实，算啥夫妻？大王不给看，我情愿回血池子喀！”

雕精为难了，想想，反正你在我手里，逃不了，看看也无妨，忙说：“行，行，给你看。这宝物太珍奇了，我修炼千年才把世间的幸福统统聚到里边的。光看不能打开啊！”

陶格洛仔细看了看，认熟了，又给雕精挂在脖子上，说：“好，成亲吧。”

还回宝物，雕精更放心啦，忙叫摆好十二碟十二碗的酒席。陶格洛在席上勤给雕精倒酒。雕精肚子大，贪吃，陶格洛偷偷在糖馅饶里，塞进了老苍子，净是钩刺，还带尖。雕精心里乐，狼吞虎咽，苍耳子都圆图吞肚里了，扎得他肚子疼，捂着叫唤，躺下了。陶格洛抓出一把黄蜂针和鳖麻子草，偷偷塞进雕精衣袍里。

雕精肚疼难忍，又忽然浑身肿疼、奇痒，越滚越摸越蝎虎，疼得眼晴冒泪睁不开。陶格洛趁他折腾打滚，悄悄把彩穗荷包从雕精脖子上解下来，拼命往外跑。

她打开彩穗荷包，说：“荷包，荷包，送我过江！

只见荷包里飞出一条彩虹，刷地落在江上变个长桥。陶格洛恨坏了恶魔，惊喜荷包太珍贵啦，就忘了急着过江，大声说：

“荷包，荷包，烧死恶雕！荷包，荷包，打开血池！荷包，荷包，花开两岸！

陶格洛喊声里，雕精让烈火烧着啦，血池里被困的昆虫、鸟、兽逃回旷野；两岸百花缤纷怒放，陶格洛乐着往桥上跑啊，她要寻找额依根。桥那边的白兔，哭泣中看见江上出现一道彩桥，欣喜若狂，拼命跑啊，想过江见到陶格洛。夫妻俩刚刚手挨手，在桥上会面，哪知道雕精还没烧死，用爪子一抓彩桥，桥断了，陶格洛和白兔夫妻双双掉进翻滚的诺温江里。

从此，诺温江出一种红艳艳的亮宝石，很像白兔眼睛，又像陶格洛的红心。雕精夺走的人间幸福，又回到了诺温江。都说，富饶的江湾可像彩穗荷包啦！

定风珠

东北密山县和虎林县交界处，有座辉崔镇。清朝末年,这座山野小镇上，开了个专招过往客商和进山“挖棒槌”的穷苦哥儿们的店房。小店主人姓王，人称“王家店”。这家店房与众不同：有钱没钱的，都让吃住，住上几年的，掌柜从未说过“不”字。

这一天，有位河北唐山来的挖参人，名叫王荣。他家一贫如洗，老婆孩子等待王荣进北大山挖参得宝回来，好买米下锅。头

一年，王荣空手还乡；第二年上，还是外甥打灯笼—一照“舅”（旧)。说话，来到第三年秋天,王荣又跟随挖参汉子们进了深山老林。按山规凡进山挖人参的，都得往西走，不

许朝东去,谁若硬往东走,就九死一生，凡硬闯的，没有一个人再活着回来！

这回，王荣正走到一个十字路口上。他前思后想，假如跟着别人再往西走,免不了还得空手而回，莫不如豁出性命，闯一闯东路，能活着回来就算命大,死在山里，也倒净心。想到这里，他就孤身一人向东路大步走去。走着走着，进到一处深草没人的大苇塘里。这日天气炎热，不觉一阵口渴，想找点水喝。他钻进苇塘-一看,见前方不远有一间小草房，便直奔过去,细一打量，见小房盖得整洁，屋外有个两领席大小的院落，拾得干干净净。一想：可算找到个人家啦！便喊了声：“老乡！找口水喝！”

屋里没人哎声。他大着胆推开柴门,抬头一瞅,见炕头上坐个水头白净的姑娘，正背脸照镜子梳头哩。他又说：“大姐，给口水喝行不？”

那姑娘还是没答话，用手指指水缸。人家那条胳膊，跟白生生水葱似的。王荣不敢在屋里呆长了，怕落下闲话，就赶到缸边上操起水瓢，咕嘟咕嘟喝了几百子水，楷楷嘴巴，就离开了草屋。

当晚，回王家店开饭时，又同挖参人汇合，王荣说起了在苇塘草房找水喝的经过。一位老把头直拍大腿，说道：“哎呀！王荣啊，你真傻！那地方在哪呢？”

王荣说：“离此不远，就在前面苇塘边上。

等老把头拉起王荣再回去找，到原地一看，啥也没有了，却只有王荣头响踩倒的芦苇印儿。回来大伙把他好一顿埋怨，说她就是完达山里成仙的参王，变成个姑娘点化他哩。王荣也悔得没法，深怨自己没那个福分。

隔天,王荣又独自顺山朝东走。开初还有路,走走,就落荒了。眼前满是拦路藤萝蒿草，老树遮天蔽日,野兽鸣噢叫。正当这时，突然平地卷起一阵暴风，再看西北天角上，罩起一块乌云，真是要多黑有多黑，上下翻滚，转眼间就压了下来。接着，一个霹雷，一条闪电,震天撼地，哗啦啦降下一阵瓢泼大雨。正当王荣惊魂未定的时候，只听东北角上猛然传来一阵急切的呼救声音：“救命啊！快救命吧！”

王荣定晴看时，见从远处箭飞似地跑过一个人来。细瞅，是个五十开外的黑瘦老头。这人个子不小，戴顶瓜皮帽，身穿蓝布长衫，行走如飞。窦时就跑到王荣跟前，一面呼救，一面跪倒在王荣脚下，连声哀求道：“恩人发发慈悲，救救命吧！”

王荣就说：“俺一个穷放山的，空手赤拳，拿什么救你？”

这时，天空乌云越压越低，像口黑锅紧绷箍住山野，又打来一个霹雷，把黑老头吓得缩成一团，哆哆嗦嗦，恳求着王荣：“我趴在地上，你骑在我身上，不管天空有什么动静，雷有多响，你也牢牢坐着别动，就能救我！”

王荣应下来，霹雷闪电足足打了半个时辰，才慢慢停了。刷地雨过天晴，草木全似水洗一般。王荣呆呵呵，半响才缓过劲来。这时,黑老头跪倒就拜，

连说多亏恩公救了他的性命。王荣却有点莫名其妙。黑老头也不多说，只请他到家中歇脚。走不好远,来到座瓜棚底下，青石为桌，木墩

做凳。王荣坐下来,猛地四下一瞅,那瓜棚边边角角，青枝绿叶一片，王荣不禁想：我的天哪！这黑老头原是看“山参”的哟！

二人边喝清茶，边崂起家常来。老头问王荣尊姓大名，何故来到深山老林。王荣把家中怎样揭不开锅，一五一十,全说个遍。那老人再次哀求他道：“恩公救人就救个活吧！”

说着，黑老头就把王荣引到瓜棚外边,指着远处一座石崖道：“恩公请看！”

王荣一抬眼，差点儿没把他吓趴下。“我的天哪！半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的蜘蛛网啊！“那蛛丝,全是碗口粗细，铺展开来比个场院还要大,悬在崖间风口上,实在怕人。一想,红口白牙地答应下了,也不好反悔。黑老头看出王荣打犯难了,就勉励他：“恩人不必担忧，过一会，要出来一个三十上下年纪的女子，和我干仗。你藏在东北角那棵大桦树旁边,观战就行了。单等我把她打败了阵，你便用挖参刀子，把扯在树干的蛛网连根砍断，就算搭救了我哟！”王荣只好壮着胆子答应了。

说话之间，王荣就按黑老头的吩咐躲到树后，隐蔽下身子，观看动静。果真，不大工夫，就瞅西北角上窜来一个女子，疯疯癫癫，满脸怒气。上身穿绿袄，下身红灯笼裤，一头青丝，眉清目秀，很有几分姿色。等她赶到切近，张口就骂道：“好你个黑贼！胆敢前来抢占俺的地盘，今日岂能容你！“说着，就挥动两把钳子似的家伙，对准黑老头就刺。再看黑老头呢，他手里握定一把虎叉，不慌不忙，顺势一挡,把来人推出几步开外，眨眼间就战成一团,杀到一处,难解难分。王荣一旁可看傻啦，口水流出好多,舌头都难得缩回了。他俩打了-一个时辰，黑老头越打越勇,那个女子头发披散下来，招架不住，一路败下阵去。她猛一回头，便向大蜘蛛网子飞奔而去。王荣见时机已到，抽出挖参刀子，照准紧箍在桦树干上的蛛丝奋力就剁。谁知那蛛丝比皮绳还硬，一剁一道白印,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砍折几根。这蛛丝一断,蛛网哗地-一声也脱落下来,刚刚爬上蛛网的女子也瘫落下来。黑老头哪肯怠慢，抢前一步，又扭打在一块。隔一会，二人全不见了，只见草地上躺着一只碾盘大小的蝎子，翘起长长尾针，狠狠钳住一个比车轮还大几折的蜘蛛滚成一团。没多久，巨蝎抱紧蜘蛛，用它铁锚粗细的钩子狠命一刺,那蜘蛛冒股白浆儿，再也不动了。

这时，再看那个清瘦的黑老头，早站在眼前，向王荣招手，让他快出来。他如梦方醒，再也挺不起腰，悔恨怎会落到这般境界中来。黑老头把王荣扶进瓜棚，分宾主落座，老人才从头细说一过。原来母蜘蛛精妄图侵占黑老头经营千年的基业，每次打败它都自行爬上蛛网，使它这千年蝎精也难以对付，今天多亏王荣助它-一臂之力，才铲除了多年敌手。黑老头千恩万谢，问他要什么山中宝物，王荣心想：放我条活命就行，还有什么贪图！黑老头执意不肯，王荣说道：“给我几苗人参，就心满意足啦。”

老人说何必挖那湿的，指指棚前屋后,排排行行，满是人头长身子的宝参啊！拿出捆上几捆，足有百斤上下,搁上背夹子，递给了王荣。他刚要走，黑老头拦阻道：“恩公，再随我来！”

王荣跟着黑老头走到蜘蛛精身边，让他使刀子挖出它的两

只眼球儿,说那就是天下难寻的“定风珠”。只要带上它，就是有再大的暴风，也能镇住。王荣带上“定风珠”，背上背夹子，下山回归河北唐山去了。临行时，黑老头叮嘱他在还乡路上，一不许

住店,二不许结伴,三不许进酒饭茶肆打尖吃饭。王荣辞别老人，得宝还乡。

玉蟾大战蛇魔王

很久以前，崂山里头的一个小山村里，住着一对慈善的孤寡老人，他们一年到头种着几块兔子不拉屎的山冈薄地，过着贫穷的苦日子。

这一年，山里遇到百年没见的大旱天。老两口起早贪晚，一把汗水、一把血地不断干活，好不容易才把庄稼修饰得绿油油的。老两口欢喜地看着这些庄稼，心里乐开了花。不料想，天旱又遭蝗灾，一夜之间，那铺天盖地的大蝗虫，把庄稼叶子吃得一千二净。老两口看着被蝗虫糟蹋的庄稼，百般无奈，一齐伤心地放声大哭起来。

这时在崂山朝阳洞里修炼了上千年的玉蟾，听到这悲痛的哭声，走出洞来往山下一看：原来是三年前救过自己性命的恩人，在地头伤心落泪。它想：这两个恩人，已经年过半百，无儿无女，如今又遭大难，我一定要搭救一下，以报大恩。想到这里，就驾起祥云，来到老人身后，叫道：“老人家，别痛苦，莫悲伤，您收俺玉蟾做儿子，玉蟾帮您种庄稼。”

老两口忽听到背后有人说话，立刻止住哭声。急忙回头一看，没有人影，只见一只三条腿的巨蟾，张着簸箕般的大嘴，一张一合地说着话。老两口不见还罢，一见吓得浑身发抖，膛目结舌，不知该怎么办好。

玉蟾见两个老人吓呆了，连忙又说：“老人家，别害怕，俺是三年前您救过的那只大蟾，今日特意来报答您的救命大恩的。如果您愿意收俺做儿子,往后必过好日子。”那玉蟾说得那么诚心诚意，叫得那么亲热，直说得老汉心满意足，叫得老婆子满心喜欢。这时，老两口笑容满面地说：“玉蟾呀，玉蟾！俺老两口一辈子缺儿少女，有您做儿子也是天大的喜事了。”说着就像得了宝贝一样，领着玉蟾欢天喜地地回了家。

当天晚上老婆子看看这里无米，望望那里没柴，便忧愁地说：“老伴儿，咱有了玉蟾做儿子，可是，家中缺吃少用，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呢？“老汉听了，也愁眉不展地唉声叹气。这时玉蟾道：“爹、娘，别忧愁，我保你吃、喝、穿、戴样样有！”

第二天,鸡叫头遍，老两口和往常一样，老汉拿起扁担要挑水，可往缸里一看，水缸里早已满了；拿起镰刀要砍柴，一看,草棚里也堆满了干柴。老婆子拿起水瓢要淘米，一见米缸里的米满上了

尖；一掀锅，锅里往外直冒热气，里头香喷喷的饭菜早已做熟了。老两口看看这儿有条有理，望望那儿整整齐齐，走出院门，就更觉新鲜了，以前，家前屋后光秃秃，一夜之间，家前院后，屋左房右，长出八棵垂杨柳。当老两口乐哈哈地走到自已的庄稼地里一看,更觉惊奇:那被蝗虫毁坏的庄稼,今日却棵棵长得旺旺盛盛，并且好锄的锄了，好耕的耕了，该上肥的上了肥。老两口眼里看着，心里想着，好生奇怪呀！心里想：是玉蟾做的吧？可它怎么能在一宿之间，做这么多营生呢？两口子暗中一商量：今晚不睡觉，要看个水落石出。

天黑了，老两口把玉蟾抱到炕上，临困觉时老汉说：“老伴儿，天这么旱，又闹蝗灾，明日咱去山泉挑水，把庄稼浇一浇，把蝗虫捉捉。”老婆子随口答应一声：“是啊！“这时玉蟾说：“爹、娘，别操劳了，今夜雨后，自有禽兽灭蝗虫。”老汉觉得奇怪：“孩子，别瞎说了，满天星星，没有一点云彩花，哪里来的雨？那些飞禽走兽，又怎么能来灭蝗虫？快困觉吧！”说着就躺下困起觉来。

那两个老人，虽然嘴上说困觉，并没有一点困意，他们都想看看玉蟾到底用什么方法，做出这样的奇事来。

半夜三更,玉蟾见夜深人静了，听爹娘都呼呼地困了，便悄悄地把被一掀，屋里顿时金光万道，只见玉蟾一打滚，脱下一层蟾衣，变成一个美貌俊秀的仙童，手中拿着一把拂尘，轻轻-摆，门便自动地开了，又将双脚一跳，就一溜清风地不见了。老两口爬起来就追，可是，东找西寻不见踪影。两人正在着急，忽然听到房后山泉里有人说话。两个人趁着夜色，悄悄地来到房后，偷偷地观看：只见玉蟾喝一口清泉水，往空中一喷，口中念道：“九龙九龙听仔细，玉蟾仙童来求你。快布云，快洒雨，为民除旱莫迟疑。”话音没落，月光下现出九条不同颜色的飞龙，各自喷云吐雾，不一会儿工夫，便乌云翻滚，遮住了满天星斗，一阵狂风过后，就霹雷火闪地下起了瓢泼大雨。

天将亮时，雨过天晴。玉蟾又喝了一口清泉水往地上一喷，口中念动咒语：“天灵灵，地灵灵，天上禽，地上兽，听我指令灭蝗虫！”说话不迭，天空中凤凰带着百鸟，地上各种虫兽都成群结队地出来扑食蝗虫。

老两口看得真切，听得明白,欢喜地刚要上前去拉玉蟾回家，谁知那玉蟾听到响声,头也不回地往家跑。老两口在后面急赶慢赶，跑进家中一看，只见玉蟾在屋里东寻寻，西找找，急得满身出大汗。一看老两口满脸带笑地走进来，便着急地问道：“爹、娘，你可看见孩儿的衣裳？”老两口哈哈笑着说：“好孩子，你为民除旱灭蝗，乡亲们知道会给你歌功颂德。”老婆子说：“好孩子，你不要再变成蟾了，就这样留在人间吧！你的蟾衣，早就叫我们藏起来啦。”

玉蟾听完，连忙跪在他们面前说：“爹、娘，快还儿的蟾衣，这蟾衣是玉皇大帝赠送的珍宝，你若不还我的蟾衣，我就战不胜妖魔，再也不能为乡亲们消灾除难了。”老两口听完这番话，只好把蟾衣还给玉蟾。玉蟾把那蟾衣往身上一披，又立时变成了原来的模样。

可是，没过多久，山乡里突然出现许多怪事：天天傍晚，妖风四起，飞沙走石，随后又在烟雾中听到阵阵蟾叫，有的人家丢鸡鸭，有的人家失牛羊，还有的人家的年轻闺女也不明去向。一时间，闹得山里人心慌意乱。人们猜疑晚上听到蟾叫，是不是玉蟾作的恶呢？

正当乡亲们猜疑玉蟾作恶的时候，山乡里来了一个神婆，一边摇铃，一边念道：“我奉神的旨意，前来告诉山乡众民：山乡出现蛤精，整夜兴妖作怪，闹得众民不安，若不把它除掉，众民就要大祸临头了。”果然没过几天，乡里果然出现瘟症病。乡亲们听了神婆的谣言，都信以为真，再也沉不住气了，个个弄枪舞刀，准备找玉蟾算账。

老两口听到这些可怕的消息，愁眉苦脸地回到家中，饭不思，茶不想，觉也困不安。玉蟾见两个老人整天满脸愁容，就上前亲热地说：“爹、娘，您老病了吗？”

老汉叹了口气说：“孩儿，事到如今，俺只好对你说实话：你虽不是我亲生自养，却比亲生自养还孝顺。这些天来，妖风四起，闹得乡邻不安，乡亲们听了神婆的谣言，都说你做了对不起父老兄弟们的事。你到底做没做呢？”说着就痛哭起来。

玉蟾听了这些话，不慌不忙地说：“爹、娘，这些事我早就知道了。请你们去把父老兄弟找来，我有几句话对他们说。”老两口听了玉蟾的话，马上找来众乡亲，玉蟾对他们说：“父老兄弟们，玉蟾以慈善为本，从来不会做味良心的坏事，我心中无愧事，不怕鬼叫门。”乡亲们说：“玉蟾你为山乡除旱灭蝗，大伙都感谢你的大恩大德，只是这些日子，听那神婆说是你兴妖作怪，给人们带来了灾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玉蟾气愤地说：“乡亲们，您们哪里知道，那个花言巧语的神婆，是条毒蛇精变的。事到如今，只好把实话说给您听。”

原来在这崂山黑风口的山洞中，有一条毒蛇，它偷吃了蟠桃峰上的仙桃，修炼成蛇魔王，常常危害过路人的生命。玉蟾曾多次劝它改恶从善，可那蛇魔王本性难移，错把玉蟾的一片好心当恶意。三年前，蛇魔王在山里抢走一个挖野菜的闺女，硬要逼她成婚，正巧让玉蟾碰上,拉开蛇魔王,放走了那闺女。打那,蛇魔王便恼羞成怒，和玉蟾动起武来。它们你来我往，从天上打到地上,从陆地打到水中，一直打了三天三夜。只因玉蟾人单势孤，被蛇魔王的爪牙打伤，它紧紧缠住了玉蟾，脱不开身。正要张开血盆大口把玉蟾吞食时，碰上老两口上山打柴，他们看见一条大蛇缠住一只蟾，一边叫喊，一边站在山上举起一块块石头向那毒蛇打去。那毒蛇挨了老两口一顿打，吓得钻进树林逃跑了。那逃跑的蛇，就是蛇魔王。从这以后，蛇魔王和玉蟾结成冤家仇敌。前些日子,玉蟾为了报答老两口的救命大恩，为乡亲们做了许多好事，可巧又被蛇魔王知道了，它就千方百计地施展妖术，闹得四乡百姓不得安生。又变成神婆四处造谣，欺骗乡亲，陷害

玉蟾，想借乡亲们手中的刀,杀死玉蟾。

说：“那怎样才能治死蛇魔王，保住这一方百姓的安全呢？”

众乡亲听 了玉蟾的话， 才完全明白过 来。大伙儿

玉蟾说:“只有我与那

蛇魔王决一死战了！请乡亲们助我一臂之力吧！”乡亲们说：“我们怎么才能帮助你呢？”玉蟾说：“今日午时，看到东南乌云遮天盖日，那就是蛇魔王带领妖魔们来了。你们就赶快向那乌云投枪射箭。看到西北飘来十二朵祥云，那就是我去迎战，你们就鸣锣呐喊，为我助威。”说完，玉蟾双脚一跳，一溜清风不见了。

一会儿，只见东南方天空上，乌云翻滚，闪电雷鸣，朝西北拥来。乡亲们一见急忙开弓放箭，投枪挥刀。这时，又听北风呼啸，从西北天空飘来十二朵祥云，潮水般地朝东南飘来和东南的乌云相遇。人们见了，一齐打锣呐喊,为玉蟾助威。战着战着，猛然一声巨响，随后一条大蛇从半空摔在崂山中,跌得粉身碎骨,蛇精死了。那玉蟾，由于战蛇精用尽了千年承受日月精华、天地甘露修炼出的三十六件珍宝，这时也浑身无力，昏昏沉沉地跌落在崂山脚下的一个山坡上,再也没有醒过来，后来，便变成一块蟾形的巨石，人们就叫它“玉蟾石”。

夜叉精

大清光绪年间，新野县城里有家大字号，专营珠宝玉器、古玩字画一类的值钱物件，赚钱很多，掌柜外号“卢半城”。这位卢掌柜识文断字，见多识广，常常出远门儿跑生意。

有一次，他从汉口坐船回新野,路上遇到了大风。在船拢岸抛锚避风时，见江边有座古寺院甚为壮观，就趁这工夫登岸观光。

进了山门一看，却是一座荒寺。只见满院荒草没膝，佛殿缺 门少窗，一片萧条景象。进殿一看，佛像东倒西歪，壁画剥落殆

尽，更觉满目凄凉。出于对古字画的爱好，他专心浏览起沿墙的壁画来。从剩余残片的色彩看，这些壁画年代相当久远。他当即来了兴致，掏出手绢儿，轻轻地把一块残画上的灰

尘擦掉，上面现出一幅手执钢叉、踩浪探海的夜叉像来。这位古董鉴赏家眼睛不由一亮：啊，这不是画圣吴道子的手迹吗？古画摹本上有这幅夜叉图，但谁也不知道原作真迹在何处。这回算遇上无价之宝了。他欣喜若狂，连忙掏出随身携带的裁纸刀，小心翼翼地把这块一尺见方的壁画铲了下来，兴冲冲地带回船上去了。

卢掌柜心情舒畅，便热了一壶酒，坐在船头上自斟自饮起来。正喝着，猛抬头发现船边儿站着一个人，仔细一看，原来是个讨饭的小妞儿，蓬头垢面，衣不蔽体，双手捧着个破碗，眼巴巴地看着盘中的菜肴，口水直流。卢掌柜动了侧隐之心，就她上船，拿过馍馍让她吃。这小妞儿像饿死鬼托生的，抓起馍馍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还不停筷地夹盘中的肉吃。

待她吃饱喝足后，卢掌柜才问起她的身世。小妞儿说，她就是本地人。爹是个杀猪的，妈死得早，她就靠吃猪杂碎长大。爹又死了，她给人家当了童养媳。因为她好吃肉，没荤下不了饭，夫家说养活不起，就把她摔出来了，她只好住在这破庙里,讨饭度日。

卢掌柜一听更生怜悯之心了：小小年纪孤身独处，遇上猛兽强人可怎么好？就对她说：“小妞儿，讨饭不是长法儿，你给我当丫头吧！有吃有穿，也有个依靠，怎么样？”

小妞儿一听，“扑通”跪下就磕头道谢。卢掌柜喊出管家，带她进后舱梳洗换装。那小叫花儿梳洗毕，给卢掌柜送来一杯香茶，卢掌柜打眼一看，不由目瞪口呆！只见她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光彩照人。卢掌柜惊喜万分，立即改变了主意，决定收她为二房。

五天后回到新野县，卢半城立即操办婚事，大宴宾客。新娘一出来见礼,举座皆惊，赞叹不已。卢掌柜越发得意，把小娘子看成了心肝宝贝，一切都由着她的性子来，要星星不敢给月亮。

这位二奶奶一开始温柔贤淑，和蔼可亲。只是吃起东西很贪婪，见肉不要命，而且越吃越多。谁知后来脾气突然变坏了，下人们稍不如意，就牙撕口咬，凶如猛兽。婢仆们一见她就不寒而栗。卢掌柜屡劝不止，也无可奈何。

有一天，家里来了客人，卢掌柜让人割回二十多斤肉，放在厨房里待客用。不料厨子响午做菜时,发现肉不翼而飞了。卢掌柜知道后很生气，认为出了家贼，就逐个盘问下人。大家都说，半响里只见二奶奶去过厨房。他心里不由“咯”一下，嗯，

莫非是她偷吃的？

第二天，卢掌柜又让人买回半拉猪肉扇儿，仍放在厨房里，自己偷偷躲在暗处观察。不一会儿，小美人果然鬼鬼进来了，关上门一转身，突然改变了模样，青面红发，暴眼金晴，五指如爪，口赛血盆。只见它左手抓起半拉猪，右手“咔嗦”撕下一条猪腿，“噢唔”一口，就连骨头带肉吞下肚去。接着，牙撕口拽，生吞活剥，不一会儿就把半拉猪吃了个一干二净。直吓得卢掌柜三魂走了两魂，大气也不敢出。

待那女妖怪拍拍肚子抹抹嘴离去以后，卢掌柜也窜出厨房，吆喝十凡个店伙计，挥刀舞枪，呐喊着来驱杀妖怪。刚冲到门前，那怪“嗖”地跳了出来，大吼一声，吓得众人屁滚尿流，抱头鼠窜。卢掌柜一家人全都逃了出来，再不敢进门了。

这咋办哩？听说乾明观来了个法术很高的道士，卢掌柜忙把他请来，设坛作法，驱妖降魔。整整折腾了三天，仍然禁它不住。它白天不轻易出来了，一到晚间就四处觅食，最后竟吃起活猪活羊、活牛活马来。道士摇着头对卢掌柜说：“这怪非同一般，至少有一千多年的道行。又是从外地来的,所以本方土地管不住它，我实在无能为力呀！”说罢甩手走了。

卢掌柜无计可施了，反倒平静下来。仔细一想，这怪好生面熟。想呀想呀，突然想起了那幅壁画。青面红发,暴眼金睛，莫非是这深海夜叉在作怪？这画儿出自画圣之手，又经历一千多年，自然就有灵性了。都怨自己一时鬼迷心窍，把民间公有之物窃为已有，才引狼人室，惹出这场大祸，这是报应啊！

卢掌柜追悔莫及，赶紧跑回家里，取出那块珍藏在密室里的壁画。打开包装一看,那夜叉的嘴上还残留着啃生肉时沾染的斑斑血迹呢。怎样处置它呢？就近有口八角琉璃井，是当年光武帝的皇后阴丽华浇花用的，深不可测，卢掌柜就把它扔进这口井里了。又让人抬来个大碾盘，盖在井口上，用沙土封死。古井镇古画，从此，那夜叉精再也没有出现过。

曹宗鑫搜集整理

白姑治旱魔

很早以前,有个叫张仁的小伙子，一条扁担挑着两个箱子，摇着拨浪鼓,走街串巷,卖些针头线脑小杂货过日子。他做买卖老的不欺，少的不唬，四乡八邻都夸他仁义，热乎地叫他“张货郎”。张货郎买卖做得挺红火，可就是老也攒不下钱。咋的呢?十里八村谁家有个为难遭灾的求着他，他是灶王爷的横批一有求必应。因为手头没钱，到了二十八岁还没娶上个媳妇。

有一天，他串乡回来往家走，累得又饥又渴，把挑子放在路旁,四处撒目想找点水喝。忽然看到路西小山坡上长着一棵大白菜，心想：这荒山野岭咋长出白菜来了呢？又一琢磨：也许是风从哪块儿刮来的白菜籽落到那里,赶上雨水调和就长出来了，我把它拿回家够吃一顿呢！他连忙走到近前一看：这棵白菜实在少见，足有三盆粗，条桌腿高，叶儿翠绿翠绿，帮儿雪白雪白。把它拔下来，放到箱子里就挑回家了。

他把白菜挑到家，打开箱子一看，吓得连往后退。原来里边

的白菜变成了一位水水灵灵、像牡丹花-一样好看的大姑娘。她撩起罗裙走出箱子,笑盈盈地站在张货郎面前。张货郎结巴巴地问：“你是鬼呀还是妖？我从没做过亏心事，缠着我

干啥？”姑娘脸蛋一红，噗乐了，笑道：“货郎哥，我不是鬼也不是妖，我叫白姑，是白菜仙子呀！不忍心让一个好心人孤孤单单,连一个帮他铺床捂被说话崂嗑的人都没有。货郎哥不嫌弃，我就给你做个伴吧。”张货郎见一个仙女要给自己做媳妇，差点乐傻了。当晚，两个人便由月亮作媒、天地做证，拜堂人了洞房。

成亲之后，张货郎更加勤快，早出晚归，经营买卖。白菜仙子在家忙里忙外，操持家务。一晃就是一年。

一天，货郎串乡回来，把箱子往地上一放，闷声不响坐在炕沿上打唉声。白菜仙子让他吃饭，他说不饿，让他喝茶，他说不渴，便问道：“张郎,你有啥事尽管说。”张仁未曾开口，两眼流下汨来，向妻子哀求道：“我近日出门，见四乡荒旱无粮，饿死病死的人到处都有。你是仙人，该想个法搭救搭救大伙吧！”

白姑听了沉吟了半响，轻轻吸了口气：“张郎，你的心太好了。你说的这些事我早已看在眼里，想在心里。本想搭救众人，只是怕、怕你·…··.”“怕我啥？”白姑接着说：“我要管，一定会得罪瘟神和旱魔王来找我

算账，论神力他俩不是我的对手，无奈我已有六个月身孕，神力已减，恐怕敌不过他们。真要有个三长两短，你这点血骨也要难保哇！”张仁听了又是喜来又是忧，喜的是白姑有喜，自己要当爸；忧的是白姑难抵两魔头。想了半天，眼前一亮：“难道我这凡人一点忙也帮不上吗？”白姑说：“多-个人就多把力，只怕张郎遭难。”张仁说：“只要能保住乡亲，保住你和孩子，我啥也不怕。”白姑点点头。她从箱子里拿出一双鞋叫张仁穿上往西走，过二九一十八条大河，翻过九九八十一座大山，到西天边去找火神爷求借避火珠，用来对付旱魔王。

张仁穿上媳妇给他的新鞋，带足干粮，连夜往西天赶去。说也奇怪,他穿着这双鞋,遇着大河拦路，碰上高山挡道，一飞就过去了。走到第八天头上，便到了西天，遇到一片火海，见火海深处隐隐约约有一座宫殿，便想跳进去找火神爷。他刚跳进火里，只听“鸣”的一声，一个上柱天下柱地的大火苗子把他卷了回来，从头到脚烧起了燎浆大泡。他一虎身起来又往里跳，接连三次都被卷了回来。刚想跳第四次，忽然见那火苗子变成了一个红胡子老头儿站在他面前，哈哈大笑道：“好一个张货郎，白姑真有眼力！”张仁一愣问：“你就是火神爷？”老头儿点点头。“你咋知道我？”火神爷说：“白姑早已算出那里百姓有难，要搭救他们必得有一凡人精诚辅佐才行。她择你为婿乃为今天之举呀！”说罢从袍袖里拿出一颗金光闪闪的避火珠，递给张仁。他接过手里刚想拜谢，火神爷和火海都不见了。他感到浑身十分凉爽轻快，一看肉皮子还是本皮本色，心中高兴，赶快往回跑。

白姑和张仁分手后，驾着白云奔北海，想求北海龙王行场透雨。她来到海边刚想下海，见波涛翻滚，刷的一声海水分开，北海龙王走到白姑面前，一拱手道：“仙子来意本王已明，愿助一臂之力。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仙子肯应许否？”白姑深施一礼道：“劳大驾搭救一方百姓，小仙感恩不尽，对老王所求，当竭尽全力。”龙王道：“恕我冒昧，我水族之中菜虽多，但就是缺少白菜，求仙子开恩赏赐。”白姑听完笑了笑，把袍袖一抖，从此海里便有了海白菜。

白姑谢过龙王，驾起云头刚到家，只见西北天空乌云滚滚，电闪雷鸣，不一会儿便下起大雨来。白姑急忙踏上云头，解下罗裙，向四面八方扇了二八-一十六下。一场透雨过后，满山遍野到处长满了白帮绿叶水水灵灵的大白菜。四方百姓以菜带粮，炖白菜，熬白菜，吃了三七二十一天。

乡亲们填饱了肚子，度过了饥荒，解除了瘟疫。

白姑这一举动乐了老百姓，却把旱魔王和瘟神两个魔头气得哇哇怪叫，驾着一阵狂风来到白姑家门前厉声叫道：“小小黄毛丫头，坏了我的大事，快快出来受死！”白姑不慌不忙走出院门，对他们嘿嘿一声冷笑，说：“你们危害百姓，应千刀万别，还敢前来吵吵？”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一把碧绿小扇往天上一扔。眼见

着这把小扇越来越大，变成了一片五十多丈长，二十多丈宽，碧绿碧绿的白菜叶儿，忽忽悠悠地向瘟神头顶上压下来。瘟神从嘴里吐出一股有碗口粗细，带腥臭味的黑气,接住白菜叶子不让它往下落。相持不到半个时辰，

瘟神的脸由青变紫，黄豆粒大的汗珠子往下里啪啦直掉。瘟神眼看就要支持不住，猛的一声怪叫，化作一股黑烟向西北方向逃去。

白姑刚刚松一口气，旱魔王驾着个大火球到了她面前，二话没说一瞪眼，从眼睛里，刷地喷出两股大火苗子，向白姑烧去。白姑往头上一摸，摘下一颗用千年心血炼成的露水宝珠，托在手里吹口气，化作一股清泉向大火浇去。眼见着那火当时小了，过一会又重新大了起来。白姑一见心里着急，她知道自己的神力因播种白菜，已用去了二成；没等复原又和瘟神交战耗去三成；再加上怀里有孕，遇上强敌。她明知道自已敌不过，还咬牙等张仁借避火珠回来。旱魔王发出一阵狂笑，又从鼻孔里喷出两股大火来。白姑见势不好,摇身一变,变成一棵十多丈高、五六搂粗的大白菜。旱魔王见白姑现了真身，越发得意，又从耳朵眼里和嘴里喷出火来。这七股烟好像七条火龙围着白姑上下翻腾。白姑心想再过半个时辰张仁不拿避火珠来，自己就要被旱魔王烧成灰了。

白姑正着急,忽见张仁捧着避火珠飞一样来到她身边。火见了避火珠顿时就失去了功力。白姑见张仁回来精神一振,趁旱魔王慌乱之时，便复了人身。从口中吐出一颗用白菜籽炼成的红珠,化作一道红光向旱魔王打去。旱魔招驾不住被红珠打倒，一溜火光急忙往西南落荒而逃。

这场恶仗被四方百姓看得真真亮亮,等人们从四面八方赶到张仁家里想拜谢他们两口子时，白姑和张仁已被玉皇大帝召到天上领功受赏去了。

刘敏 搜集整理

荞麦姑娘

小板凳，别歪歪，坐上俺那好乖乖。好吃懒做没人爱，乖乖，千万要勤快！

唱完了这个小曲儿要说故事啦。说故事要说的有枝有叶，有根有梢，那咱就打这里开头。

有一家子，两口子都死了，撇下了一个十三岁的小男孩，叫忙生。爹娘真是忙了一辈子，好歹的才给忙生留下了靠河沿的

一块荒地。谁都说，那块荒地什么也不长。真的，河里涨水，水就把荒地淹了；刮起大风,沙就把荒地漫了。忙生长到十七岁了，别看年纪小，可是一个刚强的小伙子，

他动手料理起那块荒地来了。别人说：“忙生啊，你别枉费那工啦！”忙生说：“你等着看好了。”他不和人家分辩，只是鼓上劲做活。真是天下无难事，就怕功不到。

忙生把荒地上的沙铲出去，草根刨净了，靠河边垒上了高高的石崖子。地整理好了，春天也过去了，忙生想：种谷种高梁都晚啦。左想右想，还是种上些荞麦吧，都说荞麦不大费功夫。

忙生从种上那天起，就像用钉子钉在那里一样，一天价不离荞麦地。锄呀，上粪呀，这些不用说，忙生都做了。谁也不知道他还在地里想些什么门道，下什么功夫。只见他地里的荞麦，红秆绿叶，“嗖嗖”地长起来了，开花了。

溜腰深的荞麦上，好像下了一层雪花，蜜蜂一天到晚在花上嗡嗡采蜜。红的、黄的、花花的蝴蝶，百般百样，在上面翻翻闪闪地飞。走到地边上的人，都夸忙生是好样的：荞麦长得不能比这再好了。忙生听了笑眯眯的，劲头更大了，常常很晚很晚地才回来。有那号爱说趣话的人，跟忙生逗趣说：“忙生！你叫荞麦迷住了，要和荞麦两口子。”忙生笑笑说：“别胡说了。”

说实在的，忙生到了荞麦地里，真有些不舍得走开。

有一天晚上，月亮地里，那荞麦更加好看，好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一样，在风里轻轻地摆动。

忙生看一眼，想再看一眼；看一眼，想再看一眼，乐得出了神。忽然间，在荞麦地那头有个人影一晃。忙生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揉揉眼睛再看，可真是有个人。那人越来越近，快到了跟前啦。月光底下，看得清清楚楚，是一个十八九岁的闺女，绿裤红袄，雪白的脸，十分好看。忙生惊奇地想：天这么晚了，她到这里做什么？也许是过来问路吧？还没等他作声，那闺女笑嘻嘻地说道：“叫你那么上心地照看，心里真不过意。”

忙生听了，更觉着奇怪，对闺女说道：“你是认错人了吧！”

闺女笑道：“和你天天在一块，还不认识吗！我叫‘荞麦”，你什么时候要找我，只要一一叫‘荞麦姑娘”，我就来了。今晚上月亮多好呀，你还想多看一会你的荞麦吗？”

忙生点了点头。那闺女把袖子一甩，忙生再看时，满地的荞麦都变得五光十色，那个好看呀，就是最好看的花朵也没有那么俊秀。那荞麦姑娘低声细语和他亲亲热热地拉起呱来。

过半夜了，忙生才回到家里。刚刚躺下，听到外面鸣鸣地刮起大风来了。那个风可大呀，真是刮得地动屋摇。忙生躺不住

了，他跳下炕，一把拉开门，他心里急得乱跳，什么也不顾得，直向荞麦地里跑去。风几次的把他刮倒，飞沙打

疼了他的脸，他一直跑到荞麦地里。只见一条黑东西，滚滚地向西南下去了。他差一点放声哭了——荞麦地里没有了荞麦，已经变成高高的沙岭了。

大风住了，天又晴了，月亮也明了，忙生大声地叫道：“荞麦姑娘！荞麦姑娘！”他一连叫了许多声，可是一点影子也没有。忙生伤心地落下泪来，心想：荞麦姑娘，也许叫那条黑东西抓走了，也许压到沙岭底下啦。要是叫黑东西抓去，我怎么的也要把她找回来;要是压在沙岭底下，我一定挖出她来。太阳出来了，照在那又高又大的沙岭上，忙生动手一一锨地挖了起来。

说故事容易，做起来可难。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大沙岭铲低了，大沙岭铲小了，大沙岭终于铲平了。忙生欢喜得了不得，连忙大声地叫道：“荞麦姑娘！”还没落音，只听“忽啦啦"地一声响，眼前的地裂开了，金光四射，飞出了一只金黄的小雀来。

金小雀飞到半空，闪着金光，和人一样地说起话来了：“好小伙子，你救我出来，这满窑的金银，都送给你这个勤快人。”

忙生一低头，只见从裂开的地缝里，金子、银子，一个劲地滚了出来。忙生惊奇地看着，过了一会，却流下了眼泪。金小雀一下子就看到了，它奇怪地问道：“金子、银子任你捡，你怎么还掉泪？”

忙生抬起头来问道：“好心的金小雀，你告诉我，那荞麦姑娘怎么不见了呢？”

金小雀听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那荞麦姑娘，已叫秤钩子妖怪抓到摩天山黑石洞里去了。那妖怪会飞沙走石，吐绳缠人，要救出荞麦姑娘，得力气大的人。”

忙生说：“好心的金小雀，我不要这些金和银，只要让我变成天底下力气最大的人。”

金小雀听了，“扑啦”的一声，落在忙生的跟前，吐出了一粒金小米来。忙生吃下了这金小米，金小雀在旁边拍拍翅膀说道：“只有最勤快的人，才能变成天底下力气最大的人。”金小雀刚刚说完，忙生就变成力气最大的人了。他别了金小雀，脚脚“西南地去找荞麦姑娘去了。

这阵儿是个夏天，日头火毒火毒的，晒得脊梁痛。忙生看见道旁有一棵树，这棵树少说也有一楼粗，枝叶挺多的。他想：拿它遮阴凉多好呢！

他走过去，没费多少力气，就把它拔出来了。打了打根上的土，当把伞，擎着往前走。走了一阵，觉得拿着怪麻烦的，顺手插在腰里。这样走了不知有多少日子，离摩天山也就还有四百多里路。他一走进这四百里路以内，秤钩子妖怪就知道了。它从黑石洞里走了出来，把大口一张，立时呼呼地刮起大风来了。

忙生正走着，大风刮过来的那些沙子碎石好像下大雨一样地落了下来。忙生从沙里拔起脚来还是往前走，不多一阵，忙生眼前就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大沙滩了。秤钩子妖怪站在摩天山顶上哈哈地笑了起来。

“你要进我的宝地，渴也能把你渴死。”秤钩子妖怪说完，放心大胆地回洞里睡觉去了。

忙生走着走着，觉得口渴了，四周围连一点水也没有。他提起拳头，一拳打下去，就打出了一口井。那个井跟个小湖一样大。周围少说也有二三里路。忙生喝得足足的,又向前走。一天不到黑，他就走了四百里路，天还不黑就到了摩天山下。抬头看看，山高得好像插上了天，半山腰里，黑云飘飘。忙生把腰带紧紧，挽挽袖子，向上爬去。眼看快到黑石洞了，只听霹雳一声：“谁进我的宝地！”

忙生眨眼的工夫，秤钩子妖怪已经站在跟前。秤鼻子，铃铛眼，满身长着黄毛，手跟秤钩子一样，伸过来，想抓忙生。忙生一闪躲开了。秤钩子妖怪见抓不住忙生,使劲向石头上吹了～口气，比磨盘大的一块石头就向忙生飞了过去。忙生冷笑了一声，伸出一只手就接住了，说：“妖怪，这吓不住我。”

他把那块石头一下子又向妖怪扔去，正打在妖怪的胸膛，“扑嗒”一声，那妖怪连哼也没哼。它见石头打不着忙生，血盆大口猛地一张,吐出了一根白绳,看看有锄棒粗,弯弯钩钩的像条长虫样地向忙生飞去。

忙生眼明手快，“喀察”一声，折了一棵大松树，少说也有两楼粗。左招架，右招架，白绳都缠在松树上。眼看松树上快缠满了，那妖怪的绳也吐完了。忙生使力一挣，山崩地裂的一声响，一颗黑心滚了出来。妖怪跌倒在地上,越缩越小,最后变成一只蜘蛛死了。

忙生想着荞麦姑娘，三步两步走进了黑石洞，见地下躺着荞麦姑娘，已经死去了。忙生看着荞麦姑娘，眼泪“扑扑籁”地滴了下来。

忽然金光闪亮，把个黑石洞照得明晃晃的。金小雀飞来了，把衔着的一滴水，顺在荞麦姑娘嘴里，荞麦姑娘立时苏醒过来了。脸又是那么白，衣裳又是那么绿，把个忙生喜得不知怎么好。荞麦姑娘又欢喜又感激地说道：“你是天底下最勤快、最勇敢的小伙子，只要你把那里再种上荞麦，咱俩就能照常见面。”

忙生回了家，在靠河沿的地里，又种上了荞麦，又长起了头等的好荞麦。蜜蜂又在那里采蜜，蝴蝶又在那里飞舞。月光底下，那荞麦姑娘又走了出来。

董均伦、江源搜集整理

荷仙智斗泥鳅精

从前，有个名叫王鹏的小伙子上山拾草，来到一个四面都是树林，中间有个荷花湾的地场，见那朵朵粉红色的荷花,把青湛湛的湾水都映红了；那像绿伞一样的荷叶上,露水珠像一颗颗珍珠滚来滚去，煞是好看。王鹏越看越爱看，看着看着，便走近水边去,想仔细看一看。他一到水边,见水底下模模糊糊地现出一栋红砖绿瓦的屋子来。王鹏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便从湾中捧了把水,把眼晴洗了一把。可是当他睁眼再看时,那水底下的屋

子连门窗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了。王鹏还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往水下走了走，捧了把湾水洗洗眼,再趴在水皮上往水下仔细看。这一看，透过窗口,连那屋里头的东西也看见了：只见屋里有一个穿粉红色纱裙的俊秀女

子，正在对着镜子梳洗打扮呢！王鹏眼看那俊美的女子，两只脚便不知不觉地朝着那水底的房子走去。说来也怪，他的脚走到那里，湾里的水立时闪开一条五尺宽的路。他顺着这条闪开的路走了不大一会儿，就来到那屋子的大门前。刚一推开门，只见门里一只青蛙在他眼前一蹦哒,变成了一个头扎发髻的小仙童，对着他鞠躬施礼道：“相公,请进,俺家小姐总算把你给盼来了！“说着，便把手朝屋里一挥，请他进屋。

小仙童的一番话，把王鹏越发说糊涂了。他赶忙问道：“你家主人是谁？她盼我来做什么？

小仙童说：“相公啊，当着真人不说假话，屋里那正在梳妆的女子就是我家的主人。她是修炼了一千多年的荷花仙子。一个月前，她就算到今日您将光临，特意叫我在门边相迎！”

王鹏听了，好像进了迷魂阵一样，他半信半疑地往屋里走，刚刚来到屋门口，只见一个身穿红纱裙子，头插金簪，耳戴玉环，脚穿绣花鞋的女子迎着他走上来，道：“王相公，请进，俺等您多日了！”

二人进屋刚刚坐下，那小童子便手端红漆茶盘送来了茶点，让他吃喝。

王鹏砍了半天柴火，这阵子正好又干又饿，便大口大口地吃喝起来。刚刚吃完了饭，忽听门外响起了鼓锣、喇叭声。这时，小仙童手捧新衣、新帽，笑容满面地走进屋里，对王鹏道：“相公，成亲的乐班子马上就进院了，快打扮起来和小姐拜天地成亲吧！”说完，不等王鹏说话，从座位上拉起他来进了东间，为他里外打扮一新，便一手拉着荷花仙子，一手拉着王鹏来到院子，教着他俩拜起天地来。就这样,青蛙为媒，大地主婚，两人成了夫妻。

成亲以后，小两口恩恩爱爱，互相体贴，小日子越过越红火。

一年后的一天，荷花仙子领着青蛙仙童出门游山玩水去了，家中只留下王鹏一人看门护院。

谁知，荷花仙子前头走了，靛后就出了事。你道出了什么事？荷花仙子走了不大一会，一个头大身子细，嘴角两边长着两根黑胡子的黑脸大汉气呼呼地闯进门来。王鹏迎上去,刚要对他说话,那黑脸大汉趁王鹏无防，捞起一把椅子,朝着王鹏的头顶砸了下来。王鹏躲闪不及，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昏死过去。那黑脸大汉也由于用力过猛，一下闪在地上，跌了一个嘴啃泥，碰掉了嘴角上的一根黑胡子。但他因打死了人,也顾不得痛,从地上爬起来，一溜风似地跑没了影。

那么这个黑脸大汉是谁？又为什么要打死王鹏呢？

原来，这个黑脸大汉是荷花湾里修炼了千年的一条泥鳅精。一千年前,他就看中了荷花仙子,非要娶她当媳妇不可。荷花仙子见他尽干坏事，杀死也不应这门亲事。泥鳅精却死皮赖脸地缠住她不放。荷花仙子一气之下,躲进仙洞修炼起来。泥鳅精到处找不到荷花仙子，慢慢地也就死了心。哪知，一个月前的一阵鼓锣、喇叭声,使他如梦初醒。当他知道了真相时,那荷花仙子已和王鹏结成了夫妻。他要想上门找事，又觉自已的道行不行，不敢下手。今日，他见荷花仙子和青蛙仙童出了门，便对王鹏下了毒手。

荷花仙子领着青蛙仙童游玩回来，进门一看，立时吓呆了。只见满屋都是血,王鹏直挺挺地躺在血泊中间！当荷花仙子蹲下身来为王鹏擦洗血迹时，一眼瞅见地上有根黑胡子,立时明白了，心想：好个泥鳅精，一千年前没捞着娶我当媳妇，直到如今你还怀恨在心。你知道治不过我，来治我男人。等着吧，我叫你血债再用血来还！

荷花仙子想到这里，赶忙把报仇的方法和青蛙仙童说了一遍，便把王鹏的尸体抬到床底下藏了起来，呼天号地哭了起来。

泥鳅精在水底下听见了荷花仙子的哭声，便变成一个美貌男子来到荷花仙子家中，问青蛙仙童道：“你家主人为什么事哭

得这样伤心？”

青蛙仙童道：“泥鳅大哥，你不知道，俺家主人命不济，摊上个好男人，才成亲一年，今日不知叫哪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把他害死了。你想想，俺主人能不伤心吗？”

泥鳅精听了青蛙仙童的话，便假地来到荷花仙子跟前说：“人死了，哭也不能再把他哭活了。俗话说：‘寿命在天，福气在命。’一千年前,俺叫你跟俺成亲，你死不依。这遭好,年轻轻的就守了寡。”

荷花仙子听到这里，心里那个恨呀！真想上去咬他两口才解恨。但是为了给男人报仇，她表面上哭得更急了，嘴里还嘟侬着说：“好狠心的郎君呀，你死得倒清闲，可撇下我怎么活呀！等等我，我也跟你一块做伴去吧！“说着，就要往墙上撞。

泥鳅精一见，赶急从后头拉住了她的骼膊说：“荷花仙子，你真是大闺女要饭吃——死心眼。”

荷花仙子听到这里，便止住了哭声，独自-个抽抽泣泣地回

到自己的屋里去了。

青蛙仙童一见，对着泥鳅精开了腔：“我说泥鳅精，如今只有你才能救我主人的命了，不知你愿不愿意和她成亲？”

泥鳅精听了，立时眉开眼笑地说：“好！好！我一百个愿意！一千个愿意！

就这样，当天晚上泥鳅精和荷花仙子要结婚成亲了。青蛙仙童摆好了酒席，请他二人人席喝喜酒，庆新婚。

酒席上，青蛙仙童先给新娘敬酒，后又给新郎敬酒。它敬了一杯又一杯，一直敬了四五二十杯。泥鳅精也一连喝了二十杯。青蛙仙童敬完了酒，荷花仙子又接着给泥鳅精敬起酒来。她强装笑脸为他敬了一杯又一杯，泥鳅精瞅着像荷花一样俊秀的荷花仙子，又一气喝了三七二十一杯。这工夫，泥鳅精已醉倒在地上，现了原形。

荷花仙子一见，连忙和青蛙仙童把它抬在床上，从头上拔下那根金簪，在泥鳅精的头顶上狠狠地扎了一下。拔出金簪后，那泥鳅精的血立时哗哗啦啦地对着床底下王鹏的嘴淌进去。泥鳅精的血一边往床下王鹏的嘴里淌,王鹏身上的伤口也慢慢地合起来。血越淌越急，伤口也越合越小，等到泥鳅精的血淌净了，王鹏的伤口也全长好了。只见他翻了个身，揉了揉眼，活了过来。

从此,王鹏、荷花仙子和青蛙仙童三人形影不离，无论走到哪里都在一块。不久，那王鹏也得了仙体，变成了荷叶大仙。直到如今，画画的人，在画荷花时，总爱在那荷花旁的荷叶上，再画上一只小青蛙呢！

旭光搜集整理

石榴公子

从前，苗家有个孤女叫陶幺妹。爹妈死得很早，又无亲戚，只好去财主家帮工，经常挨财主打骂。

一天,陶幺妹上山讨猪草,看见一只饿老鹰在啄一只小雀子，她便捡起一碗石头向饿老鹰打去，把老鹰打下来了。但是，老鹰仍然抓住小雀子不放。陶么妹很生气，心想：你这东西就像那老财主，死到临头还不放过整穷人的机会。便拿起镰刀割断了饿老鹰的颈子，救下了小雀子，把饿老鹰的尸体埋在大岩下。

不久，岩下长出了专门钩人的钩藤，这钩藤就是饿老鹰变的。

陶幺妹把小雀子带回屋里，又找草药来替它包扎，找粮食果子来给它吃。一直等

小雀子的伤养好后，她才对小雀子说：“雀子，雀子，快快回去！爹妈想你，爹妈念你，我这个孤女子不敢留你。”小雀子在陶么妹的手掌上跳着叫了几声：“叽叽叽，陶幺姐，不要恼来不要气，三三九天来看你。”向她点了点头，便飞走了。

过了九天，小雀子果然飞来了。它见陶幺妹被老财主打得一身青红紫绿，躺在床上呻吟，便飞在她手心上，吐了一颗白亮亮的珠子，叫道：“啾啾啾，陶么姐，这个地方难留你。快快随我到山里，破庙里能住你，今后的日子有盼头哩！”陶么妹受够了财主的欺负，早就不想在这里了。她见小雀子来接她，连工钱也不要了，马上收拾好衣裳，同小雀子走了。

陶幺妹同小雀子走啊走啊，渴了就捧山溪水喝，饿了就摘野果子吃，走了九九八十一天，才来到荒无人烟的一座大山下。那里当真

有座庙，陶么妹想：我在这里总比挨打受气好，便安下心来了。

小雀子随幺妹进庙后，又在她手心里跳着唱：“咚咚咚，种种种，挖开土巴把树种。陶幺姐，勤服侍，石榴结籽好运至。”说完就飞走了。

陶幺妹听了小雀子的话，就用锄头挖翻了老土，把土巴敲得细细的，才把那颗白亮亮的珠子种了下去。过了不久，地里长出了一棵石榴树苗，陶幺妹怕树苗被雀子啄、虫子咬,又怕被野兽践踏，就日夜守护在树苗旁边。还怕它渴了，时常给它浇水；怕它孤单了，还唱山歌儿给它听。

一天，陶幺妹又在石榴树旁唱起山歌：“石榴叶子青又青，你孤单来我孤身。若是树儿成了人,妹儿与你来认亲。”

她无意间抬头一看，好像觉得石榴树正点头对她笑，便又唱了起来：“近望石榴泪淋淋，妹儿无亲受欺凌。若是你变男子汉，幺妹与你结同心。”唱着唱着就睡着了。等她醒了之后，看见石榴树上有一朵小碗大的石榴花望着她笑。幺妹心想，莫非我的好运真的要到了，便更加细心地照料石榴树。

过了三年零三个月，石榴熟了，陶幺妹便把石榴讨回家里放在桌上。石榴一进屋，一间屋子便香透了。陶幺妹馋得直吞口水，也舍不得吃。

一天,陶幺妹上山挖葛根去了，回家来时，见缸里的水挑满了，灶门口的柴也劈好了。她想：这万山老林里没有人，是谁帮我做的呢？莫非我的好运真的来了？莫忙，我得把这件事搞清楚。便装做什么也不晓得似的,放心大胆地睡了。

第二天，陶幺妹吃了早饭后，便说要下河摸鱼虾，拿起家伙就出了门，走到半路就回来了。她贴着门缝一望，？好奇怪，桌子上的石榴张开了嘴，爆出了一颗石榴籽。石榴籽一爆，里面跳出一个豌豆大的小娃娃。小娃娃抖掉披在身上的白衣服，见风就长，一眨眼间变成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小伙子长得十分英俊，拿起小刀进了灶房。陶幺妹心中暗喜，忙溜进屋子，把白衣服藏了起来，又躲在门背后看。过了一会儿，小伙子于完活路进屋找衣裳。陶么妹见小伙子进屋后，顾不得害羞，反身将门抵上。小伙子在桌上床下找衣服,忙得团团转，她却情不自禁地笑，顿时把小伙子闹了个满脸通红。小伙子闷了一会才说：“陶幺姐，莫开玩笑，快还我的衣裳。”陶么妹说：“大哥，你是哪家的，为啥要帮助我？”小伙子说：“我是石榴仙的么儿，你救了百鸟仙幺女的命，是她叫我来帮助你的。”陶么妹又说：“石榴大哥，你是单身男儿，我是穷家孤女，未必你不晓得我对你的一颗心吗？我们不能结为一家人吗？”姑娘家脸皮薄，话没说完脸就红了，石榴小伙见陶幺妹确实诚心,便答应了。他们一起商量，等把房子修整好，就请小雀子来做媒成亲。

一天，石榴公子上山去烧石灰，陶幺妹留在家中做饭。忽然间，天上起乌云，眼看要下雨，陶么妹赶忙跑出去收衣服，哪晓得一阵黑风吹来把她卷走了。石榴公子正在山中打石头，一见起了狂风，急着往家里跑。跑到半路，见乌云中有一个人在喊救命。仔细一听，听清是陶幺妹的声音，不由怒火冲天，抓起开山斧就向乌云甩去，只听得哎哟一声，乌云不见了。石榴公子回到家里，杀了一只狗，将狗血涂在刀上，穿上白袍就去找妖怪算账。

石榴公子沿着血迹走了九天九夜，来到一个旋孔边，血迹不见了。他正为难时，忽然洞里传来了一阵歌声：“小河清清嘛心里酸，泪涟涟哟泪涟涟。一股妖风卷我走，丢下哥哥难团圆。”原来是陶么妹在唱诉苦歌。石榴公子见洞深不见底，便还原为石榴滴瘤溜地滚下洞底。

石榴公子来到洞底，沿着阴河漂了进去，见陶幺妹正在洗血衣，忙漂在她的衣裳上，落进她手心里。陶幺妹见一颗白珠落在她手心里，晓得是石榴公子来搭救她，便一五一十地讲了她这次落难的根由。

原来,几年前,她救百鸟仙子时砍死的饿老鹰，是鹰王的儿子。鹰王见儿子走后一直没回去,就拿起两半边竹脑壳打卦，一算就算着是陶幺妹整死的,他就来找陶幺妹算总账。他原想一口吞掉陶幺妹,哪晓得看见陶幺妹是一位美貌姑娘,就想把她弄去当小妇人。可是半路上被石榴公子砍伤了屁股，只好放下与陶幺妹马上拜堂结亲的打算，躺在床上养伤,让陶幺妹出来洗衣服。

石榴公子听后，便躲进她的口袋里，随她进了洞子。石榴公子一路走一路看，见地上到处都是雀儿毛、雀儿骨头，心想：这东西太歹毒了，我不杀它誓不为人。

鹰王见陶幺妹进屋后,便大叫有生人气味,对着陶幺妹的口袋一吹,就把石榴公子吹了出来。石榴公子见大事不好，忙跳进墙缝里藏了起来。鹰王只闻到生人气味不见人,气得扯住陶幺妹的头发道：“贱人，是不是你带进了生人?”陶么妹见石榴公子躲起来了，便说：“大王，你要与我成亲，竟不把我当人。我才下洞府,难道不是生人，你竟说我带进生人。鸣··…“就要朝墙上碰。鹰王见了，忙拉住她说：“小姐,莫哭了，你看我这里穿也有，吃也有，哪点不好嘛，别多心。”替她楷去了眼泪，放开她，又向四处狠狠地吹了几口气，才躺在床上。陶么妹把药汤端在他面前，微笑道：“大王，请吃药。望大王养好伤,我们好早日成亲.“鹰王轻轻拧了一下陶么妹红嫩嫩的脸蛋，说：“有小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便喝了汤药睡着了。陶幺妹这才去找石榴公子，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一会儿，石榴公子却提着一把刀站立在面前。石榴公子叫陶幺妹先藏好，才来到鹰王床前，对着鹰王的心窝子就是一刀。刀还顾不得拔，又跳进砖柱缝里。鹰王痛得大叫一声，翻身下床四下找仇人。可是连一个人影也不见，走了五六步，就倒下死了。

石榴公子见鹰王死了，才跳下地来。他还不放心，又踢了鹰王几脚。见鹰王死硬了，才叫出了陶幺妹。

鹰王死了，陶幺妹和石榴公子又团聚了。但一想到出不了洞子，又发起愁来。石榴公子说：“陶幺姐，别岖，我自有办法。”就走出门去向着东南方大喊道：“喳喳，百鸟仙家，我把仇人杀啦，快来送我们回家。”不一会儿，一只大牯牛似的雀子飞到陶幺妹和石榴公子的面前唱：“喳喳喳，喳喳喳，恩人朝我背上爬，闭上眼睛坐稳当，眨眼工夫就到家。”

过了一杆烟工夫，陶幺妹睁开眼一看，果然到了家门，又见一位姑娘望着她笑，忙问姑娘是何人。姑娘道：“我就是小雀子~-一百鸟仙姑，前来恭贺你们成亲。”陶幺妹乐得心里像吃了蜂蜜，当天就与石榴公子拜堂成了亲。从这以后，就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帚精

秦王川北端有一大片石山，川里人称它为北山。北山脚下，早年住着一户关外来的人家。不知啥时候，这户人家悄没声儿地搬到别处去了,只剩座破落庄院任风雨吹打。墙头屋顶,长满了绿色的蕾苔；屋子没门没窗，早已成了鸟雀的乐园。南来北往的过路人也把它当作临时客栈。

那年，一个老盐客领了两个儿子去北山贩盐，大的叫庄娃，小的叫二娃。当晚父子三人

行得迟了，前后不着村庄，便把驴车吆进了这座庄院。收拾停当，爷儿仁卧在破土炕上抽旱烟，闲聊天。正说在兴头上，老盐客停住抽烟，说：“娃娃们，院子里有人来了。”

果然，一阵细碎的脚步响，门口进来两个黄裙黄鞋黄头巾的年轻女子，腰系粉红绸带儿，一样的美貌，一样的装束，细条条的，水灵灵的，露着细白的牙齿浅笑。两个少年盐客看傻了眼，张着嘴不会说话了。老盐客发话问道：“两位姑娘从哪里来，有啥见教？”

站在前面的女子笑道：“嘻嘻，没见过这般无礼的人，明明是白住人家的房子，把主人反当客人问，好没道理。”另一个随声道：“真叫鹊巢鸠占，我们的屋里咋能叫这种野客容身！”

老盐客赶紧下炕，躬身施礼，笑脸相答：“两位大姐有话好说。我们见这屋子家道破败，并不见有人出人，咋说你们是主人呢！要真是这话，两位大姐请多行恩惠，出门人不求安稳，只图方便。好歹借宿一晚，明早就行。”两女子笑道：“这么说还像个话，就留你们住一晚也不妨。”两人交换一个眼色,对视而笑。一个女子说道：“不过，老人家，你要照看好你们的毛驴儿，半夜叫起来，我们害怕哩！“老年盐客想了想，就起身到圈里去，给驴儿添了草料，躺在草堆里睡下，拉起了呼儿。

这晚月明如水，星光灿烂。两个年少的盐客睡在一屋。半夜，弟弟二娃翻身时，看见门口走进来一个人影，细细辨认，见是傍晚说话的那女子。二娃装着睡熟,半闭眼不做声儿。那女子悄悄凑过来，俯在二娃耳

边轻轻说：“官人家，我有事相求，你来搭个手！”二娃不由自主地跟了那女子出去了。

那女子把二娃带到一间破败的磨房，叫二娃坐下，拿一块油烙的锅盔给二娃吃，甜言细语对二娃说：“我是这庄院的主人，叫柳翠，姐姐叫秀姑，爹妈死了撇下我们姐儿俩，相依为命。官人家，你要是不嫌奴家丑，我情愿给你铺床扫炕，服侍你。”柳翠说到此处，显出羞答答的样子，不再言语。窗上透进一束月光恰好照在柳翠脸上，越发妩媚可爱，只是低了头站着不语。二娃脸上烧一阵，凉一阵，心里似揣了个兔子直扑腾。这样站了一会儿，柳翠问二娃家世生平，多大岁数？二娃把自己的名姓家世都如实告诉了柳翠，柳翠说：“二娃，我看你人忠厚，又诚实，今晚我们就做了夫妻吧？”二娃此时恍恍惚惚，被柳翠推在屋角的草地上，当夜恩恩爱爱，做了夫妻。

第二天早晨,老盐客从圈里起来,走进北屋，叫醒庄娃,却不见了二娃,两人以为二娃出门去了。等了一会儿,不见回来。老盐客问庄娃,庄娃也不知道。两人在院子里到处找转来转去,最后发现二娃睡在磨房的草堆上,嘴里吃了满满一口泥，全身沾满了草芥。叫一叫不醒，推一推不应，喊了半天，二娃才渐渐睁开眼睛：脸色浮肿，眼皮发青。老盐客急忙在二娃的人中上掐，问二娃啥时跑到磨房里的？咋夜发生了啥事？二娃掉了魂儿似的发呆，啥也不知道。老盐客赶紧抱起二娃放到北屋炕上，点火烧些自带的水，给二娃洗了鼻眼，又泡些锅盔喂给二娃。一整天，二娃躺着起不来，又赶不成路，老盐客急坏了，吩咐庄娃守着兄弟，自己出门找人去了。

庄娃依着爹爹吩咐，守在炕头。天黑了，门外渐渐模糊起来，月光又爬上了窗台，庄娃胆儿大些，始终没打瞌睡。他给兄弟喂了些馍，安顿二娃睡好，心里盼望着爹爹快些找到人来救兄弟。到了半夜,爹仍不见回来,忽然听得院子里有脚步声,循声看去，昨晚见到的那女子又出现在门口。那女子径直走过来，对庄娃说：“你兄弟得的病我能医治，你跟我来。”庄娃听说她能给兄弟治病，自然高兴地跟了出去。

那女子照样把庄娃带进磨房里，说：“我知道你叫庄娃，对你说，我叫秀姑，我妹妹叫柳翠。昨晚我妹妹已经和你兄弟做了夫妻，他们现在还在洞房里呢！天教你们弟兄两个来我家做招女婿,这是天赐的良缘。你要是娶了我，吃粗饭，喝淡水，我也情愿。”庄娃听了，抬起脚就走。那秀姑一把拽住庄娃，如同拴了绳子,挣也挣不脱,甩也甩不开。庄娃看时，这秀姑眉眼倒竖，目光逼人。怪了，庄娃脱不开手，喊不出声，糊里糊涂被秀姑拉过去，也做了夫妻。

将近五更时分，老盐客回来了，领着一位老汉。那老汉七十多岁，须发皆白，耳不聋，眼不花，说话嗓门吓人。两人进了屋，炕上只躺着二娃，庄娃又不见了。老盐客急忙跑到磨房一看，庄娃光条条地在草上躺着，与前夜二娃的情状一样。老盐客抱住儿子就放声大哭：“天啊，这是中了啥邪了？我好端端两个儿子都成了啥样子！”

那老汉闻声赶来，拉起老盐客，叫他不要急，声称自有妙法，能叫他两个儿子立时复元。那老汉吩咐盐客把庄娃抱到炕上，从怀里掏出一叠纸符，在两个小盐客的头上绕了几圈，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在纸上哗了一口睡沫，点着烧了。那老汉道：“你跟我来。”盐客跟着那老汉在北屋的炕洞前站住，盐客莫名其妙，站着不敢动。只见那老汉拿起一根棍子往炕洞里一搅，咕噜噜滚出两把箱帚疙瘩。盐客惊问：“这是啥？”那老汉并不答话，掏出火镰打火点着一堆草，把那两个帚疙瘩扔在火中，“磁”的一声，冒出两股青烟，同时闻到一股糊焦味。

那老汉拍一拍手，笑道：“好了，没事了，这是两把箱帚。早先主人搬家的时候，把这东西扔在炕洞里，几十年日修夜炼，如今变成管帚精了。这妖孽虽说成不了大气候，却能害人。今日老夫

把它除了，你们可就平安无事了。走，看看你的儿子去！”来到北房,见两个少年盐客如同刚睡醒的一样,揉揉眼睛，上了炕来。

那老汉和老盐客问起两夜的遭遇，两人都全然不知。盐客跪下谢恩，那老汉哈哈大笑，扶起盐客，出门走了。

盐客爷儿仁再没敢逗留，打点行李，拉出毛驴车儿，没等天 亮就离开了那破烂的庄院。以后，那座庄院再没出过啥怪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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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仙

从前，有个姓高的老员外，家中骤马成群、好地千顷，过着吃穿不愁的好日子。可就是有一样不济：他连娶了三房老婆，都没给他生儿育女。高员外恐怕自己百年之后，没有人继承家业，整天为这事忧忧虑虑，心中很不自然。

这一天，高员外去赶集，碰见一个外号叫“二孔明”的算卦先生，便叫他给算一卦。算卦先生问明了他的生辰八字，给他算了算，道：“你这人小时有福，到老来更有福！”

高员外一听就来了气，便没好气地对那算卦先生说：“有屁福。我上没父母，下没儿女，孤寡生死，哪来的福？”

算卦先生听后，笑了笑道：“养儿不怕晚，就怕寿限短。老员外，你回家去娶个穷人家的闺女做老婆，保准到老来儿女双全。”

高员外听算卦先生这一番破解，便美滋滋地回家，找上媒婆给说了个穷人家的闺女做老婆。果然，不到一年，那穷人家的闺女便身怀有孕。高员外见了，喜得闭不煞嘴。前三个老婆见了，却个个恨得牙根都痒痒。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之间，那穷人家的闺女就临盆要生产了。三个前老婆瞅着躺在床上的穷人家闺女，便“唧唧”“呀呀”地商量起坏主意来。坏主意想出来了，那穷人家的闺女也生出孩子来了。三个前老婆走上去一看：啊呀呀，这穷人家的闺女，生下来的不是人，而是一头活蹦乱跳的小牛犊！

三个前老婆一见，个个来了劲。她们一蹦三跳地跑到高员外跟前，说：“员外呀，俺仁都实指望她能为咱高家生下一男二女，以后好继承家业,接续烟火。没想到她却生下了头小牛。这个不正经的女人，准是叫牛戏了。这样的事，出在咱这样的门里，张扬出去，可是好说不好听啊！俺们看，您趁早连她加那小牛轰出家门去算了。”

俗话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情海深。”老员外听了三个前老婆的话后，在屋里走着想了想，末后，把脚一，长长地叹了口气，叫来家人，叫他把那穷人家闺女生的小牛，抱到野外的草地上丢了。却把那穷人家的闺女，仍然留在身边做老婆。

小牛被家人扔到野外的草地上后，被在草地上吃草的一头母牛看见了，只见它大步小量地跑到小牛跟前，大口一张，叼起那小牛就跑。它跑啊跑,跑过了草地；跑啊跑，跑上了山坡;跑啊跑，跑进山顶上一个石洞里去，把那小牛放到洞里的一堆干草上。然后，那大母牛便半卧下身子，为小牛喂起奶来。

说来也怪，这小牛一生下来，见风就长，老母牛仅仅为它喂 了三天奶，那小牛就长成半大牛了。从此，老母牛天天借着上草 地吃草的空当，跑进山洞来领上小牛到草地吃草、玩耍，到山涧 的泉水边喝水、洗澡·····

可是，好景不长，小牛三岁的那年，那老母牛为了保护小牛，去追赶一只来吃小牛的老虎，在和那老虎打仗时，一块滚到悬崖下跌死了。从此，小牛又失去了依靠。

这天，小牛孤单单地到河边去喝水，远远看见河边上有个穿红挂绿的女子，正在赤脚踏水洗衣裳，一双做工精巧的绣花鞋，并排着放在河沿的沙滩上。小牛一见，着尾巴跑过去，叼起那双绣花鞋就走。洗衣裳的女子，回头见鞋叫牛叼去了，站起来撒腿就攀。就这样，小牛叼着鞋在前头跑，女子赤着脚在后头；女子在后头得急，小牛在前头就急跑；女子在后头得慢，小牛在前头就慢跑······三摔两摔,小牛跑上了山坡,跑进了山顶的石洞里,那女子也跟着小牛跑上了山坡,攀上了山顶,追进了石洞！

女子进了石洞,抬头一看,立时愣住了:这石洞里哪有什么小牛，只见一个英俊的小伙子,手捧她那双绣花鞋,笑盈盈地迎着她走上来，说：“兰花姑娘，快进洞来穿上您的绣花鞋吧！”

这女子叫兰花,是山下村里一家山里人家的闺女。这兰花闺女，不光人儿长得苗条俊秀，心眼儿也好,还做得一手好针线活。她一见这陌生的小伙，手捧她的绣花鞋，叫着她的名字送上来，便又惊又喜又害羞地低下头，问道：“小哥哥,您是什么人？怎么知道俺的名字？拿俺的鞋来做什么？”

小伙子道：“小姐，实话和你说吧：俺就是刚才叼你鞋的那牛变的。俺原本是天上王母娘娘身边的一头神牛。只因今生今世咱俩有六十年的夫妻缘份,王母娘娘才打发俺下凡来到人间和你婚配。今日，借着你在河边洗衣裳,把你引进洞来，告诉你真情。””

兰花听了小伙子的话,左思思，右想想，觉得这事也真奇巧。若要不信小伙子的话吧？明明看见叼着鞋进山洞来的是牛,为什么到了洞里就变成小伙子了呢？于是,便笑嘻嘻地把头一抬，双手从小伙子手中把鞋接过来穿在脚上，对他说：“既是天意，俺兰花就认命了。”

打那,这兰花便天天借着上山菜，下河洗衣，下地干活的 机会，进山洞和那牛变的小伙子私下相会·····

兰花和小伙子两人，天天明来暗去地私会，天长日久，爹娘也看出了门道。这天，爹娘见兰花又偷偷地着篓子上了山，便悄悄地跟随在她的身后，想弄个水落石出。当看到兰花着菜篓进了山洞时，爹娘也悄悄地避在山洞口边往洞里瞅。谁知，不瞅还好，这一瞅，差点把爹娘气昏了！

你道怎么的？爹娘一瞅，看见兰花双手抱着个小伙子又说又笑又亲嘴·····有心进洞去拖出兰花来吧？又怕丑事扬出去丢了门面；不去把兰花拉出来吧？又咽不下这口气去。两口子翻来覆去想了想，只好先悄悄地回了家，等兰花回家再作道理。

天傍黑时，兰花着满满一篓子山菜，唱着小曲儿从山上回来了。刚一进门，爹从屋子里窜出来，把大门一关，顺手捞起了门边那根又粗又长的顶门棍，揪着兰花的大辫子拉过来就打。爹一边打，娘在一边说：“我叫你出去找野汉子！”“今日你就去和那小子过去吧！”·.··

过了一会，娘从屋里拿出一个早已包好的衣裳包，爹走到大门口，“哗啦”一下拉开了门关，两口子一块走到兰花身边，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一个递上那衣裳包，一个说：“趁着天黑，东邻西舍没人看见，你走吧！“说着，把她一把推出大门，又“咕咚”一声，把门关了。

兰花叫爹娘打骂了一顿,晚饭没捞着吃就被赶出门。她又饿又累身上又痛，便着包袱，一一点地往山上走去。刚刚走到那小伙子住的山洞口，就昏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等她醒过来时，睁眼一看：见自己躺在一栋又高又宽又明亮的屋子里，那神牛变成的小伙子,正坐在自己身边的椅子上，一手端着山珍海味做的饭菜，一手拿着筷子在为她喝汤喂饭呢！

兰花一见心上人在自己身边，一时间，身上皮肉的痛、心中积压的怨,都一齐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只见她翻身从床上坐起来，问那小伙子道：“郎哥，俺这是在什么地方？”

小伙子道：“这是俺特意为您盖的新房。”

兰花听后，再一次仔细打量了打量这新房的上、下、左、右，又笑着看了看身边的小伙子,心话：能和这么称心如意的人儿在一块过一辈子，不用说住这么好的房子，吃这么好的饭，就是住寒窑，咽糠菜，披蓑衣，俺也心甘情愿。

当天瞎晚，兰花便和那小伙子配成了正式夫妻。

兰花和那神牛变成的小伙子成婚后，两人你敬我爱，男耕女织，日子过得比蜜还甜。不知不觉就过了三个年头。

这天早上，兰花和小伙子正在家中吃饭，忽见门外来了一男一女两个要饭的老人。他们见这两个老人怪可怜的，便一齐走出来,把他俩扶进屋里，叫他俩坐下一块儿吃饭，一边吃饭，一边拉着呱。当小伙子问那老头家住哪里？家中有什么人？为什么跑出来要饭时？老头便淌着泪对他说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这老两口不是别人,正是那下凡神牛的亲爹娘。自从高员外叫家人把小牛抱到野外草地扔了后，他家的日子便一天不如一天：先是遭了一把天火,烧了家产和房子；再就是高员外得了一场大病,把地产全都卖了个光;最后,那三个前老婆见高员外没油水了，便走的走了,逃的逃了，只剩下那穷人家的闺女留在他的身边。她一连服侍了他三年,才从阎王爷身边，把他要了回来。打那以来,两口子便天天做伴要饭吃，要到哪里黑了天，就宿在哪里·····

小伙子听老头讲了自己的遭遇后，把手中的碗和筷子往桌上一撩，拉上兰花，一齐跪倒在两个老人面前。他俩对着两个老人倒头一拜道：“父母大人在上，孩儿向您请罪了！”

两个老人一看，个个吓愣了,连忙走上来,从地上把小伙子和兰花扶起来，问

道：“相公、小姐，可折煞俺了，这话从哪说起呢？”

小伙便对两个老人详详细细地说了自己的经历····

两个老人听后，一齐淌着泪走上来，一个抱着兰花，一个抱着小伙子，一声声叫着：“我的好儿啊！我那贤惠的好儿媳啊!”。：：

从此，高员外有了儿和女，晚年得到了更大的福气。果真应验了那算卦先生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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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哥做媒

早年间，崂山北头有个老妈妈,她有个儿子名叫吉安，娘儿俩靠编筐篓过日子。吉安心地善良，心灵手巧，不但筐篓编得好，还练得一手好画。他经常串乡走镇卖筐篓，捎带着给人家画个山水花鸟的。

有一天,吉安正挑着筐篓去赶集，忽听到一阵呼救声,抬头一看，见一只老雕正追捕一只八哥。八哥没命地飞逃着,嘴里喊

着：“救命呀，救命！”只见老雕往八哥身上啄了一下，八哥惊叫一声，一头栽了下来。吉安忙抽出扁担向扑过来的老雕打去，老雕吓得在空中转了几转便飞去了。

这时，八哥翅膀上淌着血,闭着眼在一抽-一抽地倒气。吉安找来几棵能止血的蓟菜，嚼烂了糊在八哥的

翅膀上;又从衣衫上扯下一缕布条,给它把伤处包好。他顾不得赶集，捧着受伤的八哥回家了。

娘见了吉安好奇地问：“你怎么没去赶集？”吉安说：“这只八哥被老雕啄伤，眼看就要死了，快想法救救它吧！“娘接过八哥给它灌了几口水，不大的工夫，八哥醒过来了。娘高兴地说：“不要紧了，你快去赶集吧。回来时买点米和药，好给它养伤啊！”

吉安赶集回来，忙把买的药敷在八哥的伤口上。黑夜里，他把八哥放进自己的被窝，灌汤喂饭，一直侍候着它到天亮。在娘俩耐心的护理下，一个多月的光景，八哥的伤翅长好了，又蹦蹦跳跳地说起话来。每当吉安出门时，它就学着吉安的声调：“娘，娘。”吉安回到家，它就学着娘的声调：“孩子，回来啦，歇歇吧！”自从有了八哥，家中热闹起来，娘儿俩经常被它的喊声逗乐。

城里有个姓柳的财主，老伴已去世了，撤下个十八岁的闺女。这闺女名叫玉莺，长得挺秀气，面似桃花，樱桃小嘴，一笑两个酒窝窝。

端午节这天，玉莺和丫鬟在绣楼上扶着栏杆看风景。丫鬟望着大街上红男绿女来往不断的热闹景象，笑着说：“要是老爷让咱们上街去比荷包，我看谁也比不了小姐那双巧手！”玉莺叹了口气说：“咱富贵人家成天闷坐绣楼，真不如那些穷人自在呀！”正说着，墙外传来一阵“乒乒啪啪”“乒乒啪啪”的声响。她好奇地问：“这是做啥的？”丫鬟说：“是卖筐篓的巧手匠来了。”玉莺说：“听说这人手挺巧，叫他来给咱画四扇屏风吧！”丫鬟下楼把吉安叫来。吉安放下担子，就在书房里绘起画来。画的是：风凰戏牡丹、鸳鸯并蒂莲，翠鸟恋金菊、喜鹊闹梅兰。四季屏风画好后，丫鬟请小姐下楼看画。玉莺来到书房，看着这栩树如生的四季图，心里非常欢喜。她瞅着吉安赞叹地说：“大哥真不愧是个巧手，都把那些花鸟画活了。”吉安听到小姐夸奖，忙施一礼，地说：“我脑笨手拙画得不好，望小姐包涵。”玉莺说：“大哥别客气了，请你再画个扇面吧！”说着，将手中的镶金玉坠白绢团扇递给吉安。吉安接过小扇说：“不知小姐要啥花样？”小姐抿嘴一笑说：“你看着画吧！”

天快响了，玉莺对丫鬟说：“快去备饭给大哥吃，饭后还要画些枕头花样呐。”丫鬟备饭去了。吉安思索一下，提笔画了一幅“比翼双飞”图。那生动的双燕,秀丽的山水,使玉莺看得出了神。她见吉安谈吐不俗、手艺精巧,打心眼里喜欢这小伙子。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车马声。玉莺知道是爹回来了,慌得连忙跑上绣楼。

财主进门见一担筐篓放在院中，一个年轻的庄户人在书房里给闺女画扇面，就把眼一瞪，喝道：“—个锄把浪子也敢来糊弄人，还不给我滚出去！”吉安气恼地说：“是你们请我来的。给了钱，我这就走！“财主听说要花钱更火了，怒道：“你穷脚踏坏了我的福地，不罚你钱就算便宜，还敢问我要钱。来人哪，把这穷小子给我摔出去！”几个家人不由分说，把吉安推出门去，把那担筐篓也扔到了大街上。吉安气得脸都青了，愤怒地说：“画了画不给钱，还摔坏我的筐篓，你们还讲不讲理？”说罢，叹了一口气，挑起筐篓就走了。

丫鬟到书房去送饭，听到一片吵声。偷偷一看，见老爷气呼呼地站在院中，刚想回房，就被财主叫住了：“谁让这穷鬼进来的？”丫鬟低声说：“小姐要画花样，让我把他叫来的。”财主怒道：“胡说，城里有多少画匠不去请，为啥找个庄稼汉来画画。以后没有我的话，穷小子不准进来！”

丫鬟委屈地走上绣楼，把事从头到尾和小姐说了。玉莺说：“人家一不偷，二不摸，凭什么不给钱就把人家攀走？”

吉安回到家后，闷闷不乐，经常坐着发呆，心想：财主仗势欺压穷人，这口气早晚得出；又想到小姐待人和气，懂事知礼，真不像是财主家的闺女，要能娶这么个媳妇···.·但，想到家中的贫寒时，心立刻凉了半截。

八哥见吉安这几天老发呆，就喊：“羞，羞，想媳妇！”吉安嗔道：“别胡说，连吃的都顾不上，还有心思想那事。”

娘见儿这些日子愁眉苦脸的，心想：“儿早该成家了，可家穷成这样谁肯给个媳妇呢？”为这事，娘愁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经常背着儿抹泪。八哥看出了娘的心思，劝道：“娘，不愁，不愁。”

夜里，八哥见娘儿俩都睡了，便飞呀飞，飞进城去，落在小姐的绣楼上。见玉莺拿着一枝金钗在灯下自叹：“娘留下这枝金钗，让我选个称心的女婿，爹只顾挣钱发家，不问我的亲事，要是娘活着，早就为我···”想起了娘，她难过地趴在梳妆台上抽泣起来。八哥趁机飞进窗去，叼着金钗就飞了····

玉莺听到响声抬头一看，金钗不见了，慌得她找遍了地上也 没找着，心想：金钗丢得出奇，爹问起来我可咋说呀？

第二天早上，吉安起来做饭，在灶门前拾到一枝镶着宝石的金钗，他惊喜地说：“娘！你看这个是啥呀？”娘这些日子经常啼哭，竟把眼哭瞎了。她摸索着接过金钗掂了掂。吉安见娘眼看不见了，着急地说：“眼怎么啦？”娘伤心地说：“不知咋的眼就瞎了。”吉安难过地说：“娘，不要愁，我把捡来的金钗卖了，给你治眼吧！”八哥一听要卖金钗，忙说：“不卖，不能卖！”吉安见八哥不让卖金钗，感到奇怪，什么话也没说，挑起筐篓进城去了。傍黑天，吉安垂头丧气地回来。八哥问：“买药了？”他叹了一声说：“钱不够咋买呀？”

夜里，八哥又飞进城去，来到财主的楼前，见财主正往柜子里装元宝，它趁空叼了一个元宝就飞了。

天明了，吉安起身做饭，在水瓮边捡了个小元宝，心想：前些日子拾了枝金钗，今天又捡了个小元宝，可能是老天爷可怜俺穷，送给俺娘治眼的吧！打那后，吉安经常拾到元宝，也就有钱给娘请医治病了。从此，家中吃穿不愁，干活也有精神了，晚上编着筐篓和八哥东拉西扯，经常说笑到半拉宿。

这天晚上，财主在楼上数元宝，越数越对不起数来，就在取账本的时候，听到“扑啦”一声，桌子上又少了一个元宝。他惊奇地想：“关着门就丢了元宝，贼可能是从窗外进来的。”

第二天，财主跑到衙门去报案。县官听说元宝丢得出奇，便派了四个衙役去捉贼。

过了几天，财主在灯下取元宝，数了一会儿便趴在桌上装睡。八哥飞进窗去刚叼起一个元宝，窗门“啪”地一声关上了，埋伏在楼上的衙役拿着刀枪围了上来。八哥惊慌地乱飞了一阵子，最后还是被他们捉住了。

县官听说捉住了贼，连夜升堂。他把惊堂木一拍，喝道：“先把这偷银贼给我重打四十大板！”衙役忙道：“回老爷，是只八哥，打不得呀！”县官怒冲冲地说：“不用管他八个九个，打完了再说。”财主忙说：“这贼是个鸟啊！”县官见捉来的是只黑鸟，惊奇地说：“鸟偷元宝做啥？”财主说：“一定是有人叫它来偷的。”县官问八哥：“是谁叫你偷的？快从实招来！”八哥一声不响。县官恼火地说：“大胆的八哥，竟敢拒不回话，给我打死它！”财主着急地说：“打死它，我的元宝向谁去要？依我看，不说就拔它的毛！”县官拍着惊堂木问道：“谁叫你来偷的，快招！”八哥仍不作声。财主就从八哥翅上拔起毛来！就这样，问一次，拔一次，不多会就把八哥翅上的毛全拔光了。八哥双翅血淋淋的，但它始终没一声。

财主怕八哥死了，便在县官耳边嘀咕了一阵，装作求情的样子说：“老爷息怒，它是叫人家骗了，念它无知，请救免它吧！”县官也装模作样地说：“本县一向慈悲为怀，既然失主为你求情，就放你去吧！”

八哥出了衙门，强忍着痛，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天快亮了，八哥往前跳了几跳，钻进了一块菜地。衙役忙跑了过来，被泥泞的菜地滑了一跤，等他爬起来再找时，八哥早已溜到另一块菜地去了。

转眼就是半年。躲在农田里的八哥伤已养好，翅膀上又长出了丰满的羽毛。它为了要报仇，经常飞到财主家寻找时机。

再说，玉莺自丢了金钗后，愁闷得茶不思，饭不想，经常对着未画完的扇子叹气，日久成了病。财主虽不断地给她请医吃药，病情不仅没见好转，面容反倒一天比一天憔悴了。财主心疼地说：“儿呀！你成天价愁眉苦脸、喉声叹气，到底是为啥？”玉莺说：“儿啥也不为，就是心里闷得慌。”财主叹着气说：“明天我到城隍庙去许愿，求城隍爷保佑儿平安吧。”

八哥见财主要去城隍庙里许愿，认为报仇的时机到了，它便飞到庙里去装城隍。

第二天，财主来到城隍庙，摆上供品，烧纸点香，跪在地上求城隍保佑女儿平安。八哥在帐子里开了腔：“求平安，要心诚。”财主一听城隍说话了，吓得直磕头。“愿听····城隍爷吩咐。”八哥说：“拔胡子！”财主一听，忙拔下几根胡子来。八哥又说：“全拔光！”财主又咬着牙，忍着痛，一缕一缕地把胡子拔光了。看着财主牙咧嘴的狼狈相，八哥高兴地说：“心诚心诚，求我必灵！”财主把闺女的病情说了一遍。八哥说：“要活命，嫁穷人，和巧手，有缘分。”财主忙磕头说：“一定照城隍爷说的办！”

自从八哥失踪后，吉安急得四处寻找,连着找了几个月，连点影儿也没找着。愁得他吃饭不香，睡觉不甜，终日像掉了魂似的，一想起八哥就难过得掉泪。这天正在家里闷坐，忽听到“吉安,吉安”的喊声。吉安见八哥扑打着翅膀，飞进门就喊：“娘，娘，眼好了？”吉安双手捧着八哥，埋怨着说：“这些日子你到哪去了？都把俺要想死啦！“娘听见八哥回来了，欢喜地说：“你可回来了！这些日子吉安愁得连集也不去赶，做着梦也念叨着你快回来呀！”

八哥喝了点水，把偷元宝的事说了一遍。娘儿俩听了难过地说：“这都是为了俺才害得你遭这个罪啊！以后就是穷死也不要偷了。”当天晚上，家里又热闹起来，娘儿俩一直拉呱到半夜，八哥把装城隍、拔胡子的事说了，它怕财主撒谎，没把娶玉莺这件事说出来。

这天，吉安在城里卖筐篓，忽然下起雨来，能避雨的地方都

挤满了人。吉安挑着担子往前走，见一个大门口空着，到跟前一看，原来是财主家。吉安气得挑着担子就要走。看门的老头过来说：“巧手啊！你要上哪儿？快进来避避雨，咱俩

拉呱拉呱。”吉安放下担子说：“老大爷，找我有事吗？”老头叹口气说：“上次画的画没给钱你就走了，小姐为这事和老爷吵了一顿，吩咐我再碰上你，一定要给画钱哪！”吉安唉了一声说：“难得小姐还记住，过去的事就算了。”

玉莺听说吉安在门口避雨，高兴地对丫鬟说：“–双燕子就画好了一只，叫人看着就难受，快把扇子送去，请他画全了吧！”丫鬟来到大门口对吉安说：“小姐经常盼着你来画扇子，你咋多半年没露面？快给她画全了吧！”吉安说：“小姐这么好心，我只好献丑了。”他把扇子放在板凳上,拿出笔墨颜色，不多时就把扇面画好了。

丫鬟把扇子送给小姐。玉莺看着扇面上两只燕子在花丛中比翼双飞，高兴地说：“画得太好了！快拿十两银子给他。”丫鬟把银子送给吉安，笑着说：“你可真走运。小姐给你这么多银子，还夸你手艺好哪！”吉安道了谢，接过银子，心想：小姐真是好心肠，可惜我家太穷·…···

财主听看门老头说了吉安的底细，便到绣楼和女儿商议亲事。一进门，见玉莺满面笑容地瞅着扇面，高兴地说：“多少日子没见儿的笑模样了。”玉莺说：“爹，女儿本无甚大病，快不用挂心了。”财主叹息着说：“门口有个卖筐篓的小伙，听说人挺老实，手也巧，爹想按照城隍爷的旨意，将你许配给他。！不是当爹的不疼你，这是天命注定的！“玉莺脸一红，羞涩地说：“女儿听从天命，爹看着办吧！“财主见闺女同意，便叫老头去当媒人。

老头回到大门口，满面笑容地对吉安说：“我给你保个媒好不好？”吉安笑着说：“好是好，可谁肯嫁给个穷人呢？”老头说：“就是我家小姐啊！”吉安惊慌地说：“这个玩笑可开不得，让老爷知道了，我可吃罪不起。”老头说：“这是老爷的交待。快跟我去认岳父吧！”财主一见是吉安，忙说：“原来是你呀！上次都怪我不好，贤婿你多担待吧！”

吉安高兴地回到家，把订亲的事和娘说了，择了个吉日便把玉莺娶回家。当天晚上，玉莺见墙上插着一枝金钗，仔细一看，正是丢的那枝。她惊奇地问吉安：“这枝金钗是哪里来的？”八哥在一旁答了话：“是我，是我。”玉莺指着八哥娇嗔地道：“都是你，里里外外瞎捣鼓！”八哥哈哈笑道：“不捣鼓，你能嫁吗？”

从此后，玉莺去了心病，她孝敬婆婆，体贴吉安，把家收拾得利利索索。娘为娶了个好媳妇,欢喜得眼也能看见了。一家人你敬我爱地过了一辈子幸福日子。

江崇辉搜集整理

张金和张银

有户庄户人家，就哥俩，老大叫张金，老二叫张银。爸妈早死,哥俩相依为命。哥哥种地供弟弟念书。哥哥一心一意种地，精耕细作，按季适时，所以庄稼长势总比人家的好三分，收成也比人家的多两成。弟弟读书也专心致志，成天抱着本书，简直人了迷。后来哥哥娶了媳妇，日子过得还算安稳。哥嫂一年四季，面朝黄土背朝天，也真不易。

这天，哥嫂在地里铲地，太阳晒得人浑身冒油，喉咙里像着

了火，两人实在渴得连腿都迈不开了。等铲到地头，正好有人从地头路过，就让梢个口信，让张银给送罐子水来。张银得到信，忙拎了一罐子水出了门。他一手拎着罐子，一手拿着本书看，半道上绊了一跤，把水罐子弄打了。

他折回家来，心想再拎一罐子水去，可就是再也找不着罐子，再一想，反正他们也快该收工了，不如看一会书。

再说，这哥嫂俩坐在地头等弟弟送水来，左等右等，总也见不到个人影儿。哥哥说：“兴许信没捎到，也该收工了。咱走吧！”两个人便回家了。

到家一看，弟弟正盘腿坐炕上看书哩！哥哥问弟弟：“让人捎信给送水，信捎到没有！“张银看书正人迷，顺口答应了声：“到了！”也没提打碎罐子的事。嫂子一看弟弟这副不理不踩的样子，心里不痛快，便说上三七了：“只听人说有老老爷子，今儿才知道还有个少老爷子。累死累活地供他读书，连口水都不给送。”

从这以后，嫂子的嘴就有空不饶人，说：“读书能顶饭吃，还是能顶衣穿？”“生就的搬土拉疙瘩的命，偏偏要充假斯文，鸡窝里还能飞出个金凤凰？”

嫂子这么每天敲打，张银越寻思越不是滋味，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到哪去了？他顺着大道往前走，来到城里。他能干什么呢？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身上带的两个钱也花完了，这才

知在家日日好，出外事事难，只好靠摆字摊混饭吃。

说来也巧，就在张银摆 字摊的对面，有家大买卖 铺，叫“德胜隆”。这天响午 时候，伙计们都吃饭去了， 掌柜的坐在门前照料铺子， 他坐柜台里抽烟，就瞅着马

路当中有个亮铮亮的大钱。有钱人见钱就眼开。他放下烟袋，赶忙跑出柜台到马路上去捡，可到跟前一看，哪是钱？是一摊吐沫。他心想：我眼也没花呀，看得清清楚楚的，明明是个大钱吗，怎么是摊吐沫呢？他回柜台里，再坐凳子上抽烟，一边抽，一边又仔细地往马路上瞅，一瞅还是个大钱。这一次，他连烟袋也没顾得放下，眼睛-眨也没有眨地瞪着那大钱，朝马路上走去。可是，到跟前一看，还是摊吐沫。他只好长叹了口气，了一脚再回柜台里坐着去了。这工夫，恰恰张银打这路过，一弯腰捡起了个大钱。掌柜的见此情景，就把张银叫到跟前问：“你捡的是啥？”

‘一个大钱呀！”

“你是干啥的？”

“摆字摊的。”

掌柜的点了点头，说：“真像俗话说的那样：命里有钱终归有，命里无钱莫强求啊！看来你的命不错。你摆字摊一天能挣多少钱？”

张银说：“连三顿饭钱都不够。”

掌柜的说：“到我店里来当个伙计吧！”

张银说：“行！”

就这样，张银在“德胜隆”当上了伙计。

到了年终，店里结账。这账，弄来弄去，就是弄不清。张银读的书多，能袖里吞金，就让掌柜的交给他算。掌柜的问他：“几个帮手？”他说：“一个也不要，自己一个人，就忙得过来了。”

掌柜的有些不信，伙计们却示意掌柜的让他弄。其实，大伙是想看他的笑话。张银接过账目，也不用算盘，小数心算，大数手掐，只一宿工夫，就把账目弄得清清楚楚，一条一款都工工整整地写在账本上,大伙对张银都服气了。掌柜的便让他当了二老板。

柜上每年秋天都得出去办货。这年刚人秋，掌柜的就让张银出去办货。张银领着两个伙计来到一个大码头，找了个店住下了。半个月过去了，张银的货还没办成；一个月过去了，张银的货还是没办成。两个伙计都沉不住气了，一个劲催他，他总是说：“不慌，不慌。”

他整天就在码头上东游游，西逛逛，东查查，西寻寻的。别的办货人都车载船装的启程了，店里就剩下他们了。张银呢，还是成天在街上转悠。

这天张银从街上转悠回来，对伙计们说：“货已办好了！买的中药黄柏和大黄。”两个伙计说：“掌柜的，咱“德胜隆”又不是中药铺，买这么多黄柏和大黄干啥？再说这玩意在码头上堆满了，谁也不要，买回去能行吗？”

张银说：“这就是古书上说的：‘人弃堪取，奇货可居。”生意人赚钱就是好买卖。明天就装货！”两个伙计见二掌柜的已下了决心，也不好再说什么。第二天就雇了人工把码头上的黄柏、大黄全买下装上船运回来了。

船到了，张银正忙着卸货哩。有人就给掌柜的传过话来了：二老板买了那么多黄柏和大黄回来了。掌柜的听了也纳闷：心想：咱“德胜隆”又不开药店，买这干啥？说着，张银已卸完货来到柜上。掌柜的一见他就问：“你买这么多黄柏和大黄干啥？”

张银说：“现在图它便宜，将来靠它赚大钱。”

掌柜的说：“你有啥把握？”

张银说：“做买卖，要上识天文，下知地理。我从开春到现在，就一直在观察这气候的变化，不出两月，这批货就会有大用场。”掌柜的半信半疑，心想就等它两个月再说吧！

事情真像张银所料，没出两月，这地方竟闹起瘟疫来了，黄柏大黄正是专治这病的。可是，平日开药铺的不多，药物奇缺，为了治病保命，这黄柏和大黄的价钱一下就猛涨起来。“德胜隆”门前，买药的人挤得水泄不通。后来一结账，这笔买卖竟赚了上千两银子，这下可把掌柜的乐坏了，一个劲地夸赞二老板的脑瓜好使。为了奖励他，掌柜的赏了他二十两银子，还给他盖了间房，好让他住在里面养脑子和专心看书，研究生意经。后来，张银又帮掌柜的出去办了几趟货，都赚了大钱，每趟都得到掌柜的赏赐。

有一天夜里，张银正坐炕上在灯下看书哩！只听房门“哎嘎”一声响，进来个年轻美貌的姑娘。姑娘挺大方，进屋往炕沿上一坐，说：“这么用功，可别累伤了身子啊！”

张银说：“不碍事！自小养成的习惯，不知姑娘从哪来？”

姑娘说：“我是你东边的邻居呀！也是从小爱读书，只因爹妈死得早，现在和兄嫂住在一起，没人授教，想请你给当当老师。”

张银说：“授教二字我可不敢当，既然姑娘也爱读书，以后唱们就在一块学吧！”

打从这开始，姑娘就经常来和张银崂崂喀，说说书上的事情。天长日久，两个人就有了情意，慢慢的姑娘就变成了天黑来天明去了。转眼就过了半个月，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有大晚上，打更的老头从张银的窗户底下过，听见屋里有说有笑的，趴窗户缝往里一看，只见张银正和个年轻女子对坐在炕桌前喝酒哩。第二天早晨打更老头就把这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掌柜的。掌柜的听后，心想：也是呀，张银的岁数也不小了，是该成家了，这事我怎没想到呢？于是，便到张银屋里去对他说：“我看你二十好几，也该成家了，你要是有相中的人，我就找媒人给你去提亲。”

张银见老板这么关心自己，就把邻家姑娘的事都照实说厂。掌柜的说：“真要有事，就早点操办吧！不过，这东邻家有这么个好姑娘吗？”

张银说：“回头我问问她就清楚了。”

晚上，姑娘又来了，张银向她说起掌柜的事，满以为姑娘会高高兴兴，欢欢喜喜，谁知姑娘却皱着眉头不一声，问到末了，姑娘这才叹了口气说：“掌柜是一番好心，可要这么办，咱俩的缘分就算到头了。”

张银问她：“为啥？

姑娘说：“哥嫂都想把我嫁给个有钱有势的，十有九成是不答应这门亲事的，那时咱俩的往来也就断了。”

张银问：“那咋办呢？”

姑娘说：“明天，你就对掌柜的说，婚姻大事你得回去问问你哥嫂，到时你把存放在柜上的银子支了出来，雇辆车，我在半道等你，然后咱俩一块走。”

张银犹豫不定，姑娘又接着说：“当初你哥嫂种地供你读书，只因嫂嫂说了几句闲话，你就赌气出走，这本来就不应该，如今你挣了上百两银子，发了，也应想到他们。天底下，就这‘情义”二字重值千金，为人要讲究情义，应该回去看看哥嫂。”

张银说：“理是这个理，只怕回去你和他们过不到一块去呀！”

姑娘说：“这事你尽管放心，我从小就和哥嫂住一块。”

第二天，张银便向掌柜的提出要先回趟家去征求哥嫂的意见，掌柜的也很赞同，于是就给支了银子，还替他雇了辆大车。收拾停当后，就启程上路了。出城没多远，姑娘果真在半道上等着，上了车，两人一路顺顺当当欢欢喜喜的就到了家。

哥嫂见兄弟回来了，还娶个俊俏媳妇，都很高兴。兄弟媳妇又让张银把挣来的银子交给了哥，买了三间青砖大瓦房，一家人过得和和睦睦，她娌俩也处得很好。没过多久，便到了中秋节。这天晚上，桌上摆上了月饼、香梨、大枣啥的，一家人围坐一起，有说有笑地一直闹腾到半夜。嫂子刚眯了-觉，就听东屋门哎嘎一一声响，侧着耳朵一听，好像是兄弟媳妇到院子里去抱柴火。

嫂子心想：明天虽然是该轮到兄弟媳妇做饭，可这前半夜大伙都没睡，自己也该起来帮兄弟媳妇一把忙。于是，她也就轻手轻脚地起了炕，到了外屋，往当院一瞅，她差点没叫出声来：怎么当院有只大狐狸正跪地上给月亮磕头呢？嫂子大气也没敢出，悄悄地躲在锅台后头想看个究竟。只见狐狸拜完了月亮，就地打了个滚，竟变成了兄弟媳妇，然后去西墙根抱柴火。嫂子吓得溜回自己房里，把张金推醒，趴在他耳朵跟前说：“咱兄弟媳妇不是人，是只狐狸精。”

张金说：“半夜三更的，你胡说啥！”

嫂子把刚才她亲眼看见的事说了一遍，吓得张金忽地坐了起来，说：“那可咋办呢？”

嫂子说：“不要紧，我娘家兄弟专会捉妖，今头响，我就去把他找来。”

第二天天刚亮，嫂子收拾收拾，说是过中秋节回娘家看看就起身上了路。到傍黑她娘家哥哥真的来了，还带的驴蹄子啦，黑狗血啦，桃木箭啦，好多家什。他一边嘴里叨咕咕，一边就在当院支起了桌子香案。张银的媳妇呢？却一边挑水，一边偷着笑。嫂子娘家兄弟念了一通咒语，也没灵，张银的媳妇还是照样挑水。嫂子的娘家兄弟有些急了，正好这时张银的媳妇挑着水从他跟前过，他端着桌上的黑狗血就往张银媳妇身上泼了过去。这下可把张银的媳妇惹恼了，只见她把扁担一抢，那扁担就变成了一条大长虫，直冲嫂子的娘家哥哥窜来，当场就把他吓得瘫倒在地上。香炉、符贴、驴蹄子、黑狗血洒一地。张银媳妇瞅瞅哥嫂鼻子里哼了一声，就回屋了。

张银开头还以为是他哥嫂像平时那样，一年请人来家一次，做做道场,驱驱邪,避避鬼,求得全家平安。这下一看这阵势，心里也明白了几分，再过去一问哥哥嫂嫂，这才知道媳妇是狐狸精变的。他哪敢再回东屋，忙着帮哥嫂把人抬回西屋，就在西屋猫下。哥哥、嫂嫂、张银,再加上嫂子家的娘家兄弟四个人,整整商量了一宿。嫂子娘家兄弟说：“听说山南有座山神庙，庙里的老道专能捉怪，明天你们就说是串亲戚，把她哄上车，拉到山神庙去，让老道把她捉住。”

第二天一早，张银正在当院套车哩！媳妇过来给他披上夹袄，说：“张银，这段时间我待你怎样？”

张银说：“好！好！”

媳妇说：“既然待你好，为啥要找人来害我？”

张银说：“可你是·····是只······

媳妇说：“我是只狐狸精，可我从来没想害你，也没想害哥哥和嫂嫂。我只想早点修炼，真正化成人身，和你白头偕老，可没有想到你竟这样无情无义，看来我们的缘分是到头了。”

张银说：“可这狐狸和人能过一块吗？”

媳妇说：“怎不能，这段时间咱俩不过得好好的吗？我看现在这世道，人呀，都是人面兽心；相反，兽呢？却还真有些人性哩！”

张银说：“这么说，咱俩就再在一块过，没事！

媳妇说：“强拧的瓜不甜，缘分到了，勉强不行。

张银说：“那咋办呢？

媳妇说：“回头你就赶车送我一程吧！我也该回娘家看看了。”说着媳妇又来到西屋，给坐在炕上的哥嫂磕了个头，说：“哥、嫂，自从张银领我回来，你们待我也不薄，怪只怪我自己不检点。我虽是条狐狸，还懂得‘情义”二字，原只想和哥嫂一块好好过日子，没想到落得今天这个结局。也不用送我到山神庙去了，山神庙那老道，也是个没本事的骗子，我已和张银说好，让他赶车送我回娘家。”

嫂子说：“既然这样，大妹子，你就留下吧，只当我啥也没看见，都怪我多事。”

兄弟媳妇说：“嫂子，人与人之间要是犯了疑心，哪能再处好呢？这也是缘分到头了。”

说完话，张银媳妇走到当院，接过张银手中的鞭子，让张银也上了车，她就自己赶着车走了。走到半道上，她把鞭子交给张银说，要下车到高梁地里去解渡，从这一去就无影无踪。只是到了第二年二月清明节那天，张银和他哥嫂一块给爹妈上坟回来，

进屋一看，炕上正睡着个大胖娃娃。再一细看，娃娃的胳臂上套着一对当初张银给媳妇买的玉石手镯。三个人到房前屋后看了一遍，连个人影也没见着。

后来,张金一房没生孩子,张银也再没找媳妇，

这孩子顶了两房，取了个名叫张里，意思是不忘狐狸媳妇的好处，只不过把狐狸的狸字那半拉带兽的偏旁去掉了。

鼠仙堂

很多人都知道,在盛京大西边门外有一座太清宫,却很少有人记得在老多年以前，这观院的后身曾有过一座鼠仙堂。一般人听了一定会问过去有狐仙堂、黄仙①堂，咋还有人修建鼠仙堂呢？这是一个在盛京城内流传多年的故事。

明末清初，更确切一点说，是老罕王怒尔哈赤在盛京登基坐殿那时候。关内兵荒马乱，连年荒旱，许多人见活不下去，便推着小车，挑着担子带着妻儿老小,成群结伙闯关东。在逃难的人群里，有一对年轻夫妻。他俩从山东老家出来，刚走到锦州地界,媳妇就生了一个小男孩。因为在男孩上边有个哥哥没站住②,所以他爹娘给他取了个乳名叫小二。这小二刚降生下来，爹娘急于赶路，把他裹巴裹巴就抱在怀里往前走了。当时正是深秋天气,走着走着,走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遇到一场大雨，小二爹怕把儿子淋着，急忙脱下上衣给他遮上。没曾想，秋雨如霜遭了凉,病倒在沿途小店。他们是逃难之人,盘缠路费早已用尽，眼瞅着请不起郎中，抓不起药。不久，小二爹便病死在逃难途中。那一天，小二娘抱着不懂事的儿子，坐在丈夫坟前呼天号地放声恸哭。她数叨着丈夫生前对自己的恩爱，今后日子的艰难。在场的人眼瞅着这可怜的孤儿寡母无不落泪，连老天爷都可怜她俩,飘飘洒洒扬下了清冷的雪花。好心的人围上来纷纷劝解：“大妹子，人死了不能复生，小心哭坏了身子，顾全孩子要紧哪！”小二娘一想：是啊，光坐在这里哭，不找活路，怎能保住丈夫留下的这点骨血呢！她收住眼泪，在丈夫的坟前拜了几拜，咬紧牙站起身，抱着孩子往盛京走来。

母子俩历尽千辛万苦，这一天终于来到了盛京城内，到这里四处一瞅，果真像传说的那样，大街小巷齐齐整整，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买卖店铺一家挨着一家，生意火红十分兴旺。小二娘东瞅瞅西转转，见城里无处落脚，便寻摸到大西边门外，在太清宫附近找到一间空闲多年、无人居住的小破房安下身来。从这以后，她每天起早贪黑，背着孩子，提溜着破瓦罐子走街串巷，靠挨门挨户讨要一口口剩饭，拉扯孩子过活。

虽然说苦日子难煞，可它毕竟挡不住日头每天从东边出来，又到西边落下去。转眼之间，小二已长到七岁。都说穷人家孩子懂事早，这种说法不无道理。别看小二年纪小却很懂事，他从来不和房边左右家孩子吵架。他每天跟娘出去讨要不用娘背着，也不用娘抱着，不因为饿一点，凉一点就哭天抹泪吵闹，只是闷声不响地跟在娘身后走,暗中学习娘的一举一动,想再等两年自己长大一点，单独出去讨要养活娘。有时候赶上闹天头，娘就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有一天赶上外面下雪，娘怕把他冻着，又将他留在家里自己出去了。娘前脚出门,他后脚就学着娘的样子到近处讨要起来。那天，他果真讨来不少，好一点的自己没舍得吃。娘回来见了，将他搂在怀里哭起来。从此,小二便和娘分头去讨要。

那时，大西门里路北有一座“三盛源”粮店。这粮店门市阔气，铺面整齐，四合套院子，石头狮子把门，高房大屋，飞檐走拱，清一色青砖小瓦，它是当时盛京城里数得着的大买卖。每天从早到晚，来这里买粮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到这里卖粮的一拨跟着一拨不断溜。那些卖羊汤花卷煎饼豆腐脑的、卖糖球大枣瓜果梨桃的小商小贩一家挨着一家，吵吵喊喊十分热闹。小二怕这里的地痞二混欺侮他，每次出门讨要都不敢从这前门经过，绕道从后大门走。这后大门虽然赶不上前大门热闹却也不一般，等着往里送粮卸粮的大车一辆连着一辆，院中的粮仓左一排右一溜的摆放在那里。后大门两侧虽然没有像前门那样威武的两只大石头狮子，却有两块半人来高、四棱四角十分光滑的大石排列两旁。十个小孩有九个贪玩儿。小二见这石头挺有趣儿，每天早

早晚晚，一有工夫就到这爬上爬下去耍。天长日久，还真就玩上了瘾，觉着拉下-天没到那石头上蹦蹦哒，坐一坐，摸一摸就像缺点啥，没了抓挠。所以，他除了遇到刮风下雨天以外，几乎是每天必到。有一天，他从城里讨要回来走到这里，已

经是掌灯大后了。他把饭罐放在墙下，往手心里吐口唾沫，腾腾几步路到石头根底下想往上爬，猛然间抬头往上一瞅，吓得一伸舌头，见一位七八十岁，白头发白胡子，身穿灰缎子大袍的老头闭目合眼，四平八稳坐在大石头顶上。小二暗中嘀咕：这“三盛源”粮店的老板可真行，天都这么晚了，还守在后大门怕小偷走他粮食。他一看玩不成了，只好恋恋不舍巴登回家了。头大晚上没玩成，趴在炕上总惦记着这事，这一宿觉也没睡踏实。第二天早起天刚亮，他就俏悄爬起来，拎着讨饭罐溜出门去，他想趁早晨没人的工夫到那痛痛快快地玩一回之后再上街。等他呼带喘跑到那，往石头上一瞧，不禁垂头丧气，见那老头跟昨天晚上一样闭目合眼，四平八稳坐在那里，不由得心中恨道：老板哪，老板，你可真是个看家虎、守财奴，都老大一把岁数了，也不怕大清早天冷风寒把你冻着。唉，又玩不成了！以后一连好几个月，那老头天天如此,这几乎断绝了小二再去那儿玩的念头。

又是一天晚上，小二从这里经过时已经夜深人静了。他习惯地往那块石头上一瞅，这回可真乐坏了。那老头今晚没来，活该我玩个痛快！他蹦蹦哒哒爬到石头上，也学老头那样子，闭目合眼，四平八稳盘腿大坐在那里。他正玩得高兴，忽听见“汪汪”狗叫。睁眼一瞧，见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群野狗在撕扯着什么。他出于好奇，从石头上跳下来跑过去，那群野狗见有人来吓得四散奔逃。他来到近前一看，心中喊道：哎呀，这不是天天坐在石头上看家守财的老板吗？他咋酒气熏天地醉倒在这里啦？你看他身上的大袍被野狗撕破了，脸也磕出血了，身上的肉也让那群饿狗咬伤了好几块,周围还有些酒秽物的痕迹。心想：这老头可真怪，大老板出门也不带几个跟班。天都这样晚了，他家里人也不出来找找。我要是往家一走扔下他不管，那群野狗万一再回来，恐怕他的老命就没了。到他家报个信，人家深宅大院前门栓着，后门关着，去叫门人家也不能搭山我这个穷要饭的呀！干脆把他背到我家去吧。小二想到这,弯下腰来，把那老头半拖半拽地背到家，叫开门。小二娘端着个小油灯迎出来一瞧，问：“小二，你背的这是谁？”

“‘三盛源’粮店老板。’

“他咋啦？”
“他喝醉了。”
小二娘是个好心人，急忙帮儿子把老头放在用破木头板子

搭成的草铺上。娘俩在他身边足足守了一天一宿。那老头才醒过来，睁开眼便问：“这是哪里呀？”

小二答：“这是我家呀。”

“你是谁？”

“我叫小二。

“我怎会躺在这里呢？

“你已经醉了一天一宿了。

这时，小二娘给他端来一碗温吞水，说：“家穷没有好茶招待，请喝一碗白开水吧。”老头酒后正在干渴，二话没说接过碗来,捧到嘴边咕咚咕咚一口气就喝了下去。他喝罢用袍袖措了措嘴，这才说出个“谢”字。抬头四处一撒目，才看清这家真是穷到了份上。一间小房东歪西倒，土坯垒的窗户，麻袋片的门，阴暗潮湿霉气味难闻，屋里的摆设是讨饭用的黄瓷瓦罐一对，打狗棒两根，一张破床还让他独占了一天一宿。再看小二母子，虽说是穿戴破旧，面带饥色，却能看出是憨厚善良之人，尤其是小二，长得虎头虎脑，憨直可爱。老头看罢起身下床，叹口气道：“你母子二人如此清贫，却有这等热心，救下了老朽一命，日后我当重谢。“说罢深施一礼，辞谢出门而去。

一晃又是七八年。小二已长成一个身强力壮、膀大腰圆的小伙子。这时，他娘俩已不讨饭，靠小二到工夫市打短工维持生活。日子虽然不宽裕,却也能混个一温半饱，能有件圆图衣服穿了。这一天晚上，小二和娘吃过晚饭闲着没事，为了节省灯油，早早就关门闭户趴在炕上睡下了。娘俩正在似睡非睡，朦胧中忽然听见马车声，那声音由远而近，听车把“吁”了一声停在门前。紧接着有人叫门：“小二，睡下了吗？”“谁呀？”“开开门就知道了。”小二赶紧披上衣服，跑到门前拉开门门，他娘也急忙点上油灯穿衣下地。待那人进到屋里，娘俩一看便愣住了，原来是几年前救下的老头。只见他乐呵呵道：“转眼阔别数载，恩人好吗？”

小二娘道：“还好，请炕上坐。

“不啦，这多年来，我时时刻刻都没有忘记您母子的救命之恩。今天来，想把二位请到我家坐坐，能赏个脸吗？”

小二娘听了一转念，推辞道：“唉，那么点小事还提它干啥。深更半夜打扰贵府，就不必啦！”但呛不住那老头实心实意地再三邀请，只好走出门来。到外面一看，那辆马车十分华丽，两匹红缨白马儿咳儿直叫。

一个二十多岁、穿戴整齐的年轻车把,上前撩开车帘,将娘儿俩让到车上。几个人坐稳，那车把摇动鞭杆，拧了个清脆的鞭花，便催动车马疾行。娘儿俩坐在车里想往外瞧瞧到哪里去，可是,四周遮挡的溜严，啥也看不见，只听马铃哗哗,车轮隆隆，耳边呼呼风响。

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也不知到了啥地方，当马车停下，老头亲自撩开车帘，娘儿俩走下车时方才看清，这是一户好阔气的富贵人家。高大的门楼上挂着一对宫灯，两只石头狮子把住黑油子大门，高墙顶上琉璃小瓦，东西两厢，正房门房灯火通明。那老多穿红挂绿的男男女女，全都笑盈盈地排列车前。众人簇拥着小二母子来到上房落座献上茶来。茶罢，老头对小二娘道：“今天把恩人请来，想和你们商量件事。我有一个小女儿名叫玉翠，眼下刚满一十七岁还没出聘,如恩人不嫌,让她到你家和小二结为夫妻，早早晚晚服侍你。”

小二娘听罢又喜又忧：她喜的是老头有良心，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肯把亲生女儿下嫁给咱这样的穷苦人；忧的是，虽说儿子到了成家的年龄，可手头没有半点积攒，富家女儿身子娇贵，到咱家能吃得苦、过得惯那有上顿没下顿的穷日子吗？再说，穷家和富家门也不当，户也不对呀！唉，豁出咱自个儿穷死一窝、烂死一块就别拖累人家啦！想到这，她欠起身来推辞道：“老人家，您的盛情·…·…“没等她把话说完,老头好像知道她下话要讲啥，哈哈大笑,打断了她的话头：“恩人,你不就是自愧家贫有门第之嫌，怕拖累小女吗？依我看，你那想法有点不通情理。恩人当初救我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贪图报答,那叫诚心诚意；今天轮到我这，偏要实心实意酬谢，难道说只许你对我有诚心，就不兴我对你有实意吗？”这番话把小二娘说得赞叹不已。心想：我要是再固执下去,显得太不通人情了，便笑答：“人与人之间,难得像你这样坦诚，我是怕··.."“你还怕啥，是不是怕小女容貌丑陋配不上你儿子呀？玉翠，你过来！”话音刚落，从屏风后面闪出一位姑娘，小二娘抬头一看哪，就不用提心里有多高兴了。这姑娘长得苗条俊俏,好似天女临凡。把个小二娘乐得嘴张多老大,愣了老半天没合上。小二呢？他生来就没长那勾勾心眼,想施恩求报，贪图谁的便宜，听娘说了半天觉得句句在理。他也想：咱小庙可不能侈求供那大佛，别看老头那样好，她女儿就未必随爹。咱家穷得叮当响，她为了遵从父命憋憋屈屈嫁到我家,万一有那么一天变了脸嫌弃咱，摔牌骂骰子闹腾我，让娘跟俺着急上火就不如打光棍了。他刚想到这,听老头喊女儿出来便不由自主地偷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那心当时就被她给拽了过去，暗中夸道:我小二在盛京城里走街串巷讨过饭,到城外东跑西颠卖过工，见着过的姑娘无其数，咋就没有一个能赶上她这样好看呢！说她像画上画的,却比那画中美女美上百倍。看她那羞答答的样子，不由得心里打鼓，脸像关公。玉翠来到她母子面前，给小二娘请了个安，娇羞地叫了声：“娘！”这一声好像把小二娘的心揪进了蜜罐。小二顺着声音一瞅,正好和玉翠的目光碰个正着。老头见了朗声笑问：“小二，我这女儿可是嫁不出去？你要乐意就点点头。”小二看看娘，娘笑道：“只要你俩乐意，我没啥可说的。”小二听娘说，急忙把头慌乱地点了几点。这时只见老头一抬手，那院中厅前，鼓乐齐鸣，丫环奴仆鱼贯而人摆上酒宴来。那席面全是小二母子从来没见过的山珍海味。酒席间，老头要她娘儿俩不要为喜事准备啥，只要等他看准良辰吉日自会把女儿送过去完婚就是了。说说崂崂眼看着鸡叫天明，老头便打发来时车马将她娘儿俩连夜送回家去。

娘儿俩忽忽悠悠坐在车里，到了家中已是天亮。娘瞅瞅儿子，儿子瞧瞧娘以为是梦，但宴时酒香还在，方相信是实。转眼又过数日，一个初春月夜，娘儿俩忽听见门外人喧马叫，鼓乐喇叭齐奏，鞭炮齐鸣，急出去看，见许多人簇拥着一乘小轿落在门前，原来是老头送女儿完婚。

洞房花烛，夫妻恩爱咱不去表。说那玉翠过门之后，真是对婆婆孝顺，对丈夫体贴，吃那粗茶淡饭，穿那粗布衣衫并无半点怨言，每天早起晚睡忙里忙外很是勤快。这一天晚上，玉翠对小二道：“你打短工受人支使还挣不许多，白天时，我已和娘说好，咱不如开个小买卖吧。”小二听罢苦笑道：“唉，哪来的本钱！”“我带来些，开个小杂货铺还是满够。”小二见有了底垫自是高兴。次日早起便修整门面，张罗进货，忙了起来，第二天头上正式开张营业。

没想到，从这天起仅几年时间，小二家那买卖就越做越大，由开小铺到开丝坊，由丝坊到开商行，在大西边门开了十多处大买卖，小二成了大西-一带头等富户。他旧时名字早已没人叫了，改了个大号“洪生”，他的商行由此而得名“洪生商行”。

前面说过的大西门里路北那座三盛源粮店，到后来不知为啥生意冷落，老太太拜年一年不如一年了。眼看着就要黄铺。店老板只好忍痛出兑，玉翠听说后便让洪生兑了过来。这粮店到毛家之后没出半年，那买卖比旧时还要兴旺，成了盛京头号粮行。

要说人生易老，真是几十年一晃过去。洪生娘早已故世，洪生和玉翠已子孙满堂，过了古稀之年。这一天，玉翠对洪生说：“你已知道我家是鼠仙。当年，我爹之所以醉酒，都怨三盛源粮店老板。他在难时，我家保他飞黄腾达。他得意之后，便忘恩负义拆除了仙堂，弄得我全家老小无家可归，逼爹爹蹲在石上还在保他。可那老板执迷不悟，恩将仇报，请人画符驱魔，将我家逼得山穷水尽，才对他这小人抱之以怨。你对我全家有恩，不能与他相比。常言说，没有百年不散的宴席，你我夫妻再好也不能与天同寿，恐怕双双去了之后，儿孙们会忘记毛家之德，鼠家之义，不能好自为人哪！我想修建一座鼠仙堂,要他们记住做人要做仁义君子才能人丁兴旺，财源茂盛，你看我这主意有道理吗？“洪生听了不胜感慨，连连点头，第二天便命人采取上等砖石木料，雇佣能工巧匠在原住旧址太清宫后身修建了一座鼠仙堂。

鼠仙堂建成之后，玉翠曾带子孙去焚香叩拜多次。一天，她说要回娘家探亲，当晚，还是几十年前那辆马车将她接了回去。她走后不久，洪生将子孙召集堂前，道：“你们要好自为人，保存仙堂，按时祭祀，切记，切记！”说罢无疾而终。当时，有人看见他好像和玉翠一起，坐在一辆红缨白马拉着的漂亮马车上，奔砖城里啥地方去了。

刺猬女

有这么一户人家,哥哥、嫂子和弟弟一块过日子。一家三口，全靠哥哥做小买卖养家糊口。

这天，嫂子对哥哥说：“咱兄弟眼看长大了，他要是娶了媳妇，这家产得分去一半。我看，不如想个法把他处治了！”哥哥听后摇了摇头。嫂子见哥哥不乐意，便又哭又闹地说：“你不处治了他，我就去死！“说着，拿起一把剪刀就要往心窝里刺！哥哥没法，只好答应了嫂子的要求。

第二天，吃了早饭，哥哥为弟弟找出一套新衣裳叫他穿上，说要领他去山外见世面。兄弟俩走啊走，走了一程又一程。走了大半天，来到一条大山涧里，哥哥含着泪对弟弟说：“兄弟，咱俩就在这里分手吧！”弟弟听后吃了一惊，忙问：“哥哥，你不想要我了！”

哥哥便把嫂子要处治他的事，对弟弟说了一遍。最后，从腰里掏出两吊钱递给弟弟说：“兄弟，你带上当盘缠，顺着这条山涧往山外走，自己逃命去吧！”说完，二人分了手。

弟弟和哥哥分手后，独自一人哭哭啼啼往山外走去。走着，走着，天要黑了。他拾头一看，见半山腰上有个草棚子。上前一看，见一帮猎人住在里头，便走进去求他们留个宿。猎人们见他孤孤单单一人十分可怜，就留了他。

弟弟见棚口的柱子上,拴着一只大刺猬。那刺猬两只眼转来转去地望着他。他见刺猬挺可怜，便对一个老猎人说：“大爷，这棚柱子上拴的那只大刺猬好做什么？”

老猎人说：“好剥皮吃肉。

弟弟说：“看它怪可怜的，放了它吧！

老猎人说：“打了一天猎，连个下酒的肴都没弄到，就仗着这只刺猬下酒呢！”

弟弟说：“别杀它，我给你们钱。”说着，把哥哥给他的钱掏出来给了老猎人。

老猎人收了弟弟的钱，答应了弟弟的请求。弟弟便走上去，为刺猬解开绳子，牵着它摸黑下了山。

弟弟牵着刺猬走了一会，见离开猎人的窝棚远了，便把刺猬腿上拦的绳子一解，对它说：“逃命去吧！要是再叫他们捉住了，我就没钱赎你了！”刺猬挺近人情味儿地点点头，“溜”一下子不见了。弟弟见刺猬走了，抬头四下一打量，见路旁有个大草垛，便在大草垛上扒了一个窝，钻进去住了宿。

弟弟刚刚在草窝里躺下，忽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大闺女，双手抱着一床大花被,走进草洞里对弟弟说：“恩人啊，您在这里过宿挺冷的，我给你送被来了！”

弟弟抬头一看，吃了一惊。他借着月光仔细一瞅,这闺女小嘴、大眼、椭圆脸蛋。他对闺女说：“小妹妹,你的心眼真好，真是天下少有的好人啊！“就这样，两人在草垛里说起话来。

闺女问：“你有家吗？

弟弟说：“有。”

闺女又问：“有家为什么跑到这大山里来？”

弟弟说：“爹娘不在，嫂子要害我！”

闺女说：“你还想家吗？

弟弟说：“我想哥哥。

闺女说：“你愿意回家吗？”

弟弟说：“想回家不敢回。

闺女说：“不要紧，我背你回家。不过，你得先娶我做媳妇，我才能背你回家。”

弟弟说：“好。”当晚，两人就在草窝里成了夫妻。

第二天，天刚刚放亮，闺女对弟弟说：“郎君，你披上这床花被，趴在我脊梁上，闭着眼，等我叫你睁开时，你再睁开。”弟弟照着做了。闺女背起弟弟出了草垛洞口。弟弟只觉得耳旁风声“嗖嗖”不停。一阵工夫又试着两脚落了地。

闺女说：“睁眼吧！

弟弟睁眼一看：啊呀呀，这不是来到自己的村头上了吗！弟弟抬脚就要拉上闺女往家走。闺女一把拉住他说：“郎君，不要忙着回家，咱俩先找个地场住下再说。”

弟弟一想也对,便领着闺女来到二大爷开的小酒店里。二大爷一见弟弟领着个俊气的大闺女进了屋，大吃一惊地问道：“孩子，你不是没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弟弟便和二大爷讲了实情。

闺女跪下给二大爷磕了个头，对他说：“二大爷，俺想在村头上买块地皮盖房子，求您帮个忙。”

二大爷说：“好，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第二天，二大爷便对弟弟说：“村北有四十亩地。人家说四百两银子就卖。不知你有没有这么多银子？”

没等弟弟说话，闺女说：“二大爷，这地俺要了。四百两银子便宜。”说着，便从大花被里掏出五百两银子，十个元宝。闺女让弟弟去置办了酒肴，叫来卖主，找人当天立了约。

黑了天，闺女叫弟弟领她来到新买的地中间，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在地上画起来。画完了，朝地上一点，只听得“轰隆”一阵响声，平地上出现一片青瓦房！

闺女领着弟弟走进瓦房里，只见满屋金银珠宝闪闪发光；东西两厢高高地粮囤里，麦子、豆子和谷子上尖高。走到后院一看：一溜马棚里拴着十几匹白马！就这样二人安了家。

转眼过了三年。这一天，媳妇对弟弟说：“郎君，咱俩一块过了好几年，也没生出个孩子。我看，你另娶个媳妇吧！”

弟弟听了媳妇的话说：“没有孩子不要紧，有你比什么都好。”

闺女听后叹了口气说：“我不能和你过一辈子。”接着，对他

说了自己是他救的那只刺猬变成的，是特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的。弟弟听后，只好按照闺女的话，不情愿地去找二大爷帮忙找媳妇。二大爷听后，笑了笑说：“美女天下到处有。但是，哪里也没有苏州和杭州的俊，你就到苏州、杭州去找吧！”

弟弟听二大爷这么一说，便乘船下了江南。可是，走遍了苏、杭二州，看了千万女子，都觉得不如自己的媳妇俊。

这一天，弟弟来到西湖边，只见湖边有一栋很新奇的小楼，阳台上站着一个特别俊秀的女子。这女子一见弟弟，也就不转眼的看他。弟弟叫那女子瞅动了心,转身回到店里，让店主去楼里为自己说媒。

店主去了不一会，便急匆匆地回来说：“这家是杭州有名的富户王员外。他只有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人家说：要你用七套马车拉上七车银子，才能把闺女嫁给你！”

弟弟听后回了家,对那刺猬媳妇说了。媳妇说：“那好办。”马上拉了三七二十一车银子，日夜不停地赶到杭州,来到那家店门口。弟弟进店对店主说：“你叫王员外来数银子吧！”

店主一见弟弟果然把王员外要的条件办成了，马上去叫员外。王员外急急忙忙跑来一看：啊呀呀,那漂亮的马车,那肥壮的骏马,那白花花的银子·…····当场把闺女嫁给了弟弟。刺猬媳妇帮弟弟把媳妇迎进了家。当晚，就为他们成了亲。

第二天早上，新婚的小两口起来找刺猬媳妇问安时，却寻找无踪。这才知道她早已走了。

从此，弟弟便和新媳妇过起日子来。第二年,新媳妇一胎生下一男一女，实现了刺猬媳妇的愿望。

蚯蚓公主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年轻的后生叫三郎。他从小就失去了父母,孤身一人清清苦苦过光景,靠种一小块菜地为生。他每天顶着朝霞走，披着晚霞回，种的菜除去自己吃,其余的都送给众乡亲。

有一天,他打算把已经翻好的地再细细翻一遍。太阳一竿高，他已经把地翻了一半。突然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三郎弯下腰一看，原来是条小蚯蚓被锄成了两半。三郎见蚯蚓挣扎,赶紧撕下了一块衣片小心地把蚯蚓包扎好，拿回家里。回家以后他找了个花盆放了些土,把蚯蚓养在里边，每天总要看一看。说也怪，没有几天，两截蚯蚓就长在一起了，只要三郎一过去，蚯蚓总要摆动几下尾巴。三郎见了很高兴，打算过几天把它放回地里。

一天，三郎下地回来，一推门，一股香味扑鼻，桌上放满了他从来没有吃过的饭菜。他想门朝外锁着，是谁给他做的饭呢？他饿极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饱饱地吃了一顿，吃完了饭就爬到床上睡了个痛快觉。鸡叫三遍,太阳出山，三郎翻身下床。嗨！奇怪，一桌热乎乎的饭菜又摆出来了。他看看门和窗户不像有人开过的样子，三郎越想越奇怪，就打算看个究竟。吃完饭，他钻到了床下面。过了一个时辰，只见从放蚯蚓的小盆子里放出一道金光，照得整个屋子亮堂堂的。三郎的眼睛一动也不敢动，只见从放蚯蚓的小盆子里跳出来一个小姑娘，眨眼之间变成了一个大姑娘。她长得十分美丽，穿着一身金黄色的轻纱。她把轻纱放在床上，就开始干活，不一会就把一间小屋收拾得干于净净。三郎趁姑娘不注意，把轻纱拿在了手里，悄悄地走到姑娘背后，轻声说道：“你是谁家姑娘，到我三郎家干啥？“姑娘被三郎吓了－跳，马上去抢三郎手里的轻纱。三郎说：“只要你讲清楚，我还你的衣裳，送你回家。”姑娘被三郎问得羞容满面，笑盈盈地说：“我叫蚯娘，是蚯蚓国国王的女儿。瞒着父王外出玩耍，来到了你种的那一块菜地。我看你勤劳忠厚，又看你孤苦伶仃，就不愿意回家，每天和你作伴。谁想却受了伤，为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我帮你点小忙，今天我就要回家过了。”蚯娘说完，三郎鼻子一酸说：“自从父母下世，再也没有一个人疼过我，蚯娘你留下来和我一起过光景吧！”

蚯娘说：“天上一昼夜，地上六百年；地上一昼夜，地下三百六十天。蚯蚓国的人在地上只能活一年，咱们不能白头到老，怕伤你一辈子心。”三郎说：“别说一年，就是一天，我三郎决不后悔。”一句话说得姑娘羞羞答答，低下了头。当天，二人就成了亲。

成亲以后，小日子过得十分和美，他们不知不觉过了一百天。这一天，三郎像平时一样兴冲冲进了家门。不料妻子失去了往常的笑容，满脸泪珠坐在床上，手里拿着轻纱低头不语。三郎一惊，急忙问：“蚯娘，你为什么难过，出了什么事情？”蚯娘眼泪汪汪地指了指地。三郎往地上一看，只见几十条又壮又大的蚯蚓抬着一顶轿子。三郎说：“它们在干什么？”蚯娘说：“它们奉父王的旨意，接我回去。”三郎一听，眼泪像小河一样涌了出来，两个人抱头痛哭，依依不舍。蚯娘说：“不要难过，只要我们真心相爱，日后还能相见，不过需要你有智慧和勇气。你要有心，就到千里以外的黑龙湖畔找我。那里有一座黑龙王庙，庙里有一口钟,你敲三下,钟就会自己升起。钟下面有一个洞，从洞口下去就能到我们蚯蚓国，咱俩就能重逢。我送你三颗宝丹，遇到难处吃一颗，就能化险为夷。”说罢，挣脱了三郎的手，披上轻纱，要时化成一条蚯蚓上了轿,走到了一片松软土地里就不见了。

蚯娘走后，三郎过一天赛过十年。他日夜想念着自己的蚯娘。于是，他带着三颗宝丹和一把斧子，朝着黑龙湖的方向不分昼夜走去。整整走了三天三夜，忽然前面断了路，下面是几百丈深的峡谷，中间流着滚滚江水。怎么办？他望着深谷，想起蚯蚓公主的话，立刻吃了一颗宝丹，几天的劳累一扫而光，浑身有了无穷的力气，纵身一跳,竟然轻飘飘地跳到了对岸。他又走了三天三夜，遇到了一条两眼望不到边的大河。他又吃了一颗宝丹，跳进大河,奋力向对岸游去。上岸以后又走了三天三夜,眼前出现了一片大森林，黑茫茫一片没有边际。他走进林中，不一会就迷失了方向。怎么办？宝丹只剩下一颗，如果吃了，以后有了事就过不了关。他想啊，想啊，终于想出来一个办法。他用斧头砍倒了一棵树,仔细看了看树轮。树轮稀的地方就是太阳的方向，树轮密的地方就是背阳。他认准方向后，走一一程，砍一棵，整整砍了九十九棵树，终于走出了大森林。

就这样，三郎千辛万苦，来到了黑龙湖畔。果然，黑龙湖旁有一座龙王庙，庙里果然有一口钟。三郎过去拿斧头“当、当、当”敲了三下，只听轰隆一声，钟离开了地面，露出来一个只有拳头大小的洞口。一个人怎么能钻进去呢？这时他又想起了第三颗宝丹，他拿着宝丹自言自语的说：“我和蚯娘相会，就靠你帮忙了。”说罢，一仰头吃了下去。说也怪，三郎一下变成了一个只有三寸多高的小人。三郎钻进了洞，越走越宽，越走越亮，不一会就看见了一座城门。城门两旁站满了卫兵，三郎恭恭敬敬上去行礼，问道：“请问这是什么地方？“卫兵说：“是蚯蚓国。”三郎说：“我叫三郎，是你们公主的丈夫。请您给我通报。”卫兵一听，慌忙拜倒：“原来驸马驾到，公主每天都要到城头观望，刚刚下城回宫。”说罢，城门大开，鼓乐齐鸣。卫兵牵来一匹高头骏马让三郎骑，三郎也不推辞，翻身上马跟着卫兵进了城。他进城一看，人来人往，一个个和气善良，都穿着黄衣服，奇怪的是家家房门都是圆的。不一会，卫兵把三郎带到了一座金碧辉煌、小巧玲珑的宫殿面前。宫殿门前站着美丽的宫女。兵士通报以后，其中一个宫女飞也似地跑进了宫门。

公主正在思念三郎，忽听宫女来报，真是喜出望外，急忙更衣。蚯蚓国国王一听贤婿临门，设国宴招待。三郎说：“我离不开劳动，我还要种菜。”国王成全了他的美意，让他每天出洞种田，晚间归家。从此，夫妻二人一个种菜，一个翻田，和和美美地过了一一辈子。

常嗣新搜集整理

白果仙医

镇平杏花山下，有一座菩提寺。寺里有三棵几楼粗的白果树：有两棵只长叶，不结果；另一棵却是白果累累，挂满枝头。树旁钟楼上挂一个大钟。这大钟有一人多高，还缺了个口子。

传说很久以前，菩提寺住着一个面善心恶的老和尚，管着几百个小和尚。这老和尚勾结官府，把方圆几十里的山坡土地霸为己有。对老百姓肆意敲诈勒索，逼得家家户户日无逗鸡米，夜无鼠耗粮，穷得只差没把锅揭了当铁卖。

那口大钟和三棵白果树相处多年，很有感情。大钟整天吊在钟楼里，心里烦闷，就每天夜里飞到寺外玩耍,五更飞回,老和

尚一点也不知道。一天五更，大钟从寺外飞回来，一棵白果树细声问道：“钟爷爷，你夜夜飞到寺外游玩，外边是个啥样？”大钟瓮声瓮气地说：“白果姑娘，我正要找你们商量个事。今夜我飞到村里，只见家家叹

气，户户啼哭。一打听，原来是老百姓得了瘟疫病，没钱求医买药，死的人可多了！”另一棵白果树不等大钟说完，就急急地说：“啊呀，这咋办？钟爷爷，咱们快快想个办法，救救百姓吧！“大钟胸有成竹地说：“救百姓也不难，就看你仁有没有胆量？”第三棵白果树大声说：“只要能救百姓不死，再大风险，我也不怕！”大钟压低声音说：“在这后山悬崖上，长着几棵灵芝仙草，那是老和尚的心肝宝贝。他指望吃这灵芝仙草能长生不老哩。咱们将灵芝仙草采回来，制成药，百姓吃了，病就会好的。只是若让老和尚知道了，你我性命难保啊！”三棵白果树齐声说：“钟爷爷，管他哩，救百姓要紧，咱们快快去办吧！”于是，大钟变成一个白发老翁，白果树变成三个姑娘，四人结伴飞向后山悬崖。

天一明，老和尚不见了大钟、白果树，就领着几个小和尚四处查找。太阳一竿高，他们来到山脚下，老远看见后山悬崖上有一老翁领着三个白衣姑娘,正在采灵芝仙草。老和尚爬上山急忙问道：“你们是大钟、白果树？”四人见老和尚已经认出他们，索性说道：“我们正是大钟、白果树，来采灵芝仙草给百姓治病呢！”老和尚恶狠狠地说：“你们快给我滚回寺院，若说半个不字，我就启奏上天，拿你们治罪！”老翁哈哈大笑，说：“俺们若怕治罪，就不来这里采灵芝仙草啦！”大姑娘说：“你不是常常手捻佛珠，张嘴行善，闭嘴普救众生吗？”三姑娘尖声责骂老和尚：“你的慈善心肠，叫狼吃了？狗啃了？”老和尚被质问得恼羞成怒，急忙下山跑回寺院，焚香祷告道：“启奏玉皇大帝：菩提寺妖钟妖树作乱，速派天神下界！”玉帝大怒，即派天神降妖。

那天神脚踏白云，手执钢鞭，来到杏花山，高声喝道：“玉帝有旨：妖钟妖树快快放下灵芝仙草，速回寺院，不得有误。”老翁、姑娘们不听。天神大怒，一鞭向手拿灵芝仙草的老翁打去，老翁忙将灵芝仙草递给大姑娘。可怜鞭声响处，老翁的一只膀子落地。天神又朝姑娘们打去。大姑娘慌忙把灵芝仙草交给身后的二姑娘，三姑娘又赶紧用身子挡住神鞭，紧紧护住灵芝仙草。三姑娘怕灵芝仙草落人天神手里，急中生智，大口把灵芝仙草吞人腹中 。

天神把老翁、姑娘们押回寺院，现了原身。这事惊动了附近百姓，纷纷赶来观看。只见大钟缺了个口子。两棵白果树枝断身残，树皮开裂，树的汁液汨汨下流。老百姓说那是大姑娘、二姑娘在伤心落泪呀！三姑娘吞了灵芝仙草望着树下带病色的老百姓，看看被天神打得遍体鳞伤的钟爷爷和两个姐姐，悲痛交加。她气愤地运足全身力气，猛地一摇，眨眼间结出了一树白棵，又奋力抖了抖身子，哗啦啦白果纷纷落地。百姓一看，都惊呆了。

有人好奇地捡起一个果子，咬开尝尝，清香可口，顿觉神爽体健。那些正患瘟疫的老百姓，吃了白果,立时疾病全除。老百姓这才醒悟：白果树吞下灵芝仙草,为的是结出白果，好给老百姓治病哩！

至今菩提寺附近的老百姓，每年深秋时节，还到白果树下，摘果、采叶拿回去治病。“白果仙医”的故事就流传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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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义奇遇

也记不清哪个年月了，反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老白山下有一个小县城，叫甸子街，城外的村庄里住着一户姓石的人家，从祖辈就是种地的。到了石义这辈，穷得更是缺吃少穿，父母都下世去了，只剩下孤苦伶仃的光棍一条，种了财主的几亩兔子不拉屎的地，一年累死累活，打下点粮食还不够交租的。

有一年，庄稼遭了旱灾，官家逼捐要税，财主催租讨粮，穷人

的日子简直过不下去了。石义心里盘算：在家硬挺也不是个门，听说老白山上有棒槌,碰巧挖它几苗，回来换点吃的穿的。就东挪西借地弄了些小米子，带着随手用的家把什就进山了。

山里的大树，上顶天下拄地，密密麻麻地连一丝风也不透，闷热得喘气都费劲，杂草长得齐腰深，地上石头泥块又滑又湿，真是难走极啦！石义在老林子里走啊走啊不知爬了几道山岗，不知过了多少河，可是连一根棒槌毛也没看见。

一天，石义正在一条小河边烧火做饭，又掏出小旱烟袋装上烟，忽然听到前边的林子里有人喊叫：“救命啊！救命！”他也顾不得走道走的腰腿酸痛了，操起快当斧子 $\textcircled{2}$ 就奔了过去。跑出不远就看见前面一棵大松树下，一个又高又粗的大黑瞎子①追着一个人,那个人吓得两手抱着脑袋，跟头把势地乱跑，眼瞅着就让黑瞎子逮住了。就在这个紧要的关口，石义一个高上前去扬起斧子，冷不防地照准黑瞎子就是一家伙。只听“嗷”的一声,黑瞎子倒在地上伸了腿，脑袋瓜子开了瓢。那个人趴在地上，吓得浑身直哆嗦，光等着挨啃呢，没曾想有人竟把那猛兽砍死了。他跪起来朝着石义就磕了三个响头，石义忙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两人互报了姓名，那小伙子叫王恩。两人当即以兄弟相称。

石义和王恩又不知走了多少日子，路更难走了，山更难爬了,米也快吃光了,耳朵能够听到老白山尖上的“天池”水响，眼晴可以看见白云在脚下的山旁转悠。他们的脚走出了血泡,手磨出茧子，可就是不开眼。王恩泄了气，一屁股坐在大石板上，再也不愿迈步了。石义看他有气无力的样子，只好就地压抢子住下来。

第二天,外头下着雨，老林子里又阴又暗又冷森，树梢还被风刮得鸣鸣直叫换，吓人道怪的。王恩赖在子里，说什么也不动弹，石义只好一个人去压山。地上的青苔毛子和杂草烂得滑得站不住脚;天上的雨水,湿透了身上的破衣裳,顺着肉皮直流，冷得他直打牙榔子，摔得满身是泥。石义也不灰心，手里紧握着索拨棍，一对大眼睛瞪得溜圆，就连一根小草也要撒目一下。眼神一亮,只见前面的石子下边站着一苗双胎六品叶②,顶着通红通红的参籽,真稀罕人。石义愣了半天,也忘了喊声棒槌了，急忙跑到跟前，掏出红线和大钱把它拴好，用鹿骨签子破了土，就仔细地挖了起来。费了半头响的工夫，才把这苗老大棒槌挖完，掂量掂量足有八九两重，托在手上须子还拖拉到地。他又用树皮包好，乐颠颠地跑回了抢子。一进门，就看见王恩正在狼吞虎咽地吃着新做的小米干饭，石义也没管这个，仍旧笑呵呵地对他说：“大哥，这回不用发愁了，咱们挖着了一个大山货。”王恩一听，扔下碗筷就把棒槌包子接了去，打开一瞅，这苗大得出奇的棒槌，把他吓了一跳，恨不能嗓子眼都要伸出小巴掌：“兄弟，昨晚我做了个好梦，我知道今天能开眼嘛！”

这一宿，石义睡得又香又甜，王恩可翻来覆去的闭不上眼晴，暗自核计：这苗大山货足能卖个几万两银子，要是都归我，那可就变成大财主了！天亮以后，雨不下了，云彩散了，日头也出来了。石义看看米口袋里一粒粮食也没有啦，就到林子里采些蘑菇，回来熬了一锅汤，两个人填满肚子，便下了山。石义背着棒槌包子走在前面，王恩低着脑袋跟在后边，心里又翻腾起昨天晚上的鬼主意，他扭头一看，正巧林子边的山半腰上有个大石头洞，直上直上像一眼井，就对石义说：“兄弟，咱到那井边歇歇脚，我也渴了。”石义答着声“好吧”。两个人就走了过去，王恩趴在洞口往下一看，黑乎乎的不见底，也不知道有多深，他赶紧缩回脖子，招呼石义：“兄弟，你看这井里有没有水？”石义心实啊，手把着洞口上的石头，伸个脑袋紧看，王恩在他背后故意轻轻地一碰，石义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就大头朝下栽了下去。王恩背起地上的棒槌包子，就像后边有野牲口追他似的，撒腿就跑。

石义试着忽忽悠悠地掉到洞底，一点也没伤着。他仰脸朝上一望，可直了眼，看蓝天只有酒盅那么大。四处都是溜光的石头，要上去是妄想啦。他在里面急得直打磨磨，心里还惦记着上边的王恩大哥，不知他一个人能找回家去不？冷不丁看到旁边有一个小洞，还透亮儿。他想反正到了这地步，豁出来了，就弯着腰爬进了小洞。喝！越往里走就越宽越亮堂,有山有树有花有水，和外边一样。他心里直纳闷，这是什么地方呢？忽听有人喊道：“石大哥，石大哥，快来救我！”石义随声一看，只见一条大花长虫紧紧盘着一苗出了土的大棒槌，这棒槌足有一人来高，叶子都发黄了，红籽也不亮了。他又四处撒目了一气，再没看到别的。石义已经明白，想必这个毒虫要祸害这苗人参宝吧？他顺手从绑腿里拽出“快当刀子”，就向大虫奔去。那大虫瞪着放光的眼睛，张开大口，一伸舌头，就把石义吹出老远。石义几次猛扑，也没靠到大虫的近前。把石义气得直劲脚，急得抓耳挠腮，这时人参宝又说话了：“石大哥，你兜里揣的法宝为啥不用？”石义低头一看，原来是兜里的旱烟袋露出半截。这一下子可好了，听人讲究烟袋油子能够杀虫，我为啥不试试！他忙掏出烟袋，照准虫头扔去。大虫以为石义打它，气得张开大口接住烟袋，也没管是什么东西，就吞进肚子里。不大一会，那大虫的骨头就脱节，全身哆嗦着放了长条。

石义看到大虫已经死了，刚转身想走，又听喊道：“石大哥，慢走！”石义回头一瞅大棒槌不见了，眼前却站个姑娘，浑身上下穿着绿衣裳，不肥不瘦的正合体。圆脸上那双大眼睛水汪汪的，乌黑的头发上还戴着一朵红花,笑眯眯地瞅着他。石义好磨不开，脸都红到脖子根，憨厚地问道：“是你住在这里修炼啊！还有什么要我帮忙吗？”

姑娘说：“我名字叫参姑，原先住在天池边上，那毒虫老想害我，我只好东藏西躲，最后搬到这个洞里，寻思这回它可找不着了。哪想到我正在河边洗衣裳，它又追来了。没来得及脱身，就让它困住了，想困我七七四十九天把我困死，好把我吃掉，使它的魔法更高，也永远不会死了。”参姑讲到这里，感激地瞅着石义，又爽快地接着说：“幸亏你救了我，我也不回山了，就跟你去过日子吧！”小伙子听了又欢喜又犯难，待了老半天才答言：“我家里穷得啥也没有，再说也出不了这个洞，怎么能行呢？”参姑又笑了，说道：“要是嫌你穷，我就不哎声啦。出洞也容易，你快去把那毒虫的两个眼珠子出来，咱们就走。”

石义按照参姑的话，拿着“快当刀子”，到了河边，把那个大死长虫的两个眼珠子出

来，像鹅蛋一样大小，一个发黄，一个发蓝，都闪闪放光。石义把它揣在怀里，走回姑娘的身旁。参姑从头上摘下一片红花瓣儿，让他踩在脚底下，闭上眼睛，只听耳边狂风直响，不一会，参姑说声“到家了！”他睁开眼睛一看，果然是自已的小草房。在洞里一天，外边就是一年，家乡变样了。

邻居们听说石义从山里领了一个好看的媳妇回来，都来贺喜。石义和参姑亲热地接待大伙，有说有笑，真像办喜事一样热闹。

再说王恩抱着大山货，直接下了营口，卖了五万两银子。他一想，有了这么多钱，光做个财主也不够味，就用这钱捐了个知县，回到甸子街当起县太爷来了。这一下子这个地方的百姓可就遭了殃，自己吃不上穿不上，还得用血汗供给这个县太爷吃喝玩乐。他住的是花瓦宫殿，穿的是水獭貂皮，吃的是山珍海味，喝的人参汤鹿茸汁。只顾他享受荣华富贵，不管百姓是死是活。

这一天，他骑着高头大马，领着一群当差的，前呼后拥地上城外打猎。他们不走大道，专门在庄稼里扑腾。走到石义的小草房门口，王恩看见-个长得像天仙一样的女人出来泼水，他忙勒住了马，看直了眼。等女人转身进了屋子，他才像作梦刚醒似的，叫跟班的唤来了地保，问道：“这是谁的家？”

地保赶忙回话：“这是石义的家啊！”

王恩吃了一惊，又问：“他没死？

地保说：“大人，他从山里回来，还领个媳妇呢！长得像一朵花。”

王恩想了一会，嘱咐道：“你告诉石义，就说知县王老爷找他，叫他马上去！“说完，也没有心思打猎了，领着喽啰们回了知县衙门。

地保哪敢怠慢，到了石义家，就把县太爷的话讲了一遍。石义不知怎么办好，直看他媳妇，参姑说：“你们是老朋友，去看看也好，不过多加小心，有事回来再核计。”

石义来到了知县衙门，把门的看他是个泥手泥脚的庄稼汉，不让他进去，瞪着眼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来干什么？”

石义生气地回答：“我也不知道来干什么，是王恩叫我来的。”

把门的一听,连忙哈腰作揖,低声下气地说：“噢！是石大爷，小人瞎眼！小人瞎眼！”又忙叫跟班的禀报给知县大人，随后便把他领了进去。石义看到大厅上早就摆好了酒席，王恩满脸堆笑陪伴坐下，没等石义张嘴，他就胡说八道起来：“兄弟，那天你不小心掉进井里，我在上边喊破了嗓子，又在井边哭了半天，寻思你不会有了，伤心地拿着那苗棒槌，好不容易走到了甸子街，总算没有饿死。后来考了个两榜进士,才到现在这样。”说罢用眼角看着石义的脸色，见石义没有多疑的样子，就试探着问：“兄弟，你后来怎么从井里出来的呢？”

石义不会撒谎,就原原本本的把经过讲了一遍,王恩一听真是喜上加喜，暗暗盘算：要是把这个人参姑娘弄到手,就是想成神仙也不难了。他这一高兴，好像自己真的腾了空驾了云，也不顾什么磕头的交情了，直截了当地开了口，“兄弟,你家的日子过的也挺累，多一口人就多一张嘴，我看不如把参姑娘送到府上来,我给你十锭金子。”石义一听,心里明白了,真没想到王恩竟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气得一下子站起来，大声地说道：“快闭住你那张臭嘴！别说我不干，就是我干她还不干呢！人穷志不穷，你就是拿出金山来俺也不要！“说完，转身就走。

王恩急眼了，也忘了称兄道弟了，忙叫当差的把石义拦住，拍着桌子喝道：“好，石义，算你小子有本事！”说着，用手往锯齿狼牙立陡石崖的忙牛岭上一指，又道：“限你今晚上,把忙牛岭的九十九个山尖给我平去，要是办不到，明天就把你的媳妇送来！”

石义气鼓鼓地回到家里，邻居们听到信都赶来探望。参姑忙问：“啥事情？“石义对媳妇说：“王恩起了坏心，想要霸占你，叫我今晚去平掉忙牛岭上所有的山尖，不然明天就得把你送给他。”大伙一听，都气的挽袖子撸胳膊，说：“我们帮你平去！”

参姑听完不慌不忙地说：“谢谢大家的好意。石郎，你把那黄色的虫眼拿出来,那是‘平山石’，只要把它往山上一扔,多少山尖也能平了。“邻居们都高兴地散去。可石义却半信半疑的，心里老是不落实。好歹挨到五更天，拿着“平山石”，来到城西的忙牛岭下，一扬手就把它扔上山去。真格的，所有的山尖都没有了，山顶成了一马平川的大冈。他高兴地跑进知县衙门,让王恩查看，王恩不看则罢，一看眼都气斜了，又对石义叫道：“这还不行！明天你得把马鹿沟里仙人泉水弄干，不然得把你媳妇送给我！”

石义又气鼓鼓地走回家，邻居们知道信了，都赶来打听。参姑问道：“怎么样？”石义忙说：“别提啦！他还叫明天把仙人泉的水弄干，不然还得把你送给他。”大伙一听，气得摩拳擦掌，都说：“我们一起帮助你弄去。”

参姑听完笑着说：“谢谢大家的帮助。石郎，你把那个蓝色的虫眼拿出来，那是‘吸水丸’，只要把它扔进水里，就是大海也会立刻就干。”邻居们都欢乐地走回家。第二天吃完早饭，石义拿着“吸水丸”，走进城南边的马鹿沟，把手里的虫眼扔进咕噜咕噜直往外水的泉里，一点不假，水一下子就干了。他乐得一口气跑回去报信，等王恩坐着轿，到仙人泉一看，气的嘴都歪了。他心里寻思这小子一定有宝，把人参姑娘抢到手，把宝贝献给皇帝，至少封我个当朝宰相，我再把人参宝一吃，就会长生不老！

他想到这里，只得露出无赖的架子，对石义说道：“反正，反正我要除掉妖邪，一会就去抓你媳妇去！”这回，石义跑到家，没等媳妇张嘴，他就说了：“坏了，那小子要来抢你啦！”邻居们一听，可都火了，一个个操起镐头铁，愤怒地大喊：“叫他来抢吧，咱们和他拼啦！”

参姑听了，皱一下眉头，思量了半天才说：“好吧！既然他不讲情义，咱们也不能等死。”转脸对邻居们说：“这回得劳累你们了，求大伙从我们门口起，挖一条一丈宽一丈深的大沟，一直通到大江。”邻居们一齐答应：“办得到！”就跑出去干了起来。真是人多力量大，不多工夫，大沟便挖成了。参姑又嘱咐石义拿过一个大碗和一把刀子，她把自已的胳膊刺破，滴了一碗血。石义心疼地忙拿白布给她包伤，参姑轻声地说道：“石郎，过几天我的身体就会复原，不用担心。你赶快拿着这碗血骑到房顶上去，等官兵一进院，你把血向他们泼去就行啦！”

石义点着头，急忙上了房顶。不一会，就看到王恩亲自领着一些手拿刀枪的狗腿子,呵呵带喘地奔了过来。刚要进大门,石义就把血朝他们泼去，只见碗里涌来一道滚滚的大水，把王恩和狗腿子们冲进新挖的大沟里去。冲得他们鬼哭狼豪地直翻个，一露头，就被站在沟两岸的邻居用镐头、铁锨砸下去，一直被大水冲进了松花江。

后来，松花江里就出了一种又不好吃又难看的“七星鱼”，人们传说是王恩和狗腿子们变的。老白山下也有了家种的棒槌，人们管它叫园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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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儿子

很多很多年以前，在一个山脚下，有一个村子，村子里有一群姑娘。姑娘中最小的一个,名叫凤丹。凤丹刚刚十七岁,脸蛋长得红是红白是白的，眉毛像弯弯的柳叶，眼晴像透亮的泉水，要是一笑，就露出一排小白牙。姑娘们相亲相爱，大家喜爱小凤丹，就像喜爱一颗明珠一样。

这一年春季的一天，姑娘们挎着筐子上山采山菜。这山可大啦，山菜可多啦,老母猪忽达啊、鹑鸽腿啊、蕨菜呀、刺母菜啊、山铃铛猫蹄子啊，数也数不清。风儿轻轻地吹，小鸟嗽嗽地叫，

野菜散发着清香。她们采呀采，不知不觉地越走越远，走进了深山里。深山里，林木丛生，又高又密，只能从树叶缝里透过一点点太阳光亮。野兔、孢子常在她们跟前进进出出，还能听到老虎的吼声。她们有点害怕了，便想转身回去。正在这时候，忽然一阵大风，这风可大啦，竟把她们卷起

来了，卷到了空中，经过了老远，才落到地上。等她们立住脚一看，正站在一座小桥前。小桥是三根树木拼起来的，桥下是万丈深沟，连底都看不着，只听见水撞在石头上碎砰的响声。桥那边好像一一个人站在那儿向她们摆手。姑娘中最大的一个说：“别往前走了，快回家吧！”凤丹拦住了大家，说：“咱们过去看看那个人，是不是迷了路！”说罢，她领头过了桥。过桥一看，那人原来是个石头人。这石头人个头挺高，胸脯很宽，方脸高鼻梁，样儿很好看。山里的姑娘从没见过石人，觉得挺新奇，有的捏鼻子，有的抠眼睛，有的摸脸庞，叽叽咯咯笑个不停。这时凤丹想出一个好主意，说：“咱们扔筐玩吧，看谁把筐套在石人脖子上，谁就给他做媳妇。”姐妹们齐声说好。

扔筐由最大的姐姐开始，一个接一个，说来也怪，筐儿扔过去，不是落在石人左面，就是右面，再不就是掉到身前，滑到身后，套来套去没有一个人能套中。说来更怪，轮到凤丹的时候，她筐一出手就不偏不斜正好套在石人脖子上。风一吹，筐一悠当一悠当的，逗得姑娘们都笑了，小凤丹更是乐得前仰后合。大姐姐逗笑地说：“看你乐得这样，你真给石人做媳妇得了！“其他姐妹也凑趣地说：“石人给我们当妹夫啦！”这一来凤丹倒不笑了，心想：他是石头，我是人，人怎能给石头人做媳妇？不知哪个姐姐更是调皮，冲着石人问：“我们把凤丹给你做媳妇你乐意不乐意？”想不到石人把头点了三点，嘴儿一动，笑了。这下子姑娘们可吓坏了，转身就往回跑。

姑娘们一溜烟跑回家里，凤丹的心更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躺在炕上，胡思乱想：“他倒是个很俊的小伙子，可他是石人呀！“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梦中，十几个姐姐都来了，说是为她送亲。她们领她往山里走，突然她的眼前一亮，石头人来了，她害臊地低下头去。只听石头人说：“我叫卧黑杜里，因为犯了天条，从天上贬到人间，我对你很爱慕，愿和你结成夫妻。”说罢，他们手拉手一起进到帐篷里住了一宿。

到天亮凤丹醒来了，原来是一场梦。奇怪的是第二天姑娘们相见时，也都说昨晚梦见凤丹与石头人成了亲。凤丹呢，自从那夜以后便有了身孕。

凤丹怀孕三年，生下一子。这石头儿子三个月会叫讷，六个月会走路，九个月便与十几岁的孩子一起玩耍了。小孩子在一起玩嘛,免不了磕磕碰碰的,石头儿子常常为他没有阿玛①而挨骂。

离堡子不远的王爷府里，有个叫阿依达的阿哥，年刚十六岁，长得膀大腰圆，力大无比，骑马射箭，使刀弄枪，样样精通。他仗着父亲有钱有势是个王爷，常常欺负同年岁的孩子们，更欺负小石头儿子。这天他指着石头儿子的鼻子骂道：“你知道你是怎么来的吗？嘻嘻，把你阿玛找出来叫我们见识见识，谁不知道你们家是被窝里扔锄勾—乱铲。”石头儿子最忌讳别人说这话，气得他一拳打死了阿依达。

石头儿子打死了有钱有势人家的儿子阿依达，连忙跑回家里跪在母亲面前哭道：“讷讷，讷讷，我要阿玛，你告诉我阿玛在哪？”凤丹的眼泪刷刷地滚了下来，叫她怎么说呢？

娘俩正在哭着，一个姐姐跑进来说：“不好了，王爷听说他儿子阿依达被打死，领兵来了！”

凤丹楼着石头儿子哭得更厉害了：“天哪，这可怎么办哪！”

凤丹的姐姐们都来了，大伙出主意说：“去找石人！快走吧！”

石头儿子从讷讷怀中挣脱出来，说：“讷讷，别哭，我来背你。”可是已经晚了，王爷的兵马堵住了大门口。凤丹推开儿子说：“好孩子，别管讷讷了，快去找你阿玛吧！”姨娘们打开后窗，

送石头儿子逃跑了。

石头儿子沿着当年讷讷采山菜的路，穿过了高耸的密林，躲过了虎豹的追踪，找到了那座横在万丈深渊上的小桥。小桥呢，三年前本是三根木头铺成的，如今只剩下一根了。一根就一根吧,为了找到阿玛救出讷讷,粉身碎骨也得闯过去。石头儿子抱住木头一点一点地爬,到底过去了。眼前就是姨娘们告诉他的阿玛站的地方,可哪有人啊。只有一个野藤套着野藤,枯草压着枯草的大草堆。他撕开一层又一层的野藤，扒开一丛又一丛的枯草，衣服扯破了，小手出血了，一边哭一边喊：“阿玛，你在这儿吗？阿玛，你的儿子来了，你怎么不答应啊？”

石头儿子嗓子喊哑了，泪水流干了，到底扒出了一个石头人。可是他也一头跌倒在地上，昏迷过去了。忽然，金光一闪，石人动了,变成一个英俊魁梧的小伙子，蹲下身来亲亲石头儿子的小脸蛋，擦去他眼角上的泪珠，小心地包好他的小手。石头儿子模模糊糊觉得有人在跟前，睁开了眼睛。石人说：“你醒了，我的儿子！”

石头儿子看看跟前的人，想：他管我叫儿子，他是我阿玛？石头儿子扑进了石人的怀里，说：“阿玛，咱们一起回家去吧！”

石人流着眼泪，说：“好孩子，阿玛不能回去。上方罚我受五百年清冷，如今期限未满。阿玛要和你一块回去，只怕永世不能和你讷讷见面了。”

石头儿子急得直脚,说：“阿玛，孩儿闯下大祸，打死了王爷的阿哥,讷讷被抓走了。你不回去，谁去救讷讷啊？”

石人拉着儿子的手说：“孩子，别着急。来，阿玛传授你武艺。”石人从野藤枯草里拽出两个有碾碗大的石锤，教儿子学武艺。石头儿子一连练了三天三夜,练得浑身骨节嘎嘣嘎嘣直响，直到两把锤子握在手里像拿两个烟袋锅一样，随意摆布。石人见儿子武艺学得差不多了，摸着儿子的脑袋说：“好孩子，你讷讷正在遭难，快回去解救吧。要记住，阿玛传授给你的武艺，只许为民除害，为国分忧，不许欺压百姓，胡作非为。”石头儿子说：“儿一定听阿玛的话。”

石头儿子舍不得离开阿玛，上前扯住衣襟还想再说点什么，一使劲衣襟断了，摔了个大跟头。爬起来一看，手里握着个藤子。阿玛没了，野藤枯草中间依旧站着那个一动不动的石头人。怎么回事儿，石头儿子像做梦一样，揉揉眼晴一看，身旁放着两把大石锤。他拿起石锤一抢，好不得心应手！他说不清是梦还是真事，反正石人是我阿玛，他跪下咚咚咚叩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对石人说：“阿玛，孩儿走了。”只见石人冲他点了点头。

再说王爷抓住凤丹，把她关在黑咕隆咚的一个山洞里，又去追拿石头儿子。他领着兵，在山林里走了三天三夜，从东山转到西山，从西山又转回到东山，及里见都找遍了，连石头儿子的影儿也没看着。老王爷气得发了疯，命家丁们在府门前的大榆树底下，放好一堆干柴，干柴上浇满猪油，把凤丹拉出来，绑在大榆树上。王爷没抓到她的孩子，要把他的讷讷点天灯，以解心头之恨。

千柴正要点着，石头儿子回来了。他冲开王爷的卫兵，扯断绑在讷讷身上的绳索。王爷一看小仇人到了，吩咐手下上前捉拿。石头儿子轮起大石锤，打得王爷的兵马倒的倒，跑的跑。王爷把兵马吆喝回来，下令说：“用箭！”士兵们摘下弓，对准石头儿子母子“嗖嗖”便射，射出的箭就像蝗虫一样飞。石头儿子亮出大锤，舞动起来像两堆大火，箭碰上多少掉多少。王爷所有的箭都射完了,箭杆堆得像小山一样,娘俩连个头发丝也没伤着。石头儿子大声说：“老王爷，还有什么本事，快使出来。”老王爷又气

又急，骑着白马举着狼牙棒向石头儿子扑来。石头儿子不慌不忙上前轻轻一锤，把王爷的狼牙棒打得无影无踪，回手又一锤把王爷打倒在马下。低头一瞅，王爷和他的马变成了一堆肉饼。王爷手下的兵丁见王爷死了，扔下刀枪，逃的逃，散的散了。石头儿子领着讷讷

回到村里，姨娘们见除了王爷这个大害，把石头儿子围在中间举起来，又唱又跳，高兴极了。

石头儿子母子俩回到村里，刚过上不几天安稳的日子,又发生了一件事情。原来离石人国土不远的扎边有个罗塞齐国。罗塞齐国国王身高两丈二尺，脑袋像柳斗,手掌像簸箕，使着八个人才能抬动的乌铁棒。他仗着力大无比，只以为天下无敌，带着手下的人马围住石人的国家。他声言，石人国家的国王如果在十天之内，找不到他的对手，就得把城门打开，把城里的金子、银子、美女全部献给他，不然就拿着乌铁棒来血洗石人的国家。

国王听到这个消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会跑到城墙上，望望城外罗塞齐王的乌铁棒，一会到城墙底下，看看城里的百姓。他唉声叹气地说：“灾难要降临了！”他派出探马四处精选能人，发誓如果有人能解除这个大难，情愿把江山让给他。

七天过去了，能战胜罗塞齐王的巴图鲁①一个没有选来。

八天过去了，还是没有选到一个能人。

九天过去了，探马一个个回来，都摇着头。

十天期限到了，国王绝望了。

就在国王绝望的时候，石头儿子从城外赶到了，他站在国王的面前说：“国王陛下，我去治治这个小小的罗塞齐王。”说着他出城来到罗塞齐王阵前。罗塞齐王叫了十天阵，没一个敢出城应战，好不容易出来一个，还是个小孩。罗塞齐王笑着说：“暖呀，一个堂堂大国，竟派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上阵。喂，快回去吧，我怜你年小，免你一死。回去跟你们国王说一声，换个大人来。”石头儿子笑了笑，说：“杀鸡用不着牛刀，我们国里个个都是大力士，国王怕出个大人和你交战有损体面，才让我前来。”罗塞齐王也笑了笑，说：“好吧，我先不跟你打。你要是能拿动我这根乌铁棒，咱俩再比试。”说着叫来八个大汉把他的乌铁棒抬来。石头儿子一看乌铁棒太粗了，一脚踩在棒子中间，两只手拽住两头，往上一扳，像面条一样将个乌铁棒扭成细丝，然后又往腰上缠了三圈，用手一拽，断了。石头儿子扯下一段一扔，不知飞向多远去了。两军人马顿时惊呆了。石头儿子说：“怎么样，咱们开始比试吧！”罗塞齐王心里也是一惊，不过他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说：“这个不算，你使的是邪术。咱俩摔一跤，你要能摔过我，咱们再动刀枪。”说着伸出簸箕一般的大手，去抓石头儿子。一连抓了三把,石头儿子站在地上纹丝未动。这时，石头儿子大声说：“罗塞齐王，你连我一个小孩都打不过，还要带兵打我国，快滚吧！“兵将们一看，邻国的小孩都这么厉害，要真交起手来还有个好，这就一个个窝头往回跑。一气跑回自个儿的地界，再也不敢侵犯石人的国家了。

国王没费一刀一枪，没伤一兵一卒让石头儿子把个气势涵的罗塞齐王吓跑了，回到宫殿上就要让位，石头儿子说啥也不干。国王又拿出银子、金子给他,他一文也没取。石头儿子谢过国王，转身往家走，刚进大门口，见院子里挤满了人。大伙看到他,有的冲他喊：“石头儿子，你阿玛回来了！“有的往屋里跑，喊：“卧黑杜里，你儿子回来了！

石人从屋里出来抱起儿子,说：“好孩子，你听了阿玛的话，为国家解除了苦难。上方为此饶恕了我的罪过，让我们一家团圆了。”

石头儿子一手扯过阿玛，一手扯过讷讷，小脸蛋上流着眼泪说：“阿玛、讷讷，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簸箕媳妇

张家村有个面善心慈的书生，姓张，名厚。这天，张厚出门访友，在回来的路上，看见一个姑娘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号大哭。张厚觉着奇怪，忙走了过去，问道：“姑娘，你有什么难处？能不能和我说说？”

这时，只见那姑娘抬起头来，擦了擦满脸的泪水，看了看张厚，说：“我爹娘前些日子被人杀害了。现在只剩我孤身一人，无亲可投，无家可归。以后的日子可叫我怎么过啊！“说完，又号号²地哭了起来。

张厚听了，觉得怪可怜的，忙蹲下对她说：“姑娘，我家就在东面靠海边的那个小山村住，家中只有我一个人。如不嫌弃，可暂到我家去住些日子，以后慢慢再想办法。”姑娘便跟着张厚回了家。

当天晚上，张厚看见一个很俊很俊的闺女站在他身边，边流泪边对他说：“好心人，你要帮我报仇啊！”醒来一看，是个梦。

又住了些日子，张厚又见那女的站在他身边，又哭又说：“好心人，只有你能帮我报仇！“张厚听到这里忙问：“姑娘，你有什么仇？什么冤？能不能和我说说？”姑娘听了，擦了擦眼泪说：“我家住东海扶桑山，家中只有爹娘和我三人。一年到头靠出海打鱼为生。那天，俺全家又出海打鱼去了。刚走出不多远，碰上一帮海盗。那海盗一见小女,非要强娶为妻，我爹娘哪里肯依。谁知狠心的海盗把我爹娘杀害，将户体抛人海中，又强逼小女与他成亲。我怎么办呢？想喊无人听，想跑跑不了，要打打不过。万般无奈，我只好一狠心，扯起衣矜把脸一蒙，跟爹娘去了！”张厚听到这里，心里那个难受劲就不用提了。正想再问问那姑娘叫什么名字，一看，她已朝门外走了。急得张厚爬起来就去摔。谁知，一头栽倒在炕冕里。醒来一看，又是一个梦。

第二天，张厚到他叔叔家，把梦见的事，一五一十地和他叔叔说了。并说：“我梦见的那个女的和我前些日子领回来的那个姑娘一一模一样。”

他叔叔听后，想了想，对他说：“你明天半头响，

偷偷溜回家，看看她在家里干什么？我给你这七个黑碗，她如果发现了你，一定会来你。你不要怕，就向我家跑。看她要上你时，就向她摔出一个黑碗。当把这七个黑碗摔完了，也就到我家了。我自有办法治她。”

第二天半头响,张厚偷偷地溜了回去,爬在东间窗外,轻轻地用舌头舔破窗户纸，单眼向里一望：只见那姑娘坐在桌子前，边哭边说：“屈死的爹娘啊！我一定为您报仇！”说完，只见她一抬手，把自已的头摘了下来，放在桌子上，用梳子梳起来！张厚一看，当场惊得“啊”了一声,扭头撒腿就跑。那姑娘一听外面有人，忙按上头攀了出来。

张厚在前面跑,那姑娘在后面摔。眼看就要上了,张厚一回头，朝那姑娘摔出一个黑碗。那姑娘一看，一个黑碗朝她打来，就地一滚，然后，爬了起来，又向前追。张厚朝那姑娘摔一个黑碗又一个黑碗。当第七个黑碗摔出去后，正好到了他叔叔家。跑进院子一看：他叔叔正站在院子中间的一张方桌上，手拿桃木剑，嘴里还在不断地念嘟着。张厚惊得没地方钻，一头钻到他叔叔站着的那张方桌底下，浑身哆嗦成一个蛋！那姑娘一看张厚钻到方桌底下，也朝他扑了过去。就在这时，张厚叔叔举起桃木剑，把姑娘一劈两半！

当天晚上，张厚又做了一个梦，梦见那姑娘又站在他跟前对他说：“好心人，你把我的尸体装进棺材里，把棺材放到海里去，你就帮我报了仇了！”

第二天，张厚和他叔叔照那姑娘说的，把她装进了棺材，拾到了海边。正在这时，看见从海那边漂来一只小船。张厚叔叔用手在棺材材头上拍了三下说：“屈死的鬼，有冤伸冤，有仇报仇去吧！“说完，将棺材推到海里去了。那棺材一推到海里，只见它在水里左转了三圈，右转了三圈，然后，朝着驶来的那小船撞去。

你说怪不怪，船被撞破了，那棺材不但没破，反而又调转头顺着原路漂了回来，一直漂到张厚和他叔叔跟前。叔侄两人一见，又把棺材抬了回去，准备明天给那姑娘做口坟再理。

谁知，当天晚上，张厚和他叔叔同时做了一个梦：梦见那姑娘对他俩说：“好心人，等天亮了，您把棺材打开，将里面的骨灰收到簸箕里，朝着大海里面扇，边扇边说：‘仇也报了！冤也伸了！该还魂了！”念了三遍，我就回来了。”

第二天，天刚亮，张厚和他叔叔把棺材里的骨灰打扫在簸箕里，朝着大海扇了起来。边扇嘴里边念嘟，第三遍刚说完，只见簸箕里的骨灰没有了，却从簸箕里面走出一个通俊通俊的大闺女来。那闺女还朝着他俩笑呢！

张厚叔叔一看，忙走了过去，一手拉着那闺女的手，一手拉着张厚的手，说：“孩子，您俩回家好好过日子去吧！”

张厚同那闺女成了亲，夫妻俩恩恩爱爱过了一辈子。

自那以后，周围村的人都知道张厚说了一个簸箕女做媳妇。

徐其仁 搜集整理

依西寻妻

从前，山里有个名叫依西的蚕把头，是个又孝顺又勤快的小伙子。他每天上山放蚕，还得回家做饭。因为家中没别人，只有他讷讷。他讷讷是个双目失明的人。

一天,依西在山上放蚕,光顾忙去了,忘了回家做饭，日头偏西了，才冷丁想起来。真糟糕！自个儿不吃不要紧，讷讷在家也挨饿了。他放下蚕筐,急三火四地往家跑,到了家推开门愣住了,有一股香喷喷的味道直冲鼻子。他伸手揭开锅盖一看，！锅里装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依西忙问：“讷讷，今儿个谁来咱家啦？”“谁也没来。”“这就怪了，锅里哪来的饭菜呢？”“我没听见谁来，一定是哪位好心的姑娘、媳妇偷偷送来的。”讷讷说不出哪来的，随便猜想地叨咕着。依西不相信，又找不出人来,这时他肚子实在饿了，也顾不得追根问底,放好炕桌,端上饭菜,不管三七二十一，娘俩美美地吃了一顿。

说起来也就实在怪，从这天起,不管依西回来早晚，锅里总是有热气腾腾的饭菜。依西问讷讷,讷讷总说：“谁也没来。”这天一早依西又拿起蚕筐上山去了,太阳还有一竿子高，他就悄悄回

来,到他房后山坡上,找个地方藏好。不一会儿，见蚕场上咕咕容容下来一个东西，一直朝河边爬去。到了河沿,那咕咕容容的东西就地打个滚,变了个大姑娘,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件绿东西，压在石板底下，就一直冲他家走去了。依西觉得很蹊跷，就手脚来到河沿，翻开石板一看，是一张大蚕皮！依西乐坏了，因为这地方放蚕有个规矩,从春蚕上山到秋蚕回家，逢有四时八节，放蚕的人都得烧香供蚕姑。只听人说，山神奶奶的女儿是蚕姑，可谁也没看见过。这回他不但看个清清楚楚，蚕姑还帮他做饭，你说他能不乐吗！依西偷偷地把蚕皮衣挪到别的石板底下压好，放轻脚步，一步一步回到家来。

蚕姑最怕见人，冷丁见身后站着一个俊小伙子，羞得她低着头，把脸转到了墙角落。依西想要上去跟她说话，她左躲右藏，趁依西不注意，“呼”地一下冲出门外，用袖子挡着脸一直向河边跑去了。到了河沿翻开石板一看，没了蚕衣，急得她直打磨磨。她顺河沿边又找了一气，还是没找到，势逼无奈又回到依西家。这回不说话不行了，蚕姑说：“放蚕的大哥，你看到我的衣服没有？”依西拿定主意，一个没看着，十个没看着。蚕姑没有蚕衣回不去了，便在依西家住了下来。

蚕姑在依西家一住三年，头一年和依西结了婚，第二年为依

西生了个胖小子，第三年把婆母眼晴治好了。这三年中，夏天，依西到山上放蚕，蚕姑在家做饭；冬天，蚕姑在家织绸，依西进城去卖。小日子越过越好，夫妻之间也你敬我爱。

这天晚上闲着无事儿，蚕姑问依西：“你说实话，当初你到底看没看见我的衣服？”依西想：我和蚕姑在一起三年了，就是告诉了她，她还能舍得走吗？便说：“看着了。”蚕姑说：“在哪儿藏着，你帮我找出来吧！“第二天清早，依西把蚕姑带到河边，翻开了石板，捧起蚕皮送给蚕姑说：“看，衣服都烂了，你要它还有用吗？”蚕姑说：“有用。”她接过蚕皮用手一抖，又变成绿莹莹的闪着光亮的好蚕衣了，然后笑着对依西说：“我和你夫妻三年，给你留下一个孩子，婆母的病也治好了，我要回去了，我讷讷想我呢！你要是心诚，咱夫妻还能见面。”说完，她把蚕衣一披就不见了。

依西一见媳妇走了，说不出来的后悔，他回家背起孩子就向深山赶去。他翻过一座高山又一座高山,跨过一条深涧又一条深涧，逢人就问，见村就打听，不知问过多少人，打听过多少村

子，都说没见到。

这天他正背着孩子往前走，见路上横着一条碗口粗的大蟒，脖子扬着，嘴里的红信子一吞一吐的，一股冷气喷到人身上，浑身直起

鸡皮疙瘩。依西想要绕道走，可是路的一面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涧，另一面是刀削一样的石壁，这真是只有退路没有进路。依西对着眼前的大蟒说：“蟒神啊，蟒神！我依西向你借条路，背着孩子去找他的讷讷。”大蟒听了他的话还是扬着脖，吐着红信子，拦在路上。依西没办法,拔下一棵小树做棍棒对大蟒说：“蟒神啊，蟒神，别怪我依西对你无理了。”说着就冲大蟒走过去。说也怪，那条大爬到道旁让依西过去了。

依西还是背着孩子往前走，这天忽见一只黑熊站在路当中，这家伙好大的个，站起来比依西高出一头，伸着爪子做好搏斗的架式。依西想要绕道走，可是路口一边是大河，另一边是悬崖，这也是只有退路，没有进路。依西对着眼前的黑熊说：“熊神啊，熊神，我依西向你借条路，背着孩子去找他的讷讷。”黑熊听了他的话还是套拉着舌头，伸着爪子，站在路中间。依西没办法，捡起一块大石头当做家什，对黑熊说：“熊神啊，熊神，别怪我依西惹着你了。”说着就冲黑熊走过去。说也怪，黑煞煞的大熊见依西过来了，扭转身回洞去了。.

依西继续背着孩子往前走。这天，突然看见一位白胡子老人站在路旁，他向前行礼说：“问老爷爷，看没看见蚕姑姑？”老人上下把依西打量一遍，见他皮衣服左一道右一道划得尽是口子，裤腿撕扯得一条一条的，皮勒露出了脚趾头。背在背上的孩子脑袋套拉着，面黄肌瘦。老人授了授胡子说：“你要找蚕姑，得到卡巴山达拉洞。”依西打听到了地点，乐得转身就要走，老人叫住他说：“小伙子，山神奶奶有七个女儿，长得一模一样，你能认出来吗？”依西怎么能认出来呢？他看看老人慈祥的模样，恳求说：“老爷爷，请你告诉我怎么能认出蚕姑吧！”

“也罢，救人救到底。”说着白胡子老人慢条斯理地把怎么能认出蚕姑的办法告诉了依西。依西听完后，顺着老人指点的方向，来到了卡巴山达拉洞。山神奶奶听说洞府外来了蚕把头，遂命树神把依西传进洞内。山神奶奶坐在虎皮椅子上问：“你来这儿干什么？”“找媳妇。”“谁是你媳妇？”“蚕姑。”“你找媳妇怎么上这儿来了？”“我听一位白胡子老爷爷说我媳妇在这儿。”“你媳妇在这里不假。你要认出来，就领她回去；要是认不出来，就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吃你的心。你敢认吗？”山神奶奶瞪着一双圆眼威胁他说。依西答道：“敢。”“叫姑娘们出来。”山神奶奶一摆手，七个姑娘从门外一个接一个走了进来。

这七个姑娘，个头一般高，腰条一样细，那头发、眼睛、眉毛、鼻子、耳朵长得不差一丝一毫。依西看了好多一会儿，眼见山神奶奶又一摆手，七个姑娘就要往外走了，忽然想起白胡子老人对他的点化，他偷偷地把孩子屁股掐了一把，孩子疼得“哇”地一声叫了起来。依西又举起孩子说：“哭什么，阿玛认不出你讷讷，光咱爷俩日子也不能过了，干脆今天就一块死吧！”说完就要往地上摔孩子，依西边说边留心看这七个姑娘，只见其中的一个眼圈红了。他上前扯住说：“山神奶奶，我的媳妇就是她。”山神奶奶把瞪圆的大眼眯成一道缝，笑嘻嘻地说：“好啊，你就把她领回去吧。”蚕姑听山神奶奶让她走了，跪下磕了头，接过孩子领着丈夫出了洞府，顺着依西的来路，翻过一道道山，越过一条条涧，回到了家。

自从蚕姑回来，教周围的人们放蚕织绸，山上的蚕，年年丰收，织的绸也分外好，人们都说这是托蚕姑的福。

张其卓、董明 搜集整理

猫猴精

王家庄上住着一个王老汉。王老汉有两个儿子：长子叫王诚，次子叫王乖。王诚是个勤苦老实的孩子，就是脸面长得很难看；王乖是个又奸猾又懒惰的坏孩子，脸面却长得非常俊美。王诚虽然比王乖大两岁，却常常受王乖的欺侮和捉弄。

王家庄前有一座高山，山里有一个大洞，传说洞里住着一个猫猴精。猫猴精不同于一般妖怪，它不吃人肉，也不喝人血，就是喜欢捉弄人。有许多人误人它的洞中，它不是把你耳朵拉长了，便是把你的面皮变黑；再厉害些，就是让你手上生蹄、脚上出爪···.·因此，这一带的人都不敢走进洞去。

有一年夏天，王诚、王乖一块从舅舅家回来，正经过那座大

洞。王乖早就想试探试探洞内的真情，便欺骗王诚说：“这洞中很好玩，里面很凉爽，还有各种各样的景物，你该进去看看，长些见识。”王诚说：“兄弟，咱们就一块进去凉爽凉爽吧！“王

乖便装出高兴的样子说：“咱们向里走吧！”二人便向洞中走去。

进了洞门不多远，王乖说：“唉呀！哥哥，你先进去等我，我把舅母捎给娘的东西丢了，我跑回去找回来。”王乖把王诚哄骗住以后，便匆匆地跑回家。

王诚走进洞去一看，里面果然很美：有楼房、有花园·····最引他注意的是花园里的一池清水。他正又渴又热，想喝口水，洗

个脸，楼门里出来了猫猴精。猫猴精对王诚说道：“快进我房里坐坐吧！”

王诚不进去，说：“我还要在这里等弟弟呢。”猫猴精说：“你进房里，我有好宝贝送给你。”王诚说：“什么宝贝我也不要，我只要在这里等弟弟。”猫猴精听了，便怒起来说：“你不依我，我便杀死你。”王诚仍不改口，说：“死有什么可怕，我怕对弟弟失信。”猫猴精见王诚这样坚决、诚实，又不爱小便宜，立刻转：

喜，笑着说：“那么，你一面跳下池子洗洗身上的泥和汗，一面等你弟弟吧！”王诚听了，觉得有道理，他把衣服一脱，“扑通”一声，跳下池去。

洗了一大会子，王诚从池内爬了上来，觉得浑身清凉，精神爽快，全身添了劲。他再往池中一照，池中的影子非常俊美，他不禁大声惊喊起来：“是谁？”猫猴精笑嘻嘻地回答：“那就是你勤劳、诚实、勇敢的影子。”

天晚了。王诚看看弟弟还不到来，便辞别了猫猴精，走回家去。

却说，王乖回到家里，正坐在门口等王诚回来寻开心，忽然有一位长得非常俊美的青年来到他跟前，说道：“弟弟，你怎么没有往洞里去呀？”

王乖抬头一看，便发起愣来。王诚便将自己进洞后遇到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王乖听了，又嫉妒，又生气，他想：“这样的傻瓜，还得到了这样的好处；若是我去，必定会有更大的好处。”因此，他便下定决心，也要进妖怪洞中去看看。

第二天，王乖走进妖怪洞中，刚刚在池水旁边站定，里面的猫猴精便走过来对他说：

“好孩子，快进我房里玩玩吧！里面有香甜的糖果吃！”王乖一听，马上便跟着走进房去。

猫猴精送给王乖一块白色的糖。王乖一口吞下肚去。糖一下肚，王乖便觉得身上好似火烧一样。妖怪又说：“天气多么热呀，你快到池中洗洗澡吧！”王乖认为好机会已到，马上便跳下水池子。

洗了很久，王乖心想：“这一洗，我比仙子还要美了！”他禁不住低下头往身上乱瞧：哎呀！身上的嫩皮变得比猪皮都黑！

王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便爬出池子，对准水面仔细瞧：哎呀！他脸上生出了一堆堆的大疙瘩！

猫猴精听见王乖在池子边发火，便走出来笑嘻嘻地说道：“这是你奸猾、懒情、恶劣的影子。”

王乖听了，便大哭起来。哭有什么用呢？天黑了，肚子也饿了，他只好带着一脸疙瘩回家。

从此，村子里的人便给他起了个绰号：叫他“疙瘩乖”。

蛇郎

很久以前，有个瑶族老人，老伴早就离开人世了，给他留下了两个女儿。老人天天起五更睡半夜,又当老子又当娘,苦挨苦熬，终于把两个女儿拉扯大。

两个女儿是李生的,相貌几乎一模一样。老人总是给她们穿一样的衣裳,旁人很难把她们姐妹区分出来。不过,区别还是有的,姐姐佩玉好吃懒做,妹妹佩花勤劳善良。还有,走近前仔细看,姐姐的脸上有几颗雀斑,妹妹呢,脸孔红殷殷的，就像一朵刚刚开放的红牡丹。

一天，佩花和佩玉上山砍地。佩花挥舞砍刀，狠狠地砍了起来,那高过人头的芒草随着嗦嗦嘧的响声,便齐刷刷地倒向-旁，转眼就砍了一大片。佩玉呢，她舍不得出力气，砍的草乱得像个鸡窝，老半天也挪不动两步。

太阳升到头顶,火辣辣的怪难受。佩玉把砍刀一丢，对妹妹说：“我去解手去。”说完，钻进地边的一片小树林，找块阴凉的地方，舒舒服服地睡懒觉去了。

佩花为了砍完这片荒地，她手中的砍刀挥舞得更快了。就在她汗流如雨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出现了，只听“刷刷刷”的响声，离她不远的芒草便整整齐齐地着根倒了下去。“是谁来帮我砍地呢？”佩花走上前两步，拨开芒草一望，不由得吓了一大跳，原来一条白练蛇在离她不到两丈远的地方用尾巴帮她砍地呢！她正想悄悄后退时，被大蛇看到了，它回过头来，温柔地向佩花点点头，又继续砍地去了。

太阳落山，佩花叫醒还在甜睡的姐姐，回家去了。吃晚饭时，老人问女儿今天砍了多少地？佩花说至少可种一担谷米，并说明这功劳差不多全是那条大蛇的。老人听了很生气，责备佩花说：“妹仔家不得学讲谎话呀？”佩玉则认为妹妹这话是冲她来的，在一旁默不作声，只顾低头吃饭。

第二天，佩玉连地头也没到就躲进小树林睡懒觉去了。佩花只好一个人开火路。这时那条大蛇又来啦，它向佩花点了点头，然后沿地边爬去，把尾巴贴着地皮三摆五摆，一条又光又宽的火路便开出来啦。

一回生，二回熟，这回佩花不再害怕大蛇了，为了表示感谢，她把自己的饭包朝大蛇丢去。大蛇也不客气，接过饭包，用牙齿把芭蕉叶撕开，三口两口吃起来。吃了饭，它又爬上一棵大树上去看佩花烧地。等地烧好了，它又爬下树来，帮佩花挖地，一会工夫，一大块地就挖出来了。当晚佩花把白天的事又一五一十地讲给父亲听，老人听了，半信半疑，说：“有这种事？明天我跟你们去看看。”

第二天，老父亲同女儿一起去做工。父女三人一齐向新开的岭禾地走去。到了地里，老人愣住了，只见一大片新开的岭禾地整理得平平展展，连杂草芒根也找不到。难道女儿讲的话是真的吗？

就在老人感到奇怪的时候，突然从地头的小树林里跳出十多个打家劫舍的喽啰来，把老人和他的两个女儿围住。老人知道事情不妙，急忙护住自己的两个女儿，壮着胆子对强盗们喝道：“青天白日，你们要做什么？!”

强盗们听了老人的话，一齐地狂笑起来。为首的一个小头目走前一步说：“老家伙，恭喜你啦，东寨头人看中了你的两个女儿,特派我们前来接二位小姐上山做压寨夫人。”

老人听了大怒，骂道：“你们这些杀千刀的，我就这两个女儿，你们如今要把她们抢了去，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也罢，我今天跟你们拼了！“骂着，一头向那个小头目撞去。

那个强盗小头目不注意，被老人一头撞了个狗吃屎。这一来，直火得他头顶上炒得黄豆熟，爬将起来，恶狠狠地说：“老东西，你活了六七十岁，也够本啦，今天我就成全了你吧！“说着，拔出腰刀，就向老人的心窝刺去。

就在这一瞬间，那条大蛇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只听“啊呀”一声惨叫,那强盗小头目便一命归阴去了。其余的小喽啰们一个个哭爹喊娘地转身拔腿就逃,可哪里还逃得了，只一阵子工夫，统统被大蛇咬死了。

老人见大蛇只咬强盗，没有伤害他一家人，心里十分感激，于是壮着胆子走上前，对大蛇说：“大蛇啊大蛇，你一连几天帮我家做工，今天又救了我们父女三人的命，我们如何才能报答你的恩情呢？”

大蛇说：你把你的一个女儿嫁给我吧。请你老人家放心，我不会亏待她的。”老人为难了，但转念一想，也罢，与其让两个女儿被强盗抢去做老婆,落进火坑,还不如将一个女儿嫁给大蛇呢！于是掉脸问佩玉道：“玉，你愿嫁给大蛇吗？

佩玉双腿直打冷颤，心想：人和蛇怎能结为夫妻呢？她连连摇头。

老人又转脸问佩花，佩花想：要不是大蛇的帮助，爹今天就没命了，自己和姐姐也要被强盗抢去做老婆。为了感谢大蛇的恩情，她便点头答应了这门亲事。大蛇望着佩花羞红的脸颊，立刻转身向老人点了三下头，算是拜见了丈人。

百鸟归林的时候，老人带着大女儿佩玉回家去了。佩花目送着爹爹和姐姐走远后，对大蛇说：“蛇郎啊蛇郎，鸡有窝，鸟有巢，我们到哪里落脚过夜呢？”

大蛇说：“你闭上眼睛，骑到我的背上来,我带你回家去。”

佩花骑在蛇的背上。大蛇腾空而起，在空中飞行着，只听得一阵呼呼的风声掠耳而过。一会儿，大蛇说：“姑娘，到家啦！”

佩花睁开眼睛一看，呀，这简直是神仙洞府啊！到处百花烂

漫，百草芬芳，百树葱。周围的亭阁楼台啊，都是黄金和白银砌成，光辉灿烂！更使她惊讶的是刚才驮她来的大蛇不见了，面前却立着一个英俊键壮的小伙子。小伙子正温柔地看着她微笑呢。小伙子看着站在那

里傻愣了的佩花，笑着说：“佩花，这是我的家，今后我们就住在这儿不走了。”

佩花是个从小劳动惯了的姑娘，到了蛇郎家以后，她仍然不忘劳动，每天不是下地做工，就是到机房织布。她织的瑶锦啊，蝴蝶见了也要飞来欣赏；她绣的花哟，蜜蜂也难辨真假。蛇郎见自己的妻子这样聪明能干，高兴得不得了。

秋去冬来，转眼春节就要到啦。每逢佳节倍思亲啊，蛇郎懂得妻子的心情，一天，他收拾了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交给佩花说：“回家看看吧，见了岳父和姐姐请代我向他们问候。”

佩花别了丈夫，回家探亲去了。当她走进家门时，父亲和姐姐呆住了，他们上上下下打量着佩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晴。佩花笑了笑,把事情的经过如此这般的说了个透。老人听了，乐得合不拢嘴。女儿嫁了个好姑爷，做父亲的哪能不高兴呢？佩玉听了，又嫉妒又后悔，心想：当初我为什么看不出那条大蛇是位王子变的呢，真是有眼无珠啊！唉，我要是嫁得一个像妹子那样的丈夫该多好呀，那日子一定过得比神仙还快活哩！

一天，老人到别寨走亲戚去了，家里只剩下佩玉和佩花姐妹俩。佩玉心怀鬼胎，走到井边，对佩花说：“妹妹，你的头发乱啦，过来我给你梳梳。”佩花不知是计，便走到井边，一边躬腰看着水中自己的影子，一边让姐姐给她梳头。梳着梳着，佩玉趁佩花不提防，用力一推，便把佩花推下深井去了。

佩花被淹死后，佩玉立刻穿上妹妹的衣裳，沿着妹妹讲的路径找蛇郎去了。心急腿快，一下子就来到了她家的岭禾地。就在她四处张望寻找那条大蛇时，见一个十分英俊健壮的青年潇潇洒洒地向她走来。佩玉心想：这一定是妹妹的丈夫了，于是上前施礼道：“丈夫久等了。”

蛇郎见妻子回来了，兴奋地说：“娘子，今天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佩玉看了看周围的荒山野岭，犹豫地问：“我们的家在哪里，怎么回去呀？”

蛇郎一证，说：“才离开半个月，你怎么就忘了呢？”

佩玉唯恐露了马脚，慌忙解释说：“我从小记性差，人家讲什么就像水过芋苗叶，一下子就忘得精光啦。”

蛇郎说：“闭上眼睛，骑到我的背上来吧。等我叫你开眼时，我们就回到家啦。”

佩玉按照蛇郎的吩咐办了，很快就来到了蛇郎的家。她开眼一看，果然像妹子所说的那样富丽堂皇。

吃晚饭时，在明亮的灯光下，蛇郎望着乐颠颠的佩玉，忽然一惊，问道：“娘子，你的脸被什么东西弄脏啦，就像涂上了几颗苍蝇屎一样？”佩玉不慌不忙地解释说：“过年帮家里炸扣肉，被溅起的油星烫伤的。”

蛇郎听佩玉这样一说，便不作声了。晚上睡觉时，佩玉一躺上床,垫在龙床四个脚下的龙蛋啪的一声被压碎了。蛇郎不悦地说：“娘子，你从来睡觉都没有弄坏过床脚垫呀，今天怎么这样粗手笨脚的？”佩玉先是一惊，但一瞬间就镇定下来了，说：“回家探亲时，整天忙家务，煮饭、喂猪、扫地、洗衣，手脚就粗了点呗！”

佩玉到了蛇郎家以后，成天只顾吃喝玩乐，不愿劳动。初时还好些，后来连洗脸水也要蛇郎帮打，衣裳也要蛇郎帮洗了。蛇郎见她越来越懒，一点也不像原先那样聪明勤快，渐渐地对她也就越来越冷淡了。

一天清早，佩玉正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梳妆打扮，一只美丽的小鸟飞到她窗外的一株柳树上，盯着她不停地叫道：“姐姐，羞啊，姐姐，羞啊！·….·

佩玉愈听愈觉得那鸟儿是在骂她，不觉大怒，抢起梳妆台上的铜镜就向小鸟砸去。鸟儿躲避不及，一下子被她打死了。她把小鸟捡回来，撕了毛，掺上半筒粳米煮粥和丈夫吃。同是一样的鸟肉粥，蛇郎越吃越觉得鲜甜，连声称赞：“好香甜的鸟肉粥啊！”佩玉则越吃越觉得苦涩，吃了几口，就实在咽不下去了，于是她便把剩下的大半碗鸟肉粥往后园倒去。恰巧，鸟肉粥泼在一株楠竹根下。说来也怪，这棵楠竹得了鸟肉粥的浇灌之后，一下子竟长得绿油油的，像凤尾一样，十分可爱。蛇郎做了张石凳，摆在楠竹根旁，每天做工回来，便到楠竹下歇凉。只要他一坐到石凳上，凉风便阵阵吹来，使他觉得浑身清清爽爽，疲劳-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后来，他把这种感受讲给佩玉听，佩玉不信，也跑到竹子下面乘凉，可她刚在石凳上坐下，竹子上便纷纷掉下一条条又长又粗的毛毛虫来，蛮得她浑身上下又痒又痛。她一火，一刀把竹子砍了。

心爱的竹子被砍倒了，蛇郎十分难过。他怀着痛惜的心情，把竹子拿回家做了张躺椅。凭着他的一双巧手，制成的竹躺椅既适用又美观。他把竹躺椅摆在厅堂里，每天做工累了就躺在竹椅上休息。说来也稀奇，只要他躺在竹椅上,就感到格外舒服，因此他常常躺在竹躺椅上过夜。佩玉埋怨说：“你这人真是戏相，房里丝毡绒毯垫的龙床你不睡，偏偏要睡在这又硬又冷的竹椅上过夜？

蛇郎笑笑说：“你别小看这张竹椅，躺在上面比躺在龙床上舒服得多哩，不信你来试试看。”

佩玉听说，拉起蛇郎，一屁股便坐到竹椅上。她的屁股刚一碰着竹躺椅，便“啊呀”一声哭爹叫娘地惨叫着跳了起来。原来，她的屁股早被竹椅钳去了两块肉。她一气之下，一刀将竹躺椅

砍烂，丢进火塘烧了。

熊熊的烈火一下子就把那张漂亮的竹躺椅烧毁了，蛇郎想抢救也来不及啦。不过，他还是抢出来一节。他把这节竹子做了根小巧玲珑的吹火筒，为了防止妻子再把这根吹火筒烧掉，他便把这根吹火筒送给了寨里的盘三奶。

盘三奶六十出头啦，没儿没女，老伴又早早死了，一个人日子过得很孤苦。一天，她煮早饭时，由于柴不够干爽，火老是燃不旺，她便拿蛇郎送给她的吹火筒来吹。一吹，却吹出个白胖胖的小虫子来。说也奇怪，那小虫掉下地后，竟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姑娘，立在她的面前。盘三奶见了真是欢喜极了，把姑娘当作自已的亲生女儿来看待。

蛇郎听说盘三奶家有个美丽能干的姑娘，便跑去看个究竟。一看愣住了，姑娘多像他从前的那个妻子啊！脸孔儿红殷殷的，就像一朵刚刚开放的红牡丹。他越看越爱看，越看越舍不得离开。姑娘对蛇郎更是要好，什么事情都愿意帮他做，总是含情脉脉的。

由于彼此玩得投机，蛇郎常常连吃饭的时间都忘了。久而久之，佩玉生气了，责问道：“是什么迷住了你的心窍，常常跑到那个穷鬼家去玩，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不记得啦！”

蛇郎说：“盘三奶家的姑娘长得可漂亮啦，就像你刚到我家来时一样，脸上没有雀斑，殷红殷红的，既聪明，又勤快，织的瑶锦绣的花，连脾气也和你以前没差别。”

佩玉听了蛇郎的话，半信半疑，决定亲自去看看。她走进盘三奶家一看，见那姑娘长得如花似玉，“怪不得蛇郎被她迷住了！”她心里这样妒嫉地想着，嘴里便问道：“姑娘，你怎么长得这样漂亮呢？简直和仙女一样！”

姑娘笑着说：“我刚生下来时，长得可难看啦，满脸是雀斑，就像苍蝇在上面了很多屎一样。娘见我长得难看，便到南山美人泉挑来了仙水，把水烧开后，放我进开水里洗了个澡，我才长得像现在这样好看哩。”

听了这话，佩玉喊了个“啊”字，便不再作声了。她想：我也是个雀斑脸，难怪丈夫不喜欢我，我得设法把雀斑洗去，变成一个美人才行。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起床跑到南山的美人泉去，挑了满满一担的泉水回来，放进锅里烧。烧开后，她脱掉衣服和裙子，跳进开水里去了。

狠毒而愚蠢的佩玉被开水烫死了。她死后，蛇郎就和盘三奶的姑娘结了婚，从此，夫妻恩恩爱爱，白头到老。

苏胜兴、廖国柱搜集整理

螺蛳姑娘

从前,有一个穷苦的农夫，孤单单地住在一间破草房里。当他出去劳动的时候，家里空空的，很少有人到他这里来。

一天晚上，农夫拿着火把，到水田里照螺蛳。他捡到了一个很大很大的螺蛳，差不多装满了筐。

回家以后，他把这个大螺蛳放在水缸里养活着，每天换一次清水，换水的时候一定要俯在水缸边上玩赏半天。他很爱这个大螺蛳，宁愿挨饿也不肯用它来充饥。

过了一些日子以后，有一天，这个农夫从田里劳动回来，开门一看，饭已经做好了放在炉灶上。他觉得很奇怪，心想：“是谁这么好心眼儿，会替我做饭呢？”

第二天，快到做饭的时候，农夫又回家了，跟昨天一样，不知道是谁已经把饭给做好了。这时他越发感到奇怪，就跑去问邻居，邻居都说没帮助他做饭。

农夫想出了一个办法来：他假装又到田里去劳动，却躲在门外边等着，想看看到底会有什么人来给他做饭。等了一会儿，他偷偷地从门缝往屋里看，忽然看见一个漂亮的姑娘从水缸里出来，走到灶边点火做饭。这时候，农夫推门走进屋去，对那个漂亮的姑娘说：“原来是你在帮助我做饭。”

那个姑娘没想到农夫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也来不及回到水缸里去了。女人说：“因为你对待我太好了，我为了报答你的恩情，所以出来给你做饭。”

从此以后，两人就成了恩爱的夫妻了。他们分工合作，互相帮助,男的到田里劳动,女的在家做饭和缝补衣服。可是,农夫太爱他的妻子了，每到田里去劳动，不一会儿就得跑回家来看看。他的妻子见丈夫老来回跑，就对他说：“你为什么老跑回来，这样活儿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干完呢？”

农夫回答说：“因为我在田里干活，心里老想着你，干不下去，所以一会儿就得回来看看你。”

妻子笑了笑说：“原来是这样，那好办，我这里有张像，你把它带到田里去，可以随时看看，就不必老往家跑了。”

农夫真的把像带到田里去。他把像夹在一根竹竿头上，插在自己的面前，一边锄着禾苗，一边看着像。果然这个办法很好，不用老往家跑了。

没想到，天有不测的风云。一天，忽然起了大风，把竹竿上的像给刮跑了。农夫跟着追上去，可是风刮得太猛，眨眼间像不见了。他只好回家告诉妻子。妻子说不应该那样粗心，把像夹在竹竿上插在地里，现在被风刮跑了，又有什么办法呢！

那张像被风刮着，刮着，一直刮到很远的草地上，被一个皇帝的侍从捡到了。侍从看到像上的女人，像天仙一样的美丽，就立刻把像送给皇帝。皇帝一看，像上的女人是那么漂亮。他从来也没有看见过这样的美人。他想：“这样漂亮的女人，能给自已做老婆该是多么幸福啊！”于是，皇帝就立刻下命令，让侍从们马上到各处去寻找那像上的女人。侍从们谁也不敢怠慢，每人拿着一根打狗棍子，挨庄挨户查寻。他们每到一处，就一边叫曬一边搜索，闹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安。

一天，他们在丢像的农夫家门口来回走了几趟，根本不会想到那个漂亮女人就在这个破房子里生活着，所以没进去寻找。后来实在找不到了，无意中推开门走进那间破房子里，一看，里面却有一个漂亮女人。仔细一看，这个女人就是像上的那个漂亮女人。侍从们喜出望外，就七手八脚地把她拉出来，带到皇帝那里去了。

皇帝一看真的是像上的那个漂亮女人，非常高兴，就重赏了侍从们。从此，那个农夫的心爱的妻子，就变成皇帝的老婆了。

农夫从田里回家时，见自已的妻子不在家，饭也没做，为他缝补的破衣服也都原封不动摆在那里。起初他还以为妻子出去了，一会儿就会回来。他在家里等着，等了好久，还不见妻子回来。他急了，就跑到邻居家去问，邻居也不知道。他又回到屋里

四处寻找，水缸里空空的，妻子的耳环和首饰都整整齐齐的放在桌子上。妻子到哪里去了呢？农夫心慌了，好像失去了灵魂，一点精神也没有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农夫每天都在思念着妻子，活儿干不下去，饭也吃不下

去。一天一个月一年地过去了，总是不见妻子回来，一点信息也没有。他因为生活困难，没有办法，只好把妻子的首饰拿出去变卖。

农夫走着，走着，走到了一个偏远的地方，远远地看到一座华丽的房屋。他想，这准是个有钱的人家，一定有人买首饰。到了这家门口，就大声叫喊着卖首饰。这时，从屋里走出一个女人，农民一看，便立刻认出是自己的妻子。

女人也认出卖首饰的人就是自己日夜想念的丈夫，悲喜交集。她把首饰拿在手里看了又看，心中想着计策，便对皇帝说：“我很喜欢这些首饰。”皇帝一听自己的老婆很爱这些首饰，就问那个卖首饰的人要多么钱。

卖首饰的人回答说：“我不要钱，我只要一把长而宽的快刀。有这样一把刀，我就把这些首饰换给你们。”卖首饰的人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

皇帝说：“这很容易。”说着就进屋里拿出一把刀来，交给卖首饰的人。

卖首饰的人接过刀来就对皇帝说：“很好，我就需要这样-把刀。现在首饰归你们，刀归我了。我们应该互相敬礼，表示我们交易的成功。”

皇帝听了，就很高兴的向卖首饰的人弯腰施礼。这时，卖首饰的就趁势一刀把皇帝的头砍下来了。然后把自已的妻子领回家去了。

西瓜女除害

从前，有个老头，不光能干各式各样的庄稼活，还特别会种西瓜。他种出来的西瓜长得旺、结得多、个儿大、儿甜。这样，人们都管他叫西瓜老爹。

西瓜老爹是个穷人，给一个姓王的财主当长工，专给王财主种西瓜。西瓜老爹年年辛辛苦苦地种西瓜，王财主年年美美滋滋地吃西瓜。这年夏天，西瓜老爹忽然得了病。王财主心里想：西瓜老爹人老不顶用了，又得了病，死在我家还得用张破芦席把他卷起埋了，我白赔一张破芦席实在不合算，不如及早把他赶

走，死在外边喂野狗去吧！王财主就把西瓜老爹扯到大门口，狠狠朝外-推：“去你的吧！”接着就关上了大门。

西瓜老爹爬起来，望望关紧了的大门，咬牙含泪，只好走了。他没家没业的，

可上哪去呀？西瓜老爹哼哼喉喉地走哇走哇，走得又渴又饿又乏，实在走不动了。

这时候,正好前边有一片树林子，他就走进树林,倚在一棵大树下喘气。西瓜老爹自言自语地说：“喉！我给王财主种了多半辈子西瓜,吃尽了苦，受尽了累，如今见我年老又得了病，就一脚把我踢开，好个狠毒的王财主哇！我没家没业，没儿没女，连病带饿，连路都走不了啦！这可怎么办哪？”

西瓜老爹正说着，忽然吹来一阵微风，风里带着香味，直钻鼻子眼。他不由地站起来朝四外一看：那边原来有几棵大桃树，结了很多大鲜桃，刚由绿变白，嘴儿红润润的，像对着西瓜老爹嘻嘻笑哩。西瓜老爹忙走过去摘桃吃。鲜桃又香又甜汁又多，吃到肚子里清凉凉的。他吃了鲜桃以后，觉着也不渴啦，也不饿啦，也不乏啦，也不喘啦，立刻打起精神来啦，浑身又有了劲头啦一—西瓜老爹的病好啦！西瓜老爹喜得一边在树林里走动，一边笑呵呵地说：“啊！这回我的病好啦！真轻松啊！真痛快啊！”

西瓜老爹正轻松愉快地走动着，忽然发现地上有一片西瓜秧。西瓜秧四外长着很多野藜，密密匝匝，枝上长满带刺的青藜，正好把瓜秧团团围住。西瓜秧蔓子细长长，叶子黄瘦瘦，想爬也没地方爬，只好盘绕在一起，扬着蔓头望大空。西瓜老爹不由地说：“西瓜秧被野藜欺侮得多可怜哪！再没人管它就要枯死啦！我就来照管这片西瓜秧吧。”

西瓜老爹就蹲下身来，把野藜狠狠地拔掉，把瓜曼轻轻拉平，把土刨得软松松，四处垒起田埂，收拾成了一块小瓜田。从此西瓜老爹饿了去摘鲜桃吃，夜里睡在大树卜，就留在树林里照管这块瓜田了。

西瓜老爹精心照管，西瓜秧长得很快：过儿大，叶子变得绿油油的了：过几天，蔓子爬满瓜田了；过儿大，秧上长出骨朵来了：过几天，骨朵开出黄花来了；过儿大，黄花结成西瓜了。可是很奇怪，这片西瓜秧，只长一个骨朵，只开一朵花，只结一个西瓜。西瓜结出来以后，不是慢慢地长，是眼瞅着长一三天工夫长得比水缸还大得多。西瓜老爹惊喜地说：“我种了多半辈子西瓜，头一回见着这么大的西瓜呀！我往日种的西瓜都被王财王吃了，这回也该尝尝自己亲手种的西瓜啦！”

西瓜老爹见大西瓜熟了，就摘了下来。可是他望着大西瓜，又不知怎样做好了：吃了呢，一个人又吃不了；留着呢，天热又爱烂；卖了呢，从心里又舍不得。他想：别的先不管，先把西瓜打

开,把瓜籽拣出来晒干，留着 明年好当种子。西瓜老爹打 定了主意，用指甲在大西瓜 当中掐一道印，抢起拳头就 砸开了。“咚——咚—— 咚——”，像砸门一样，砸了 半天，大西瓜才裂开一道缝 子。西瓜老爹把双手插进缝

里，用力一，“嘎叭一”大西瓜一裂，从里面“嗖”地跳出个小闺女来，接着又“呼嗒”合上了。

小闺女一落地，就见她身子一晃，立刻变成了一个大闺女一黑油油的头发,白润润的脸儿,水汪汪的大眼晴,闪闪发亮；上身穿着粉红的纱褂子，下身穿着浅绿的花裤子；脚上是一双杏黄的绣花鞋。闺女站在西瓜老爹跟前，不言不语，只是喜眉笑脸地望着他。

西瓜老爹惊证地说：“我—我这是做梦吧？”

闺女忙笑嘻嘻地说：“老爹爹，您不是做梦。

西瓜老爹说：“那—那你是谁家的闺女呀？

闺女说：“您救了我，又把我扶养大。爹，我是您的女儿呀！”

闺女说着，立刻就朝西瓜老爹俯身下拜。西瓜老爹急忙起闺女，摸摸她的手，理理她的头发，望望她的脸，乐得合不上嘴。可是过了一会，西瓜老爹忽然又叹起气来了。

闺女忙问：“爹，您干么叹气呀？

西瓜老爹说：“唉！孩子呵，我巴不得有你这样一个好闺女呀！可是，我房没一间，地没一亩，要吃的没吃的，要穿的没穿的，只给王财主流了多半辈子血汗，这让我拿什么养活你呀？”

闺女忙说：“爹，不用发愁。这都好办，您瞧！”闺女说到这里忙对那个大西瓜唱道：

西瓜西瓜开开，小瓦房子出来！

闺女刚住口，就见大西瓜那道缝子“嘎叭”一裂，从里边“呼”地滚出一座小瓦房来，接着又“呼嗒”合上了。小瓦房一落地，立刻变成一座大瓦房,里边使的、用的、铺的、盖的,什么都有。闺女领着西瓜老爹，院里院外看了一遍，就扶他上炕坐下。西瓜老爹喜欢得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呵呵笑。看看天已响午，到了吃饭的时候，闺女忙来到院里，又对大西瓜唱道：“西瓜西瓜开开，好吃好喝出来！”

闺女刚住口，就见大西瓜“嘎叭”一裂，从里边“呼”地滚出一个食盒来，接着又“呼嗒”合上了。闺女把食盒拿到屋里，打开以后，里面是热腾腾、香喷喷的肉饺子啊！闺女把饺子端到西瓜老爹跟前，她也坐在一边，父女俩一齐吃了起来。西瓜老爹吃着饺子，不由地想起往后过日子的事来了，就对闺女说：“孩子，我有话想跟你说。”

“爹，您说吧！”

“孩子，如今咱们的日子过好了，要是再使劲过下去，日子还会更好呢。你说是不是？”

“爹说得是，我也是这样想的。您说咱们的日子往后应该怎

样过呢？

“你看，这树林子四外有很多荒地，咱们把它开垦出来，不就能种更多的西瓜了吗？

“爹，我也是这样的打算呀！

‘好！那咱们就动手干吧！

“对！爹干轻活，我干重活。’

从此，西瓜老爹和闺女，就天天勤勤恳恳地开起荒地来了。

有一天，王财主骑着马，到别的地方去收租要账，正好从这片树林子旁边路过。王财主一看，这片没有主的荒地野林，如今树林四外的荒地都被开垦出来了，树林里还盖起了一座新瓦房，心里很是纳闷。他不由地心里想：荒地变成了良田，野林里有了瓦房，这要都变成我的，那才对我的心思呢！王财主打好了如意算盘，忙把马拴在树上，提着马鞭子，就直朝瓦房奔来。

这时候，西瓜老爹和闺女正在屋里吃饭。听见外边有响动，西瓜老爹趴到窗口一看哪-一王财主手提着马鞭子，牙瞪眼地闯进门来啦！西瓜老爹急忙扭头对闺女说：“孩子，快看！”

“什么？”

“他又找到咱们的头上来啦！

“谁？”

“就是那个王财主！我去看看他来干什么！”

“爹，不要紧。您先吃饭吧！我去见见他！”

王财主闯进院子，刚要喊叫，忽然看见从屋里走出个闺女来。王财主一看闺女长得很俊，也顾不得喊叫了，立刻不眨眼地盯上了她。闺女把脸一沉：“你闯进我家，想干什么呀？”

“我——噢，我想问点事。”

“什么事呀？”

“这树林里的瓦房是谁盖起来的？

“是我爹。”

“那树林四外的荒地是谁开出来的？

“也是我爹。”

“你爹是谁？”

“就是被你赶出来的那个西瓜老爹！”

“是他？”

‘对啦！我爹不但能在野树林里盖起瓦房，能让荒地变良田，还能种出稀奇少有的大西瓜呢！”

闺女说着，忙扬手一指那个大西瓜，让王财主看。王财主只顾盯俊闺女了，没留神院里还放着这么大的一个西瓜呢！王财主一看，不由地吃了一惊：“啊！这么大的西瓜呀，人间少有哇！”

“人间少有的大西瓜，我爹也种得出来呀！”

“哎呀！想不到他能种出这么大的西瓜来呀！

“这西瓜不光大，里边还装着许多金银财宝呢！

“啊？还有金银财宝？”

“对啦！”

“真的？”

“你不信就看哪！“闺女说着，一转身，对大西瓜唱道：“西瓜西瓜开开，金银财宝出来！”

闺女刚住口，就见大西瓜“嘎叭”一裂，从里边“叽哩咕噜”直朝外滚元宝。也有金元宝，也有银元宝，连着滚出了一大堆，才又“呼嗒”合上了。王财主一听说大西瓜里有金银财宝，立刻就馋得直张大嘴；这时候一见地上真堆了一大堆元宝，马上窜上去就抢啊！闺女一见，急忙又对大西瓜唱道：“西瓜西瓜开开，财主财主进来！”

闺女刚住口，大西瓜立刻应声“嘎叭”一裂，从里边“呼”地喷出一阵大风，大风一卷，正好把王财主刮进西瓜里去，忙又“呼嗒”合上了。这时候，闺女才朝屋里喊道：“爹！快出来看哪！”等西瓜老爹走出来，闺女又对大西瓜唱道：“前滚滚，后滚滚，蹦起来，摔个狠，看看里边是什么人？”

闺女刚住口,大西瓜立刻朝前一滚，朝后一滚，“嗖”地蹦上天空，猛地往下一摔。“叭—”大西瓜摔破了，里边哪有什么人哪，只有一条又肥又大的瓜虫子，已经被摔死啦！

“爹呀！”闺女看看瓜虫子说，“这瓜虫子不知吃了多少西瓜了，看它吃得多肥呀！”

“孩子！”西瓜老爹看看瓜虫子说，“这回瓜虫子死了，往后咱们种西瓜就会越长越好啦！”

父女俩说着，不由地嘻嘻哈哈拍手大笑。

首乌王

很早以前，在龙王山下有个采药老人，名叫刘义。有一天上山采药，突然发现在一片平展展的地方，长着一棵很大的首乌。刘义心里好像忽拉点亮一盏灯，想起老辈人曾经讲过，在这山里头有个生长千年的首乌王，莫非这就是？他立即两眼一眨也不眨地死死盯住，心里说：管你是不是王，先撒泡尿圈住再说，随后他操起头就要挖。

就在这时，只见首乌的枝叶晃了三晃，立即变成了一个长胡子的胖娃娃，他笑眯眯地站在刘义面前。刘义一见，真像做梦一

般，又惊又喜：哎呀，果真是首乌王！没等刘义说话，首乌王便向他躬身施礼道：“老人家，我已经修炼千年，实在不容易，您就手下留情，把我放了吧！”刘义本来心地善良，又眼见首乌王变

成个活灵灵的娃娃向他求情，咋忍心断送它的性命拿去换钱呢！刘义赶紧弯下腰，轻轻地拍拍首乌王的肩膀说：“好，你走吧！”首乌王为难地说：“老人家，你把我圈住了，我走不出去呀！“采药老人本来就为用尿圈住首乌王感到有点害，又听它说走不出去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越想越难受，不由得落下眼泪来。泪水落在首乌王的身上，首乌王顿时高兴地说：“好啦，你老人家的泪水一洒,把尿给解了,这回我就能出去了。”刘义一听,忙催促首乌王快走。首乌王遇到了刘义这样心地善良的人，自然要报答一下。只见它把手往空中一伸，立即出来一个首乌。它把首乌递给刘义，嘱咐道：“老人家，请收下吧！千万不要卖掉，你自己炖炖吃了吧！以后遇到难处，您就还到这里来，连叫三声‘首乌王，首乌王，有事快来帮帮忙’，到时我自然会来的。”说罢，又向刘义深施一礼，这才飘然而去。

刘义回到家，就把那个首乌炖炖吃了。要时间，只觉得浑身增添了精气，胳膊和腿灵便了。对着镜子一照，满头的白发变黑了，满脸的皱纹平展了，一下子年轻了三十年。

再说山下有个药店，药店掌柜的经常和刘义打交道，他见到

刘义返老还童了，觉得奇怪，便问刘义吃了啥灵丹妙药。刘义不会说慌，又不愿说出真情，只得含含糊糊地说吃了首乌。药店掌柜的听了，心中暗想：首乌能乌发不假，可也不能使人返老还童啊！这一点是神灵的作用。看样子，刘义以后必

有大富大贵，我何不将女儿嫁给他，将来也能跟着沾点光。第二天，药店掌柜便托人说媒，把女儿嫁给了刘义。

刘义成亲后，夫妻那个恩爱劲就说了。可是婚后不久，刘义的妻子突然生起了大病，良医没少找，好药没少吃，病不但没好转，反而一天重于一天。眼看性命难保，急得刘义团团转。猛然，他想起了首乌王，便赶紧登上龙王山去找首乌王。他连叫三声,首乌王飘然而来,刘义说明原因，只见首乌王把手向空中一伸，马上出现两种草药，把它交给刘义说：“回去熬上，吃了就好

了。”说完，就飘然而去了。

刘义妻子吃了草药，果然立时就好了，她觉得非常奇怪，便问刘义是哪里弄来的灵丹妙药。刘义本来不想说，一想到夫妻间不应当有啥背人的事儿，也就如实地说了。谁知刘义的妻子嘴快，就把这事给张扬出去了。结果，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开了。

消息传到长安，有个钦差想：女皇武则天虽然老了，但她总怕别人说老，有根白头发也要让宫人拔掉。我若把首乌王弄到手，献给女皇，让她乌了头，返老还童，我这官位也得向上三。于是，他带领人马来到龙王山。一打听，得知刘义两口子知道首乌王在哪，便把刘义夫妻找来。钦差对刘义说：“赶快上山把首乌王给我拿来，皇上重重有赏。”刘义一想：哪能于那缺德事呢！他一口咬定说不知道。钦差见刘义不肯从命，就让官兵把他上了五花大绑，然后威胁刘义的老婆说：“他不去，你就得去，要不然，就地开刀问斩！”刘义老婆一听要没命了，连声说：“我去，我去·“刘义一听她要去，便大声骂道：“你这个贪生怕死的贱人，算我当初瞎了眼！”刘义老婆羞红了脸，她不知该跟丈夫说什么好。这工夫，钦差更是吹胡子瞪眼地大喝道：“赶快上山！“说着就把刀按在了她的脖子上。刘义老婆哀求道：“别杀我，别杀我，我就上山。”她哆哆嗦嗦，一步一步地向山上爬去。来到那块平展的地方，她连叫三遍：“首乌王，首乌王，有事快来帮帮忙。”“话音刚落，一个带胡子的胖娃娃来到面前，躬身施礼道：“有何难事，快说吧！”刘义老婆道：“你的恩人刘义要没命，我想把你献给钦差老爷。不然的话，刘义就完啦！”首乌王想了想说：“把我的胡子献上去就够了。”说完，把胡子全下来交给她，然后飘然而去。

刘义老婆下了山把胡子给钦差道：“首乌王说了，这就够了。”钦差接过胡子，赶紧装起来，又大声命令道：“光胡子不够，皇上要乌发，把它的头发拿来！”刘义老婆又爬上山，来到那块平展的地方，又照上次那样叫了三遍，那个胖娃娃果然来了，躬身施礼道：“又有何事？”刘义老婆说：“钦差又要你的头发，拿不去，刘义就没命了。”首乌王想了想说：“为救恩人，拿去吧！”说完，把头发全拔下来交给她，然后飘然而去。她又下了山，把头发交给钦差，说：“这回够了吧？”钦差接过头发，又连忙装起来，再一次大声命令道：“不够，皇上要返老还童，把它的全身拿来！”刘义老婆为难了，她想，要胡子、要头发它都能给，要它全身能给吗？不给，我就得捉住它，可它已修炼多年，我怎么能捉住它呢？她忽然想起刘义早先说过用尿圈住它的事，便有了办法。她赶紧找来一个瓶子，在里面撒泡尿，揣在怀里便又上山了。

来到那块平展展的地方，她又连叫三声：“首乌王，首乌王，有事快来帮帮忙。”话音刚落，一个没胡子没头发的胖娃娃来到面前，躬身施礼道：“还有何难事，快说吧！“刘义老婆道：“钦差老爷还要你的全身，拿不去，刘义马上就要被杀头。”首乌王听了，连声叹道：“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刘义老婆见它犹豫不决，恐怕它跑了，就从怀里掏出尿瓶子，搂头泼了过去，只听“扑”一声，首乌王倒在了地上。刘义老婆高兴极了，心里话,这回我们两口子的命都保住了。她抱起首乌王，乐颠颠地下了山。

刘义见首乌王遭了擒拿，将老婆痛骂一番，随后，抱起首乌痛哭起来，泪水滴滴落在首乌王身上，把尿解了。首乌王突然站起来，赶紧照刘义身上吹口气，转眼之间，他们就飘然升天了。钦差上前拽住刘义的腿,刘义将他一脚踢开。刘义老婆一见丈夫升了天，心里很是难过，又一想，这都是自己不听丈夫的话，才落到这步田地。前思后想，一咬牙,撞死在大石头上了。

从此,再也没有人看到刘义的踪影。传说,首乌王已经把他点化成仙了。

王永灵、吴丽华拽集整理

龙蛋

王癞子是个穷人，住的是草棚，吃的是野菜粗糠，穿的是补钉打补钉的衣裳，还得天天草卖给财主算钱过日子。有钱的人嫌他又笨又癞痢，穷兄弟们都说他心地好、勇敢、勤劳又朴实。

这一天，王癞子到荒滩上矿草，刀一挥，碰到一个圆溜溜像鹅蛋样的卵石。“嘧”的一声，刀从石头上滑过,把另一只揪草的手研出血来了，殷红的血就滴在石蛋上。王癞子撕下衣角包好手后，觉得这石蛋又滑又圆，蛮好看，白得像玉，自己的血滴在上面像朝霞在散发着光辉。他舍不得丢掉，便揣在怀里带回家。

晚上，王癞子脱衣上床睡觉，想起石蛋，便摸出来看了一阵。人太辛苦，他双手抱着石蛋竟睡着了。半夜里醒来，他发觉有个人睡在怀里。他吃了一惊，借窗口透进的月光一看：哎呀！原来怀里是个秀丽的姑娘。这姑娘正睁开松的睡眼，闪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盯着他呢！

王癞子大吃一惊，翻身坐起盘问姑娘：“你是从哪里来的？”姑娘嫣然一笑，说：“我是龙女，是你从荒滩上草窝里拾来的石蛋变的。你拾的不是石蛋，是龙蛋。妈妈把我生在大海里，我随海浪到处漂泊。潮汐送我来到荒滩草丛，白天太阳晒，晚上和风吹，今天你的热血灌在我心上，你又用热气来悟我，我伸了个腰就从蛋壳里出来了。现在我睡在你怀里，为了报答你的好心，我要和你结为夫妇。”王癞子听到她的话，心里可犯了愁，说：“你生得这样娇嫩，是龙宫里的小姐；我自己还糊不上嘴，是个精穷人。你跟了我，我拿什么养活你？！”龙女说：“不妨，我自有办法，不要你养。你还是睡吧！明天早早起来草去。”王子不过龙女，只好和她结成了夫妻。

第二天一早起来，王子揣上菜糠饼子，给龙女留下一半，拿着刀上滩去矿草了。这天，他想到自已有了老婆，心里热烘烘的，矿起草来也分外有劲。他矿了比往常更多的草，打着震大响的号子往回走。他才进草棚，龙女已经在锅上把饭菜做好了。龙女把香喷喷的米饭，酥透透的禽肉，鲜滋滋的海鱼，绿油油的青菜，端到他面前。王癞子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样美味的饭菜哩！他吃在嘴里，乐在心里，忍不住直望着娘子笑。

吃过夜饭，龙女端出一盆水来，对他说：“你先洗洗脸，再洗洗头，最后洗洗脚，早早上床睡，明天起早把草送到财主家去。你对财主老爷说：‘王癞子娶了老婆，请财主老爷赐块地给砌点房子。‘有了老婆没房子，住在草棚里怎么过日子呢？”王子洗了脸又洗头，洗了头又洗脚，便上床去睡。睡在床上，他心里不放心，对龙女说：“没钱怎能砌房子？财主老爷心术坏，还是不要去求他。”龙女说：“不妨，你自管去说，没钱不要你担心思。他心术坏，我有法治他。”王癞子不过龙女，只得依了她，吹灯睡觉。

第二天，财主老爷看到王子送了比平常更多的草来，嘴巴立即笑到齐耳根子。王子对财主说：“老爷，小的而今娶了个老婆，求求老爷赐块地给小的，让小的砌间房子遮风蔽雨。“财主哈哈一笑，心里思量；王癞子饭也吃不上，到哪里弄钱去头砖瓦木料砌房子，还不是用树权搭搭罢了，巴掌大的地方尽够了，还能占我多少地！于是，他立即说：“好吧，你要砌房子，我赐地给你。你要多少有多少，尽你砌就是了。你快回去吧！”王子听了，心里乐得开了花，兴冲冲地跑回来对龙女说：“事情办成了，财主老爷说“你要多少有多少，尽你砌就是了’。你说，我们砌个什么样的房子？”

龙女端出冒着热气的饭菜让他吃早饭，挨身坐在桌前说：“你看该砌怎样的房子呢？”王癞子边吃边说：“好娘子，我看庄户人家,有两间草屋也就够舒畅了。”龙女摇摇头,笑着说：“两间草房太少,龙女要住大房子。”王癞子说：“两间草屋嫌少，,那就砌三间瓦屋，你总该称心如意了。”龙女摇摇头，笑着说：“三间瓦屋太少了，龙女要住更大的房子。”王癞子抓耳挠腮地想了一阵，说：“好娘子，你难道还想砌财主老爷那样大的房子么？“龙女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羞涩地笑着说：“不，财主那样的房子还是太小了，龙女还要住更大的房子。”王癞子吃了一惊，放下筷子，瞪大两眼说：“乖乖，你要住什么样的房子？你倒说说看。”龙女将豆腐汤泼在桌上，用筷子蘸了点汤水，在桌上画着说：“我要住这样的房子:有花园,有亭台,有楼阁，还要有宫殿."“你画了这许多，怎么砌法？”“不要担心，我自有办法。”

说着，龙女对桌子轻轻吹口气，把桌上的菜汤吹干了，伸出纤细的手指，用尖尖的指甲从桌上挑起薄薄的一张豆腐皮来，上面清晰地绘着红色的房屋图样。她把图样交给王癞子，又从头上拔出一根金钗子交给他，说：“你如今拿这金钗子到财主老爷最大的地里去，照我画的样子在地里画，屋要多大就画多大，画好了才能回来。”王癞子听了龙女的话，从早画到晚，连中饭也没回来吃，好容易才把房子画全了。太阳落山的时候，王癞子舒口气，兴冲冲地跑回来，对龙女说：“我把房子画好了。好大的房子呀，前前后后，重重叠叠，把财主老爷那块地都画满了。”龙女端出香喷喷的饭菜来给他吃。吃过了，又端出一盆水给他洗脸、洗

头、洗脚。

王癞子洗好上床去睡，第二天醒来睁眼一看，自己竟睡在罗纱帐子里。透过那蝉翼般的帐子,他看到龙女正对着漆得红堂堂的梳妆台在梳头呢！他连忙一骨碌爬下床，又见自己正睡在昨天画的房子里。他走到妻子背后去，无意间从镜子里照见自己的影子,却又使他惊异得说不出话来。原来他头上的癞痢疤不见了,秃顶上竟长出一头乌黑光亮的头发。他的脸也变得白白的，身上还穿着柔软的绫缎。他几乎不认得自己了。龙女告诉他,那是她忍痛拔了自己身上的鳞片,给他煎水洗的缘故。

这样，王癞子和龙女就住在又大又好的房子里，欢天喜地地过着日子，说不尽有多快活。

财主听说王癞子占了他最大的地砌了房子，又听说他娶了个非常漂亮的老婆，便亲自跑来看。这一

看，可把财主看得头昏眼花了。那些高高矮矮的房子,重重叠叠的亭台楼阁，飞檐高耸的宫殿，他还没见识过呢！当然，最使他眼馋的还是生得像月中嫦娥的龙女，要是把她抢过来做小老婆，那才美呢！

财主回去后派人把王癞子叫去了。财主说：“王癞子，你砌的房子确实得体，就是少一桩：房子四周没有河。你能在三天之内把房子四周挑起一条河来，河里还要有鱼有草，我的地才能赐给你。要不，房子就得统统拆掉。“王癞子听完气极了，二话没说就跑回来了。他把财主的话对龙女说了，拿了绳子要绑财主去官府评理。龙女阻住了他,从怀里摸出半个龙蛋壳来交给王癞子，说：“现在不是绑财主去评理的时候，官府也不会帮你说话。你还是先拿上这蛋壳，明天到我娘家去，向我爸借张犁，向我妈要点鱼苗和草籽带回来。这样，河就有了,鱼和草也有了。不过你要记着，不能把这蛋壳丢了。”

王癞子第二天清晨就拿着这半个蛋壳来到大海边上。说也奇怪，海水见着蛋壳都向两边分开,留出一条路来让他走。他走呀走的,就来到龙宫。龙王和龙后娘娘看到蛋壳,认出是女儿的，高兴得热泪盈眶。他们问清龙女的情况，欢喜地说：“好了，我们的女儿有着落了，女婿给捎信来了。”他们摆了筵席招待女婿，又隆重又盛大。饭后见留不住他,龙王马上借犁给他,龙后娘娘也把鱼苗和草籽送给他，打发他回家。王癞子回来后用犁在屋四周耕了-一圈,耕过的地方立刻都变成了河。他又把鱼苗和草籽撒在河里,河里鱼也有了,草也有了。到了限期，财主带着人来查看，只见房子四周围了一条大河，河里流着清清测的水,游着大大小小的鱼,长着青青翠翠的芦苇和草,真是美极了。财主老爷没得话说，只好闷闷不乐地跑回家去。

财主回去不久，又派人把王癫子叫了去。财主说：“王癞子，你光有房子和河还不行，河边上还得有树木才像样子。你在三天之内要把河岸上种起一排排树来，树上还要有鸟有窠。要是办不到，还是要把房子统统拆掉。”王癞子听完更气得厉害，三步并做两步跑回来，提起扁担要去打财主。龙女夺下他的扁担，笑着说：“打他，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还是拿着蛋壳到我娘家去，向我爸要点鸟蛋，向我妈要点树种籽带回来。这样，树有了，鸟和窠也就有了。”王癞子只好又拿着半个蛋壳来到龙宫里，要来了树种籽和鸟蛋。他把树种撒在河岸两边,第二天树就长出半人高。又把鸟蛋放在树極上,第三天树也有了，鸟也有了，窠也有了。到了限期，财主老爷带着人来查看，只见河两岸长起一片郁郁的树林，树上百鸟齐鸣，鸟儿不住在窠边盘旋。财主老爷没得话说了，气得闷声不响地跑回去。

既然难不住王子，财主回去后就派人在夜里暗害他，想把他杀了后霸占他的老婆和房子。第一个派去的人被树撞破了头，第二个派去的人被落下的鸟粪眯瞎了眼，第三个派去的人被河拦住了，他脱了衣裳想游过河，河草绊脚鱼啃腿，游不多远淹死了。财主一计不成再来一计，主意就更恶毒了。

财主派人把王癫子找来说：“王子，你有了那些还不行，没有桥，我到你家去很不方便。你要在三天之内造一座桥，能并排走四匹马拉的车子。到时候，我要坐车到你家去，还要在你家吃一小锹挖出一口井里的甜水茶,我的地才能赐给你。要是办不到，就把你老婆送给我做小。”王癞子一听，火冒三丈了。他跑回来操起砍刀，要去杀财主。龙女夺下他的刀掩在身后。他扑过去要抢，说：“你别劝我了，这次断不能饶了他，他要我把你给他呢！你说可恼不可恼？该怒不该怒？”龙女没将刀还他，也没恼怒，只淡淡一笑说：“龙家人一怒天下尽成沼泽，我不愿为区区小财主去荼毒众百姓，所以不恼也不怒。但现在是治财主的时候了，你不杀了他，他也要杀了你，并且连我也要抢呢！”他听龙女说要杀财主，顿时高兴起来，伸手向龙女要刀。龙女说：“慢！要杀死财主，你明天还要先到我娘家去一趟，向我爸要点柴棒儿，向我妈借小锹，顺便让他们把‘大梦，和“晦气”也带来，这才能治死财主哩！你要记住：财主来了，若是问你小锹从什么地方来的？你就说‘大梦！晦气！’我自会对付他。”王子忍气吞声去龙宫把要借的借回来了，另外还带回两只漆有龙和凤的小箱子，箱子上锁着金锁。他把两只漂亮的小箱子交给龙女，把柴棒搁在河面上，把小锹收好，吃过夜饭便早早睡了。

到了限期，财主果然坐着四匹马拉的车子走过大桥，一直来到王癞子家里。王癞子请财主在花园大厅里坐定了，拿出那把从龙宫里借来的小锹，在地上只挖了一下，就挖出一口井来。他从井里打上一桶清凉的水，烧茶给财主喝。财主喝了井里的水，嘴里甜丝丝的，越喝越要喝，打嘴巴也不肯放下来。财主问王子：“这小锹是个宝，你从哪里得来的？”王癞子牢记着龙女的话，说：“大梦！晦气！“财主追问：“大梦、晦气是什么？”龙女从房里捧出两只锁着金锁的箱子交给财主，说：“在这里哩。你记好，上面漆着凤的是‘大梦’，漆着龙的是‘晦气”。宝贝都锁在里面，要什么就打开来取。”财主听说箱子里锁的是宝贝，连龙女也不想要了。他伸出两手，一手抓住一只箱子，楼在怀里牢牢不放，说：“你们命穷，不配有这样的宝箱，这箱子应该归我。”龙女说：“你要就拿去，我把钥匙交给你。不过你要到家才能打开，不然宝贝飞出来，落在我这里就不跟你走了。”财主连连答应，接过钥匙，提着箱子，欢天喜地回家了。

财主到了家，饭也顾不得吃，把两只宝箱放在条几上，自己在宝座椅子上坐好，拿钥匙先把漆着凤的“大梦”打开厂。箱子一开，立刻放出耀眼的光彩，珍珠、玛瑙、翡翠，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把他的眼睛都闪花了。财主欢喜极了，他又拿钥匙把漆着龙的“晦气”打开。箱子一开，立刻射出一股红光，飞出一条火龙。火花先爆瞎了财主的眼睛。财主捂住两眼想往门外逃，可是龙女已经叫王癞子磨快砍刀等在门口。财主的头刚伸出门，“喀察”一刀，就被砍落下来了。接着，窜出来的火龙吐着火舌，喷出烈焰，把财主老爷和他的房子顷刻间烧成了灰。

财主死了，再也害不到穷人了。龙女就把砌在他地上的房子分给了穷人。她和王癞子各自拿着半个龙蛋壳，一同走回大海，住到娘家去了。据说，龙女还有一座殿子没有分掉，那是他们最后留下住的，也就是后来的龙王庙。龙女把房子分给穷人后，这里慢慢就形成了县里的一个镇市。而她走后，“大梦”和“晦气”也就留在人间，人们碰到想做而又做不到的事情时便说：“大梦！“碰到不顺心的倒霉事情时就说：“晦气！“至于从那只“晦气”箱子里飞出来的火龙，从那以后也就留在人间作怪，每逢失大火时，人们就会看到它在浓黑的烟尘中吐着火舌，在滚滚的烟雾里翻腾飞舞，并且向四周和天空喷射着烈焰。

陈膺浩．搜集整理

鲫鱼贝子

镜泊湖沿湖地方,盛产鲫鱼,就是有名的湖鲫。这镜泊湖的湖鲫，和别的地方的鲫鱼不一样,不论从它味道的鲜美劲儿，从它模样的好看劲儿,都和普通鲫鱼不同。在清朝年间，它是有名的贡品，是给皇上吃的。

在镜泊湖的西岸，有这么一个小小的部落。这个部落你说怪不怪呢,他们祖祖辈辈不兴吃鲫鱼。为什么这个部落祖祖辈辈不吃鲫鱼呢？这里有一个传说。

很早以前，镜泊湖岸边的这个小小的部落，什么哈拉,记不清了。有–个老渔人，叫纳布昆。这个纳布昆老人很老实。老伴去世早，家里就有一个姑娘，爷俩相依为命过日子，过得挺好。

这纳布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最爱这种小鲫鱼。别的鱼，他都打,别的鱼，他都吃,别的鱼，他都卖，唯独这种小鲫鱼,他不

打,也不吃,也不卖。他要碰到谁拿着小鲫鱼，宁可花钱把它买回来，或者用好鱼把它换回来,再将它放回湖里。

有一年，老渔人纳布昆有病了，病得挺厉害，几个月

没起来。一个渔人家好几个月没有进项，那可是件大事。家里没有吃的了，也没有烧的了。就是这姑娘也挺能干吧，老人家还有点舍不得让姑娘自己去打鱼。日子过得实在艰难，纳布昆是连吃药都不行了。

那年秋头上得的病，到了秋末，老人家眼瞅着不行了，就把他姑娘叫到跟前，说：“我要不行了，你往后好好找一个称心如意的丈夫，好好过日子吧！“姑娘哭得死去活来。

正在这个时候，姑娘听到外边有“咕咚、咕咚"打木桶的声音。那个地方,凡是敲打一种榔子似的小木桶,在各部落串街走巷的，不是相面的，就是看风水的,再不就是治病的先生。姑娘听到打木桶的声音，就出去了。按理说，这打木桶的都是些个老头,五六十岁，六七十岁的，可这个打木桶的是个年轻的小阿哥。

这个小阿哥背着个兜子，长得挺漂亮。姑娘一见这小阿哥就有点磨不开了。呆了半天,小阿哥说了：“姑娘啊,你有什么心思，你说一说，我能够办到的，可以替你办嘛。”

姑娘说：“我没有别的心思，就是我阿玛病了有三四个月了，眼瞅快不行了。我盼望着有个老先生来给我阿玛看一看病。”

小阿哥说：“好，我可以给你阿玛看一看病。”姑娘半信半疑，就势儿把他领进来了。说也奇怪,小阿哥像很熟识的样子。姑娘到她阿玛跟前说：“阿玛,我给你找了一个先生。”这时候她阿玛已经不太懂人事了。

小阿哥看一看纳布昆的头，摸一摸纳布昆的手，摸一摸纳布昆的脚,用两只手摩摩纳布昆的脑瓜门儿,又摩摩挚纳布昆的胸脯,完了就拿出来好像刚从水里捞出的一把草药，说：“你把这药熬上吧，熬上喝了，老人家就能好。”

姑娘有点不相信。常言说：有病乱投医呀。不管怎么的,赶紧熬药。药熬好了,小阿哥一勺一勺把药喂到老人家嘴里。哎，可也怪，没呆一袋烟的工夫，纳布昆的肚子就“咕噜咕噜”地响起来。又呆不大一会儿工夫,纳布昆眼晴就睁开了。再不大一会儿，纳布昆就招呼姑娘说：“我怪渴的，你给我点水儿。

哎呀，这姑娘这个乐呀！走到小阿哥的跟前，深深请安说：

“你真是我家的救命恩人哪！“小阿哥说：“这样吧，老人家这病要好利索也容易。你家方便的话，不管什么屋都可以，我在这呆几天，一直把老人侍候好我再走。”

姑娘更高兴了，纳布昆也挺高兴。也没打听这小阿哥姓什么、叫什么,给小阿哥找一间屋就住下了。打这儿,小阿哥精心侍候纳布昆。煎汤熬药，问寒问暖，连要吃什么，都是他亲手做。过了七八天，纳布昆的病就好了。

纳布昆的病是好了，可日子很难过呀！你说人家年轻人把自己的病治好了，缺米少柴的，一点儿也没招儿。到吃饭的时候，小阿哥对姑娘说：“早晨了，咋还不做饭呢？”姑娘脸一红，心想：家都没粮了。

纳布昆说：“实不相瞒哪，我寻思，今个下湖打鱼去，打点鱼款待款待你。家里头哇，没有吃的了。”小阿哥说：“嘿呀，你们怎么总苦穷呢？你们家里头有的是粮食，你们怎么说没有粮食呢？”

纳布昆说：“那哪能呢？要是真有粮，我们还能不给你做吗？”这小阿哥挺不愿意，说：“不对，你们那个小哈什里有粮食！纳布昆说：“没有，真没有！”小阿哥说：“没有？我刚才去看过了，你们小哈什里有那么一下子粮食呢！还都是稗子米呢！还有小黄米！还有肉干儿。你们有，你们怎么不做呢？“姑娘有点来气，说：“你看，这可真是的，要是有，我能不给你做吗？”小阿哥说：“这么办，我先去看看，行不行？”姑娘说：“行！”姑娘心里话，我不怕你看。

小阿哥打开这个小哈什一看，哈什里头都是稗子米；哎，打开那个哈什一看，哈什里头都是小黄米儿，还有肉千儿。这姑娘吓的瞪眼睛了，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小阿哥说：“你看看，明明有粮么！“姑娘干着急，也没什么说的，这就做了饭了。

到了第二天，这个小阿哥越吃越馋，对小姑娘说：“哎呀，我想喝点马奶子，有没有哇？”小姑娘说：“没有，我们不养活马。”小阿哥说：“不能，你们有哇，不是在葫芦里装着吗？”这时候小姑娘有点明白了，觉着这小阿哥不是凡人，凡是他要说有什么，就管保得有什么。姑娘这回精了，说：“有，有，有！”小阿哥说：“那好，你给我拿来吧！”果然不假，那葫芦里装了满满一葫芦马奶子。熬好了马奶子，小阿哥说：“我不喝，给老人家喝吧，喝了能壮脾胃。”

到了第三天，小阿哥又对姑娘说了：“老人家愿意吃鸡蛋，吃了可以壮力，你们家有没有？”小姑娘忙说：“有，有，有！“到那个地场，果然就把鸡蛋拿出来了。就这么的，老渔人纳布昆一家的日子,从打小阿哥来这么一帮，就越过越好了。纳布昆的身子骨，很快也就复元了。

这个小阿哥从打纳布昆老人病好之后，也不张罗走。纳布昆一看这个小阿哥真是又能干、又聪明，长得也不错。有一天，纳布昆做了点饭，把小阿哥请来，对他说：“小阿哥啊，我看你挺好，我这两天就寻思，你要不嫌弃，是不是我把我姑娘许配给你呀？我要有你这样的姑爷，该多舒心啊！”

小阿哥一听这话，打了一个唉声说：“我不是看不上你这个姑娘，你知道我是谁吗？”纳布昆说：“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们满族人，见到好人都不问他的名和姓。你就是一个好人，我为什么要知道你的名和姓呢？”小阿哥说：“我跟你老说实话吧！我到你这是报恩来了。我是湖里的鲫鱼贝子，我的阿玛是湖里的贝勒。”

纳布昆一听，心里“咯”下子：啊！怨不得他有这么大能耐呢！纳布昆赶忙起来，要给鲫鱼贝子请安。鲫鱼贝子赶忙请纳布昆坐下，说：“你老不要这样，你老这一辈子对我们鲫鱼种族是这么爱，我们没有什么报答，我奉阿玛之命，到这来给你老治病来了。我吃了仙丹之后，只能在旱岸上呆一个月，再以后，我就不能在这呆了，怎么能跟你姑娘成亲呢？”

纳布昆听了可就犯愁了。纳布昆说：“那你怎么才能在这地方呆长呢？”姑娘这时候对小阿哥有了情意，小阿哥对姑娘也有了情意。小阿哥说了：“这样吧，想要让我在这长呆，你们得预备一个大水缸。到我吃的仙丹失灵的时候，白天我住在水缸里，到晚上我就可以变成一个人。”纳布昆说：“行，就这么办吧！”

爷俩立时给鲫鱼贝子预备了一个挺大的水缸，装满了水。到了一个月了，鲫鱼贝子的仙丹果然失灵了，于是，它白天呆在水缸里，到晚上才出来。可是，鲫鱼贝子身上有一层鱼鳞，没法和姑娘成亲。姑娘问鲫鱼贝子：“你说什么是什么,要什么有什么。那你说，咱俩怎么才能结为真正的夫妻呢？”鲫鱼贝子说：“要想结为真正的夫妻，咱们就得找一位神。你们旱岸上有一位神，叫安班玛尼,是苏木哈拉的一位神。他住在树上。你们南面有一棵最粗最粗的树，他就住在那地场。你要是求求他，他兴许把咱俩成全了。”姑娘一寻思说：“那好吧！我去找安班玛尼去。”那天早晨，姑娘起了个大早，带点糕，带点米酒，找安班玛尼去了。

安班玛尼是一个有求必应的神。姑娘跪在部落南边那棵最粗最粗的大树旁边，恳求安班玛尼。不大一会儿，在树底下的碗里，出来一大碗米酒。这米酒“哗、哗”直劲儿翻花，就像开了锅似的。姑娘-看，约摸这是神酒，一定是让鲫鱼贝子喝的，就高高兴兴地把这酒拿回来了。

鲫鱼贝子一见安班玛尼的神酒，一口气就喝了。喝了之后，这浑身热的，直劲打滚呀，哪块凉往哪块钻。足足有两个时辰，鲫鱼贝子就脱了一层鱼鳞皮。从此，鱼贝子白天黑夜都是人的模样了，鱼鳞皮也脱掉了。就这么的,和纳布昆的姑娘成亲了。

鲫鱼贝子成亲之后，回不去镜泊湖水府了。就在这个时候，鲫鱼贝子的父亲、镜泊湖水府的老鲫鱼贝勒，知道儿子和纳布昆的姑娘成了亲，勃然大怒。一天夜里，老鲫鱼贝勒带领水府兵将，来到纳布昆家，没容分说就把鲫鱼贝子抓了回去，押在水牢里。

姑娘一看，怎么办呢？没有招儿。她天天到湖沿儿上去等鲫鱼贝子。鲫鱼贝子在水牢里,也是直想念这姑娘。他不由心里叻咕着岸上的安班玛尼：“安班玛尼呀，你要是有灵有神通，你就来帮助我离开这水牢吧！”小鲫鱼贝子叨咕了三天三夜也没有动静。

到第四天头上，就好像有人在哪地场招呼他似的：“你呀，在水牢里头，应该做几件事儿，你自已就能离开水牢。”鲫鱼贝子说：“做哪几件事呢？”那人说：“第一件呀，今年湖岸上要大旱七七四十九天，你能不能让你的阿玛多发点水,让它湖泅四十，露打三寸？就是湖呀，让它能泅四十里地那么长，露水呀，让它打到地里三寸深。”

鱼贝子心里话，找我阿玛不行，就找我的行水将军吧！对，找他。他就把行水将军找来了，跟行水将军说：“你能不能救我呀？”行水将军说：“怎么救你呀？”鲫鱼贝子说：“今年湖岸要大旱七七四十九天，你能不能湖泅四十，露打三寸呀？”行水将军说：“行，应该这么做。”就这样，行水将军照鲫鱼贝子说的去做了。

第二天，又听那人说：“第二件事，今年镜泊湖里有一条黑鱼精在那作怪，不是吃猪，就是吃人，百姓遭灾受难。你能不能为百姓除害呢？”鲫鱼贝子说：“能！“就这样，鲫鱼贝子把水内将军找来了，问水内将军：“是有这么个黑鱼精吗？”水内将军说“是有！”鲫鱼贝子说：“你把这黑鱼精杀了吧，为百姓除害！”就这样，水内将军把黑鱼精杀了。

杀死了黑鱼精，鲫鱼贝子问那人说：“第三件事是什么呢？”那人说：“你让你阿玛到岸上看看去，他看完回来,就能放你出水牢。“这天，有人来送饭，鲫鱼贝子

跟送饭的说：“你跟我阿玛说吧，三天之后，让他到岸上看一看，看看岸上有什么动静没有。”送饭的答应了。

到了第三天,鲫鱼贝子的阿玛老鲫鱼贝勒就到岸上一看,老百姓又跳舞,又唱歌,又烧香，又摆供。干什么呢？水府管事的禀告鲫鱼贝勒说:这是感谢镜泊湖湖主老鲫鱼贝勒。老鲫鱼贝勒奇怪了，说道：“我并没干什么好事儿，怎么感谢我呢？”

老鲫鱼贝勒越寻思越奇怪，他想看个究竟，于是变了一个老猎人,在湖岸上走来走去。他走啊走啊，一路上听老百姓都说：“你看还是老贝勒呀，给我们这地场湖泅四十，露打三寸，还除掉了黑鱼精。”

老鲫鱼贝勒心里一个劲儿嘀咕：这是谁干的好事呢？为什么都搁到我身上了呢？老鲫鱼贝勒回府就问水府文武百官。问这个，这个不说，问那个，那个也不说。赶以后，问到行水将军和水内将军两个人身上了，那两个将军说：“这个事情啊，只有鲫鱼贝子他知道。”老鲫鱼贝勒说：“好,把他叫来吧！”叫来了，一问鲫鱼贝子,他就如实说了。他阿玛一看，儿子干了好事,就把他从

水牢里放出来了。

小鲫鱼贝子出了水牢，这天晚上就又上了岸，找到了南山上那棵大树，磕头谢恩，说：“安班玛尼，你还能不能救救我，让找永远在岸上呢？”他这么一叨咕不要紧，老鲫鱼贝勒知道了，又把鱼贝子抓了回去。

这时候，纳布昆的姑娘也去求安班玛尼去厂。安班玛尼说：“你呀，拿着我的这个托力，扔到镜泊湖里。扔下去，就赴紧往回跑,可不兴回头。不管谁招呼你,你都别回头。跑出去一百步，

小鲫鱼贝子就能回来了，从此，他就永远和你在一起了。”姑娘信了这话，告别了安班玛尼，坐着船到湖里去了。到了湖里，越往远去，风浪越大，咬着牙到了湖心。

姑娘拿着托力往湖里一

扔,忽听山崩地裂,她赶紧把船摇到岸边，下船上岸,就不回头地闷头往家里跑。跑到离岸上有二三十步远的地场，鲫鱼贝子已经出了镜泊湖，追到姑娘旁边。

这时，姑娘好像听她阿玛在后面招呼她：“你跑什么?你女婿都回来了！“她寻思是她阿玛招呼她，就这么一回头。这一下子坏了！纳布昆的姑娘和鲫鱼贝子都变成了青蛙，双双跳到湖里去了。跳到湖里之后，他俩还是日日夜夜地帮助老百姓做好事儿。

从此,传下来说青蛙是鲫鱼变的。打这，镜泊湖边这个小小部落的人们，再也不吃鲫鱼了。

北珠

黑龙江有个泡子沿，住着夫妻两人，还领个儿子过日月，常年打鱼为生。

这一天，老头带儿子出船打鱼去了，老太太在家拾锅碗瓢盆。她累了，躺在炕上眯眯眼睛。正当她似睡非睡的时候，门刷地被拉开了，进来个水头白净的姑娘。她一看，哪来这么个俊俏闺女呀？就说：“你找谁呀？”“就找你，大娘！”老太太说：“你找俺千什么呢？”只见姑娘满眼含泪地说：“唉！你老不知道哇，我受苦啰！我有好多孩子，连男带女的，你老得设法救救我哟！”

“你年轻轻，能走能選的，我怎么救你呢？

老太太细一打量，姑娘手脚都被捆得登紧登紧的，一点也动弹不得。

‘那我怎么救你呢？”

“实话告诉你吧，你儿子和你家老爷子把我逮住了！你老行 行好，把我放了，将来一定报答你老人家！”

老太太瞅那姑娘哭哭啼啼，怪不忍心的，就说：“那好吧！”

还没容把话说完呢，她老伴和儿子回来了，抬个大抬筐，“哄哄哄哄”进屋了。儿子张口就喊：“妈呀！昨儿黑夜下网，什么也没捞着，最后一网，网着个大始。累一宿了，给收拾收拾，咱爷儿俩吃了它！”

老太太下地一看，大抬筐里卧着一个二三尺长的大蚌，她不觉心里一动，暗想：这蛤不就是给我托梦的那个姑娘啊？寻思到这，哎呀，不能吃啊！跟老伴说说：“留下它吧！打几辈子鱼，还没见过这么大的蛤呢！”老伴很随和，一说就松口了；儿子也不想吃蛤肉啦，让老太太把大蚌放进水缸里养起来了。

到了晚上，老太太又做个梦，那个姑娘又来哀告说：“你老既然把我救了，就该把我放了才是。不要放进江河里，就放进你家门前那片莲花池塘里去吧！只有一样,塘上边得盖满青草儿！”老太太听得真切，一一答应了。临走，姑娘恋恋不舍地告诉老太太：“将来我得感谢你哟！你家房山头上挂的那盏灯笼，常年不用了。那灯笼很有用场，你拿灯笼到池塘里照，什么时候能照出亮，你就要得珠子啦！珠子全是宝贝！”

老太太影影绰绰地把姑娘说的都一一记下了，趁着月亮光儿就把大蛤扔到池塘里了。白天整来菱角叶子马蹄莲，没多久就把池塘盖得青青一片湛绿湛绿的。

说话，时间就隔不短了，她家里谁都不记得，只有老太太还记得这宗事。可是，她家里太穷困，父子俩下网收不上多少鱼；鱼贩子杀价，也卖不上几文钱。她儿子连裤子都穿不上,更不要说娶媳妇了。实在无路可走，老太太忽然想起了那年上做的梦景：蛤姑娘不是说过咱房山头有盏灯笼，还说用灯笼到塘上照照就能得珠子吗？哎呀，得了珠子不就发了财？给儿子娶上个媳妇，把破马架の推了，咱也盖上三间茅草屋！她去到房山头一望，果然有个破灯笼。那是前辈子老人走船使的，破得都没了魂儿。老太太跟儿子说：“咱家穷啊！你拿这灯笼,到池塘里隔着青草照照，看塘里有没有亮儿？”

儿子说：“嘿呀！大蛤蟆塘里，照啥哟！

妈妈一再说，小伙子也没啥事干，就只好拿上破灯笼去照。到那一照，塘里暗暗的，静悄悄啥也没有。

隔夜，老太太又央告老头子。他去一照，见塘水里闪闪烁烁，发光啰！·老头喊来儿子，下塘一捞，全是尺来长的大蚌，每个蚌壳壳里都含着一颗圆鼓溜溜的珠子，闪闪发着光华。

这爷俩一看，好家伙，可发了大财啦。他们把一颗颗珠子拾起来,连夜就赶奔依兰①城。到那依兰宝器店一卖，可闯大祸

了！依兰道统衙门知道了这件事，问他们还有多少这样珠子，下命令都让交上来。都拿去了，也不给银两啊！你猜为啥？人家那叫“佛顶珠”，天下难寻哟。问

他们从哪打来的，他们也不敢说。一说，那块池塘不要连根掘了吗！从此，就让那爷儿俩立下字据，让他们每年献上官府一百颗“佛顶珠”，若献不出便杀头。

可是，珠子产得再多，一年能采多少颗！那一百颗也难得凑齐哟！就因为这个，交不上珠子,那爷儿两个被绑在一条绳上，拉出柴草市给活生生地砍啦！老太太一听，似梦不似梦地。晚上，见蛤姑娘又来了，问老妈妈：“大娘！你老这回不愁吃穿了吧？“老太太哭得泪人儿似的，疯疯癫癫地叫喊着：“呵呵！再也不愁吃穿喽！是你把我们一家人都害了！这盏破灯笼我也不要啰！给你拿回去，拿回去！”老太太一边哭喊着，一边把那灯笼扔进池塘里去了。

蛤姑娘坐在池塘边上，也暗暗哭了。她本来是一片好心，没想办成了大错事。据说，从那以后，黑龙江特产的“北珠”就再也不放光了。打鱼捞蚌的人，再捞上来蛤，剥开来虽然也有珠子，颜色又灰又暗，永远再也不发光啰！宝珠失掉光华，就再也难登大雅之堂了。

马名超 搜集整理

[附记］蚌珠俗有“南珠”与“北珠”之分。旧时，黑龙江产的“北珠”最为珍奇名贵，可嵌于项盔、宫帽等以作饰物。“南珠”较小，只能用于一般顶戴。“北珠”失去光泽后，渐成俗物。

发髻的来历

从前，在我们么佬人住的地方，有个大山林，山林里住着一个大婆猕の。它留着一条同么佬族姑娘一样长的辫子。可是笨婆猕不会自已梳头，头发总是乱蓬蓬的，生了很多很多虱子。它每天都到山道口上等着，碰上寨子里进山做活路的姑娘，就拉着她们帮它梳头，帮它打辫子，帮它找虱子。谁若不肯，它就吃掉谁。弄得各寨子的姑娘都怕上山做活路。

有一个聪明勇敢的姑娘，名叫侬秀。有一天，家里没有一粒

米下锅了，阿爸又病在床上，侬秀对阿妈说：“我们不能这样等着饿死，我上山砍担柴卖，买点米回来！”阿妈忙说：“侬秀啊侬秀，你妹仔家去不得，山上林子里的婆猕正等着呢！”侬秀握着柴刀说：“山

鹰不怕强豹，猎人不怕猛虎。阿妈呀，莫担心，到时候我自有办法对付它！”侬秀把柴刀磨得雪亮，把辫子扎得紧紧，便上山砍柴去了。

侬秀爬过一个高高的山头，穿过了一片密密的树林，来到了柴火最多最多的金鸡山。她放下扁担，砍起柴来。砍呀砍呀，不一会儿就砍了一大担柴火，挑着往回走。走呀走呀，走到了山脚下，在一大榕树下，放下担子歇凉。她还未坐稳，突然间听到不远处传来哈哈的大笑声，回头一看，原来是一只又高又大的婆猕。一边笑，一边拖着笨重的身子走过来：“漂亮的妹仔呀，大妈我找遍了整个山林，寻遍了所有的山道口，望穿了一双眼睛，都没碰上一个妹仔。今天算运气好，碰上你了。妹仔呀，快帮我梳梳头吧！”

侬秀自知逃是逃不脱了，她仍坐着不动，若无其事，但心里却暗暗想办法对付它。那婆猕走上前来，一把抓住她，将一把又粗又大的木梳交给侬秀，说：“快给我梳头吧，头上痒得很！”侬秀拿下自己别在头发上的银梳说：“阿婆呀，我知道今天砍柴一定会碰上你，有心来为你梳辫子。你看，梳子我都随身带咧！“那婆猕一看，果真是一把银梳，哈哈大笑：“好妹仔！你真乖呵！”

侬秀见它相信自己，紧接着说：“阿婆呀，你的辫子太长了，在这地上梳，辫子会拖到泥巴里，多不干净！”

‘那就到山顶去梳！”

“山顶又高又陡，阿婆难走啊！

“那就到大石头上梳！”

“石头上有青苔，滑着呢，阿婆会跌下来！”

“你讲到哪里梳，阿婆由着你！

侬秀心里暗想，老东西上套套了，便说：“阿婆呀，就上这棵 大树上梳，又方便又干净。”

“好，好！妹仔呀，快上去吧！阿婆头痒得很，快点给我梳 一梳！”

于是侬秀便和它一同爬到大树上。侬秀坐在高一点的树权上，那婆猕坐在低一点的树权上，慢慢梳起来。侬秀梳一把头发，便把一把头发绞在树权上。梳了一会儿，婆猕问：“好妹仔，梳好了没有呀！”侬秀故意说：“阿婆呀，你老人家的头发又长又黑，实在好看，我慢慢给你梳，打一条最好的辫子。”

“好妹仔，你真会说话，阿婆由着你！

侬秀便又慢慢地梳。一边梳，一边把那婆猕长长的头发，一把一把地全都紧紧地绞在树上。梳完了，绞完了，侬秀故意把梳子丢到树底下，哎呀一声叫了起来：“阿婆呀，我的梳子掉到树底下去了！”婆猕说：“不要紧，不要紧，等阿婆下去帮你捡上来！”侬秀一听忙说：“阿婆呀，你年纪大，上下不方便，还是让我去捡吧！”

那婆猕见这个姑娘很懂礼貌，便放心了，说：“好吧，你快点捡上来，梳完头，还要帮婆找虱子呢！”

“阿婆尽管放心，今天我要服侍你一天！”

侬秀到了树下，捡起梳子，挑起柴禾，抬头对那婆猕说：“阿婆呀，请你等一等，我挑这担柴火到街上卖了，回头再给你梳头找虱子吧！“说完就挑着柴火往山外跑。那婆猕见侬秀跑开了，自知上了当，想爬下树追赶，不料头发全被绞在树上，想下树下不得。它破口大骂：“你这死么佬妹呀，今天老娘算上了你的当,来日再碰上你,非把你撕成肉丝不可！“骂着骂着,猛地往树下跳。这一下,绞在树上的头发全都撕脱了头皮,头上光秃秃、血糊糊的,痛得它哇哇直叫。这时，勇敢的侬秀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

那婆猕抱着头,忍着痛,跑回山洞去。森林里的狮子、老虎、猴子看见它这般模样,讥笑道：“哟,怎么把头发全都拔光了,这

回变成公猕了！

那婆猕听了很生气，对邻居们发誓：“总有一天我会把各寨所有的么佬妹的辫子全拔掉，让她们都像我一样秃头！”

这话一传十，十传百，在么佬山乡传开了。妹仔们都埋怨侬秀得罪了婆猕，闯了大祸。侬秀知道了，跑遍了各个寨子，对姑娘们说：“别害怕，别担忧，我有办法对付它！”当下她告诉大家，往后每天出门，都把长辫子挽成一个髻，结在脑壳的后面，然后用一个细丝网网起来，再用青蓝布巾包着头，这样，愚蠢的婆猕就以为我们没有辫子，不是佬妹仔了。姑娘们听了，都说是好办法，大家都照着办。

自从那婆猕被拔光了头发，扬言要报复后，天天都在森林里

打转，在山道口子守着。奇怪，它找呀找呀，守呀守呀，见到的全是没有长辫子的么佬人。它心里好不服气，就向么佬人的寨子里走去。

走到半路上，正好碰上 了装成木匠佬的侬秀。那婆 猕就问：“未匠大哥，你见哪 个寨子有打着长辫子的佬

妹仔？”木匠说：“嗨，那些么佬妹仔怕婆猕，都逃到别的地方去了，山寨里一个也没有了。”那婆猕听了，点了点头，转身要回山洞去。装成木匠的侬秀忙说：“阿婆，你的辫子怎么全都没有了，头上伤成这个样子？”婆猕咬牙切齿地说：“咳，讲起我的辫子，我就恨死那些么佬妹啦！”侬秀装出很同情很可怜它的样子，说：“是么佬妹欺负阿婆啦，真太不该了。阿婆，你太可怜了，我这里带有一种药，专医脱发病的，用过了可以重新长出辫子来。你若愿意可以帮你医一医。”那婆猕听了，心里好高兴，连忙回转头说：“木匠大哥，要真的医好了，我送你三头大猪！”木匠说：“不用，我帮人做事，从来不用别人送东西的。”“那就谢谢你啦。”说着，侬秀叫那婆猕坐到路边的石板上，拿出一包石灰粉，撒在那婆猕的头上。婆猕又痛又辣，“哎哟哎哟”喊起来，问：“木匠大哥，你给我放的是什么药，痛得我好难过！”侬秀说：“阿婆，不要紧的，忍一下就好了，再放第二种药就不痛了。”接着侬秀拿出一把斧头，用斧背在婆猕头上轻轻地擦，问那婆猕：“阿婆，现在舒服了吧？“婆猕觉得头上凉丝丝的，答道：“舒服啊，舒服啊！”正在这时，侬秀把斧口倒过来，突然用力一劈，把那婆猕的头一下子劈成了两半，把它的老命收了。

婆猕除掉了，侬秀脱了木匠服，解下头巾，摸摸脑后的发髻， 开心得哈哈笑了起来。

后来，么佬山乡的姑娘们为了纪念侬秀，都爱把辫子挽成发髻，慢慢地成了习惯，一代传一代，这便成了么佬族妇女特有的装束打扮。

君山方竹扁山锁

君山上面有很多种竹子。有湘妃竹、楠竹、罗双竹、古竹、毛竹、凤尾竹，还有一些讲不出名的竹子。在所有的这些竹子里，要数方竹最珍贵。当地的渔民有句话说：“君山的方竹扁山的锁。”意思是说扁山是一把锁，要用君山的方竹才能开。这里说的扁山，也是洞庭湖里的一座小山，传说它是当年秦始皇赶南山填北海的时候落在湖里的一坨泥巴化成的。

不晓得在哪个朝代，有条修炼成了精，化成了一个道人，住在扁山上的大庙里。有一天晚上，蜈精化作一阵清风在

湖上游玩。当它游到一只大船旁边的时候，看到一老一小两个渔民，正坐在船头说古。蜈精一时起了兴，就隐在一边听起来。只听那个老的讲：“你晓得，为什么不管发好大的水都淹不掉君山

吗？原来君山脚下有只金鸭婆，是它用背把山托起来了。”

小的问：“为什么我们没看见过金鸭婆呢？

老的讲：“凡人怎么能看得到？金鸭婆是用扁山这把锁锁在湖肚里的。”

小的问：“那就没办法看见啰？”

老的讲：“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要找到君山的方竹，把扁山上的石门打开。”

蜗精听见这话，不由得叫出声来：“无量天尊！我在扁山之上修行了多年,竟不知财宝就在脚下，罪过，罪过！

当那两个打鱼人听见声音往四处找人的时候，蜈精早已驾着清风走了。

蜈蚣道人喜滋滋地回到庙里，马上沐浴戒斋。第二天天一亮，,他就驾条小船上了君山。他满山钻啊,寻啊，八九七十二峰，峰峰都找到了，还是没有找到方竹。蜈道人心里发躁,把身子一抖现出了原形- 一一条尺多长的金头大，几扭几扭就钻进了密密匝匝的斑竹丛,它这里钻钻,那里钻钻,身上被竹枝划破了七八上十条口子,脚也碰破了一只，到底在一条石头缝边上找到了一根方竹子。

他欢欢喜喜捧着那根方竹回到扁山。可是那张石门在什么地方呢？他用方竹这里戳一戳，那里戳一戳，凡是像门的缝缝他都试试，可是个个洞眼不是长了就是短了,不是大了，就是小了。一连找了十天半月，仍然没有找到那个石门。蜈蚣道人灰了心，暗暗地骂自己“拾根棒当了针(真)”,空操了许多心。

这天，蜗道人从湖边上回来，一路走一路还在想这件事：莫不是那两个打鱼的哄了我？要不然，这么个小小的扁山上有块石门会找不到？它走着走着，不留心，被脚下的石头绊着跌了一跤。低头一看,哎,山脚下的草丛里，有一块长方青石板。他顾不得起身，连走带爬地摸到石板边上一看，哈！石板边边上有个方方正正的眼！蜈道人马上拿出方竹，向眼里一插，不大不小,严丝合缝！方竹刚一插到底,石板立刻呼隆隆地移开了，现出一扇石门。推开门，里面又是一番天地。走进石门，四面一看，只见一条大道通向君山，一只金鸭婆，伏在君山脚底下，鸭颈还被一条金链锁在湖底。蜈道人喜得又抓耳又搔腮，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解开链子，把金鸭婆牵了过来。金鸭婆前脚走，后脚君山就沉下去了。道人牵着金鸭婆，前脚刚迈出石门，突然一阵狂风刮来，立刻飞沙走石，天昏地暗，一把沙子不偏不倚正好打在道人眼上，把道人的眼睛打瞎了，他手里的链子一松，金鸭婆也跑了。石门马上就闭了起来，再也打不开了。

雨过天晴，君山又浮出了水面。原来金鸭婆重新回到君山脚下。

道人摸到庙里，诊了好几年，眼睛才重见光明。他贼心不死，又到君山找方竹。因为方竹三百年才长一寸，所以他再也找不到了。从此扁山的石门再也没打开过。

岳丰 搜集整理

月月红

古时候，中原有一个鄢国，国王的王宫后面有一座美丽的御花园，里面长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卉和珍贵的药草。离王宫不远，有一座寺院，寺院里的老和尚为了配制仙丹，常到御花园来采药。有一天,老和尚又到花园来采药。在一个荒芜的角落里，他找到了一株奇大的何首乌，心中好不高兴，急忙取出小铲，使劲挖了起来。不料想挖到药根的时候,发现有-条小蚯蚓横卧在根旁，已经把何首乌的精华吸干了。老和尚十分恼怒，便举起铲子把小蚯蚓拦腰砍断了。狠心的和尚走后,小蚯蚓疼得在地上翻来滚去，两截身子想往一块接，可怎么也接不上。

这天，八岁的小王子正在御花园里玩耍，忽然看见一个姑娘，浑身流血，在他眼前一闪就过去了。小王子心里奇怪，就跟在姑娘后边追去，追到一片荒草地上，姑娘忽然不见了，只见

遭难的小蚯蚓正在地上挣扎。小王子很不忍心，就从自己的小龙袍上扯下一条红丝线，把小蚯蚓的两截身体连接起来，然后把它埋到土里。

十年以后，小王子长大成人了。老国王身体不好，就叫小王子继承了王位。老国王还准备给小王子成婚，就命人到全国各地选了许多美女，送到宫中，叫小王子挑选。这些美女穿着绫罗绸缎，长得像天仙一般美丽，打扮得花枝招展，小王子见了却不动心。一天，宫中来了一位布衣姑娘，她虽然没有涂脂施粉，却长得似天仙一般。小国王对她一见钟情，就选她当了皇后。

成婚那天，老和尚前来贺喜。他见了美丽的皇后娘娘，不由得心中一惊，认出这娘娘就是他刨药时砍伤过的小蚯蚓。老和尚心中又恨又怕：恨的是当初小蚯蚓吸光了何首乌的灵气，仙丹没能配制成功；怕的是如今小蚯蚓当了娘娘，如果在小国王面前奏他一本，小国王就会把他赶出寺院。于是，老和尚就找了个空子悄悄对小国王说：“陛下小心，娘娘不是世间凡人，乃是土中之妖物所变。陛下若是不信，可趁夜间安寝时看其腰间，有一条红印可以为证。’说罢扬长而去。

老和尚走后，小国王心中疑惑不定，晚上睡觉时，他偷偷看一看娘娘的腰间，果然有一圈红印。小国王心里十分害怕，第二天便把老和尚请到宫中，让他设法除掉娘娘。老和尚满口答应，并请小国王夜半三更时到宫里观看拿妖。

皇后娘娘到底是什么人呢？原来，她就是当年的小蚯蚓。她常年在御花园里松土翻地，培育花草，累了就卧在何首乌的根下。因那株何首乌是一颗千年仙草，小蚯蚓伴它生长，得了灵气，苦心修炼，终于成仙。她一心要报答小王子的救命之恩，于是就趁他登基选姑娘之机，变成娘娘进了皇宫。成亲那天，老和尚识破娘娘的真身时，娘娘也认出了老和尚就是当年残害过自已的仇人。这天，蚯蚓娘娘见老和尚又被请进宫来，心里就明白了。她想和尚法力高强，只有和他斗智，才能攻破他的法术。

娘娘打听得知小国王为老和尚准备了一席斋饭、一个香案和一顶红色和尚帽，便想出了一条妙计。她派人在斋饭的素包子馅里搅拌了些猪油，如果老和尚开了荤，法力就会失灵。她又派人在香案上放了一勾魂香，这香点着后，烟雾中会现出一个绝代美人，如果老和尚动了邪念，法力也会失灵。最后，娘娘用自己贴身穿的红内裤做了一顶和尚帽，悄悄地把国王准备送给老和尚的那顶红帽子调换了，如果老和尚戴了这顶帽子，他的道行就全完蛋了。

到了吃斋饭的时候,不明真情的国王拿了-个拌猪油的素包子敬给和尚。老和尚心中明白，接过来暗暗地藏到袍袖里，又掏出自己带的真素包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吃完斋饭,老和尚就到香案前做法事。他从里取出一烂香，换掉了娘娘的勾魂香，口中念念有词，祝告上苍,准备夜半三更捉拿蚯蚓娘娘。

小国王等老和尚做完了法事，就亲手把和尚帽递到老和尚面前，谁知和尚见了帽子，二话不说，用禅杖挑了就走。蚯蚓娘

娘见和尚没有中计，心里着急了。她料定老和尚回寺要从御花园后门出去，要是老和尚阴谋得逞，自己不但报答不了国王的恩情，反而要被和尚害了性命。想到这里，她急中生智，急忙跑到御花园门口，等

和尚走过时，吹起一阵清风，把禅杖上的红帽吹到老和尚的头上。老和尚没有提防，气得大叫一声，急忙甩掉帽子，但是已经晚了，他失去了道行，还原成了一个普通凡人。

蚯蚓娘娘见大功告成，便又回到宫中，找到小国王，以实情相告。小国王听了恍然大悟,这才知道娘娘腰间的红印就是当年为小蚯蚓接身的红丝线。小国王爱娘娘勤劳善良，多情多义，决心和她白头偕老。从此以后，蚯蚓娘娘就和国王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不久之后，在御花园落下和尚帽的地方，长出一枝花来,这花不分时令，月月开花月月红。蚯蚓娘娘亲自为它浇水松土，并且采用花根为周围的妇女治病，百治百灵。

现在，鄢国的御花园已经成为姚家花园。姚家花园的花农们家家都种有月月红。人们不但欣赏它那美丽的花容，还用它的根来医治妇女病，据说这就是蚯蚓娘娘传给大家的。

顾丰年、赵雅安搜集整理

情人洞

台湾的兰花特别多。台湾有个兰屿岛，岛上面的兰花更多，所以叫兰屿。这里，奇岩遍布，怪石林立，到处长满一朵朵像蝴蝶似的兰花。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石一洞，都留下了动人的传说。

据说那时候，在兰屿岛上住着一个打鱼的小伙子，名叫索雅。“一天,索雅划船出海打鱼，可是甩了老半天网，也没网着一

条鱼。眼瞅快过响午了，他想这一网下去，再网不着鱼，就得回家吃饭了。他把这一网甩到海里，往上一拉,觉得很沉。他使劲把网拉上来一看，一条鱼虾也没网着,却网上来一只浑身湿淋淋的大蝴

蝶。他把这只蝴蝶放到船板上,自言自语地说：“美丽的大蝴蝶呀，你怎么会落进大海里呢？快让太阳晒干你那漂亮的翅膀，飞走吧！飞到我们的兰屿岛上，那里有许多兰花，它们会欢迎你的。”

没多久，这只大蝴蝶的翅膀就晒干了。她就像通人性似的，围着索雅飞了三圈，又向索雅点了点头，就向兰屿岛上飞去。这时，海面上起风了，索雅划着船也向兰屿岛奔去。他回到自己家的小地窖子里，就着鱼干吃了点芋头，就躺下来休息了。第二天早晨，吃罢早饭，他正准备出海，突然听到外边有人喊：“看你往哪跑！看你往哪跑！”

索雅走出地窖子，顺着叫声找去。只见前面兰花丛中的龙眼树上,挂着一张有碾盘那么大的蜘蛛网，网上粘着一只大蝴蝶。一个很大很大的红头大蜘蛛,正用蜘蛛网紧紧缠住这只大花蝴蝶。那吵闹声,就是从这个凶恶的大蜘蛛嘴里发出来的。他急忙操起一把杆,在地上跳了个高,狠狠地朝着那个大红头蜘蛛打去。那蜘蛛疼得乱叫，一流火线钻进海里去了。索雅爬到树上,救下大花蝴蝶。仔细一看,正是他昨天从海里网上来的那一只。他张开双手,说：“美丽的大蝴蝶,你怎么又落进蜘蛛网里呢？快飞吧，今后可得多加小心啊！”

那大花蝴蝶，又围着索雅飞了三圈，向他点了点头，一转眼就不见了。

这天,索雅出海打鱼，他打了满满一舱鱼。正要调转船头往回走,突然见一对身上中箭的小狮子,跑到海边上,朝着他喊：“好心肠的大哥，猎人就要追来了，快救救我们吧！”

索雅急忙跳上岸，把两只小狮子抱上船,划着船回到兰屿岛。他又到悬崖上,采了些海芙蓉，用石头捣粘糊，再从两只小狮子身上拔下竹箭,把捣粘糊的海芙蓉敷在小狮子的伤口上。完后，他把两只小狮子放进一个岩洞，嘱咐说：“小狮子，在岛子上好好玩要吧，这里没有猎人，谁也不会伤害你们的。”

他在集市上卖掉打来的鱼，用卖鱼钱买了点糙米，便往家走去。这时已经傍晚，只见他住的地窖子上面的烟筒直往外冒烟。他想：阿爸阿妈早就下世了，是谁在给我做饭呢？他走进地窖子一看，里边像白天一样明亮，用石头砌的炕上,放着桌子，桌子上摆满饭菜。炕前站着一个美丽的姑娘,她头上戴着一顶闪闪发光的金冠,穿的衣裳好看极了。她微笑着向索雅走来，用手指着饭桌说：“阿哥，快上炕吃饭吧。”

索雅吃惊地问：“阿妹，你是谁？怎么来这里给我做饭呢？”

姑娘说：“阿哥，你救了我两次，怎么就把我忘了呢？”

“我救过你两次？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昨天，是你在海里救了我，今天早晨，你又从蜘蛛嘴里救了我。”

“你原来是那只美丽的大蝴蝶！”

“对，我是台湾岛上蝴蝶王国的蝴蝶公主。头几天，东海龙宫有条小青龙到台湾岛上行雨，把我抢到龙宫，强逼着我和他成亲。我讨厌他，趁他酒醉，偷偷逃出龙宫。我不识水性，多亏你一网把我救到船上。今天早晨，又是你救了我。为了报答阿哥的恩德，愿和阿哥结为终生伴侣，不知阿哥愿意不？”

索雅是个忠厚老实的人，见蝴蝶公主遭此大难，十分同情，就点头答应了。当天晚上，索雅就请来乡邻，和蝴蝶公主成了亲。从此以后，索雅出海打鱼，蝴蝶公主在家做饭。夫妻恩恩爱爱，日子过得很幸福。

这天，索雅划船出海，突然遇上了大风雨。蝴蝶公主担心索雅的安危，急忙来到海边。只见大海哗哗地翻滚着，却不见索雅划船回来。她站在海边上望啊望，风越刮越大，雨越下越猛，海里的大浪越掀越高，一直望到第二天早晨，也不见索划船回来。就在这时，被索雅救活的那两头小狮子向她跑来，对她说：“蝴蝶公主，不好了！刚才我们路过海边一个大石洞，洞口有个大红头蜘蛛在织网，洞里有个人在招呼你的名字。我们问大蜘蛛，洞里堵的是谁？他说，是索雅。他还说，他是小青龙的好朋友。那天，他捉住你，正准备把你送给小青龙，却被索雅一杆把他打走了。现在小青龙让他织网堵在石洞口，活活把索雅闷死，尔后小青龙再率领虾兵蟹将，杀到兰屿岛捉你，并淹死岛上的所有人。蝴蝶公主，你看怎么办？

蝴蝶公主听到这里，真像沉雷击顶，眼前一黑，差点昏倒过去。她一言不发，眼泪顺着脸蛋扑地滚落下来。两头小狮子对她说：“蝴蝶公主，眼泪救不了索雅和人们的性命。我们先到海边，去挡住小青龙带来的虾兵蟹将，你快飞上天去请妈祖婆想想办法吧！”

蝴蝶公主说：“小狮子，你们可要拼命挡住小青龙，我这就到天上去找妈祖婆想办法去！”说着就向天上飞去。她飞到太阳宫，见到妈祖婆，向妈祖婆说明了来意。妈祖婆给了她一块玉石，对她说：“我让母鸡童子跟着你去灭那个大蜘蛛。这块玉石，只能用一次。除掉小青龙,就不能砸开蜘蛛网；砸开蜘蛛网，就不能除掉小青龙。你快去吧。”

蝴蝶公主谢别了妈祖婆，飞到兰屿岛上空。她见小青龙带领虾兵蟹将，已经冲上兰屿岛的东岸，两只小狮子正同小青龙厮斗，身上已经受了重伤。虾兵蟹将带来的大浪，眼瞅就要吞没兰屿岛，岛上的居民大人哭，小孩子叫，乱成一团。先去搭救索雅，还是先救全岛乡亲？她再也不能犹豫了。蝴蝶公主手拿玉石，忍着泪水照小青龙的脖子砸去。只听“咔嗦”一声响，小青龙的头落在海边,立刻化成一个像龙头一样的大礁石，就是现在岛上的龙头岩，那块玉石就变成现在的玉石岩。两只狮子奋力同虾兵蟹将搏斗,杀退了虾兵蟹将，它俩也累死了。它俩化作两块石头，永远卧在了海边，就是现在岛上的双狮卧。这时，蝴蝶公主和母鸡童子飞到索雅受苦的那个大岩洞跟前，母鸡童子飞到网前，一嘴把那个大红头蜘蛛啄到地上，母鸡童子把大红头蜘蛛啄死了，自己也被大红头蜘蛛咬了一口，中毒死了。母鸡童子和大蜘蛛死了后，都变成石头，就是现在兰屿岛上的母鸡岩和红头岩。那蜘蛛在岩洞口织的网，又厚又硬，蝴蝶公主怎样用石头砸,也砸不开。她心一横,用头狠狠向蜘蛛网上撞去。网被撞破了，她冲进洞里，一头扑在索雅的怀里。由于她用力过猛，头上撞了个大口子，流血过多，很快就死去了。

索雅在岩洞里，抱着蝴蝶公主的尸首放声大哭起来。他哭啊哭，一连哭了七天七夜，活活哭死在蝴蝶公主尸首的旁边。索雅死后，他的泪水和蝴蝶公主的血水，汇积在一起，就在岩洞内形成一个深潭。潭水溢出来，顺着洞口向外流去，很快就流成一条小溪。不久，小溪两岸长出一种花枝，开出的花朵像一只只大蝴蝶，美丽极了。岛上的人们说，这种花是蝴蝶姑娘变的，所以，都管这种花叫蝴蝶兰，管这个岩洞叫情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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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娟

路过昌乐境内的官道旁，有一片大紫荆树林，每逢六七月间花香袭人，远至数里，凡路过此地的人都在这里歇息。

相传有个叫鄂步端的书生，进京赶考，路过这片树林。他又累又饿，就在一棵直丝直缕的大紫荆树下歇息，不知不觉倚着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忽见从一个朱红大门口里出来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朝他走来，边笑边说：“鄂郎啊，门外风大，快来家歇歇吧！”鄂生见姑娘长得俊秀异常，又叫出他的名字，很惊奇地问：“大姐，咱俩素不相识，怎好打搅？”姑娘说：“我叫紫娟，是千年的树精，咱俩注定有段姻缘。知你今日到此，特地等候接你来家。”

说着手把手地领着鄂生走进大门，进了绣房。二人一见钟情，你亲我爱的，又插香又盟誓。紫娟把大考的题目对鄂生说了，要他千万记住，准能得中。鄂生感激地发誓说：“我若得中不来娶你，开

膛心不得好死。”二人又说又笑,不觉鸡叫三遍，紫娟说：“天放亮啦，快上路吧！”二人真是难舍难分。紫娟倒在鄂生怀里细声细语地说：“奴身已属郎君，盼你早日回来团聚。你想我时朝俺家方向喊一声紫娟就行。”又嘱咐了一番，鄂生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和紫娟分了手。

鄂生哭醒了，才知是一场梦，但紫娟姑娘说的题目却记得清清楚楚。鄂生进了考场，果然是紫娟说的题目，不费力气地考中了进士，放了个县令。他刚到任时还不错，有事为民作主，救急解难的。可过不了多久，贪赃枉法的事就学会了，不上一年就得赃银两千多两。真是“黎民疾苦抛脑后，花天酒地乐通宵”，早把紫娟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年宫里盖大殿，砖、瓦、石料都备齐全，就缺一根紫荆梁。

皇帝下了一道旨：哪个官能献上一根大紫荆梁，官加一-品，赏银千两，宫女两名。鄂生一见有这么好的事，一下子就想起那棵大紫荆树来，二话没说便带人去伐那棵大紫荆树。一斧子砍下去,紫荆树哗哗地流血水。

这时忽然一阵香风吹过，紫娟姑娘和一个老头站在鄂生面前，老头对鄂生说：“鄂县令，人不能以冤报德啊！难道你忘了和紫娟盟下的誓言吗？”鄂生听了一愣，心里话：什么紫娟白娟的，那不过是幻梦一场，加官、美女、赏银才是实的，便生气地对老头说：“大胆刁民，再信口开河小心掉脑袋！”紫娟跪在地上哭着说：“鄂郎啊，念你我夫妻-场，饶了俺这一回。再说你当上县令还不是多亏了奴家告诉大考的题目吗？人要有良心，也免遭杀身之祸，望鄂郎三思而行。”鄂生听了“哼”的一声：“我饶了你，我到哪里讨赏去？”说了一声砍，就把树伐了。

鄂生把紫荆树运到京里献上。也怪，上梁的时候总是东摇西晃地上不稳当，还不时发出怪声，吓得工匠们翘翅超超不敢靠近，建造官也愁坏了，鄂生也吓得直哆嗦：这时那个老头又来了，抒着胡子眼瞟着鄂生自言自语地说：“哼！黑心做梁还会稳当？”建造官一看老头话里套话，忙说：“老人家有何高见？请赐教。”老头朝着鄂生瞅了一眼，说：“不把献梁人的黑心扒出来吊在梁上，一辈子也上不稳当。”建造官一听杀鄂县令，出了身冷汗。正说间听见开道锣声，过来一辆凤攀，前面太监手擎圣旨喊道：“圣旨到，鄂县令听旨。”鄂生一看凤上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紫娟。直吓得魂飞九霄，不知所措，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太监念道：“七品县令鄂步端，为官不正，贪赃枉法，上欺下压，作恶多端，罪不容赦。但念你是朝廷命官，赐酒一杯，以保全身。”

鄂步端听了长叹一声：“悔不该当初···.·“酒进口，七窍流血，立刻身亡。

建造官看鄂县令已死，便命人开膛出心来，一看果然是黑的，就把这黑心吊在梁上。梁稳稳当当地上好了,那老头和紫娟还有太监呢，一阵香风过后都不见了。

从此以后，人们在上梁的时候总是贴上一副对联：“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荆)梁。”还在梁上吊一块红布，以示扶正压邪。久之竟成了风俗。

黄精和玉竹

崂山自古以来，不光被人们传为神仙居住的好地方，还是中药草的出产地。山上长的黄精和玉竹两味中草药，特别有名气。

你知道这崂山长的“黄精”和“玉竹”是怎么来的吗？

传说，当年王母娘娘身边，有一男一女两个侍候她的仙童：男的名叫“金童”，女的名叫“玉女”。这金童和玉女，天天随着王母娘娘的身子转，日久天长，二人便你有情、我有意地相好起来。特别是，自打那年八月十五夜晚，他俩跟随着王母娘娘和众仙女，乘着五彩祥云，来到崂山的“蟠桃峰”和“瑶池”玩过一夜之后，便叫崂山的美景迷住了心窍。他俩回到天宫里，每时每刻都想着崂山这块风水宝地，连侍候王母娘娘吃饭、饮酒时，心也不知不觉就走了神：不是忘了“三”，就是拉了“四”。为这，王母娘娘几次动怒责怪他俩没有正心修行，将来难成正果······

这天夜里，金童和玉女侍候王母娘娘进了金纱帐里的玉床困觉后，便一左一右坐在帐外的金丝仙椅上，相对着守起夜来。他二人，你瞅着我，我望着你，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想想在这天宫里，自己心中有情不能吐真言，有爱不能当面亲，有身却不能自己做主。年年、月月、日日、夜夜服侍王母娘娘吃喝玩乐，夜里守护王母娘娘睡觉。这还不算，王母娘娘稍不如意，轻则怒斥一顿，重则不是挨罚站班，便是关进天牢受刑····

金童和玉女相对着瞅啊瞅，想啊想，越瞅心里越添愁，越想心中越有怨····

这工夫，忽听天鼓“咚、咚、咚、咚、咚”地报了五更天。天宫里的百鸟息了声，万物人了梦，只有“风神婆婆”趁着夜深人静时，“呼呼”“拉拉”拖着风扫帚在宫里宫外，忙忙碌碌地打扫天

金童想到这里，不由地心中生出一计：我何不借这个机会，约上玉女偷偷下凡到崂山那风水宝地，找个安身之处结为夫妻，共享人间的自由和欢乐？便壮起胆子，借着满天星斗的光亮，睁大双眼，朝着对面坐的玉女挤了挤眼，了嘴，转了转头，送去了一块私奔人间的暗示！

这真叫：心有灵犀一点通。那玉女一见金童的暗示，马上把头一点，轻手轻脚地从仙椅上立起身，紧随金童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凌霄宝殿，来到南天门外的“堆云场”，从高高的云垛上拽下一块祥云，两人手拉手，肩并肩地走上去，乘着轻风，飘飘悠悠地下了凡尘，降落在东海崂山一个石头洞旁，以石洞做新房，借萤火当灯烛，请月老扯红线，插松棍做香，捧泉水当酒，拜天、拜地、互相拜过之后，便结成了夫妻。

从此，金童、玉女，远远地离开了天宫，脱离了王母娘娘的管束，过起了无忧无虑的安乐日子·.···

有道是：天上一日，人间百年。

当王母娘娘在天宫的玉床上一觉醒来时，那金童和玉女，已在人间过了整整一百个年头了。

王母娘娘醒后，在金纱薄帐里等啊等，等啊等，等了好长时间，一不见金童端水给她洗脸，二不见玉女递巾请她擦面，便火刺楞地朝帐外大喝道：“金童,玉女,快送水、递巾来！”..··王母娘娘连唤三声，帐外无声无息。

王母娘娘不由地心中一怒，“呼”地一声，身披薄沙睡衣下了玉床，双手掀开纱帐仔细地朝外边仙椅看起来·····

谁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帐外空无一人，那金童和玉女，不知什么时候就双双偷偷地私奔了····

一时间,王母娘娘火冒三丈。只见她:顺手从桌上捞起一根金锤棒，朝着门口的“惊天金鼓”狠狠地连敲了三下。

这一敲不要紧，只觉得整个凌霄宝殿震得晃了三晃摇，天宫里的玉皇和大小三千二百神灵，个个惊得魂飞魄散,愣了杆子！

当玉皇领着众神仙，顺着鼓声的余音，慌慌张张赶到王母娘娘的住处时，才知夜里金童、玉女私奔人间之事。

玉皇把脚一踩，怒冲冲地下了玉旨：让“顺风耳”和“千里眼”

两个神仙,身带捆仙绳,到人间去捉拿“金童”和“玉女”回天问罪。

那“顺风耳”和“千里眼”接了玉旨后，马上驾着风云，下凡人间寻找金童、玉女的下落去了·.···

“顺风耳”和“千里眼"到了人间，竖起耳朵，睁大了眼，找啊 找，找啊找，找遍了五州的山、四海的水，找遍了天涯和海角，也 没见着金童、玉女的影影儿！

这天，“顺风耳”和“千里眼”，垂头丧气地乘风驾云来到东海崂山一个山顶上,准备坐在平台上歇息一下，再回天宫复旨。

谁知，他俩刚刚在山顶平台上坐下，“顺风耳”忽听从不远处的白云洞边，传来男歌女舞的声响。“千里眼”睁眼透过薄云朝着响声一看：啊，真是“踏遍四海不见影，找到全不费功夫”。那金童和玉女，原来在这东海崂山的石洞里结成夫妻，成了家，如今正在洞口外寻欢作乐呢！

“顺风耳”和“千里眼”一见，一个“筋斗云”从山顶来到金童和玉女的身旁，一甩“捆仙绳”，便把他俩牢牢地捆住了手脚！

金童和玉女一见“顺风耳”和“千里眼”的面，一切都明白了，只见他俩“咕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顺风耳”和“千里眼”苦苦哀求道：“二位仙兄，看在咱们天宫相处多年的情分上，您就高拾贵手放了我们吧！”

那“顺风耳”和“千里眼”在天宫里时，常和金童、玉女相见，四仙相处得十分友好。如今听金童、玉女说到这里，不免心里翻

上搅下地动起感情来。可是，一时间又想不出个放走他俩的万全之计，便为难地说：“二位仙弟，不是兄长忘了旧情不想放你们，只是我俩是奉玉皇之命，前来捉拿你们。如今，要放走你俩，也得有个神

不知、鬼不觉的万全之计,才好回天宫向玉皇爷交代啊！”

金童听“顺风耳”和“千里眼”说到这里，便灵机一动，凑近他俩的耳朵，如此这般地说了他的计策·····

“顺风耳”和“千里眼”听了金童的妙计后，立时眉开眼笑地道：“妙，妙，真是太妙的计策了。只长俺放你们这对情种就是了！”说罢，挥手向金童和玉女身上的绳索一指，那捆仙绳便“嗖”

地一声,为他俩松了绑。

“顺风耳”和“千里眼”收起绳索，双手抱拳，向金童、玉女一 一告别，驾起风云，回天宫去了····

自那以后，金童和玉女便照计行事：白天变成两棵高大的山草，在深山老林里隐藏起真身；到夜晚，再恢复男身女体，手挽手、肩并肩地乘上云朵，借着轻风，在崂山各处游玩。他俩走到哪里，便把自已的后代留在哪里扎根落户。几年工夫,这金童、玉女的后代，便在崂山的坡坡、岭岭、沟沟、涧涧扎遍了根，落满了户。只因这山草沾着仙味,有了灵气，很快便被山里人识破，成了有名的中草药。又因金童后代变成的草药的根是黄色的，人们起名叫它“黄精”；玉女后代变成的草药的根是白色的，人们起名叫它是“玉竹”。

张崇纲搜集整理

玉妹

古时候，南阳是一片水泊湖洼地。据说,现在的独山就是那时龙王的玉库。后来，不知龙王犯了啥罪，玉帝派神人凿穿了湖底，湖水便流到长江去了。湖水一干，就变成了一马平川的好田地。玉帝还下令：把龙王的身体化作白河；玉库就地封存，化作独山，让人们在这里生儿育女，传业后世。

独山南坡下面，出了个小伙子，叫山哥。一天，他在山前的小河里摸鱼，忽然摸到了一条翠绿色的石鱼。拿出一看，晶莹碧透，摇头摆尾，就像刚出水的活鱼一样。山哥心里奇怪，就沿着河水往上走。一会儿，摸到玉禽、玉兽、玉花、玉草；一会儿，摸到玉盆、玉盘、玉壶、玉碗。件件玉器玲珑剔透，十分好看。还有许多碧绿色的玉石，也散散乱乱掺杂在这些玉器中间。

山哥把它们拿回草屋，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爱。他不禁拿起一块，学着雕刻起来。山哥是一个心灵手巧的人，他一钻进去就着了迷，时间不长，就琢磨得熟练了。又过一些日子，山哥就对雕琢玉器，心领神会，技法也运用自如了。这时候，他雕虫像虫，雕鸟像鸟，比活的还好看。他把这些精巧的玩意儿送给山前的邻居，送给山后的放牛娃。人们都夸奖山哥的好手艺。

后来，消息传到了恶霸老财迷的耳朵里，可就惹祸了。他带领一帮家丁闯进山哥家里，一见这么多宝物，顿时眉开眼笑。他懂得这是龙宫美玉，不论哪一件玉器都是无价之宝。当时老财迷就心生一计，大喝说：“穷小子，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山哥说：“是我从山中小河里拾来的。”“胡说！明明是我家的宝贝，你看看，这上面还刻有我的名字，怎么被你偷来了。给我统统搬走！”山哥上前夺玉器，却被如狼似虎的家丁们按倒，打得鼻青脸肿。最后，老财迷还是把宝物都抢走了。

山哥伤心极了。他呆呆地坐着不吃不喝，不知不觉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这时候，忽然从外面飘来一个身穿绿衣绿裙的少女，身材高挑，像碧玉一样透灵。这个俊俏姑娘，来到山哥家，“哎呀”一声，推开了他的房门，走上前去，轻轻抚摸着山哥受伤的地方，低声说：“山哥，这里有一粒瓜种，是打开宝山北门的钥匙。你把他种在门前朝阳地方，等七七四十九天以后，摘下金瓜，到北山阴坡连摔三下，山门便会打开，你要的东西里边都有。”山哥一梦醒来，东方已经天亮，少女的影子也见不到了。自己觉着浑身的伤不疼了，手里还真地放着一粒金色的瓜种。

山哥按照绿衣少女的吩附，把瓜种儿小心地种在房前的朝阳地方。这瓜也真奇怪：一种下去一七出苗，二七爬架，三七开花,四七结瓜，恰好还孤独独地只结了一个瓜。到了五七、六七，瓜由青变黄，由黄变红，鲜亮鲜亮。远处看去，金瓜把山哥的小茅屋照得金光雪亮。

这天晚上，老财迷正好登楼赏月，一眼便瞧见了山哥茅屋的金光。他就一个人悄悄地溜到山哥的房前，发现原来是金瓜在放光。当他伸手要偷金瓜的时候，屋里忽然有人曬叫起来：“金瓜要长七七四十九天，现在是六七四十二天，谁也不要动！”

老财迷一听，吓了一跳，隔着门缝一看，山哥呼呼酣睡着，嘴里正说梦话：“等我七七把瓜摘下来，往北山背阴坡摔三下，宝山门就开了，把宝取出来，大家就不受穷了。”

老财迷听了，又惊又喜，躬着野猫腰子，一溜烟跑回家去了。

金瓜长到四十八天的晚上，老财迷再也忍不住了。他悄悄背上一个大口袋，偷走了金瓜，急忙来到北山背阴坡，把金瓜摔三下。金瓜就像是一条金蛇飞舞,滴溜溜直往岩缝里钻。这时山门果然“哗啦”一声就打开了，满山洞里尽是珠光宝器，各色美玉，不计其数。这个贪心的老财迷一见，心花怒放，蹲下身子就拼命往布袋里扒拉玉器。

由于这个金瓜少浸半夜露水，少晒一早晨太阳，还没有完全长熟。所以，山门打开不久，金瓜忽然破裂，山门“眶喳”一声，又自动关上了。老财迷也被封在山肚里了。

山哥清晨醒来，看见金瓜不见了，十分纳闷。他猜想：这准是老财迷偷走了，当时就要去找老财迷拼命。可是，他刚要抬步，眼前一亮，睡梦里见到的那个美丽的绿衣少女，手里还是托着那粒金色的瓜种，站在他的面前。她笑着向他摆手说：“好山哥，不用去了。老财迷早被封死在山肚里了。”

山哥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心想：我这不是在做梦吧！绿衣少女“咯咯”地笑成了一朵花。山哥惊奇地问：“你究竟是谁家的姑娘？你叫俺干啥？”

绿衣少女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她低着头笑着说：“我叫玉妹，天上神人都叫我碧玉仙子。我爱你勤劳、能干、心好。你要是不嫌弃，咱们就···就结为夫妻吧！

山哥高兴地牵着玉妹的手，就很快回屋里去了。

从此以后，小夫妻俩恩恩爱爱，每天精心雕琢玉器。后来，他们还教了许多徒弟。南阳的独山玉器，也从此在人间传下来了。

李蔚 搜集整理

219

种烟和吸烟的来历

很早以前，有个青年叫山旺，从小父母双亡，家境贫寒，卖身给财主做长工。

一天，他在山林里砍柴，忽然听到一阵嬉笑声，抬头看是个年轻的姑娘在树后向他招手。这姑娘好看极了：俊俏的眉眼,笑眯眯的，上身穿粉红罗衫，下身是长长的绿裙子，一搭眼就惹人喜爱。山旺想跟她说话，可是刚走过去，那姑娘就不见了！山旺

在树林里找了几圈儿，仍然没有踪影，只是在地上发现一棵不知名的花草：肥大的叶子绿茸茸的，中间开着一簇粉红的花朵。他把这棵花连根刨起，回家栽到自己的窗前。

当天夜里，他躺在床上一闭眼就看见那个年轻姑娘在向他招手，耳边还响起银铃般的笑声。睁眼看时，屋里黑沉沉、冷凄凄，什么人也没有！他再闭上眼，奇怪！那姑娘又出现在眼前。

山旺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觉，直到半个月亮爬上窗口，才迷迷糊糊地睡去。朦胧间，听着“吱扭”一声，屋门开了，一个穿粉红罗衫的女子轻轻地走进来。他借着窗外照进的月光定睛细看，正是白天在树后向他招手的那个年轻姑娘！

山旺又惊又喜，急忙起身让座。姑娘伸手把他按住，随后坐在他的身边。

山旺证了半响：“这，这不是梦？

姑娘轻轻地一笑，摇了摇头。

“那你是？”

“我是花仙，名叫烟儿。你把我请到你家，咱俩就做夫妻吧！“说罢，姑娘低下头，脸红得像三月桃花。

山旺孤孤单单,生活够苦的了。干一天活回家,除灯影儿做伴，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他做梦也想不到能娶个这么俊的媳妇,也不管是仙是鬼，就一口答应了。当夜,风扫地，月当灯，两人插草为香拜天地，结成了恩爱夫妻。

俗话说：好景不长。这事被山旺的主人知道了。那财主是个老色鬼，他瞅见山旺媳妇长得像月里娥似的,动心了。他逼山旺把媳妇让给他做妾，山旺不从。黑心的财主串通官府，诬告山旺是贼，拐卖良家女子。这天夜里，衙役们包围了山旺的房子,呐喊着来捉人。山旺见四面被围,无法脱身，急得火烧火燎的。他媳妇说：“别急，你听我的！“说着，她掏出一块手绢铺在地上,叫山旺站上去,说：“闭眼,搂住我！几时叫你睁眼你再睁。”山旺把眼一闭，紧紧抱住他媳妇的腰，觉得脚下飘飘悠悠升上半空,衙役的呐喊声渐渐远了。他听得耳边呼呼风响,可是不敢睁眼。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两脚飘飘悠悠落了地。他媳妇说：“到家了,睁眼吧!“他定晴一看,山清水秀,柳绿花红,好一处幽静的山庄啊！

山旺跟着媳妇走了一程,迎面绿荫深处现出一座庭院，红漆门,高台阶,灰砖花瓦很有气派。进大门来到客厅,见一个黄脸须大汉坐在太师椅上。山旺媳妇上前道了声“万福”，回头对山旺说：“这是咱哥。”

山旺行罢礼,黄脸大汉问起来,听说他是妹妹自已找的女婿,脸色阴沉沉的,有几分不快。妹妹猜出哥哥的心情，可是，自已已怀身孕了，不住娘家又到哪去呢？夫妻俩就在这儿住下了。

山旺是个勤快人，他知道媳妇有了喜，心里高兴，更有使不完的劲，耕地、锄草、担水、劈柴，样样都干。这天，黄脸大汉把他叫去，说：“家里没柴烧了，你到后山石洞旁边，砍些树根回来！”山旺高高兴兴地答应了。媳妇见他磨斧子，问他干什么。他把刚才的事一说，他媳妇暗暗吃了一惊，临走嘱咐他：“你砍三下转身快跑！”山旺问为什么，他媳妇说：“百步之外你回头看，就明白了。”

山旺半信半疑，掖上斧子来到后山，只见怪石古洞，大树参天，一条条树根从石缝里伸出来，真是好烧柴。他抢起斧子“郴！椰！榔！“连砍三下转身就跑，百步之外回头一看，脸刷地变了颜色！原来有条一丈多长的蜓，从石洞里钻出来，张牙舞爪直追过来，吓得他想喊喊不出声，想跑挪不动步。幸亏这条大虫怕光，追出四五十步就又钻回山洞去了。山旺回来告诉媳妇，问是怎么回事，媳妇闭口不答。

过了几天，黄脸大汉又把他叫去，说：“山后砍柴你不敢去，山前树上有老窝，你去捅下来当柴烧吧！”山旺怕出意外，回去告诉了媳妇。他媳妇给了他一顶草帽，说：“你戴上它，捅老窝时千万别仰脸往上看！”

山旺来到山前，那儿有好大一排杨树。深秋，叶子落了，树枝上有一堆堆于枝,那是山老做的窝。山旺看准地方,戴上草帽,低着头用竹竿一捅。哗啦啦一阵响,几十枝箭落在地上。幸亏草帽遮住，要不就会被乱箭射死！

山旺吓了一身冷汗,回家告诉了媳妇。他媳妇说：“那个蜓精就是俺哥。他不让俺嫁你,更不让俺把孩子生下来。他几次害你没成，不会甘心，今夜咱们逃走吧！”

山旺发愁了，说：“你眼看要临产了，怎么行呢？”

媳妇说：“不走也是死，不如闯出一条活路！”

当天晚上,鸡不叫，狗不咬，四周一片漆黑。山旺媳妇换了一身短装,挎一把宝剑。她叫山旺带上必需的东西,又交给他一张弓，三枝桃木箭，说：“你趴在我脊梁上，我叫你射箭你就往后射。”说完,背着山旺纵身腾空而起。山旺紧紧搂住她的脖子,起初不敢睁眼。一会儿,听见身后“鸣”的一阵风声。这风声越来越响，山旺睁眼回头看去,风声裹着一团乌云，渐渐逼进。他正想问，忽听媳妇喊：“射箭！”

山旺张弓搭箭，回手朝那朵乌云射去，风声立刻息了,云团也渐渐远了。谁知，过了一会儿，风声裹着乌云，又渐渐逼近。

“射箭！”

山旺回手一箭，风声又息，云团又远了，可是不多一会儿,那团乌云又紧紧追了上来！

山旺的三枝桃木箭射完了，云团还是紧追不舍。山旺媳妇按落云头，拔出剑对山旺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和他较量一番。看来不是鱼死，就是网破！“说罢纵身跳上半空，接着云彩里传来叮叮当当兵刃格斗的声音。

这工夫，月牙儿时隐时现，山旺借月光往云彩里看，起初像两人厮杀,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后来，一阵吼声，云层里现出一条十多丈长的蜓,伸着密密麻麻的爪子向他媳妇扑去。他媳妇身影一闪,躲过这条毒虫,接着回手朝毒虫猛刺一剑,那毒虫怪叫一声,疼得在云彩中翻滚，尾巴一甩，打在他媳妇身上。只听“当唧”一声，一把宝剑从空中落下来，随后他媳妇也摔倒在地上,那团乌云和蜓精也不见了。

山旺媳妇晕了过去。山旺抱住千呼万唤，她才慢慢睁开眼睛：“我、我肚子疼·…要生了..

山旺搓着手，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

“快，扶我找个避风的地方！

山旺把媳妇抱到一座崖头的飞晃里，拔了些山草垫在地上，又脱下衣裳铺上。媳妇叫他转过脸去，别回头看。他背看脸，听见媳妇在草堆上翻滚、喊叫，心里疼得好像刀，可又不敢回头。过了很久很久，忽听“哇”地一声，他忍不住扭脸一看，哎哟，一个娃娃落地了！他不管三七二十一，跑过去用衣裳把娃娃裹起来，紧紧地贴在自己胸口。媳妇有气无力地说：“我口渴，你去·….找点水来·…..”

山旺到处找遍了，没有河，也没有山泉！

媳妇往南一指：“离这儿不远,是青州的仰天山。山顶····有水池，你去·…·

“那你？

“不要管我，快去·····快回！

山旺把孩子交给媳妇，急忙上路了。他不管山高路险，坡陡苔滑，摸着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高山上爬。脚磨起泡,手被棘针划破，血一滴滴的往下淌，他全都不顾。走啊，爬呀，天蒙蒙亮的时候，他看到了山顶那座水池。池边有一摊黑血，池水有一股腥味儿·…···

山旺一心惦记媳妇和孩子，没多想。他解下腰里拴的葫芦，灌满了水，等赶回来天已大亮了。山旺给媳妇喝了水，收拾收拾，刚要去找吃的，只见他媳妇皱着眉，脸色由黄变青，脑门上渗出豆粒儿大的汗珠儿。山旺不知什么缘故。这时，有个老汉赴着羊群从山上下来，问起原因，山旺一五一十地说了。老羊馆说：“我家在半山腰，天傍亮听到一阵风声，出门看是条受伤的毒虫在池边喝水。你没见那摊黑血？想必这水有毒啊！”

山旺媳妇长叹一声，对山旺说：“完了完了！我原想跟你自由自在地做一世夫妻，白头到老。想不到逃出虎口，又人狼窝，这个世道容不得我呀！”

山旺哭着说：“那咱就一块死吧！

媳妇苦苦一笑：“尽说傻话！都死了孩子谁养活？”

“可我不能没有你！孩子大了要娘，我怎么说呀！··

媳妇说：“你在这儿找个安身之地，把我埋在窗前，明年秋天咱们就能见面。”

山旺媳妇死后，山旺痛哭一场。他按媳妇的嘱咐，在仰天山前住了下来。老羊帮他搭起草房，圈起篱色，他把媳妇埋到窗前。孩子饿了，老羊送来羊奶。山旺又当爹又当娘，孩子总算活下来了。

第二年春天，山旺媳妇坟上长出一棵苗苗，抽芽、长叶，叶子绿茸茸的又肥又大，中间绽开一簇粉红色的花朵。

秋后，山旺把叶子劈下来，晒千，烤黄，又用竹竿儿做了一只烟袋。按上搓碎的烟叶末儿，用火点着，吸一口火亮一闪，升起一团淡蓝色的烟雾，烟雾托着一朵小小的莲花。他媳妇在莲花上亭亭玉立，笑容可，随着烟雾上升。山旺又吸一口，又是一朵莲花。

山旺笑了，孩子也笑了。从那以后，世上留下了种烟和吸烟的习惯。

白鹿书院的传说

庐山五老峰下，有一座古老的房屋，叫白鹿书院。南宋时，大名鼎鼎的朱熹曾在这里读书、讲学。后来这里就成了天下四大书院之一。说起朱熹讲学，还有一段有趣的故事。

据说，当时白鹿书院有一只修炼了五百多年的母狐狸，最后修炼成了一个美丽、聪明、善良的少女，它自己取了个名字叫慧娘。

一年的春天,慧娘到鄱阳湖滨的曲塘坝游玩。她欣赏着平静如镜的鄱阳湖景色和湖里倒映着的庐山雄姿，直到傍晚还不愿回家。这时，湖里有只小船向湖岸驶来，在慧娘不远的地方停泊了。她向小船望去，只见舱里坐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公子，又听得船夫说：“朱先生，我们今天赶不到南康府了，就在这里住一夜吧！”这位被称为朱先生的人就是朱熹。他看看快要落山的太

阳，也只好同意船夫的主张。船夫忙着生火做饭。朱熹闲着没事便上岸散散步。

慧娘见朱熹上岸，立即隐藏在草丛中窥看，不禁对这个英俊聪颖的青年产生了爱慕之情。她想：

此人年轻有才，我若能跟他读点书、识点字该多好！可是一想到自己毕竟是只狐狸，又感到十分伤心。慧娘心里充满忧愁，久久

看着朱熹不忍离去。

船夫弄好饭菜，请朱熹上船吃饭，并向他说，明天清早开船，傍午时赶到南康府。慧娘听船夫这么一说，心里就不平静起来，心想：我在深山修炼多年，从未碰上一个这么有才有识的人，今天这么好的机会怎能白白放过！我一定要设法留住他。

朱熹吃完晚饭，洗完脸，天还没有断黑。正准备读书，忽然看见岸边离船很近的地方有只小白兔在悠闲地啃着青草，不时竖起耳朵，起前肢朝船中张望。朱熹感到十分奇怪，纵身跳下小船，捕捉这只送上门来的野兔。白免见有人前来捕捉，便不慌不忙地边逃跑边回头张望，跑了一阵，又在离朱熹只有几尺远的地方停下来吃草。朱熹一心想逮住这只白兔，便紧追不放，而小白兔则不即不离地在前边引逗他，就这样追了很远很远。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朱熹才感到迷了返回曲塘坝的道路，心里又害怕又后悔。正在这个时候，他看见前面不远有两个灯笼在移动，便赶忙朝灯笼移动的方向走去。不管他走得多快，这两个移动的灯笼总在他前面几十步远的地方引路，可就是追不着。他跟着灯笼顺涧谷上去，走着，走着，一直走到一处有房屋的地方。

朱熹身上冒汗，心情紧张，赶忙上前敲门。院里的老丈听见有人来了，提着灯笼前来开门。朱熹见是一位老丈，便上前施礼道：“老丈，小生今晚迷了路途，请借宝地歇息一会可好？”老丈见是一位书生，便一口应允，忙引朱熹进到室里，献上香茶，问道：“请问先生尊姓大名，为何深夜到此？”朱熹通了姓名，讲了迷路的经过，接着对老丈说：“请问老丈，此处是什么地方？离湖边有多少路程？”老丈说：“此地原是一座书院，唐朝时李勃曾在此读书讲学，后来经历代战乱焚毁，渐渐地衰败了。这里离曲塘坝有八九里路，如无人伴送，难以返回湖滨。不如在此暂住一宿，明日登舟吧！“朱熹对老丈的热情招待十分感激，于是便借宿在东院的书房。

原来，白兔引逗、灯笼指路都是慧娘弄的玄虚。此时，她又变成一只小小的白鼠坐在朱熹的床头，心想：他明日一早就要走了，我有什么办法把他留下？想了一会，有了主意。于是她马上变成一个道貌岸然的老翁，向昏昏人睡而尚未睡熟的朱熹说：“这里是颖灵之地，来到这里的人就会变聪明。天缘有份，望你不要错过。”

第二天，朱熹醒来，模模糊糊记得梦中的话，心想：莫非神人指引我在此读书，讲学？昨夜天黑，未见庐山真面目，我何不趁此白天游览一番,看看这山清水秀的颖灵之地。他梳洗完毕,走出庙门，庐山的秀丽风光立刻呈现在他的眼前。远望五老峰，峰蜂似老人,近看浣淙溪水,清澈可爱。于是,朱熹决意在此住下。早饭后，他便向老丈提出要借古庙东院读书、讲学。看院老丈本来感到寂寞，巴不得有人做伴，便满口答应了。正在这时，船夫寻来了，朱熹谢了船夫的好意，并请他把行李取来，在此安然住了下来。

一天，雨过天晴，空气格外清新。朱熹读书读得有些疲倦，就到小溪边去散步。来到溪边，见涧旁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在采摘蘑菇。他偷偷地向姑娘看了一眼，只见她乌黑的头发，绯红的双颊，鹅蛋脸，柳叶眉，樱桃般的小嘴，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朱熹立刻被这姑娘的美丽吸引住了，心想：荒山村野竟有这么美丽的姑娘，真是难得。这时，姑娘走到朱熹面前，从篮子里拿出一只蘑菇，很有礼貌地问：“先生，这是什么蘑菇？“从来都没有在山里生活过的朱熹哪里能认得蘑菇，姑娘的问话，使这个有学问的人感到有点儿窘。他为了不在乡村姑娘面前丢脸，只好随便搪塞：“这是春雾蘑菇。”慧娘听后，觉得有点儿好笑，嘴里却说：“多谢先生指教。”说完向朱熹深深一揖。朱熹说：“大姐不必多礼，你家住何地，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只身到这里采摘蘑菇？”慧娘说：“小女子姓胡，名叫慧娘，家住殷家城，父亲给书院种庄田，

因家境贫寒，所以采些蘑菇充饥。”慧娘的聪明美丽，深深地印在朱熹的脑海里。

一个雷电交加、大雨倾盆的深夜，朱熹挑灯夜读。正读得口干舌燥之时，慧娘提着-壶热茶来，并倒了一杯送到他的手里。这茶来得正是时候，朱熹接过香茶

一饮而尽，顿觉全身清爽，满口异香。朱熹心里又感激又惊奇，说：“慧大姐，谢谢你，这么大的雨，来到我的书房有何事情？”慧娘低着头，羞答答地说：“先生，我·…·.”朱熹见慧娘说话吞吞吐吐，赶忙关切地问：“你怎么了？”慧娘抬起头向朱熹笑笑说：“先生，我是个野女子，不知书，不识礼，先生如不嫌弃我，我想请先生教我读点书，不知您·…..”朱熹一听爽快地说：“啊！原来如此，这事不难。”便满口应允了。从此以后，慧娘几乎每天深夜来此读书习字。由于她天资聪慧又十分勤奋，不久就可以写诗了。

一天一天过去，慧娘的知识越来越多了，他们之间的爱情也更加深厚了。就在中秋佳节的那天深夜，他们请松柏为媒,五老峰作证，月亮主婚，山盟海誓结为夫妇。婚后他们相亲相爱，形影不离。

朱熹和慧娘的美满姻缘，很快就遇到了麻烦。原来书院前面，有一个荷花塘。塘里有一只修炼了三百多年的蛤蟆，他专靠吞吃一片七齿荷叶上的七个仙露珠而修炼成精。这只蛤蟆精不但长得丑陋而且性情凶恶，阴险毒辣。他一心想独霸白鹿书院的山水,又想得到彗娘身上的一颗宝珠，为此，他曾多次假意向慧娘表白爱情。由于蛤精的本领不如慧娘，因此当他的要求遭到拒绝后，又不好硬来，只得等待时机。他想：等着瞧吧！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置于死地！当他得知慧娘和朱熹结为夫妇后，更是恨得咬牙切齿。他本想将朱熹弄死,但又怕斗不过慧娘。怎么办？想了很久，终于想出了一条一箭双雕的毒计。

一天深夜，蛤蟆精探得慧娘不在书院，就变成一个老道来到朱熹的书房。朱熹正坐在灯下凝思，忽见一老道前来，深感异地说：“请问道长，深夜来此，有何见教？”蛤蟆精哈哈大笑起来说：“先生，我是专来给你治病的。”听他这么一说，朱熹感到莫名其妙：“我有什么病？”始精说：“先生，你被妖精缠住了，再不分开，性命难保！”朱熹不以为然地说：“道长请勿取笑，我这儿哪有什么妖精？”蛤精说：“告诉你，妖精就是那个天天伴随你的慧娘，她是一只狐狸精。”朱熹正爱着慧娘，听老道这么说后，十分反感，说：“请道长不要用恶言伤人，你说她是妖精有什么根据？”老道说：“慧娘口里有一颗珠子，这你总该知道吧？”朱熹放声大笑说：“有一颗珠子就是妖精，这话太荒唐了。”老道说：“荒唐？你才荒唐哩！你见过人口里经常放颗珠子吗？只有妖精才用珠子吸人的精华，你死到临头还执迷不悟！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我这里向你献一除妖之策，你不妨试试。等妖精来后，你设法将她的珠子要过来，吞下腹去，喝下一口墨汁，她就会现出原形立即死去。信与不信，你自已拿主意吧！”说完，扬长而去。

第二天，朱熹独坐书房，无心攻读，想想道人的话，心里很不安，这么美丽善良的姑娘怎么会是狐狸精？要说不信，那么慧娘的珠子又怎么会有人知道。思来想去，觉得老道的话似乎有点儿道理。也罢，我就照老道的话试试，如果不是，明天再找老道算账。于是他磨好墨汁，等待慧娘的归来。

到了夜里，慧娘满面春风地来到书房，朱熹和往常-样与她相亲相爱，吟诗作对。夜深了，她请朱熹休息。朱熹要慧娘先睡，说自已再读一会儿书。慧娘坦然地上床安歇。朱熹悄悄地朝慧娘望去，见她同往常一样，将口里的珠子一吞一吐，就说：“慧娘，我们结婚数月，你这颗宝珠我还从未认真看过，今晚你能给我开开眼界吗？”慧娘毫无疑虑，将珠子交到朱熹手中，坦然地说：“你要看就拿去看吧！”朱熹接过珠子，在灯下仔细一看，只见宝珠晶莹夺目，闪闪发光。他背着慧娘，把珠子往嘴里一塞，随即将准备好的墨汁倒在口里随同珠子吞下肚去了。慧娘一见，大惊失色，拦阻不及，倒在床上大哭起来。朱熹见慧娘这么伤心，慌了手脚，后悔地说：“慧娘，你别伤心，我吐出来就是。”慧娘悲愤地说：“先生，我是一片真心待你，想不到你听信谗言，置我于死地！”朱熹急忙分辩说：“慧娘，我不过是试试道人的话是真是假。如果你真是个狐狸，我也是爱你的。”慧娘听了朱熹的话，泪如泉涌，硬咽地说：“先生，我真是一只狐狸，但我却是真心实意地爱着你，可是你.”朱熹急忙说：“你别伤心，我这就把珠子吐出来。”慧娘又气又疼地说：“你这书呆子，现在吐出来有什么用呢？”朱熹焦急地问：“为什么？”慧娘伤心地说：“你喝下了墨汁，使宝珠失去了光彩，这就夺去了我的生命。”朱熹一听伤心地大哭起来，痛骂自己说：“我枉读诗书，贤愚不分，善恶不明，听信谗言，中了小人的奸计，引来今日大祸，叫我如何对得起你！”此时慧娘全身瘫软，神情憔悴，深情地说：“先生，请别难过，现在后悔也无用了。告诉你，那老道是只蛤蟆精，他专靠吞吃院前荷花塘里一片七齿荷叶上的七颗露珠而成精的。”朱熹一听此言，恨不得立即找妖精算账，为慧娘报仇。慧娘接着说：“那妖精如果七七四十九天喝不上露珠就会活活渴死。你要报仇，就每天五更前去喝掉那七颗露珠，妖精要五更后才去喝。就让它喝不到露珠，活活渴死。”

生离死别，难以割舍，他们拥抱着、痛哭着。鸡叫了，慧娘深身发抖，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地说：“先生，你吞吃了那七颗露珠会更聪明，更健康。你不要害怕，在七七四十九天里，我的宝珠没有化尽，妖精就不敢加害于你。你多多保重，你·…··”鸡叫三遍时，慧娘现出原形，立即断了气。朱熹捶胸顿足，痛苦万分。

第二天，他将慧娘安葬在白鹿书院前面的山丘上，并立了一块墓碑。然后，他按照慧娘的遗嘱，每天五更前去荷花塘里吞吃七齿荷叶上的七颗露珠。

蛤蟆精得不到仙露的滋养，过了四十九天就活活渴死了。

狐泪眼

传说，大明朝开国功臣刘伯温是个神人，右眼一睁，上观天文，下察地理。他怎么长了一只这样的神眼呢？有着一个传说故事：

刘伯温父母早亡，他单身一人住在泉澧山下的一间茅屋里，是个私垫先生。

深秋的一个雨夜，刘伯温正在茅屋里就着昏暗的油灯攻读《孙子兵法》，读着读着，忽听外面隐隐传来妇人的哭声。刘伯温好生奇怪，打开房门一看，只见一个浑身白衣白衫的女子正向门前那池塘纵身跳去。刘伯温不敢怠慢，一个箭步飞奔过去，也跟着跳进了池塘中。

那女子被救上来后，刘伯温将那女子扶进屋去，烧了碗姜汤给她喝过，就把她安置在自己的床上睡了。他自己则到灶门口铺了点柴，将就着过了一宿。

由于受了风寒，那女子

第二天竟发了高烧，神志恍惚，卧病不起。刘伯温囊空如洗，自然没钱给她请医抓药，但他懂得一点医道，便去泉澧山上寻了～-些草药，煮熬了给那女子服用。在刘伯温的精心调理之下，那女子的病慢慢有了好转。

经过几次攀谈，刘伯温方知这女子的身世经历，以及那晚她投河自尽的原因。原来这女子名叫胡玲媛，父母不久前先后病故，家贫无靠，年已六十的地方恶霸张吊眼见她美貌出众，便想乘人之危，娶她为妾。孤苦伶仃一个弱女子，如何敌得过如狼似虎的张吊眼？她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得不走上了绝路。

胡玲媛的病终于完全好了，刘伯温不得不问起她的去向和今后的打算。胡玲媛含羞答道：“你的救命之恩，我这一辈子也报答不尽，我既然已无家可归，还能到哪里去呢？”

刘伯温当然听出了胡玲媛的弦外之音，他禁不住红着脸说道：“我家里这么穷，怎能连累你呢？”

“你能教书，我有双手，只要咱俩你勤我俭，难道还怕饿死不 成？”胡玲媛的目光是那么多情，语气是那么坚定。就这样，两人 终于结成了恩爱夫妻。

春去冬来，岁月如流，小夫妻俩恩恩爱爱，一转眼在一起生活了三年，却没有生下一男半女。刘伯温自己倒也不怎么在意，邻居大婶们却为刘伯温着急起来，一个个催他去泉澧山上的庙中求求仙方。

这一天，刘伯温来到泉澧山上的寺庙之中，正想跪下烧香，庙里的方丈符言和尚忽然来到他的身旁，把他悄悄叫到了一边。两个寒暄几句之后，符言和尚便告诉刘伯温说，胡玲媛并非凡间女子，而是狐狸妖精所变。刘伯温听了，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说什么也不相信。符言和尚知道刘伯温不会轻信，便十分正色地说道：“僧无戏言，不信，你可在每晚子夜时分细细察看，她甜睡时口中总有黄豆大一粒绿珠子似吞似吐，这就是妖精的凭证。”并说，“现在你和她虽然夫妻恩爱，但终久好景不长；你只有吃了她那颗绿珠子，她才能真正成人，并为你生儿育女传子孙。”末了，他又叮嘱刘伯温，说是天机不可泄漏，此事千万不能让胡玲媛知道。

刘伯温平添了一桩心思，满腹狐疑下了山。和尚的言语到底真不真？到了子夜时分，见妻子睡熟了，他就开始细细察看起来。不一会，果见她口中有一颗绿珠子似吞似吐，微微转动。他唯恐自己的脑子昏了，眼睛花，便轻轻地拍拍脑门，揉揉眼睛，然后再细细地看。横看竖瞧，一点不差，确有那么一颗珠子在吞吐转动。这-一下，刘伯温不得不有点相信了。这么着又接连察看了三天，都如第一天所见的那样，和尚的话完全被证实了。到了第四天晚上，刘伯温本想抢下那颗珠子一口吞了，但他转念又想：让妻子由妖变人，这是正大光明的事情，想她不会不允，何不同她商量了再说呢？

第五天晚上临睡之前，刘伯温决心与妻子将事情谈个明白。他两眼一动不动地盯着胡玲媛，说道：“你事事都不瞒我，可就是有一件事，却始终将我蒙在鼓里，你说是不是？”

“什么事？”胡玲媛受不了那逼人的目光，微微低下了头。

“明人不必细说，到底是什么事儿，你自已心里最清楚。”

胡玲媛估摸自己的身份或许已被刘伯温知晓，所以也就含而不露地答道：“扪心自问，三年来我对你绝没有什么亏待之处，你既然说我有什么事瞒着你，那你为什么不直言相问！”

“你的心地，你的人品，我没有二话可说，但你每晚口含珠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情呢？”刘伯温只得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胡玲媛知道自己的身份再也瞒不过去了，心想：事到如今，只能照实说了；他心地宽厚，又和我有了三年夫妻情分，即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看来也不一定会拿我怎么样的。于是，她就道出了自己狐狸精的真实身份，并把自己因仰慕刘伯温的善良忠诚、博学多才，而设计成为他的妻子的经过，一一讲述了出来。说到最后，她情真意切地说道：“我原只以为我们能相亲相爱，白头偕老，可是谁会想到····喉，现在要骂要赶，一切都听由你吧！”说着说着，她悲从中来，鸣鸣地哭了起来。

刘伯温听罢，思绪万千，心潮翻滚，件件往事现在眼前，绵绵深情涌上心头。他紧紧地握着胡玲媛的手，激动地说：“看你说哪里话来，即便你真是妖精所变，我也爱你；更何况我还有法子让你变成一个真正的人呢？”

“你有法子让我变成一个真正的人？“胡玲媛不由得迷惘起来了。

“是的，我听人说，只要我吃掉了你那颗绿珠子，你就可以变

成一个真正的人。

“啊？你听谁说的？这······这可绝对使不得！”胡玲媛听了，急得不由自主地一下子挣脱了刘伯温的手。

“使不得？为什么使不得？”这回轮到刘伯温迷惑不解了。

“使不得，使不得，断然使不得！”胡玲媛脑子里在思索着打消刘伯温吃那颗绿珠子念头的主意。“要是你吃了我的珠子，你就将会全身瘫痪，终身不能自由行动！”

一听这话，刘伯温不由一愣，但他转而就果断地说：“只要你能够变成一个真正的人，我就是全身瘫痪，也心甘情愿！”

刘伯温这么一说，胡玲媛既是感激，又是着急。感激的是刘伯温对自已竟然这样忠贞不贰，情深似海；着急的是，要是他真吃了自己口中的绿珠子，那就会送了自己的命。原来她口中那颗绿珠子名叫道行珠，是她五百年修炼的结晶，是她的身家性命。可是她又不能直接言明，因为一旦说穿道明，泄露了天机，她就将前功尽弃,永远变不成人形。她只能言辞恳切地对刘伯温说道：“夫君，你英才盖世，将来必有一番功业，可千万别为了我一个妇道人家耽误了自己的远大前程….”

“不，我既不要功，也不要名，为了你我的真正的情意，我愿意不顾一切，直至我的生命！“刘伯温语气果断坚定。

“夫君啊，不行，绝对不行！”胡玲媛急得扑倒在刘伯温的怀抱里。

刘伯温心想自已吃绿珠子的意念已定，眼前又何必将妻子惹得着急呢？于是就缓了缓口气说：“好，好，不说这个了。”

胡玲媛以为刘伯温答应不吃了，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从那以后，刘伯温嘴上虽不再提吃绿珠子的事，可每到子夜时分，他就总是找机会下手行动。一个深夜，刘伯温来了个突然袭击，将胡玲媛口中的那颗绿珠子一口吞人了自己的肚中。这一下非同小可，只听胡玲媛“哎哟”一声高喊，震得小茅屋都瑟瑟发抖。而后，只见她满头是汗，杏眼圆睁，大声责问道：“伯温，我与你夫妻三年，对你一片真心，你为什么一定要结果我这条性命？到底是谁给你出了这个主意？”

刘伯温见事情不妙，这才把符言和尚的话对胡玲媛一一说了。胡玲媛闻言，连连叫道：“你这冤家，中那贼秃的奸计了！”于是她便把那和尚先前跟自己作对的事儿细细地讲了出来。原来那和尚也非凡人，同样是精怪所变，过去他曾和狐狸精在一起修道，因见狐狸精长得异常美貌，几次想调戏她，都遭到狐狸精的拒绝和痛斥，因此他始终怀恨在心，一直想暗算狐狸精。那天刘伯温到了山上，他正中下怀，便略施小计，花言巧语将刘伯温骗得个信以为真，以至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刘伯温得知这一真相后,顿足长叹,愧恨交加，跪在胡玲媛的脚下,声泪俱下地说道：“夫人，都怪我瞎了眼睛，看错了人，误信了那贼秃的鬼话，害得你遭此灾难，要打要罚，听你的便吧！”

“夫君，你知错认错，也就罢了。可这贼秃暗中害我、拆散我们夫妻的深仇大恨，你却不能不报啊！“说到这里，胡玲媛的牙齿直咬得咯咯作响。

“什么？拆散我们夫妻？难道你，你·…···

“我····我不行了···.”胡玲媛终于把那颗绿珠子的来历完完全全告诉了刘伯温。

说罢，两人不由得抱头大哭起来。一会儿，刘伯温擦干了眼泪，两眼冒火地对胡玲媛说：“夫人，这深仇大恨不报，我死不目！可那贼秃本领高强，我将如何对付他呢？”

胡玲媛说道：“那贼秃有八百年道行，每月十五日夜晚，他都要到玉皇大帝那里去聚会，那时他的灵魂就要离开他的躯壳而去，你到时候只消如此这般，就可以送他的老命，报这害妻之仇了。”

刘伯温一一牢记心头，表示一定依计而行。言谈之间，已是三更时分，胡玲媛悲痛地对刘伯温说道：“夫君，我们就这一夜夫妻了，天亮之前，我就将现出原身，离你而去；你快去搞只木匣，拿把钉耙，和我一起去到后山，等会儿将我妥善安葬，也不枉我俩夫妻一一场。”

刘伯温泪如雨下，心痛如绞，但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也就只得搞了一只木匣，拿了一把钉耙，扶着妻子一步一步向后山走去。到了半山腰上，见有一块平阳之地，两人就在那里坐了下来。坐定，胡玲媛又对刘伯温说道：“伯温，待会儿我现了原身，将掉下两滴眼泪，你可将我右眼的眼泪擦你的右眼，将我左眼的眼泪擦你的左眼，切记切记，干万别忘！“刘伯温哭着一一点头应承了。

片刻工夫，东方就露出了鱼肚白，胡玲媛惨叫一声，果然就现出了白狐狸的原身，两颗白亮亮的大泪珠从她眼眶里直掉下来。刘伯温一见，即用手去蘸了那右眼的泪珠往自己的右眼上擦去。谁知这一擦,只觉得右眼睛火辣辣的疼痛难熬。刘伯温将双眼紧闭了一袋烟工夫，这才勉强睁了开来。而这一睁，竟出现了奇迹：地下的东西竟能一一看得异常分明。他急忙再去蘸那左眼的泪珠时，那泪珠已经干掉了。刘伯温好不懊悔，但已经来不及了，也就只得作罢。他忍住悲痛，将妻子的尸体装在木匣里妥善地埋葬好了，这才迈着十分沉重的步子慢慢回家去。

十五日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刘伯温遵照妻子的临终嘱咐，带着向南山道长借来的镇妖剑，悄悄潜人泉澧山上的寺庙中。来到殿堂之上，只见符言和尚闭目盘膝坐在法台之上,刘伯温上去轻轻一推，那家伙果然纹丝不动，他这才壮着胆子把那家伙的衣服鞋袜扒了个一精二光,并将那躯体抱下来丢到了殿后的茅厕里去。然后，他自己身着和尚服，手执镇妖宝剑，盘膝端坐在法台之上。

十六日清晨天亮之前,那和尚的精灵由仙界返回到了庙中。他一见法台上端坐的不是自己的躯体，而是曾被他怂愿捉弄的刘伯温，且见他满脸怒色,手中握着寒光闪闪的镇妖宝剑，知道自己的阴谋已经败露，既急又怕，连连向刘伯温求情告饶。原来那符言和尚道行虽长，本领虽高，无奈现在魂灵不附在躯体之上，也就根本无法施展。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刘伯温挥动镇妖宝剑，厉声喝道：“你这妖贼，损人利己，无恶不作。现在你恶贯满盈，死期已到,若不速速将你的道行珠吐出，我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小妖不敢，还望刘公开一线之恩，给我个安身立命的处所。”符言和尚的精灵眼看东方就要发白，自己若再无躯体可附，马上就将化为一缕青烟，消失得干干净净，因此急得要死，怕得要命，只得乖乖地吐出了苦苦修炼了八百年的道行珠。

刘伯温接过道行珠，一口吞了，十分威严地说道：“妖贼听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坑害善良，拆散我夫妻，而今我叫你殿后茅厕终一生，遗臭万年传恶名！”

那和尚的精灵听了此言，慌不择路地急急来到殿后的茅厕中，一头钻进了被丢弃在屎尿中的躯体之上，现出了乌龟精的原形。它垂死挣扎，拼命地爬了几爬，不一会儿就一命鸣呼了。

刘伯温报了害妻之仇，解了心头之恨，然后来到半山腰胡玲媛的墓前，朝着墓碑深深地翰了一个躬，以告慰他亡妻的在天之灵。

牡丹神下凡

从前，武则天当皇帝的辰光，苏州间门有兄弟二人，都靠织绸过日脚②。老大已经娶了老婆，是个软耳朵，什么都照老婆的眼色办事。他老婆过门不久，就想霸占全部家产，一门心思要把老二出去。

老二从小勤勤恳恳跟哥哥学手艺，平日两人相依为命，蛮要好。自从有了嫂嫂，日脚就过得勿好哉！住两样，穿两样，连平

日吃饭也两样哉！哥哥嫂嫂鱼肉不断，弟弟却粗茶淡饭。这还不算，日脚越来越难过。老二想：勿能捏着鼻子过下去，我自己有两只手，何勿自己做，自已吃，免得受这窝囊气。于是，他就另立门户，单独织起被面来，赚几个钱苦度光阴。

老二有个脾气，空下来喜欢种种花草。他搬出去以后，在他的破机房外面的天井里，种满了各式各样的牡丹花。每天一空下来，总是不怕吃力,垩肥浇水、拔草除虫，忙个不停。到了春二三月，牡丹盛开，有红的，有白的，有紫的，还有一种浅绿色的，五彩缤纷。那牡丹,大的有鲤鱼盆那么大,小的有菜碗口那么大，大大小小,万紫千红，把小小的天井打扮得像个花园。老二坐在机前，望着那些鲜花，越看越喜欢。他的心愿就是想把这些花朵织到被面上去。他东拣西挑，摘了一朵漂亮的牡丹花，插在机头上，就配着五色丝线，用心地织起来。可是，牡丹花的花瓣重重叠叠，它的颜色有深有浅，有明有暗，就是最高明的画师也画不像呢，要织到绸被面上去更是难上加难。这可把老二难倒了，无论怎样也想不出好办法来。

有一天，他正坐在机上苦思冥想，想得迷迷糊糊。忽然一抬头，只见一个秀里秀气的姑娘站在机子旁边，笑盈盈地说：“老二啊，这样好看的牡丹花，你想织到被面上去？”

老二说：“是啊，我正动脑筋哩。可是脑子也想得痛了，还没有好办法。”

姑娘说：“老二啊，只要功夫深，铁也能磨成绣花针。喏，我这里有个花本本，你不妨拿去看看。”

老二接过花本一看，那上面的花样又新鲜，又好看，真像得到宝贝一样，心里暗暗感激。于是，他就照着花本，一梭一梭地织起来。这姑娘也奇怪，到时候就来相帮，就像是他的隔壁邻舍一样。后来，一种新式的牡丹花被面就织出来了。老二心里蛮高兴，把被面挂在屋里，看来看去看不够。只见一朵朵五颜六色的牡丹花开在绸被面上，活脱活现像是真的，引得蜜蜂、蝴蝶也飞进屋里来，围着绸缎上下飞舞。从此，老二织牡丹花被面出了名，方圆几百里地都晓得了他这个能人。

这辰光，这个忠厚勤俭的老二，忽然像发现珍宝一样，注意起这位“邻舍”来了。看到她每天辛辛苦苦帮着他，脾气又那么好，讲到她标致，更是啥好比的，除非比作这绸被面上的牡丹花。因此心里像粘着块糖，喜滋滋甜津津地爱上了她。不料这个姑娘却大大方方地先对老二说：“我们两人都无依无靠，穷

帮穷，不愁穷，就结为夫妻吧！

老二高兴得语无伦次。半天，才红着脸说：“我还怕你嫌我穷呢，我是打了灯笼也找不到你啊！”他们就这样配成了夫妻。

老二夫妻俩织的被面，大家都抢着要买。老大织的被面，还是老花样，一条也没有人要了。嫂嫂看到老二娶了标致的媳妇，买他们被面的人又多，攒了不少钱财，心里像打翻了一钵头醋，又恼恨，又眼热。她知道，老二的被面讨人欢喜，都是因为花本设计得好，她便向老二探问那个花本的来历。老二是个老实头，他一五一十地把花本的秘密告诉了嫂嫂。嫂嫂听了心里好奇怪，开口向老二借花本，老二也满口答应了。可是事情瞒不过老二的妻子。她虎着脸，拦阻着说：“老二啊，事到如今，也不瞒你了！你道我是啥人，我就是牡丹姑娘。这个花本本，是我从天上织锦殿里借来的。你怎好随便借给别人呢！”

老二听说姑娘是花神下凡，又喜文惊，想想她的话蛮有道

理，就把花本收藏起来，再也不肯借给别人了。不料，这些话都被嫂嫂偷听着了。“哼！原来是个妖精！”她便想了个恶计，要暗害牡丹姑娘。她跑到老二的天井里–看，嘿！牡丹正开得花天花

地。趁老二夫妻不在机房的时候，她拎了一桶滚烫滚烫的开水，猛地向花根浇去，只听见“··”牡丹花立即叶枯花谢，从此再也长不起来了。

就在牡丹花被烫死的辰光，牡丹姑娘忽然得了个怪病，深身红肿发水泡，像一枝染红了的珍珠米，怎么医也医不好。临死的时候，她含着眼泪对老二说：“我是受了嫂嫂的暗算，你一定要替我报仇啊！”

老二抱着牡丹姑娘，哭得死去活来。后来把妻子葬在天平山风景最好的地方，又托人写了张状子，到衙门去告状。这场官司难审,大小官吏都断不了，一直打到了当朝女皇帝武则天那里。这个武则天虽说蛮有本事，可是也不相信老二的妻子是花神下凡，便把案子压下来了。老二官司打得毫无结果。

到了那年十月小阳春，武则天在花园里喝醉了酒，一时高兴，提笔写了一道圣旨，要百花在一夜之间统统开放。皇帝的旨意那是不好违抗的，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天老爷也要让她三分。这可忙坏了天上的百花仙子。第二天，武则天到花园里一看：哦！别的花都开齐了，独有牡丹花没有开。大家把牡丹花掘起来一看，哎呀，根须须都烂掉了！这辰光，武则天忽然想起老二告的状子：难道牡丹花神真的被人杀害了？当时就下了圣旨，派人赶到苏州查看究竟。皇差一踏进老二的机房，只看见老二坐在机上正哭得伤心。一问，牡丹花果然早已断了种。

皇差原原本本把事情告诉了武则天。武则天光火透顶，马上派人把恶婆娘捉来，当场斩了。

牡丹姑娘的仇虽报，但老二自从失去了她，心也碎了，一天到晚忧忧郁郁，茶饭无心。一天，来了个老头，指点他说：“牡丹姑娘的尸体，得了名山的灵气，还没有烂掉。只要你把天井里的牡丹花救活了，牡丹姑娘就可以活转来。”接着给他一瓶仙水，说：“这瓶里的甘露是集天上人间百花的汁配制的，百花都愿为自已的花王出一分力，浇在牡丹根上，花就会复活。”老二喜出望外，马上照他的话去做。隔了几天，牡丹花的死根上果然绽出了雪白的芽芽头。他连忙跑到天平山去，把

妻子的坟土掘开。哈，牡丹姑娘的脸色还是红喷喷的，好像睡着一样。老二连叫几声，忽然，天边飞过来-

只金凤凰，绕着牡丹姑娘的尸体来回打转。接着，一股花香从牡丹姑娘身上散发出来，五颜六色的花蝴蝶也飞拢来了。真是奇怪，牡丹姑娘又活过来哉。

从此，老二家天井里的牡丹花越开越盛。老二和牡丹姑娘又把冷落多时的机房变成了牡丹花的世界。

杨彦衡搜集整理

杨六郎大战白石精

保定城西有座山庄，叫石精村。提起这个村名的来历，还有一段动人的传说哪。

相传，北宋的时候，三关元帅杨六郎，带领兵马与辽兵作战，来到保定西部山区。正行间,忽听山口内有人高喊：“呀！兵马止步，休往前行！白石大王在此，快让杨六郎出来答话！”随着喊声，冲出一员战将。杨元帅打马上前，定晴观看。只见来将身高丈余，白面皮，白胡子，白眉毛，骑白马，使白枪。真像一座白塔，好不威武。

杨元帅在马上问道：“来将何人，为何拦住本帅的去路？”那将答道：“我乃白石大王，想和杨元帅见个高低。我若战败，情愿在帐前听令。若是你败了，就请交出师印，某家也当几天元帅！”

杨元帅一听，火冒三丈，厉声喝道：“大胆草寇，竟敢在本帅面前逞狂,看枪！“说罢抖枪便刺。白石大王急忙挺枪相迎。二人你来我往，战到三十回合，白石大王招架不住，拨马就跑，杨元帅紧追不放。正往前跑，就见前面出现一条大河。那白石大王跑到河边，连人带马，“扑通”一声，跳人水中。

杨元帅命人沿河仔细观察，过了一个时辰，也不见动静。心想，如果淹死，必定有尸体漂出水面。如果没有淹死，他能跑到何处呢？

杨元帅心中十分纳闷，立刻传令三军，就近安营扎寨。接着，命人去到村中请来几位老者问起情由。一位老者说：“自从来了这个白石大王，闹得家家户户不得安宁。他每月都从周围村庄抢走一对童男童女，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知弄到何方。”又一位老者说：“这个白石大王可把百姓们遭害苦了，求元帅快把他除掉！”杨元帅安慰大家说：“请各位父老放心，本帅定要除掉此害，为百姓们报仇。”

第二天一早，杨元帅击鼓升帐，亲自披挂整齐，正准备去寻那个白石大王，就见守门军卒跑进中军大帐：“报！昨日那个穿白战将在营外讨敌骂阵，点名要元帅出马！”

杨元帅一听，勃然大怒。立刻跨马持枪冲出营寨。见了白石大王，二话没说，就杀在一处。战到三十个回合，白石大王又驳马拖枪败走，跑到河边，又跳人水中。杨元帅无奈，只得罢兵。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杨元帅冥思苦想，也无计可施。深更半夜，杨元帅仍在营内来回步，思谋良策。忽见一位白发道长来到面前，躬身施礼说道：“元帅大驾光临，小神迎接迟晚，望乞恕罪！”杨元帅还礼问道：“你是何人，深夜到此有何见教？”那道长说：“我乃是村前大河的河神！”杨元帅一听是河神，忙问：“你可知那白石大王的来历么？“河神说：“小神正为此事而来。那白石大王本是河中的一块巨石，受千年日月之精华，成为精灵。”杨元帅说：“既是石精，你为何不把他除掉？”河神说：“小神儿次与他交手，但都斗他不过。我去天宫奏请玉帝发兵，玉帝说杨元帅在此，让我助你，共除此精。”杨元帅一听大喜，说：“请问有何妙计?“河神说：“明日我施展法力，先让大河干枯，待他战败跳河时，你就可以追上去除掉他。”二人计议已定，河神告别杨元帅，飘然而去。

第二天,那个白石大王果然又来叫阵。杨元帅挺枪纵马，分心便刺。白石大王架住大枪说道：“杨六郎，快把师印交出，某家当几天元帅再还给你！”杨元帅说：“你能胜我手中大枪，就把帅印交给你。你若败了，我也得提个条件。”白石大王说：“什么条件？”杨元师说：“你若败了，我就让你永远站在河北岸的村边，为百姓站岗，何时有洪水，及时报信！”白石大王说：“如果败在你手，甘愿如此！”说罢，二人开战。战到三十多个回合，白石大王

又败阵逃跑，来到河边，往下一跳，才发现河床干枯了，心知不妙，正想勒马向别处逃跑，杨元师已经赶到。说时迟，那时快，杨元帅用尽全身力气，朝白石大王猛刺一枪，就听“咔喳”一声，如山崩地裂，直冒火光。再一看，哪里

还有什么白石大王，只有一块巨石倒在河底。巨石正中留下杨元帅大枪刺穿的枪眼。

杨元帅见石精现出原形，立刻命军卒从河底抬出，立在河北岸的村边上。石精村也由此得名。这就是现在的石井村的由来。

说来也怪，从那以后，每当闹洪水之前，那块巨石就从中间的窟窿眼里往外滴水。这就是给人们报信呢！年深日久,那块巨石已经没有了。但是杨六郎大战白石精的传说，还在民间流传着。

纸娘生张良

禹州张得乡所在地张得街，相传是因张良的父亲张得在此开饭店而得名。

张得家很穷，一没土地，二没牲畜，三没妻室，光棍一条，以开饭店为生。张得为人忠厚，热情周到，取利轻微,因而总是顾客盈门。他又肯接济穷人，吃罢饭有钱就给，没钱就走，从不说啥。有个姓黄的老人，看样子穷得很，谁也不知道他是何处人氏。他吃罢饭总是说：“张掌柜，记上账。”一抹嘴就走了。张得就说：“好说，好说，黄兄，忙去吧！

这位姓黄的老人叫石公，他深感对不起张得。人家小本生意，怎能老是赊账？有一次他对张得说：“张兄，看我吃饭总是欠账，老对不起呀！我给你弄只鸟儿，也不知你喜欢不喜欢。”张得忙着给别的顾客做饭，随口答道：“好，好！喜欢，喜欢。多谢了！”

第二天，黄石公果然提了个鸟

笼来了。只见那鸟七色羽毛，鲜艳夺目，小嘴红里透亮，拖着长长的尾巴,好看极了。叫唤起来也特别好听，像拉弦儿,像唱歌儿，又像弹琴。张得将鸟笼往饭店门前一挂，可热闹了，招来了更多的客人，生意更兴隆了。黄石公看着这繁荣的景象，心里乐滋滋的。

时间长了，张得想：这样好的东西，咋能占为己有呢！不能夺人之爱呀！于是张得又将鸟儿还给黄石公。黄石公接过笼子，对张得只是笑：“好，好。”随手打开笼子让鸟儿飞走了。鸟儿飞走后，张得愣住了，显得又惋惜，又后悔，又有几分埋怨。黄石公看着张得那心痛的样子，连声说：“值不得，值不得！我再给你弄一件更新鲜的东西。”

没过几天，黄石公拿了一张画儿亲自送到张得家里。张得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随即将画贴在墙上。自从那画儿往墙上一贴，稀奇事出现了：张得每次回家，桌上就有香喷喷的饭菜，吃着饭，不由得抬起头来看看那画上的姑娘。一次，张得自言自语地说：“这件衣服真该换了。”当他回家时，一件崭新的衣服周周正正地搭在绳子上。看到这衣服，他又不由自主地抬头看看画上的姑娘。猛一看姑娘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像忽闪了几下，他定晴再看，还是那张画儿。一连串的事，使张得存下了心。中秋节那天，张得故意说：“中秋节吃什么饭呢？唉，什么都行！”说罢他假装外出，躲在窗外的柴火垛后，想看个究竟。

天将中午，他还没听见什么动静。正当他急不可待时，他将头伸进窗户窥探。这一看他可乐坏了：画上的姑娘正在手脚麻利地做月饼烧元宵哩！张得此时喜出望外，破门而人，冲进屋内，一把抱住那姑娘，大声叫道：“我有媳妇了！我有媳妇了！“这一声吆喝，那女子变化不及，没能回到画儿上去，她就和张得结成恩爱夫妻。

一年后，他们生了个又白又胖的娃娃,取名张良。这就是后人传说的“纸娘生张良”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