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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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话 徐真编
【中国民间故事珍藏系列
徐真编 思真编亚 话严薇薇插图
中国民间故事珍藏系列
上海文艺出版社
图书在版编目(CIP)数据
中国民间故事珍藏系列·鬼话/徐真编.-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0
ISBN 7 - 5321 - 2060 – 0
I.中·Ⅱ.徐·…Ⅲ.民间故事-作品集-中国V.I277.3
中国版本图书馆CIP数据核字(2000)第20852号
责任编辑:李欣封面设计:周志武封面插图:王国庆
中国民间故事珍藏系列·鬼话
徐真编
严薇薇 插图
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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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子邮件:cslcm@public1.sta.net.cn
网址 : www.slcm.com
彭華書应经销 上海市印刷七厂印刷
开本 ${850\times1168}$ 1/32 印张6.625插页2字数145,000
2000年8月第1版2000年8月第1次印刷
印数:1—5,100册
ISBN 7 - 5321 - 2060 - 0/I· 1676 定价:13.00元
编者的话
鬼是令人可怕的东西。不过,有时候,我们却会对它有兴趣,很想知道鬼魅世界是怎样一回事情。关于鬼,周作人有一段话是值得回味的:“鬼确实是极有趣味也极有意义的东西。我们喜欢知道鬼的情状与生活,从文献从风俗上各方面去搜求,为的可以了解一点平常不易知道的人情,换句话说就是为了鬼里边的人。反过来说,则人间的鬼怪伎俩也值得注意,为的可以认识人里边的鬼吧。”
这段话,可以说是我们编辑这本“鬼话”故事的主要动因。在科学昌明、社会进步的今天,即使如三岁小孩,大概都知道当今世界鬼是虚无不存在的。但是,搜集、整理和出版有关鬼的故事传说却又是一件极有意义的事情。
事实上,所谓“鬼世界”就是人世间的别一种形式,通过鬼故事,大多能够透析出人情冷暖、人生况味。鬼世界和人世界是相通的,芸芸众“鬼”中的极大部分都有着善意而可亲的秉性。收入本书中的,不乏讲述人鬼交情的故事:有酒逢知已的酒鬼,有心地善良的水鬼,有劫富济贫的长舌鬼,也有恪守孝道、赡养老母的孝子鬼等,故事通过这些形态各异、性格多样的鬼,实际上是曲折而委婉地讲述着人间难得的真情。
更值得关注的是“人鬼情未了”的情爱故事,这样的故事都有一个差不多的框架:荒庙古刹,一介贫穷书生彻夜苦读,被一年轻美貌女鬼看上了,经过交往,产生真情,最后双双或在阴间、或在阳间都有一个美满团圆的结局。这样一个老套子的故事,为什么常编常新,在鬼话故事领域中占有重要的地位?为什么读者也百读不厌,始终意兴盘然呢?情爱本来是一神秘而难以捉摸的力量,古往今来,男女相爱,往往受时间、地域所限,阴差阳错,擦肩而过而抱憾终身的恨事,不在少数。鬼话故事,给我们提供了一个超越时空界限、超越物质力量的理想境界,由此展开了一曲曲缠绵的爱情故事,满足了读者至善至美的情感追求。
鬼魅信仰也是民俗学的重要组成部分。我国各地地名传说、风物传说、风俗传说,有不少是和鬼的禁忌、鬼风俗密切相关的,本书入选了一些有代表性的故事,如大壮塘的来历;罗金城无西门、状元头无状元的来历;王羲之墨池的来历;没有北瓜的由来;为什么半夜不准吹奏乐器;门神、窗花为何能避鬼;产房门上挂红纸、镜子、剪刀的传说;鬼怕唾沫、怕血、怕铁器、怕米粒、怕恶人、怕喷嚏的由来等等,都深深蕴含了中国信仰民俗和禁忌民俗的深厚底蕴,表现了中国悠久亘长又博大精深的民俗文化。
当然,在这里,少不了要收进那些老牌的鬼,如牛头马面、吊颈鬼、淹死鬼、僵尸鬼、产妇鬼等,和通常的民间故事相比,有一股森森的鬼气,作为读者,应该有一个尝试进而相知的过程。特别是小读者,如能在长辈的合理引导启发下,通过这些鬼话故事,“可以了解一点平常不易知道的人情”,这就对了。
目录
编者的话
太守的女儿·…·
还魂····· 8
十八岁的儿子十七岁的妈 12
金翠瓜 19
风流鬼仗义护鸳鸯 24
结阴亲 29
彭祖三气阎罗王 33
阎罗王和土地爷 37
穷书生三戏阎王 43
宋定伯卖鬼 48
冯大异斗鬼 51
打烟鬼 55
喷嚏退鬼 57
收鬼 59.
鬼怕“恶人” 63
跟鬼比把戏 66
王三巧治四恶鬼 70
鬼肉 74
赤膊神· 80
善鬼济人 86
酒鬼和水鬼 90
鬼友· 95
烟鬼····· 100
孝子鬼···· 103
千里寻仇.·· 108
屈死鬼告状 112
福禄客栈··· 116
包公审鬼…··· 121
巧断冤鬼案 127
大壮塘的来历· 130
鬼门和状元头 135
墨池···· 140
北瓜··· 144
绊脚绳· 149
半夜不准吹奏乐器 156
鬼怕些什么· 159
产房门上挂红纸、镜子、剪刀的传说 163
门神、窗花能避鬼·· 165
大年除夕放爆竹的来历 167
半夜为何不能吵架··· 168
杨其良··· 170
王大虎戒赌 174
朱大嘴····· 178
哥俩遇鬼··· 181
鬼请接生婆· 184
“淹死鬼”和“吊死鬼 187
打更鬼和催火鬼··· 189
新鬼··· 193
土地、河神和阎王 197
水鬼帽··· 199
太守的女儿
昌平县农村有一秀才,姓褚,名文良,年方二十,尚未娶妻。家中连同二老共计三口人。家境虽不怎样富裕,但也够年吃年用。褚生勤奋好学,为了安心读书,特意在村子头上单独盖了两间茅屋,作为书屋。褚生整日就在这里苦读,准备将来求取功名。
一天夜里,褚生正在书房里用功。快到三更时分,忽然,听见外边大路上传来“鸣鸣鸣·”有女人啼哭声,由北往南而去,当时褚生并未在意。可是第二天,还是那个时辰,褚生又听见女人啼哭声,由北往南过去。褚生心说: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三更半夜女人外出啼哭呢?这女人定有难处,明天晚上,如果再出现此事,我一定要问个明白。
第三天晚上,快到三更天了。果然又听见啼哭声从北面传来。于是褚生放下书本,走出书房,来到大路上,等候蹄哭的人到来。当女人临近之时,褚生迎上前去挡住去路,问道:“喂,你这妇人到底因为什么事,天天半夜三更地出来啼哭哇?"
女子一见有人拦住去路,也就止住脚步,抬头看看褚生,就说:“你要问我的事吗?说起来话长啦,能否允许我到你屋里去谈?”
褚生把女子让进书房后,直奔书桌走去。他先将砚台抓在手里(据说砚台能避邪)褚生心里说:“如果你是鬼,胆敢造次,我就用砚台砸你。”褚生手里抓着砚台,转身坐在凳子上,只见女子面向灯光,坐在床头。她面似士色,鬓发蓬松,三分像人,七分像鬼。褚生强打精神,正色问道:“你究竟是人,还是鬼?快说!”
女子见问,就说:“秀才不用害怕,我实话告诉你,我是鬼。生前,我家住在无宁府,我姓郝,乳名翠莲。家父是朝廷的四品官,奉命任东昌府太守。三年前,家父携带家眷赴任,路过你们这个地方,正赶上此地闹瘟疫,我也传染上了,经治无效,不幸死于此地。那时我十九岁,我的尸体就埋葬在这村子北面,小杨树林子附近。那里有三座孤坟,左边是个男光棍坟,右边一座坟是个寡妇,中间的坟就是我。近日来,那个男光棍,晚上总到我那里去闹,要我给他做妻子,我不答应,他就天天晚间去我那里乱搅乱闹,使我无处安身,晚上只得出来躲避,因此啼哭,不想惊动了秀才。我想恳求秀才帮助我一下,不知秀才能否答应。”
褚生说:“不知你要我帮什么忙?只要我能做得到的,就一定答应。”
那个叫翠莲的女子说:“听说你有个姑表兄姓张,在城里住,是个武举人吧?”褚生点了点头。
翠莲接着说:“我想求你,明天早晨进城去,向你表兄说一说,请他助我一臂之力。你叫他晚上骑着白马,带着弓箭,三更天赶到小杨树林处,距离中间孤坟百步之内,见有一吵得最凶的黑大个子,就对准他射一箭,然后拨马返回即可。”褚生想了一下,便答应了。
“好,明天这时候我再来听你的回音,现在我回去了。”说着翠莲站起身走了。
翌日,褚生很早就起床,擦完脸,将书房门锁上,就进城了。
距县城不太远,到了表兄家,表兄刚起床,正在擦脸,见表弟来了,赶紧热情地招呼:“哎呀,表弟来了,有什么急事这么早就进城来?快坐下。”
武举洗完脸后,褚生将昨夜晚女鬼说的事,向表兄说了一遍。
武举听表弟说完,一口答应帮忙。褚生又把具体做法详细讲了一遍。两人约定后,褚生就回来了。
晚间,外边刚敲过二更,就听见外面敲门,褚生知道是翠莲来了,上前将门打开,翠莲进屋刚坐下,就问:“你今天进城见到表兄如何?他又怎样做的?”
褚生说:“我表兄同意了,已经约定,今天晚间行事。”
翠莲说:“这就好了。不过我还得求你一事,不知你能否答应?”
褚生说:“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助,你就说吧,只要我能做得到的,就一定答应你。”
翠莲说:“那个男鬼要打我,我一个人斗不过他。因此,我想请你帮忙,来一起斗他。这你能答应吗?”
褚生说:“那行,我可以帮助你。
翠莲说:“你既然同意帮忙,现在咱们走吧。”褚生说:“到哪儿去?”
“到我家去呀,在那里等着男鬼。若他来了,咱们好跟它打呀。”褚生跟着女鬼走出书房,来到大路,向北走去。工夫不大,走过小杨树林子,褚生借着星光,向前面一看,隐约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座孤坟。当走到近前一看,乃是两间小房。两人走进屋中坐下。时间不长,就听见外边的吵骂声:“你这小贱人,今天你应不应?不应,我就要你的命!”喊着向这边走来。
翠莲对褚生说:“听见吗?他来了。准备好,咱俩一起出去跟它斗。”说着两人站起身,往外走。到了外面就同男鬼打了起来。二鬼一人在一起打得难分难解。就在这时,听见南面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响,翠莲对褚生说:“走,快进屋!”说完,她扯起褚生跑进屋去将门关上。这时武举骑着白马,过了小杨树林,将马勒住,抬头向前面一看,见前面约百步远处,一座孤坟前,站着一个黑乎乎的大个子,吵骂得很凶。于是,武举拈弓搭箭,对准黑大个射去。只听见黑大个“啊”的一声惨叫,一道火光向东跑去。武举一箭射过后,拨转马头按原路返回城里而去。
这时,躲在屋里的褚生和翠莲抬起头来,互相一看,才发觉自己都成了小土人。两人不禁都笑了。
这时,翠莲红着脸对褚生说:“多亏你的帮忙,我才得以平安。对此,我无以为报,实感过意不去。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愿意做你的妻子,来报答你的情意。”
褚生犹豫了一阵说:“那怎么能行呢!你是鬼,我是人,怎么能成为夫妻呢?”
翠莲说:“这个不难,只要你明天进城按我说的如此这般去办;回来后,再照这样去做,那时,我就能复活过来,我们俩就可以结为夫妻。不过,因为我已经死去三年,阴气太盛,在你喂我一百口饭之后,你会被阴气所伤,将有一场大病。不过,不要紧,我一定能将你治好的。”
褚生说:“好吧,只要死不了就行。明天我一定按你说的去做。”说完,回家去了。
第二天,吃完早饭,褚生就进城了。按照昨晚翠莲说的办法:先买了十几个馒头,装了一壶酒,又买了四样菜。然后,就到大街小巷各处寻找叫化子。找呀,找呀,眼看太阳要下山了,可是连一个叫化子也没有找到。只得快快不乐地回家了。经过老爷庙门前,褚生看见有四个叫化子,在庙的台阶上坐着闲聊呢。褚生心里暗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褚生赶紧走上前去,问道:“你们四位愿意打工吗?晚间我有点儿活,叫你们四位做做,每人给一百钱,还供一顿。如果乐意,请跟我走。”
四个叫化子一听,每人给一百钱,还管一顿饭,当然乐意啦,就说:“行啊,但不知做啥活呀?”
褚生说:“既然乐意,就跟我走,先不要问干啥活。”
褚生带着四个人来到家里,天色已全黑了。几个人走进书房内坐下。褚生就将买来的现成饭菜,摆上桌子,又烫一壶酒,叫四个人用饭。吃完饭后,褚生说:“你们四位先睡一觉,干活时再叫你们。”
这时褚生到外边准备铁锹、镐头、绳子、木杠等东西。听见外面敲过二更之后,褚生将四个人喊醒,说:“咱们走哇,干活去。”四个叫化子睡得正香,被叫醒后,有的蒙蒙胧胧地带着怨气嘟嘧说:“睡的好好的,把人给叫醒,半夜三更地干啥去。”
褚生带着四个人,直奔小杨树林子而去。当来到孤坟跟前,褚生让四个人站住,说:“你们把绳子、木杠全放下,用镐头、锹把坟土挖开。”
不一会儿,坟土扒开了,褚生又叫他们把棺材抬上地面,接着用绳子将棺材拢上,穿上木杠,叫四个人抬着往家里去。将近五更,四个叫化子已将棺材抬到了书房院中。褚生走进屋内,从铺盖下面取出四百文钱,回到院中付给四个人每人一百文钱,随即说:“活计已经做完,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四个叫化子走后,褚生又按照翠莲说的下一步办法去做。
他走进屋中,到床前将铺盖铺好,枕头放好。随后他来到院中将棺材盖撬开,然后用两手细心地把户体托出来,放到铺盖上。随后,赶忙到灶上去生火、熬粥。
粥熬好后,褚生又将盆端进屋中,放在床头上。他用勺子留着粥,自己一口一口地喂给翠莲吃。当喂到九十九口时,只见死者已睁开眼睛,活转过来。然而,这时褚生的脸色煞白,没有一点儿血色,身子也要支持不住了。勉强坚持喂完最后一口粥时,身子眼看就要栽倒。这时,翠莲挺身坐起,扶住褚生说:“好,你躺下休息吧。”说着,轻轻地将褚生放倒在铺盖上。此后,翠莲每天都精心护理着褚生。
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褚生的两位老人觉得儿子多日没回家来,有些惦念他。
这一天,老母亲由于思子心切,特来书房看望。当她一踏进书房门,一眼就看见了-一个年轻美貌的姑娘站在儿子的床前。而儿子却闭着眼晴在床上躺着。老人家大惊,赶忙问:“你是哪里来的女子?我儿子怎么啦?”翠莲听见问话,方知道是褚生的母亲。翠莲就将自己的身世,以及褚生的情况,详细地向老人家讲述了一遍。
老人家听了翠莲的话,又将她上下端详了一番,感到姑娘长得不仅美丽,而且很通礼节。老人家心中也是暗暗地喜欢。随后老母又问道:“我儿死不了吧?
翠莲说:“婆婆请放心,我一定能把他服侍好。
老人说:“那好,你要好好照看我儿,等他病好后,我必成全你们俩的好事。”说完,老人走了。
不觉过了一百天,在翠莲的护理下,褚生的病已痊愈了。
褚生的父母,见儿子身体康复,很是高兴,他们又见一个美丽、文雅的姑娘给儿子做媳妇,更是欢喜。于是,两位老人就赶忙操办婚事,给两个青年男女早日成亲。
婚后,两个年轻人,真是你恩我爱,夫唱妇随,生活得非常美满幸福。
侯耀先‧搜集
还 魂
东平府有个书生姓张,自幼习文,刻苦好学,为人诚恳老实。二十岁那年,经舅舅说合,娶了一个漂亮、温顺、贤惠的张氏为妻,两人结婚后你恩我爱,勤俭能干,日子倒也过得挺红火。
可谁料半年后,妻子张氏却突然下落不明。这真是晴天霹雳,张生悲痛欲绝,四处奔走寻找。张母也一病不起,无人照料。张生一连找了几个月,连一点眉目都没有。没有张氏在身边,张生总像掉了魂似的,饭吃不下,觉睡不香,连书也看不进去了。
京城开科应试后,不几个月就开榜,张生名落孙山。从京城回来,张生骑在马上,无精打采、昏头昏脑地向家里走。不知不觉天渐渐黑了下来,张生只顾赶路,却不知早已走错了路,误闯人了一片坟地。这里乱坟遍地,蒿草没人,好不荒凉。张生不禁打了个冷战。只见坟头上飘着白纸带,坟头上的茅草随风左摇右摆,一群群乌鸦惊恐地鸣叫着。风声和鸦叫声掺在一起呼呼地吼响声,就像无数冤鬼诉说苦衷。张生吓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两腿也不住地打颤。
张生正要离开这恐怖的地方,猛听得远处传来一女子的哭泣声,中间还夹杂着叫唤自己的名字:“张—公—子一,张一公—子一,张—公一子—。”这声音由远及近,由小到大,悲悲切切,悠悠长长,好不凄凉。
张生觉得声音好熟悉,像是妻子张氏在叫喊,于是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女子朝自己走来,轻飘飘的身影,像鬼魂一样。
那女子来到张生眼前,张生一看正是自己的娇妻张氏。这时张生顾不了许多,便上前起张氏,和张氏抱头痛哭。两人有说不尽的缠绵话。
张氏随张生回家,张母自是高兴得不得了。她忙着给儿媳做饭,然后,又拉起儿媳的手细细地端详着她,把张氏羞得双颊通红。
不久,张母把这件事告诉了张生的舅舅。张生的舅舅觉得此事十分蹊跷,其中必有缘由,便假说来张家作客,以探张氏虚实。张生的舅舅学过道术,一眼就看出张生有妖气缠身,也识出张氏不是凡人,乃是鬼精,这个鬼精就是张氏的鬼魂。
舅舅把这事告诉了张生,张生哪里肯信,他气呼呼地对舅舅说:“娘子刚回来,你就说她是鬼变的,哪有这样的事呢?”舅舅见张生不信,便道:“那好,你等到下雨天,偷偷地看她在雨地里走路,脚是不着地的,鞋上也沾不上泥土。鬼虽能克水,但怕纸灰,如果你雨天在门口撒些灰土,她必定不能进得屋来。”
没几天,天正巧下起小雨来,张生便要张氏去买盐,果然应了舅舅的话。张氏的双脚好似着地,其实却轻飘飘地,溅不起半点泥水。张氏来到门前忽然刹住,原来她见了门前的纸灰,不由地皱起了眉,脸色开始变白,见张生在屋里,便问张生说:“这是谁撒的灰?”张生这时已有些胆怯,开始相信舅舅的话了。“张公子,你怎么了,你如果不扫去灰,我就不进屋。”张生正不知所措时,忽然一把利剑从屋中飞出,直向张氏飞去,张氏不曾提防,被带符的宝剑镇住了。这时张生的舅舅口中念念有词自里屋出来,把张氏绑了起来,吊在了门前的树上,然后对张生道:“这回你看清了吧。”
张生虽然知道张氏是鬼,但他却十分爱怜她。他望了望被吊在树上的张氏,张氏正眼巴巴地朝自己落泪呢!张生不禁一阵心酸,也落下泪来,心想:张氏虽然是鬼,但总还是自己的妻子。于是一面上前解绑绳,一面对张氏说:“妻子呀,我也是舍不得你呀,只是人与鬼不能在一起,我也是没办法呀。”张氏–被放下,就-一下子不见了,原来是借了土遁去了。
自从张氏走后,张生便一病不起了。慢慢地人消瘦得皮包骨头。在睡梦里,张生还一遍一遍地念着张氏的名字。
一天,张生正迷迷糊糊地躺着,忽然见张氏微笑着向自己走来,轻轻地说:“张公子,我不怪你,如果你还想我的话,就到山东坳里龟找我。”说完,又笑着走了。
张生一下子醒来,不料却是南柯一梦,可张氏的声音老在耳边回荡。张生觉得奇怪,是不是妻子托梦给我呢?是不是叫我去山东坳里龟去找她呢?张生捉摸不定,犹豫再三,最后,决定去寻她。
第二天,他就带了干粮,骑着马向东奔去。他一路打听,可没有一个人知道山东坳里龟在哪儿。有个好心人让他往东走,他不知翻了多少座山,了多少条河。一天,来到一座山前,在路上碰到一个老太婆,他便向她打听,那老太婆回手指给他看,并且说:“那山上有个坳里龟庙,想必就是你找的地方。”
张生闻听,高兴得不得了,走了这几天的路,今天终于找到了!他觉得娇妻似乎就在眼前,激动得心也跳得厉害起来。他上了山,到了庙门口,才发觉这是一个荒山野庙,早已断了香火,煞是荒凉。正感失望,忽听得里面有女子说笑之声,只听其中一个说道:“红霞姐,你看门外谁来了。”“妹妹别闹了,谁还会来呢?”这是张氏在说话。张生听了好不难过。这时就见张氏从里面走出来,张生连忙迎了上去。他俩见面后真是又惊又喜,抱在一起痛哭不止。于是张生就在这个破庙里住了五六天,和张氏真有说不尽的贴己话。
一天,张氏突然对张生说:“公子,你回去吧!你在这儿住长了,母亲会惦记的。”张生很感意外:“怎么?你要赶我走吗?”“不,张公子,你还是回去吧。到家后,你会再见到我的。不然的话,我们今生今世再也不能在一起了。”于是张生只得同张氏依依惜别。
张生赶了几天的路,快到家门口了,只听村里传出一片哭之声,只见许多人身穿孝服抬着口棺材由村里走出。张生上前一打听,原来是殡葬本村的张老太太,她八十多岁了,是几天前老死的。
张生刚进家门,就见蚊帐中侧卧着一人,张生以为是母亲。不料上前一看,却是自己的妻子张氏。只见张氏挪动了一下身子,睁开了眼睛,缓缓地坐起身子,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一下腰,见张生站在床前,便对张生说:“公子原来是早起床了,母亲起来了吗?她昨晚睡觉时腰痛得厉害,现在好些了吗?”张生惊得睁大了眼晴,傻呆呆地看着张氏。
原来,半年前阎王差小鬼卒来阳界拿张氏,要拿的乃是八十多岁的张老太太。谁知小鬼卒却稀里糊涂地把张生的妻子当张老太太拿人了阴府。后来阎王在复查生死簿时,发现拿错了人,便重责了那小鬼几十棍,又遣他把张老太太拿人阴府。然后又将张生的妻子的魂魄送还了阳间。
十八岁的儿子十七岁的妈
有个叫浪子张三的长工,有一天东家让他去地里送饭,走到半路上张三见-伙驿马(差官)抬着花轿、骑着高头大马吹吹打打地迎面而来,张三寻思他们不是接官的、就是迎亲的,反正与自家无关,因此也没在意就过去了。但等他从地里回来,到了家里一看,只见爹娘哥嫂都坐在家里哭哭啼啼,心里觉得纳闷:“刚才俺上地里前他们还有说有笑的挺开心哩,才半天工夫就出了甚事了?”他忙拉住母亲问:“哭甚哩?咱家出甚事了?”母亲抹着泪告诉他:“头响儿来了个陆判官,硬把你姐娶走了。那个陆判官临走说甚时想你姐了,就叫你去通州寻她。那不,还给留下一头毛驴儿,叫光喂草别饮水。陆判官说这头驴认得道儿,只要骑上它,它就能把你驮到通州。”浪子张三想:“这事儿真怪,俺平时从未听说有个什么陆判官,这通州城离俺这儿好几百里地儿,他咋偏要来这儿娶俺姐哩?不行,我得去通州城看看。”想到这儿,浪子张三就对他母亲说:“俺得去看看俺姐,顺便看看那陆判官到底是个干甚的。”全家一思谋,在理儿,就答应了。
张三骑了陆判官留下的那头驴儿,刚出了村,那头驴儿的脚程就加快了,跟刮风似地,蹄尖儿连地皮也不沾,跑起来“吗儿、吗儿”地带声响,把个张三吓得死死地扳住鞍桥,连眼也不敢睁。一直走到掌灯时分,那头驴儿才四蹄着地,慢了下来。张三下了毛驴四外一瞅,见前面不远处有一点灯亮儿,就拉上毛驴儿朝那灯亮处走去。到了跟前一看,既不是村,又不是店,独孤孤的只有一家人家。反正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张三壮起胆上前敲了敲门。“谁呀?”开门的是个老婆婆。“是俺,”张三赶紧上前一步,给老婆婆施了个礼说,“俺是个行路的,走到这里天就黑了,这前不着村后不挨店的,就求您发个善心收留俺一晚上吧!”“哎,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谁出门背着房子哩?俺收留你倒可以,就是怕你不敢住。”“敢住!敢住!”“那就请进来吧!”张三拉着驴跟着老婆婆进了院子。老婆婆取出草料,叫他把驴喂上,又把他领进屋里,给他留上洗脸水,看着他洗罢脸,就给他盛上饭,边看他吃边问:“看你这急急忙忙的模样儿,这是上哪儿去呀?”“去寻俺姐哩。”“你姐嫁到甚地方了?”“通州。”“响!那可是个大地方哩,你姐夫姓甚呀?”“姓陆,他叫陆判官。”“啊?哦,哦,陆判官呀!认得!认得!看不出你年岁不大,还是个官亲哩。你姐夫可是个做官的,俺们这一带还归他管哩。”浪子张三一听,嘿!姐姐嫁了个做官的,看来准不会受苦。一路上悬着的那颗心,到这时才算放下来。等他吃喝好后,老婆婆恭恭敬敬地点了一支小红蜡烛,把他引到一间屋前说:“快进来歇着,路上累了一天啦!屋里床铺齐全哩。”说完就颠儿颠儿地回屋去了。张三推门进屋,举起手里的蜡烛一照,嘿,屋里别提多干净啦!铺的、盖的一色儿新崭崭!心里头一个劲地感激老婆婆好心,可他哪里知道,乌鸦沾了凤凰的光,家主儿是冲着陆判官才高待他哩!
张三睡到半夜,听得屋门“格楞”一声,进来一个人儿,忙问:“谁哩?”“嘘-一—悄些声,是俺哩。”张三一听是个女子的声音,忙点着蜡烛一看,见进来的竟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年轻女子。张三生性就浮浪,所以被人叫作浪子张三,他见了个女子半夜三更上门来,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上前一把抓住那女子问:“大姐,你半夜三更上俺屋里做甚哩?”那女子说:“俺是这家的闺女,怕你一个人不敢睡,特来看看你。你咋这么没礼,挺大后生拉住人家闺女的手做甚哩?”张三说:“俺见你人好、心好,半夜三更还惦记着俺哩。干脆,你这和俺做伴儿吧!”说着死乞白赖地把那女子拉到了床上。那女子在张三床上睡到天亮时,对张三说:“别叫俺娘知道了骂俺,趁这会儿天还没亮,俺回自己的屋里去了,等今儿黑夜俺再来陪你。”张三抱住那女子的一条胳膊,说甚也不放她走。那女子狠命一挣,爬下床来,头也不回地走了。第二天,张三就不想走了,一下就在老婆婆家住了半个月,那老婆婆也不催他。这一夜,张三忽然又想起姐姐来,就对那女子说:“咱们俩已成了夫妻啦!以后的日子长哩!俺先去寻姐姐,等回来时一定来接你。”那女子哭哭啼啼说甚也不放张三走。张三千安顿,万说服,好不容易才说得她点头应了他。
张三骑着那头驴儿又走了两天,就到了通州城,只见城里人来人往地热闹极了!张三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出远门,进了城只觉眼花缭乱,又不知道姐姐家在哪,就满城转悠起来。转来转去转到一条小胡同口,忽然看见胡同里走着个女的,从背影上看很像他姐,就大着胆喊:“那不是俺姐吗?”那女的一掉头,见是自个儿的兄弟寻来了,心里那个乐呀,忙迎上来说:“哎呀!三弟你咋就寻来啦?快、快进家!”说完就兴冲冲地把张三领到家里。陆判官见小舅子大老远地来了,也挺高兴,又打酒又割肉,招待小舅子好吃好喝了一顿。饭后,张三问陆判官:“姐夫应差的衙门在哪儿呀?赶明儿领俺去瞧瞧。”陆判官瞅瞅他,没言声儿。张三的姐姐在一旁给弟弟打帮说:“兄弟这么远的脚程来一回,你就领他去瞧瞧吧。”见老婆发了话,陆判官不好再拒绝,就说:“去可是去,但是到了那边可不许乱跑,得紧紧地跟着俺。”“行,俺听你的行了吧?”“那好吧,俺现下就领你去。”说着,陆判官找来一条白布系在小舅子的腰上,叫他躺在床上,在他的脑门上拍了一巴掌,张三就觉晃晃悠悠地跟着姐夫出了家门。
原来陆判官是阴司里判官,他把张三带到阴司里去啦!
张三跟着姐夫,只觉得一路上人来人往,车车马马的挺红火,觉得挺得劲哩!他正东张西望看得开心,忽见打对面儿来了一辆车,车上闺女媳妇一大群,个个嘻嘻哈哈地直瞅他。张三本来就爱媳妇,瞅着他姐夫没留意他的空儿,就悄悄地蹭到那辆车上去啦!陆判官来到鄯都城下,一掉头不见了小舅子,连忙四处寻他,寻来寻去寻到投胎司,问那里守门的小鬼:“见个腰系白腰带的后生没?”“见啦!刚刚投胎转了猪,在通州某某家哩。”陆判官一听,转磨回头顺原路就往回跑,跑到通州某某家问:“你家的母猪下崽啦?”“刚下完。”“有个白系腰的吗?”“有哩!”“俺瞧瞧。”陆判官扒在猪栏墙上往里一瞧,可不,正一拱一拱地在寻奶吃哩。陆判官赶紧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把那白系腰猪崽买下来,“啪”地一下在墙上摔死,转磨回头又回到家里,见张三还了阳,便气恼地埋怨他。张三低着头挨了姐夫一顿训斥,嘟着说:“谁知你做的是阴司的官哩,差一点没把俺吓死,俺不在你这儿了,明儿就要回家哩。”小舅子要走,陆判官也不强留,从怀里掏出六个制钱(铜钱)儿,给了他说:“走到路上想花钱时,每回儿就花五个剩一个,钱就永远也花不完,老是这六个钱儿。要是一回全把这六个花完了,可就没了。”张三上了一次当,姐夫说甚他应甚,再不敢要他的烈(任性)子了。
张三骑上来时的那头驴,又走了两天,到了他来通州时住过的老太太家。当天晚上,那女子又来了。久别重逢,两人少不得又亲热一回。张三对那个女子说:“明儿俺领你回家吧!”那女子说:“要走这会儿就走,要不赶明儿叫俺妈看见就走不成啦!”张三说:“也好。”领着那女子轻手轻脚地从屋里溜出院,牵了毛驴儿,又悄悄溜到大门外,张三对他的媳妇儿说:“你骑驴吧!”
那女子说:“你骑吧!顾虑俺,准保这驴跑多快俺跟多快。”可不,张三骑驴走多快,媳妇在后面跟多紧,就像个影子似地,老是贴在毛驴屁股后头。还没等到天明亮,两人就到张三家门口了。媳妇儿对张三说:“你先回去,跟你爹妈说一声儿,他们要是愿意要俺做儿媳妇,就出来接俺,要是不愿意要俺,俺就还回家去。”张三没法儿,只好自个头里先进了家门。他把爹娘哥嫂全从床上喊起来,根根巴巴、咋起咋落,把事情和全家人一说,全家都挺高兴,亲探了,事办了,还白捡了个媳妇儿,还是老三能干!一家人都欢天喜地地迎出来,把三媳妇儿接进家。
自从老三家的进了门儿,大嫂子凡事都多长了个心眼,处处不肯落在老三家的后面,事事都要和老三家的比着来。老三家的戴花她戴花,老三家的搽脸她搽脸儿,一样也不落后。日子一长,她发现自己有两点比不过老三家的:一是不论她起多早,也没老三家的起得早;二是管她的头咋样梳,也没老三家的梳得光!大嫂心里觉得奇怪。有一天她一夜没睡,不等鸡叫就悄悄从屋里溜出来,提气儿轻手轻脚地摸到老三家窗户底下,用舌尖把窗户纸舔了个窟窿,朝里一瞅:只见老三家的正把自已的后脑勺摘下来用舌头舔头发哩!舔光溜后又安了上去。大嫂瞅到这个场面,身子吓得比面条还软哩!尿了一裤裆还没觉摸到哩。她抖抖索索好不容易才爬回自己的屋子里,一进门才喊了声“妈呀”,一头栽倒炕上就没起来。自打那回,大嫂一场大病害了三个月,才算将将下了炕,险乎乎吓死。
又过了半年,有一夜张三媳妇对张三说:“俺已怀了身孕,有些话也该让你明白明白了。其实俺不是人,原本是个墓魂鬼,只因待见你长得俊,心眼活泛,才跟了你。但俺终究是个墓魂,最怕血腥气冲。俺一坐月子就要吃人了,所以等俺坐月子那天,只要俺把孩子一生下,你就用劲在俺的后脑勺上砸一拳,俺的后脑勺就掉下来了。半个时辰不给往下安,俺就死了。俺死后你把俺的梳头家伙和首饰用一个罐装上,埋在俺坟头旁边。”张三听了,以为他媳妇逗他,咋也不信。媳妇见状,只好把自己的后脑勺摘下来让他瞧,又说:“到时你千万别手软,要不然俺被血气一冲,先吃孩子后吃你,然后还会把咱全家和全村的人全吃光的,那样就坏了。你千万要记牢,要用劲儿砸。”张三含着泪点点头。媳妇儿见状,抱着他说:“你真好,俺下辈还和你配夫妻哩。”
又待了几个月,张三媳妇就坐了月子,生了个大胖儿子。张三等孩子一落草,抬手一拳就把媳妇的后脑勺砸了下来。不到半个时辰,媳妇就死了。张三抱着媳妇的尸首大哭一场,把媳妇埋了。并按照她的嘱咐,把她的梳头家伙和首饰全装到一个罐里,埋在她的坟旁。
一晃就是十八年,张三的儿子长成了后生。张三给儿子订下了媳妇。娶亲那天,邻居家的一个十七岁的哑巴闺女突然会说话了。她跑到张三家前院里拍着巴掌,接连蹦得高高地,哈哈大笑说:“俺儿娶媳妇了、俺儿娶媳妇了!”前来贺喜的乡亲都笑话她,有人问:“你连兴主还没找下哩,哪来的儿呢?”十七岁的姑娘指着张三的儿子说:“这不,俺的儿不在这儿吗?”“哈哈哈!”那人仰天大笑,“你才多大年岁?人家多大年岁?你不过才十七岁,人家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呀!”那姑娘:“你管,你把主家给俺找来。”那人把张三找来,姑娘一见张三,马上扑到他的怀里说:“俺的好三郎,这些年来可苦了你了!你一个男人家,又当爹又当妈的,不但把儿子拉扯成人,还给他娶了媳妇儿,俺这个当妈的可真感激你啦!”这一来张三可真好比土地庙着火一—慌神了!忙把那姑娘推开说:“你这孩子,今儿是咋啦?按街坊辈分你还叫俺叔哩!快起来,看叫人笑话!”那姑娘说:“俺就是你媳妇儿,若要不信,你去坟头上把俺的首饰罐刨回来,叫街上叔叔大爷们作个证儿,你把俺眼晴蒙上,俺要说错一件儿,就算俺蒙你了,这行吧?”众人也催张三,张三这才迟迟疑疑去坟头把罐子挖回来。众人把那姑娘眼蒙上,又推到里屋,这才把罐里的首饰倒在街门道里,一件一件全验清了,才进屋问那姑娘罐里都有甚东西。姑娘一一报出,竟然一件不错!众人这才信以为实,就一哄去那姑娘家向她父亲提亲,要他把闺女嫁给浪子张三。姑娘的父亲本来就因哑闺女突然会说话这件事儿奇怪哩,听众人这一说,心里也豁亮了,就答应了这门亲事。于是张三和儿子同时拜堂、同日成亲。老了还当了一回新女婿。
“妈十七、儿十八,媳妇跟婆婆一般大”这首歌谣说的就是这件事儿哩!
赵相如、戴世敏搜集
金翠瓜
安徽怀安县城五里外有一块约两亩多地的西瓜地。奇怪得很,这地年年无人耕作,却年年结出香甜可口的大西瓜,人们叫它“金翠瓜”。这瓜皮薄,肉质好。相传这地里葬着一对年轻的夫妻,男的叫金相,女的叫金李氏。这里的老一辈人都能讲出这样一个动人的故事。
那是清朝年间,金相二十一岁,正值血气方刚。父母不幸故世后,留下两亩田地,交给他耕种。金相不辞辛劳,每年种瓜糊口,一个人勉强着也能过得去,但未有能力娶妻成家。
这年,金相瓜田旁增添了一座新坟,是一位被婚逼自缢的少女。当瓜成熟时,金相在瓜田里搭起了一座简陋的木棚,每天晚上独自一人看瓜。一天晚上,月亮高高地挂在天空,把田地间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夜至三更,金相怕夜深有人偷瓜,就沿着地边来回走动巡视。金相正走着,忽然树叶里闪过一道白光,白光过后跃出一位少女。金相以为看花了眼,伸手揉了揉再仔细一看,啊!果真是一位身穿素衣的漂亮少女。金相想:这深更半夜的,这位少女来野外做什么呢?莫非自己遇到了鬼?不,一定不是,那清清楚楚的分明是一个人,这少女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莫非她想自寻短见?金相想到这里,匆匆奔到树林里,由于激动,声音颤抖地对那少女说:“你要想开些,不要因一点小事而误了青春年华。”少女听后淡然地笑了,这一笑倒把金相弄糊涂了。细看那女子:高高的鼻梁,小巧玲珑的嘴巴,瓜子脸,丹凤眼,细而柔的腰,身穿一件淡白色的紧身长袍,显得洁白、无瑕;站在那儿亭亭玉立,妩媚动人。金相看傻了眼,呆呆地站在少女身旁竟无话可说。少女问道:“大哥还未安寝?”金相赶忙回答:“瓜熟怕有人来摘。”金相说完自觉语有不妥,委婉地对少女作了解释,并热情地说:“姑娘如方便的话请到瓜田吃瓜解渴。”少女听后笑着回答:“不打搅了。”金相转身刚想迈步,却依恋地回头一臀,这一警,顿使他毛骨悚然,哪还有少女的影子,只有树木葱葱,月光洒落,他感到害怕,头发不自觉地竖立起来,浑身战栗,胆怯地一溜烟钻进瓜棚,把草门闭得不留半点缝隙。
第二天夜里,金相想找个人来作伴,但又怕被别人嘲笑,况且她又是一个脆弱、善良女子,只要我不理踩她,她又能拿我小伙子怎么样呢?金相想到这,又一个人来到了瓜棚。夜至三更,又是一道白光,少女仍旧出现在树林里,金相全神贯注地躲在棚中扒开缝子窥视,敛声屏气地注视着少女的一举一动。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少女飘然地迈着轻盈的步子径直向瓜田走来。“我的妈呀!”金相惊地自言自语,憋出了一身冷汗。少女走近细声问道:“大哥睡下了吗?”“睡·…睡了。”金相故意说着谎。少女低头快快向原路走去。金相长出了一口气,但转念一想:看来她并无害我之意,我为什么失礼回绝她呢?假如我死后也不和她一样吗?此时,金相再也不害怕了,立即开门唤住少女,少女甜甜地笑了,面对金相坐了下来,与他攀谈起来,问起了金相的家境,他都一一照实说了。少女听后流下了眼泪,悲伤地说:“你我命运一样不幸啊!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还苦。”接着少女向金相讲述了她的身世:“我本是离此城五十里外的农家少女,叫李氏,幼名翠平,十九岁那年,只因继母贪财把我许配到这城里一位年过半百的财主,洞房之夜,我拒绝与财主同床,为保住贞洁,就趁财主喝醉之际悬梁自尽了。父亲闻讯赶来把我葬在你的瓜田旁。几来看你辛勤劳作,又独自一人,想必也是一位与我苦命相连的人,故而多次相邀,想与你一叙衷肠,我虽然是鬼,但绝无害人之心,请大哥不要害怕。”金相听了翠平如泣如诉的一席话,暗自抹泪,叹了一口气说:“虽然我们萍水相逢,但我一定像亲哥哥一样待你,宽慰你,也一定要为你申冤昭雪。”两人各自吐露了心中的苦衷,谈话越加投机,不觉天明鸡叫,翠平依依不舍地向金相告辞,金相一再叮嘱夜晚再来相会,翠平点头默然消失。
清晨,金相愤愤地来到衙门击鼓鸣冤,县官问道:“你可有银子吗?”金相忍怒回答:“大人要多少?”县官说:“念你是一个平民百姓,就先交一百两吧。”金相一听如雷轰顶,气愤至极,但为了翠平也只能再次下拜叩头说:“父母官大人,我是一个穷苦百姓,怎能拿出一百两银子,望大人开恩替小民做主,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大人的厚德的。”县官拍案大怒:“既然拿不出银子就回去吧,退堂!”金相听后,痛斥县官:“你这贪官,不为民做主何称官,不分青红皂白却来讹诈勒索何称青天!”县官一听喝令众衙役痛打五十大棍,然后甩袖回房。金相被打得皮开肉绽,艰难地回到瓜田。
夜晚,翠平应邀来到瓜田,一进门看到金相仰卧在床上长叹短吁,已明白三分,感激得泪水刷刷而下,更加深了对金相的爱慕之情。金相看到翠平落泪,惋惜地说:“我无能为你申冤啊!
这黑暗的世道何时是个尽头。”翠平安慰金相说:“大哥不必为我过分伤心,只管安心养伤,日后我一定报答你的恩情。”
不多日,金相在翠平的精心照料下完全康复,在这几天里金相享受到一个少女特有的温存厚爱,两人志趣相投,感情如日中天,从瓜田里不时地传来他们朗朗的欢笑声。
日月如梭,光阴似箭。不觉已到中秋,金相的西瓜已卖得所剩无几。夜晚,金相买了月饼、水果与翠平并肩吃月饼、赏明月,两人有说不出的欣慰。翠平提出要到远处的小湖观赏水中的月色,金相欣然答应。两人来到湖边,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盘膝坐下,一边观赏着中秋夜色的美景,一边山盟海誓,情话绵绵。突然狂风大作,乌云密布,妻时倾盆大雨从天而降。两人冒雨急忙向瓜棚跑去,等回到瓜棚衣服已被雨淋湿,金相点了油灯翻出翠平为他拆洗缝补好的干净衣服让她换上,以防着凉,自己却要走出瓜棚,翠平叫住他说:“外面雨大,你再淋雨会得病的。”她让金相转身闭住眼。翠平迅速脱下上衣和内衣,刚要穿金相的衣服,只听一个霹雳巨雷把她吓得打了个寒颤,金相应声急忙去扶她。翠平羞涩地急忙护住胸前,金相牢牢地把她搂在怀里,贸然地吻了她一下,说:“如果你不嫌弃,就嫁给我吧。”翠平含情脉脉地点了点头,金相的心里如九月的甘蔗一—甜到心底。于是,两人在简陋的木棚中以雷声作为结婚炮竹,喜结良缘。
自此,夫妻俩卿卿我我,恩恩爱爱,过着幸福的生活。但是唯一遗憾的是金相眼睁睁地看着翠平夜里来日里去的,大白天总不能和妻子相见,不免心中犯愁,况且翠平身子日趋不便,将来生下孩子怎么能让她一人抚养受累,又怎能报答她的恩情呢?金相经过反复思考,背着妻子擅自悄悄把田产交与好友,只求自已死后把尸体与翠平合葬一处。朋友以为他开玩笑,故而没把金相说的要寻死的话放在心上。不久,金相果真在瓜田旁的树林里上吊自尽了,朋友这才恍然大悟,为其痛惜也为其感动。他们遵照金相的遗言为他操办了丧事,并立了一块墓碑,上题:金相、金李氏之墓。
这座坟碑至今依然尚在,只是经河水刷洗,字迹已变得模糊。后人把那块地作为他们永久的留念,至今无人耕种,以表对两人忠贞爱情的仰慕,因为这瓜是金相和翠平共同培育的,人们就把这块地结的瓜叫“金翠瓜”。在金相自尽后的次年中秋夜,还有人亲眼看见他们抱着婴儿在瓜田里散步赏月呢。
王美军 搜集
风流鬼仗义护鸳鸯
从前,有个叫王有才的人,为人厚道、老实,他家里很贫穷,靠打柴为生。父亲早逝,他与上了年纪的老母亲相依为命。
王有才二十岁那-年,村里的媒婆给他说上了一桩婚事,女方是西村的一位叫林巧珍的姑娘。听说,她心灵手巧,温柔贤慧,是个人见人夸的好人儿。母子俩着实很满意,但同时又犯愁了:家里没几个零头的子儿,怎么办喜事呢?惟一的办法就是自己多卖力气,砍柴挣钱。于是,王有才不管刮风下雨,总是早出晚归,到南山上去打柴。由于他的勤劳,不满两个月,场上的柴禾已经堆得像座小山似的了。王有才的母亲也顾不上自己年迈体弱,老眼昏花,又是纺线,又是织布。王有才好几回流着眼泪,捧着母亲粗糙而瘦骨鳞的双手,跪在她的面前,说:“妈,您老人家为我操劳了大半辈子,再不能因为我的婚事而损了身子,您就歇着吧。”做母亲的总是抚摸着他的头说:“孩子,能看着你讨上媳妇,俺死也目了。”
俗话说:好事多磨。本地有一个臭名昭著的恶棍叫田富仁,仗着自己有财有势,欺凌百姓,抢占民女,无恶不作。那一天,田富仁带着几个家丁到西村打猎。归途中,偶然碰见正在溪边洗衣服的林巧珍,遂起了邪念。也该他倒媚,他的一举一动被附近耕作的农夫瞧见,农夫打得他鼻青脸肿,仓皇而逃。田富仁恼羞成怒,扬言说:“不把‘野鸡”抓到手决不罢休。”
田富仁回到家后,听说林巧珍已许配给王有才,便把一腔怒气迁怒到王有才身上,差人暗地里放火烧了王有才的那堆柴禾,还把他的母亲痛打一顿。可怜那王有才的母亲呼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病倒在床,眼睛也哭瞎了。
王有才回到家,见此情景,操起柴刀,要跟田富仁拼命。隔壁的赵大爷忙劝阻他说:“田家财大气粗,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况且眼下他正提防着你呢,你何必拿鸡蛋硬往石头上撞呢?万一有个意外,林姑娘可如何是好?眼下母亲病重,还是找钱抓药要紧。”
王有才听了,觉得有理,他把母亲托给隔壁黄妈照顾,自己则一大早又上山砍柴去了。
王有才砍啊,砍啊,直到手掌起泡,日落西山,月亮升起,头脑发晕,才猛想起该回家了。他捆起零散的柴禾,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赶。忽然,他脚底一滑,摔倒了,直滚到山脚才打住,但人已经昏死过去了。
忽然,空中飞来一朵五彩的祥云托住了他的身子。他慢慢地睁开眼睛,见自己躺在一张精巧雅致的床上,床边坐着一位少妇,有如出水芙蓉,美极了。他见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不禁脸上一热。
感谢嫂子救命之恩,”他感激地说道,“可这是什么地方啊?”
那少妇见王有才发问,便欠了欠身子,说:“大哥,说出来你别怕。我并非凡人,我是鬼,在这深山里已经呆了近一百年了。先前,我家境贫寒,误人风尘,受尽躁;后来,又不幸染上重病,被人遗弃在此。阎王爷说我阳数未尽,便让我呆在这里,等候发落。你时常到这里打柴,伴我度过了好些寂寞的时光,真该感谢你才对呢!”
王有才听着风流女鬼诉说着扑朔迷离的遭遇,联想起自己的身世,不觉叹了口气,说道:“嫂子真太可怜了,可我又何尝不是受苦人呢?”他于是把自己的处境告诉了女鬼。
同是天涯沦落人,风流鬼也给感动了,说:“大哥,小女子愿助你一臂之力。半个月后你再到这里来取一包裹,里面有纹银二百两。那是田家的,权当他烧你柴禾的赔偿吧。愿你和林姑娘好生过日子。我走了,你多保重。”
一阵风过后,王有才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一担柴禾散在他的脚边。立起身一看,原来自己正躺在一座古墓前。他对古墓深深鞠了一躬,背起柴禾回了家。
话说风流鬼去后,变成一个国色天香的落荒少女,住在离田家不远的客栈里。
一日,田富仁提着笼子到客栈找人斗鸡,忽然遇见这个貌若天仙的少女,魂都掉了。他使出浑身解数,想赢得那少女的心,早把林巧珍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他打听到她名叫叶秀珊,因家乡遇上洪水之灾,父母双亡,才与一亲人落难至此。田富仁向秀珊许诺十日后一定风风光光地托人来迎她,纳她为妾。秀珊也不推辞,一时两人亲亲热热,好不快活。
叶秀珊见田富仁已经上钩,便一阵轻烟转到田富仁老子田守道的书房,找机会迷惑住老头子。田守道饭后散步,见一新来的丫环手托香茶躬身迎他,身上散发出缕缕撩人的香气,便询问她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叶秀珊说自己出身在名门闺秀,因不满婚配才出逃到外,流落此地的。田守道见是这么一个聪明伶俐的丫头来侍候他,甚为满意,况且叶秀珊知书达理,言谈举止很合他的心意,田守道不由动了纳她为妾的念头。叶秀珊见风使舵,答应了他。田守道高兴得立即定下了纳妾的日期,正巧与他的儿子同一天。
到了娶亲的那一天,收到田守道父子请柬的人都来了,包括县太爷在内。田家可谓“双喜临门”了。
县太爷正在品茶,突然,一个女仆跪倒在县太爷脚下,痛哭流涕,求县太爷作主。县太爷见这女仆好生面熟,遂问她因何大哭。那丫环抬起头,连县太爷也惊呆了。天哪,这是他被拐走大半年的贴身丫环叶玉兰啊!田守道父子见叶秀珊拜倒在县太爷脚下,甚为惊,忙伸手去拉,不想被县太爷一声断喝,父子俩战战兢兢退立一旁。
客人们热闹起来了,围聚了一大圈。只见叶秀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自己如何被田守道父子拐骗、诱奸,为她易名;以及他们父子争风吃醋,居然在同一天纳她为妾等等,一五一十地诉说了一遍。田守道父子一时呆若木鸡,不知所措。客人们见此情景,自感没趣,便纷纷告退。
没几天,田守道父子蹲进班房,闹得个倾家荡产,人财两空。而县太爷身边的那个女仆,也忽然不见了。县太爷派人去找了几次,没有找着,也只好由她去了。
王有才和林巧珍的婚礼如期举行,得到了女鬼相赠的二百两银子。母亲的病日见好转。婚后两人如胶似漆,互敬互爱,幸福美满。每到清明时节,夫妇俩便带着孩子到山中的野坟祭奠那个风流女鬼。
连宝楼‧搜集
结阴亲
有一书生,出门办事,回来晚了,没有赶上住店。到家还有十五里多路,要翻过一座山,还要经过一片坟地。
书生想:“离家不远了,再辛苦一会,索性回家歇息吧。”他加快了脚步。这时已是星斗满天了。
他翻过山,走得气喘吁吁,浑身是汗。正走着,就不知不觉地闯进了坟地。他走得实在太累了,便坐在林边一块石头上休息。刚坐下,忽然听到坟地里有动静。等他急忙朝坟地里看时,却什么也没有了。只有月光透过树丛,照得坟地里明朗朗的。过了一会,他发现在一座大坟的后面,有个白影一闪,接着传来哭泣的声音。书生赶忙站起身来,躲在一棵树后,观看动静。
这时,哭声越来越大,是个女人的声音。书生想:“天色已晚,这女子为什么深更半夜到坟地里来哭,我得问她一问。”想着,他便朝那女子走去。走近了,书生看清了那女子跪在一座坟前,穿着一身孝服,坟前供桌上摆着一些供品。
书生在女子身后站定,女子并不抬头,好像不知道身后有人,只顾低头哭泣。
“大姐深更半夜到这里来哭,不知为了何事?”“啊。”那女子猛一回头,发现身后有人,便惊叫起来。“大姐不要惊慌,小生路过此地,看见大姐悲痛,顺便问一下。”书生说着,施了一礼。待书生抬起头来时,发现那女子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书生仔细打量这女子,发现这女子非常美丽。女子见问,便站起身来,道了个万福,凄楚地说道:“奴家是山下柳河村人,因丈夫患病身故,撇下奴家孤单,自思命苦,便来丈夫坟前烧纸供奉,以尽夫妻生前之情。”
书生道:“半夜三更,倘有歹人或野兽,如何了得?如不嫌弃,我送你一程如何?”那女子非常高兴,便同书生一起往林外走来。书生边走边问:“不知大姐离家还有多远?”女子道:“就在前面不远。”话虽这么说,可就是走不到。
这时,月光也没有了,一片漆黑。那书生浑身冰冷,心疑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莫非我遇到鬼了,不好。”正想着,那女子突然回过头来说道:“大哥,我孤身一人,无依无靠,我愿跟你走,与你结为夫妻,你看如何?书生一听大惊:“使不得,初次相见,如何说起此事。”女子见不答应,便猛然坐在地下。书生以为她跌了一跤,赶紧来扶,那女子顺势一把抱住,倒在他的怀里。书生越推,那女子抱得越紧,嘴里说道:“求大哥开恩,收下奴家吧。”书生被缠无奈,说道:“在此荒郊,如何成亲,要成亲也得回家告诉父母,选一吉日良辰才行。”女子道:“那么,奴家送一物给大哥,望大哥回赠一件。”说罢,抽出一条手帕,递与书生。书生身边无物可赠,便把手中纸扇递与那女子。
又走了一程,女子说道:“前面便是奴家村里,大哥免送了,只是不要负约。”说罢,径直走了。
这书生寻路要走,他朝四周一看,猛吃了一惊,只见满天星斗,月光照得大地明朗朗的。原来自己就站在原来的地方,再看那女子,已无踪影。书生越想越怀疑,回到家里,便生起病来。父母给他百般问医求药,总不见效,眼见病一天一天沉重下去。
一天,书生的姑母来探病,问起病因,书生便把自己经历的事情诉说了一遍。姑母听后,说道:“愿借手帕一看。”书生往身上摸了一阵,拿出来一看,竟是一张烂了的黄表(陌钱)。姑母问道:“此女子何等模样?”书生描述了一遍。姑母听罢,吃了一惊:“好像是邻村李老友的女儿。李老友跟我同村,可他的女儿已死去一年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不知你给了她什么东西?”“给了她一把纸扇。”姑母听罢,安慰了他几句,便走了。
姑母回村后,把情况向李老友说了一遍。李老友也吃了一惊,两人连忙赶到他女儿的坟地上去。果然在坟头上发现了书生的那把纸扇。二人赶到书生家里,这时书生病得更厉害了,已经迷迷糊糊,不省人事。他们与书生的父母一商量,赶紧找了一个算命先生,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先生算了一回,说道:“此事已经不可挽回。你女儿生前没有找到婆家,死后你给她找过阴亲,可有此事?”原来李老友的这个女儿,长到十八岁时出落得如花似玉,好多人来提亲,总没订下来。她突然得了急病,医治无效,一命归阴。李老友夫妻非常悲痛。因年过半百无子,只有此女,老夫妻视如掌上明珠,百般疼爱,不想遭此厄运,如何不伤心。一边给女儿处理后事,一边张罗着给她找阴亲,没能找到。几天后,便埋葬了。现在先生一提,李老友也把事情说了一遍。先生道:“事已至此,只好结阴亲了。”说完,也不要钱,飘然走了。
几天后,书生果然死了,父母非常悲痛,只好按先生说的,与李老友的女儿结了阴亲,把二人合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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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祖三气阎罗王
在临安东边,有座苦竹岭,是八百高龄彭祖寓居过的地方。传说彭祖在这里捉拿过小鬼,斗倒过判官,气煞过阎王。
彭祖六十六岁时,判官派两名小鬼前来捉拿。小鬼到了苦竹岭,一头冲进彭祖的土屋,不见人影。这时,屋后突然传来一阵拳击之声,只见一个赤膊少年正在雪地里练一套虎拳,动作刚柔相济,威武异常。小鬼战战兢,上前施礼问道:“小先生,这里有个彭祖,你可知道?”谁知少年答道:“是我!”小鬼追问:“是你爷爷?”少年连忙纠正:“不,就是我呀!”两个小鬼不由倒退三步,上下打量那少年,说:“你可知道,你已经六十六岁了?”少年道:“六十六岁,算得什么!我天天打拳练武,耕作劳动,修身养性,青春常在,就是阎王对我也没有办法!”小鬼认定他是彭祖无疑,就脸色骤变,厉声喝道:“彭祖,我们是奉阎王之命,前来捉拿你的!”彭祖听罢笑道:“活到六十六,阎罗王请吃肉。不过我生来喜欢吃蔬菜,烦劳二位回报阎王,说我彭祖失礼不去了。”小鬼听了气得口吐白沫,哇哇叫道:“休得胡言,看我铁索!”“嘧唧”声响,用铁索套住了彭祖。彭祖一动也不动,笑嘻嘻地说道:“烂草绳想捆大菩萨吗?”说完,鼓足气,猛地一吼,只听得“卡”的一声,铁索全部绷断,砸在小鬼头上,打得他们鼻青脸肿,只好逃回地府。两名小鬼不敢将此事回禀阎王,这样,竟让彭祖活到了二百五十岁。
这一年,阎王翻阅“生死簿”,发现临安彭祖竟然没有拘捕到阴府,不禁勃然大怒,便叫判官来查问。判官自知失职,只好求阎王说:“大王息怒,下官马上捉拿彭祖归案!”当晚,判官带着牛头马面,悄悄潜往苦竹岭,进人彭祖卧室。举起蜡烛一看,只见彭祖还是个眉清目秀、年轻壮实的小伙子呢。判官不禁暗暗吃惊,忙对牛头、马面说:“彭祖他睡形似弓,卧虎盘松,力大无穷,我们三个决不是他的对手,不如在他的紫砂茶壶内,放包‘勾魂散’,叫他不出三天,就来阴曹归案!”牛头马面如法炮制后,悄悄溜走了。天蒙蒙亮,彭祖起来,喝了几口茶,就挎上竹篮,到后山挖笋去了。不一会,觉得头晕目眩,浑身发热。他懂得医道,知道这是吃了毒物了,便摘了五片解毒的千里光叶片放人嘴内咀嚼,回家后,又服了自己研制的解毒药九“回生丹”。两天后,体温正常;三天后,病症全部消失,身体完全康复。彭祖感到这次病症起因奇怪,推想起来,可能又是阴间恶鬼的阴谋诡计,为了使恶鬼不再前来纠缠,第三天傍晚,他口含白米茶叶,在三尺多深的地坑里躺了三个时辰。果然,老奸巨猾的判官悄悄来了。他认为彭祖饮茶后已经中毒身死,口含白米茶叶入土了。他呵呵大笑,翻开“生死簿”,在临安彭祖栏下,红笔一挥,将名字勾掉。
·岁月匆匆,又过了五百年。一天,阎王与判官正在阎罗殿前下棋,突然有个游方夜叉慌慌张张跑来报告:“彭祖至今未死,年龄已有七百五十岁。而且他四处行医,传授养身之道,当地百姓寿命也大都延长了。”阎王闻报,一把将棋盘掀翻,大骂判官无能。
第二天,阎王亲自出马,变成一个两鬓斑白的游方郎中,带了一个由小鬼变成的跷脚小童,大摇大摆走进彭祖家里。彭祖见有医士到来,就泡茶敬客。阎王趁接茶时仔细打量彭祖,不由大吃一惊。只见彭祖红光满面,胸挺腰直,步履稳健,齿发俱全。阎王暗付,要他立刻身死可不容易呢!还是借故将他气死为好。于是,装作很有礼貌地问道:“彭老先生,听说你深通医术,妙手回春。今有我这童儿,不幸摔断了脚骨,特来请你诊治。”彭祖欣然答应:“好!”说完,就舒展十指,抚摸着童儿的伤处。等到伤处摸得发热时,他猛然将伤腿一拉一推,腿骨接上了。又从药瓶里摸出三粒“接骨丹”,叫童儿吞下,不一会,童儿就站立起来了。阎王见状,向童儿轻轻吹了一口冷气。那童儿两腿一软,又跌坐在地。阎王趁机骂道:“嘿,你行医是假,害人是真,我要打碎你的招牌!”说着,挥起拐杖,将彭祖家里的桌椅板凳、饭碗药瓶打得稀烂。彭祖定神一看,眼前这个杀气腾腾的老头,眼睛里没有一点人性的慧光,料到是阎王想借故气死他。他安详自若,毫不介意,而且笑着向老头讲了个阴间阎罗王被人间马屁精拍得服服帖帖的故事。气得阎王眼晴都差点出血,顿觉双手冰凉,两脚发抖。阎王想,我气不死他,他倒反要气“活”我了!如果我被气死,可当不成阎王了,还是保住王位要紧。急忙拉起小鬼,溜出彭家,逃回阴府。
彭祖后来离开临安,前往各地,游历名山大川去了。苦竹岭百姓为了纪念他,就在他住过的地方,建了一个亭,叫“长寿亭”,遗迹至今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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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罗王和土地爷
有一天,阎罗王命判官和小鬼备酒设宴,摆上名酒好菜儿百桌,邀各方土地爷前来赴宴。
四面八方的土地爷每次赴宴都要带着厚礼,恭恭敬敬地送给阎罗王,阎罗王尝到了设宴的甜头,金银财宝水一般地流了进来。这礼,土地爷不敢不送,怕的是像秋后的芝麻一一挨敲打,那谁还受得了!其中有些土地爷虽然也是有苦难言,但他们识时务,乖巧得很,反正得罪不起阎罗王,礼物总要送上门,莫如多说几句奉承话,送情送到底,讨得阎罗王的欢心,免得吃苦,说不定他在天宫美言几句,还可能交个好运。但是,也有生性耿直、刚正不阿的土地爷不信邪,其中最硬气的要数龙潭坪土地爷了。他一不送礼,二不迎逢,所以上司不喜欢他,一直屈居在小小土地庙。阎罗王更是怀恨在心。一次见他又空手赴宴,怒火灌满了肚子,这口恶气再也压不下去了,非要当众碰碰他不可。但是,龙潭坪土地爷有胆有识,敢做敢为,决不是庸庸碌碌之辈,怎么碰呢?有心与他比比文才,怕比不赢,丢了面子;有心当众嘲弄他一番,又怕反被奚落,总没想出好办法来。判官看出了阎罗王的心事,附耳出了一计:龙潭坪总共几十户人家,让那里的人该生的不生,不该死的死去,这么光死不生,到头来岂不只剩个光棍土地爷了吗?
阎罗王听罢心里一亮:怎么连自己掌握生死簿的大权也忘了,判官这个点子太好了。于是他斟满了一杯酒,翅趣超走到龙潭坪土地爷面前,说:“你不给我敬酒,来,我来敬你三杯。”龙潭坪土地爷端杯奉陪。三杯下肚,阎罗王哈哈大笑,从怀里取出生死簿问他:“我让你龙潭坪的人一天死上十个,几个月能死光。”龙潭坪的土地爷微微一笑:“莫看龙潭坪地面小,人口少。依我说,你虽掌握了生杀大权,这里的人是永远死不光的。”阎罗王翻开生死簿,狠狠地说:“我让龙潭坪明天就缺少十个喘气的。”龙潭坪土地爷说:“龙潭坪的土地庙庙小神也不大,但可以上喻天帝,下告平民。若是从上到下都晓得你阎罗神滥用生死大权,胡作非为,恐怕不体面吧。”阎罗王拍拍胸脯,一笑,说道:“好一个不知好列的土地佬,任你嚼烂舌头,磨破嘴皮,天帝听信你的算本事大。至于那些平民百姓,不过是一群蚂蚁,谁敢说我一个“不’字,我就拿他进阴曹地府开开眼界。我阎罗有句口头禅,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小土地佬,你竟敢鸡蛋碰石头和我斗狠!那好,我非和你赌个输赢不可!”龙潭坪土地爷微微一笑说:“好,阎罗王,今天你终于当众把你的丑相露了出来。我晓得鸡蛋碰不过石头,既然阎罗王不怕有失体面和我斗狠,在下情愿奉陪。”说完一甩袖子走了。就这样,堂堂的地狱阎罗和一个小土地佬赌起了输赢。
龙潭坪的土地爷离开阎罗殿朝回走,一路上,他边走边想:“贪得无厌的阎罗和我斗狠,不过是想杀鸡给猴看,折服众土地爷,他这威风非杀不可。”可是,这威风怎么杀呢?一时想不出好主意。他又回想自己为神以来,倾心为黎民百姓排难解忧,从来未谋图一分半文私利,只是对上不会阿逢迎,便朝夕遭受冷落,想到这里一阵寒心,自语道:“不论阳世还是阴间,为官清正难上难啊!”和阎罗王这场狠怎么斗呢?龙潭坪土地爷冥思苦想了一整夜,最后想起了春娃。
春娃是龙潭坪一个年轻人,从小双亲去世,家里唯独留下这一根苗,虽说他上顿吃苞谷糁,下顿喝红薯粥,可是他早上坡,晚归宿,两脚朝夕不停,练了一身好筋骨。他生性耿直,有胆有识,是个不怕邪恶的硬汉子。虽然他在屋里孤孤单单,但是在龙潭坪却有个好人缘。因为不论谁家有难,他都乐意帮忙,人家送他个绰号“小救星”。春娃智勇兼备,足以对付阎罗王,杀杀他的威风。龙潭坪土地爷一大早就去拜访他,到了好汉坡,见春娃担柴下山来,便跟在他身后。春娃是人,土地爷是神,人当然看不见神。他们跨虎口崖时,看见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吊着脖子,春娃连忙去救下那小孩。那小孩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迷迷糊糊吊上的,这事却瞒不过土地爷,他看得一清二楚,是阎罗殿小鬼干的。小孩被救下来,小鬼气得咬牙切齿。
春娃担柴前面走,土地神跟在后面走,不知不觉下了好汉坡。当他们走上龙潭桥时,春娃前面一个妇女忽然落桥下水,春娃一证,丢下柴担,一头扎人水中把妇女救上岸来。这时,春娃的柴担忽然往桥下落,正要落下水去,只见那柴担自己又上来了。原来是小鬼们见春娃又救了一个,专门害他的,可是土地爷在春娃后面,又把柴担放回了桥上。小鬼们见土地爷帮春娃,又恶狠狠地跑回阎罗殿,土地爷知道阎罗王要对春娃下毒手了。这正是春娃斗阎罗王的好机会,龙潭坪土地爷当即回庙写了几行字,一阵风似地送到春娃屋里。
春娃这担柴是给邻居瞎奶奶砍的。瞎奶奶叨咕着谢天谢地,说自己这么个孤老婆子,多亏春娃照料得周全,不然早就不在人世了,她说的全都是心里话。春娃帮她堆放了烧柴,回家看见桌子上有张纸条,心里纳闷,拿起一看,上面有几行字:
提笔告春娃,莫怕阎王抓。
栗包铺满地,小鬼没得法。
稀糊掺豌豆,判官满地爬。
智用万里牛,换下千里马。
春娃虽然从小没读过书,但天资聪明,跟人家学了些字,一学就记得了。他看完那纸条,琢磨来琢磨去,明白了十之八九。
晚上,龙潭坪土地爷来到春娃家门口朝里一瞅,只见他将竹床搬到堂屋中央,满地铺了一层栗包子,心里暗暗高兴,便躲到一旁等着小鬼。半夜时,小鬼赤着大脚来了,进门一脚踩上了栗包子,疼得吱哇乱叫,小鬼原来就是一副丑相,这一牙咧嘴,显得更难看了。春娃在床上翻了个身,大笑起来,说:“当了这些年鬼差,连双鞋子也没混上,快回去叫判官来。”栗包子的刺扎进脚底板,小鬼有苦难言,一步一拐,两步一歪,着回阎罗殿去了。
判官听小鬼从头到尾述说一遍,又气又恨,恨不得把春娃撕成肉条。第二天半夜,他穿上长靴,气势汹涵地撞进春娃屋里,谁晓得刚迈两步,一个筋斗摔倒在地,伸手一摸才知道上了当,原来地上全是稀糊糊掺着豌豆粒,又光又滑,站不起身来,春娃在床上翻个身,又哈哈大笑起来,说:“穿了这些年官靴,走不正站不直,真是三天爬不到河沿-——笨鳖一只,快去叫贪赃枉法的阎罗王来吧。”判官连滚带爬,好不容易才爬出门去。
阎罗王见判官满身稀糊糊,又听说春娃指名道姓骂自己贪赃枉法,顿时火冒三丈。第三天半夜时,他骑上千里马,风驰电般奔向龙潭坪。到了春娃家破门而人,吼道:“你胆大包天,扎我小鬼,辱我判官,今天我来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春娃不慌不忙从床上坐起来,说:“你是地狱大神,我是人间小民,纵然有天大本事,也不敢在阎王爷面前卖弄。”阎罗王说:“少啰嗦,快跟我走!”春娃不紧不慢地走出门,从屋后牵过一头大水牛。阎罗王见这牛两个特角缺了大半,没有尾巴,脖子和肚囊上裹着红布,四只脚脖子各有一撮毛。这是什么牲口?怎么从来没见过?他心里正在嘀咕,春娃说:“请阎罗王上马先走一步。”阎罗王心想:“这小子想骗开我。”于是就说:“我不上你当,跟我一路走。”春娃又说:“那可不行,我这万里牛一鞭一万里,你那千里马可追不上。”阎罗王一听,心里暗暗吃惊,想道:“难怪人人都说这小子有本事,原来还有这宝贝牲口呢,一定要把它弄到手。”春娃已看透了他的心思,说:“请阎罗王莫怪罪,那我先走一步了。”说完就要骑牛。阎罗王拉住他,说:“慢着,你想骑万里牛逃跑啊,那办不到,咱俩换着骑。”春娃面露难色,说:“我嫌千里马太慢。再说万里牛认衣不认人,你穿那衣服,它一步也不走。”阎罗王说:“认衣不认人,好,你快把衣服脱下来给我穿。”春娃说:“我这衣服破破烂烂的,你穿着多不好看,阎王爷,这样吧,我慢点骑就行了。”阎罗王说:“好小子,莫和我耍花招,赶快给我脱衣服。”春娃说:“那也不能让我光着身子走啊,咱们换着穿吧,到了阎罗殿还给你。”龙潭坪土地爷听了,忍不住笑起来。阎罗王~一听,立即吼道:“谁在笑?”春娃连忙说:“是我。”“你笑什么?”阎罗王问道。“我笑我自己穿的衣服,嘻嘻。”“笑什么,快走。”春娃穿好衣服,一跃骑上千里马,挥手一鞭,顿时觉得耳边生风,呼呼响,那马飞一般地进了阎王殿,阎罗王骑上万里牛,打一鞭子走一步,慢慢腾腾,好半天才走一截子路。阎罗王翻下身来,前前后后仔细端详了万里牛,原来是一头不顶用的老水牛,才知上了当,只好走回阎罗殿。进了阎罗殿,只见春娃威风凛凛坐在神位上,阎罗王气得火冒三丈,全身发抖。春娃心里暗暗好笑,高声传令:“判官小鬼,这是哪里来的大胆村民,快快拿下,打人十八层地狱!”
这一切玉皇在天宫看得清清楚楚,阎罗王实在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打人十八层地狱罪有应得;春娃不愧是“小救星”,果然有胆有识,气概不凡,当即封他为阎罗神。
春娃接旨,上天面见玉帝,说道:“小民既不愿在阳世做官,也不愿在仙境为神,封龙潭坪土地爷为阎罗神最好。”玉帝听后,想了想,点头称是。
龙潭坪土地爷当了地狱大神,烧了生死簿,让世间的人们自然的生老病死。地狱不再管人间事。所以,世上的人非常感谢他。人们常常把那些刚正不阿、不惧强权的官称做“阎罗”,就像宋朝包拯这样的,人称他为“阎罗包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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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书生三戏阎王
每年腊月二十三,民间有蒸黄面送灶王爷上天的风俗。
据说山东有个穷书生,长得白净潇洒,憨厚大方,为人直率,但家境贫寒,只有半间茅舍,无亲无妻,好不凄凉。书生几年苦读,几次落榜,无以为生,家里已是一贫如洗。
这年腊月廿三,灶王爷下凡后,发现只有这个穷书生没有给他蒸黄面,心里很不高兴。其实他早就对这个穷书生不满意,可就是狗咬乌龟一一找不到头。这下,他可就不客气了,去了阎王那儿,告了书生的黑状,说穷书生阳寿已尽,福薄命短,又“之乎者也”地说了书生的好多坏话。
阎王听罢,立即差遣两位赤发鬼到阳间去捉拿穷书生。
这天夜里,书生又在挑灯夜读。约至三更,他就支持不住,便和衣伏案而睡了。两个赤发鬼见机上前,轻声呼唤着书生,书生便迷迷糊糊、跌跌撞撞地跟进了阴曹地府。书生似有醒意,抬头看到殿堂口上方悬挂的“阎王殿”三个金闪闪的大字时,才猛然醒悟,知道这是阴曹地府。殿内两旁,列立着一个个如怪胎儿模样、凶煞无比的大小鬼,吓得他腿肚子直抽筋儿。
无奈,书生到了殿,上前叩头施礼:“小生叩见阎王爷。”
阎王见书生穿的衣服十分肮脏,令人掩鼻,十分气恼。
“穷臭书生,你阳寿已尽,快快签字划名,等候发落。”阎王似乎不愿答理书生。接着,一个鬼把花名册和笔扔给书生。书生心里明白,只要在花名册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就要到阴间受罪。那可怎么办呢?得赶快想个好主意。书生急中生智:“大王,写名字倒容易得很,我只是还有一桩心愿未曾了结,就是我那个世间之宝·…..”
“哈哈·····你这穷书生还有宝?真是笑话。
“大王不知,这宝贝可是天上没有、地下不存,无价又稀奇的人间之宝。我要是把它卖了,那还得了。但我一直没舍得卖,我一个凡人家,要它何用?还是交给阎王爷,给您老人家添个光吧。”
“嗯,言之有理。没想到这书生对我这么忠心。”阎王想到这,对书生和气地说:“那好吧,我这就送你回去。”
书生心里一阵热:“多谢大王。可是我到了阳间又怎么能回来呢?”“那容易,”阎王说,“我给你一双靴,只要每年的腊月廿五或七月初五这天夜里,你带上宝贝,登上靴就行了。”
书生接过靴,鞠躬道了声:“小生告辞了。”便出了殿门,伴着耳旁的“呼呼”风声,越过“阴阳界”,睁眼到了凡间。书生仍然伏在桌上,未动地方,桌上除了那盏破油灯和一本书外,又多了一双阎王送给他的“靴”。书生出了一身冷汗,暗自庆幸总算回到了阳间。他怕再到那令人胆颤的阴曹地府去,赶快把那双“靴”,浇上油在灯上给烧了。
阎王左等书生不来,右等书生不来。由于等宝心急,一遍又一遍地催派赤发鬼去阳间打探。一晃两年已过,仍未见书生的踪影。阁王十分气恼,一脚,派出了三路鬼兵,手拿绳索去捉拿书生。声称还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再打下十八层地狱。
不久,书生又被捉了回来。唉,这次会怎么发落呢?
书生一上殿,殿内杀气腾腾。阎王凶神恶煞般双手伏在案上,两眼紧盯着书生。左右众鬼有的手持厚刃九环鬼头大刀,有的手握铁链,还有的手持各种刑具,这架势好像书生一进门便把他一口给吞了。书生不禁打了个冷颤。
你哪里知道,书生早就想了计策。上堂照旧先给阎王施了个礼,双膝叩地,喉声喷舌,好像有平生一个大遗憾,在为自已追悔,样子也十二分的可怜。
阎王厉声喝道:“大胆穷书生!竟敢编织谎言戏弄本王,言而无信,是何道理?!左右!”“在!”持刀鬼不敢怠慢,就等阎王下最后一令。“与我拿下,严刑拷打,打下十八…·.”“慢!”书生跪行半步,“阎王爷,小生有冤不可不讲。”“讲!”阎王想,先让你噪着,呆会儿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只听书生说道:“我自回到阳间,就害了一场无名大病,好了已是七月初六。机会已过,没法子,我只好再等腊月廿五。等啊等,总算盼到了。可我忽然记起一件大事——给灶王爷蒸黄面。如果不蒸那可太不恭了。于是我在廿五这天夜里补蒸了三大锅黄面。等蒸完,已是鸡打鸣了。我才忽然想起来又误了大事。你想,我是那么没良心的人吗?喉·……”说着,还掉出了几
滴眼泪,好像冤枉了他似的。
“这灶王爷,为什么偏让你为他蒸黄面呢?真是岂有此理!”阎王对灶王的做法很是不满。
“七月初五这天夜里,我打算去河里洗个澡净净身。可回家一看,没想到可恨的强盗偷了我那宝贝!我急忙向衙门告状,第二天宝贝才好不容易追回。我只好再等腊月廿五把宝贝带来,我本想穿上靴子,才发现靴子太大。我去了王裁缝家,让他给我改小点,不知他手冻坏了还是过于激动,靴子没拿住,掉到火盆里给烧成灰了·:··
“啊呀!气死我了!来呀,给我拿下剐了!”阎王心疼地大声吼叫。
“大王,那宝贝还在,您不要了?”书生似乎还惦记着那件事。阎王无奈,又像前一次那样打发书生回阳了。
书生回到阳间后,他怕阎王再捉他,四处奔走,逃避灾祸。不敢一日停留,哪怕到天边。
阎王又是一等两年,更是气恼。这下阎王算是棺材里的尸体——死了心了,暗想:书生啊书生,我这次把你捉回来,定要把你打下十八层地狱不可,不!一百八十层地狱!宝物,我不要了!
可是阳间找遍了也没见到书生的影子。阎王心想:这穷书生原来是钟楼上的麻雀一—吓破胆了。就是这样,我也要把你捉回!
书生怎么能逃出阎王群鬼的眼睛,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他又被抓进了阎王殿。
书生来到阎王殿,站着不下跪。
‘你还不跪下!你竟敢在阎王面前使威!看我非把你刀剐
了不可!”老阎气得快白眼了。
‘哈哈··.“书生仰面大笑,“老儿阎王听了,在这几年中我潜心学道,终于受仙人指点,成了神仙。告诉你,我乃太乙真人弟子也。你小小阎王,敢奈我何!”
阎王一听,吓了一哆嗦,一听是太乙真人的弟子,那哪能得罪得了呀,想巴结还巴结不上呢。阎王满脸堆笑:“噢,得罪,得罪。原来是大仙亲临寒殿,老朽无礼了。还望大仙恕罪,恕罪。”阎王手挽着书生的手,送出了殿门。
其实,书生并不是仙人,而是假冒的。阎王三捉书生而无奈何于书生。真是:比勇比智慧,弱生戏强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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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定伯卖鬼
据说,南阳(今属河南省)地方有个叫宋定伯的,胆子很大,连鬼也敢卖。他年轻的时候,有一次一个人黑夜里赶路,半路上碰上了鬼,他问:“你是谁?”
鬼倒也蛮直爽,开口就说:“我是鬼!”接着,鬼又问他:“你呢?”
宋定伯一惊,觉得这事不好办了。他灵机一动,当即想出个办法应付,就骗它说:“我当然也是鬼了。”
鬼又问:“你准备到哪里去呀?”
“我要到宛市去。”宛市是当时南阳县城里的–个集市。
鬼说:“好啊,正巧我也要到宛市去,我们还是同路呢。”于是,他们两个,一人一鬼,一起走路,一走走了好几里。
走着走着,鬼忽然想出个主意来,说道:“这样走路,也太吃力了。倒不如我们两个轮换背着走吧。’
宋定伯一拍手说:“这个主意好,谁先背?”
那鬼自告奋勇,要先背宋定伯。它背起宋定伯走了好儿里路,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起了疑心,问道:“喂,你的身体怎么这么重,恐怕不是鬼吧?”
宋定伯哈哈大笑起来,说道:“笑话,不是鬼,又是什么?不瞒你说,我是个刚死的新鬼,死了还不到三天,所以身体就重了。”
“噢,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么重。”那鬼放心了。
接下去要轮到宋定伯背鬼了。宋定伯一背起鬼来,觉得它轻飘飘的,几乎没有一点分量,他这才知道鬼原来是这样的,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就这样,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倒也一点不寂寞。
宋定伯脑子一转,又想出个点子来,就装出一副很虔诚的模样,向鬼请教:“大哥,我刚死不久,还不懂咱们鬼的规矩。不知道咱们鬼平时都害怕些什么?有啥忌讳的地方?”
鬼说:“别的都不怕,就怕人的唾沫。
‘噢,知道了,多谢大哥关照。
说罢,他们又一起继续赶路。
路上遇到一条河。宋定伯让鬼先过去,那鬼渡河的时候,嗖嗖嗖一下子就过去了,一点声响也没有。轮到宋定伯渡水了,却“希里哗啦”的,发出很大的声音来。这下子,鬼又有些疑心了:“咦,你怎么起水来声音这么大?到底是不是鬼?”
宋定伯还是不动声色地回答说:“你的疑心病也太重了。我刚才不是已经对你说过了,我是个刚死不久的新鬼,还没学会鬼水呢。今后向大哥多学几次,不也就学会啦!”这一说,那鬼不觉咧着嘴笑了起来。
走着,走着,眼看快要走到南阳城里的市场上了,这时候,天已经有些亮了起来,集市上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宋定伯一看,时机到了,一下子就把鬼扛在肩上,紧紧掐住了它的身体。那鬼根本就没有提防,只好“咋咋”地大喊大叫,哀求着让它下来。宋定伯知道这时候已经没什么话可以跟它说的了,索性不理它,闷声不响地把这个鬼背到市场上,然后把鬼往地下一摔。
鬼一落地,竟变成了一头羊,想逃走。宋定伯赶过去,朝羊吐了口唾沫,羊老实了;然后他把羊牵去卖掉,得了一千五百文钱。
所以,当时民间流传一句俗语:“宋定伯卖鬼,得钱一千五。”
顾希佳 整理
冯大异斗鬼
元朝时,江南有个年轻人,名叫冯大异,他一向不信鬼神。凡是听到哪里有鬼神作怪,他就会授起衣袖,过去管闲事。不管什么菩萨老爷,他都敢骂;不管什么庙里的神像,他都敢抱出来扔到河里。
这一年,他住在上蔡县的东门。一天到乡下去作客,走到半路上,天黑了。四周荒无人烟,满目凄凉,怎么过夜呢?朝四面看看,不远处有个柏树林,倒还可以避避风寒,就走了进去,靠在一棵老树身上,打起瞌睡来。
不一会,树林里的乌鸦忽然狂飞乱叫起来。冯大异被吵醒了,睁开眼睛一看:不得了,怎么边上多出八九具死尸来了。这时候,头顶上一声炸雷,暴雨倾盆而下,这些尸体全都站了起来,围上来抓冯大异。
冯大异没地方躲了,只好爬到树上,那些尸体不会爬树,围着大树乱叫乱,说道:“今夜非杀了你不可!否则的话,我们要倒霉了。”
不一会,雨停了,老远过来一个夜叉,头上两只角,青面獠牙,嗷嗷地叫着,一见那些尸体,就把他们的头颅一个个拧下,像吃西瓜似的,格崩格崩咬起来。夜叉吃饱了,躺在树下睡觉,鼾声如雷。冯大异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他当机立断,滑下树就跑。
谁知道刚跑出一百来米,就听得夜叉追赶的声音。没办法,只好死命朝前逃窜。还好,前面有个破庙。冯大异一头撞了进去,见殿堂里有个泥塑的菩萨,背后有个洞。他当即灵机一动,钻了进去。
忽然,那个泥菩萨竟呵呵地笑出声来,说道:“他想抓你抓不到,我不想抓你你倒来自投罗网了。蛮好,今夜的点心有了,省得我再动脑筋去化斋,真是好事一桩。”说罢,竟站起来“咚咚咚”朝庙外走去。冯大异不觉吓出一身冷汗,想爬出来,已经来不及了。
说来也巧,菩萨的身躯到底太笨重,等他走到门口,却跨不过门槛,一个翘超,摔倒在地上,跌了个粉身碎骨,朽木、烂泥巴,撒了一地。冯大异乘机逃出庙去。
这时候,月亮早已下山,四周一片漆黑,冯大异毕竟有点心慌意乱,一走二走,竟糊里糊涂跌进了一个陷坑。这坑深不可测,好半天,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直响,却老是不见底。好不容易落到坑底,却又围过来一群小鬼,牛头马面,尖嘴獠牙,有的头上长角,有的身上长翅膀,一个个穷凶极恶,口吐火焰,原来这里竟是鬼谷。小鬼们一见是冯大异,顿时喜出望外,异口同声地说:“好哇,仇人终于抓到了。”当场用铁把他捆绑起来,推推操操,押到鬼王跟前。
鬼王拍案大骂:“小子你好大胆,竟敢跟我们鬼神过不去。想当初孔圣人还给我们留点脸面,说什么要‘敬而远之’呢。你倒好,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你算老几?今天要你尝尝我的厉害。”说罢,吩咐众小鬼先将冯大异痛打一顿。
这一顿打下来,直打得冯大异皮开肉绽,血肉模糊。鬼王又问:“你想砍成肉酱呢,还是拉成三丈长?
冯大异想,砍成肉酱不好办,就拉拉长吧。于是小鬼们把冯大异抱到一块大石板上,像搓面条那样,几十只手来回地搓,终于越搓越长,扶起来一看,已经像根摇摇晃晃的长竹竿了。众小鬼哄堂大笑,都骂他是“长竿怪”。
鬼王又问:“你想煮成浆汁呢,还是压做一尺矮?
冯大异说:“那就压压矮好了。”于是一帮小鬼又把他放在大石板上,像揉面似的。你也捺一下,他也捺一下,只听得浑身的关节都发出“格格格”的响声,再扶起来一看,真的只有一尺高了,扁扁的活像一只大蟹。众小鬼又是哄堂大笑,都骂他是“蜴怪”。·
这时候,边上一个老鬼笑呵呵地说:“谁叫你跟我们鬼神作对的?今天这个滋味不好受吧?好了好了,看你可怜兮兮的,今天就饶了你吧。”老鬼过来,双手拎起冯大异的肩膀,抖了几下,冯大异又恢复成原先的模样了。
鬼王说:“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我们大家每人送他一样东西,给他留个纪念吧。”这一说,众小鬼个个赞成。有的拔下自己头上的角去按在他头上;有的脱下自己那老鹰似的尖嘴去按在他嘴唇上;有的在他头上装上了红头发,根根朝上翘起,活像一团火;有的又在他眼眶里嵌进两颗碧蓝碧蓝的大眼珠,把他装扮得鬼不鬼、人不人的样子,这才嘻嘻哈哈,把他送回人间。
冯大异回到家里,谁还敢认他?全把他当成怪物了。他老婆只知道哭,他的小儿子一见他就吓得大叫,街坊邻居又都赶来看稀奇,这种日子可怎么过得下去呢?
冯大异气愤交加,只好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只求早死。临死的时候,他对家里人说:“我被那帮小鬼作弄,今天要死了。不过我决不能就此罢休。我死了之后,你们在我的棺材里要多放一些纸张笔墨,我还要跟他们到天上去打官司的。几天之后,这里将发生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那就是我的官司打赢了。到那时候,你们在我的棺材前洒几杯薄酒,来祝贺我的胜利吧。”说罢,他就死了。
三天之后,上蔡县果然发生了一场灾祸,好端端的大晴天,顷刻之间风雨大作,乌云四起,雷霆霹雳,声振大地,一时间,几抱粗的大树连根拔起,许多房屋上的瓦片都飞了起来。当初冯大异失足掉下去的那个“鬼谷”,不多会就陷成一个大湖,湖水全是一片血色。
这时候,冯大异的家人忽然听得棺材里传出冯大异的声音来:“我的官司打赢了,这帮恶鬼统统被消灭,我胸中这口冤气终于吐了出来,你们也该庆祝才是呀!”他家里的人含着热泪,洒酒祭奠了一番,就把他埋葬了。
顾希佳 整理
打烟鬼
早年,浙南山区有一个烧炭的老人,名字叫蔡河满。因他年纪比较大,附近的人都称他“蔡大伯”。
蔡大伯喜欢抽烟。一条竹儿似十烟筒又粗又长,不仅可以用来抽烟。还可以当拐杖;烟筒上吊着一只大烟袋。每天早晨去炭窑之前,他都要装上满满一袋烟,砍柴砍累了就坐下来抽烟,“巴达、巴达”,有滋有味,那悠闲自得的劲儿真是赛过了活神仙。
炭窑旁边有一个烟鬼,看到蔡大伯抽烟,馋得直流口水。它舔了舔嘴唇对蔡大伯说:“让我抽一口罢,一口就可以!”
蔡大伯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就满足了烟鬼的要求。可是料不到烟鬼一抽却上了瘾了。以后,它每天都来讨蔡大伯的烟抽。原先,蔡大伯一天只要一袋烟,现在多了一个烟鬼,一天两袋还不够。不给它抽吧,鬼又得罪不得。怎么办呢?“我得想个办法才行。”蔡大伯想。
一天下午,烟鬼又来炭窑抽烟,蔡大伯问:“这烟好抽吗?”
“好抽,好抽!”烟鬼连忙点头回答。
“我家里还有更好抽的哩!”蔡大伯接着说,“那条烟筒比扁担还大,足有七八斤重。在家时我一般都是用家里的烟筒抽的。”
“你怎么不带到山上来呢?”烟鬼一听就来了劲。
太大,不方便。
那你明天带来让我抽几筒过过瘾吧!
‘只带一天?”
只带—一天!”
第二天,蔡大伯背来一杆打野猪的土,里面装满乌硝、铁砂子。又在火口上倒满了红硝。烟鬼早早在炭窑等了。蔡大伯一到,它就缠着要抽烟。蔡大伯把递给烟鬼,说:“你抽,我帮你点火!”
烟鬼哪里晓得这是要命的野猪,还以为真是什么好抽的大烟筒哩!它赶紧接过“烟筒”衔在嘴里,只等蔡大伯帮它点火。蔡大伯看时机已到,就不慌不忙地用火柴点燃了红硝。只听“轰”的一声,震得地动山摇。可怜这个嗜烟如命的烟鬼就这样被蔡大伯结果了。
刘万途搜集
喷嚏退鬼
从前,江浙一带时常闹鬼,那鬼神通广大,行走起来飞沙走石。所到之处鸡犬不宁,人畜遭殃。百姓们谈“鬼”色变,一说到鬼就连不满周岁的婴儿都不敢蹄哭。
一天傍晚,几个闲汉聚在一起聊天,有个人道:“谁能将那鬼除掉,我每天给他烧香。”这时一个唤作“张大胆”的人,跳了出来道:“我去!”说完他径直向城隍庙走去。来到那里,他走了进去。里面没有鬼,只有供桌上的蜡烛半明半暗地点着,阴惨惨的。
张大胆看在眼里不禁毛骨悚然,心惊肉跳。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哎哟!”他踩着了一样东西,他抓起来一看,“啊!”原来是个骷头,他吓得连忙扔掉。他环顾四周,只见墙角边全是人骨和髅。幸亏是他张大胆,要是换作别人早就吓死了。他在庙内转悠了一圈,便钻进了供桌底下。
过了一会儿,忽然刮起一阵怪风将门吹开了,一股寒气直冲庙门。躲在桌下的张大胆不禁打了个冷战,接着便“啊欠”一声,这一声喷嚏被鬼听到了。但那鬼不但没有寻声抓来,反而大打喷嚏。张大胆一见,纳闷了。不过他这时已顾不得这些了,拔腿便逃。他一口气跑回了家,拴上门,躺倒在床上,他想:奇怪,这鬼怎么怕喷嚏。有了!他兴奋地跳下床,在厨房里拿了一瓶胡椒粉揣在怀里,直奔城隍
庙去。
他来到门口,轻轻推开庙门,手脚地走了进去,那鬼正在啃一条血淋淋的人腿。刚才张大胆未看清鬼的相貌,这会他可看得一清二楚,惨淡的烛光映着一张青面獠牙的脸。只见张大胆悄悄走过去,揭开瓶盖,闻了一下,只听“啊欠!啊欠!”两声,张大胆连打了两个喷嚏。那鬼果然也打起了喷嚏。而且越打越厉害,打得满地乱滚。
张大胆这时也连续闻瓶子,连续打喷嚏,打得那鬼吃不消了。鬼求饶道:“饶命呀!啊欠!饶······啊·…····欠!“张大胆说:“你平时作恶多端,现在求饶迟了!”他说完又去闻胡椒粉··就这样折腾了半个多时辰,那鬼便两腿一伸,一命鸣呼了。张大胆朝死鬼狠命踢了几脚,咧开嘴想笑却又是“啊欠!”一声打了个喷嚏。
从此以后,江浙一带再也没有闹过鬼了。
吴峻 搜集
收鬼
有一家人,娶了一个儿媳,不到三个月,因发生一次口角,儿媳就上吊死在了房内。从此,这房内每夜有鬼抓人,无人敢住,成了空房。
一天,这家请了一个木匠,谈话中谈及此事。木匠笑着说:“这有什么了不起,我们木匠的弯尺、墨斗、斧头是祖师爷传下的三宝,能避邪收鬼。不信,今晚我就住那房间,看我收鬼。”主人半信半疑,当夜就请木匠在那间屋里住,并加了灯油,还嘱咐木匠,整不住就喊一声。木匠笑了笑就进屋了。主人不放心,怕木匠被鬼整死了,就喊了几个人在屋外候动静。木匠嘴上那样说了,可心里还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他把油灯拨得旺旺的,将墨斗线牵出,横放床前,自己坐在床上,一手拿弯尺,一手紧握斧头,根本不敢睡觉。等到二更天,楼上砰砰砰,连响数下,吊下一双穿绣花鞋的尖尖小脚。随即,跳下—个年轻妇人,向着油灯就拜。她一弯腰,灯光妻时像豆粒般大。一直起身,灯光就变成三尺多高成一线。木匠吓慌了,他想如果灯灭了就糟了。于是赶忙一弯尺打去,弯尺落地,成了几节。木匠更慌了。鬼也恼怒起来,直向木匠扑来。木匠硬着头皮,举斧迎战,左一斧,右一斧,床沿砍烂,还没砍到鬼一下。鬼呢?一次比一次扑得更凶。木匠整得汗流淡背,大呼救命。屋外的人闻声一齐拥进来,把鬼吓跑了。此时,木匠已吓得魂不附体了,他语无伦次地说:“快··我·…···到别的屋去。”主人看木匠的样子,再看看砍烂的床沿,又好气,又好笑,只得扶着木匠到别的屋去了。
过了几个月,他家请匠编晒席。闲谈中,匠说:“我这刀能砍尽三山五岳长青竹,所以无论什么鬼怪妖精,一见这刀,就躲避不及逃之天天。”主人笑着说:“你别说大话了,前次木匠.”于是将前次木匠在他家收鬼闹的一场笑话一五一十地说了。匠笑着说:“那个笨蛋木匠,只会夸口说大话。鬼要是一见这刀,早就吓慌了,逃也来不及,还敢扑人。”主人说:“你真的能收住我家的鬼,我一定重金酬谢。”匠说:“这有何难,今夜保证手到擒来。”主人为了安全稳妥,一切布置与上次相同。
人夜了,主人又领着蔑匠到那间屋里,嘱咐道:“整不住,早点喊。”匠看见砍烂的床沿,心中早已志正不安,但是嘴上说了硬话,只好硬着头皮等着。他紧握蔑刀,坐在床上等候。大约二更天,楼上响动了,与前次一样,下楼的鬼动作也与上次相同。匠一见鬼来了,想起主人讲的前次情景,不免心中着了慌,鼓起勇气跳下床来,挥动蔑刀就砍,越砍越猛。鬼越扑越凶。看来刀刀都砍着了。结果,一个装谷子的大囤子被砍了很多裂口,黄谷哗哗流满地。不到一袋烟的工夫,蔑匠已累得汗流背,气喘吁吁,鬼还在猛扑。他急得大喊救命。主人带了人冲进来,赶走了鬼。蔑匠一下瘫倒在地。主人忙将他扶出。第二天,匠惭愧地说:“唉!这鬼真凶,我没法。砍烂了囤子,我不要工钱,帮你编一个就是了。”
主人对收不了这鬼很伤脑筋,要放或拿东西,只有正午进去 才没事,要不然,进去就要遭殃。
入秋后的一天,太阳都快要落山了,门口来了一个游方道人,口称:“施主行行方便,这地方,前无旅店,后无庵庙,贫道借住一宿,明早即去。”主人说:“我家房屋不宽,只有一间空屋,不知道长敢住不敢住。”道人笑道:“我们出家人,遇庵住庵,逢庙住庙,只要能避风雨,还有什么敢住不敢住的。望施主明言其中缘故。”主人就将其中原因和两次收鬼的经过说了-遍。道人一听,哈哈大笑:“原来如此,这有何难,请施主放心好了。”主人再三说:“道长如有个三长两短,我可吃罪不起。”道人说:“请放心,我们出家人,上无父母,下无子女,独身一人,漂泊四方,就是死了,也不过占你几尺泥土,谁还来向你讨命呢?”主人不好再说,请道人进了屋。
吃了晚饭,送道人进了那间屋。道人一进屋就闻到一股鬼气,他对主人说:“这屋里果然有鬼,但是请你们放心去睡,不要为我担心。”主人去后,道人手握拂尘,半闭着眼睛,在床上静坐。
人夜了,楼上又响,接着和前两次一样,跳下一个少妇向灯就拜。道人见她拜灯有名堂,已知不是一般的鬼,马上拂尘一甩,射出一道红光,鬼一惊慌,向后退了几步。她也知道对手高强,马上变相:披发咧嘴,露出獠牙,两手成了利爪,向道人扑来。道人又甩一下拂尘,她退一下,立刻又反扑,一次比一次凶猛,一甩一退,相持很久。道人知道这样相持下去不行,马上一手执拂尘,一手暗暗抽出斩妖剑,等鬼扑近,飞出一剑,金光闪出丈远,砍着了鬼的臂膀。鬼受伤疼痛,怪叫一声,声如雷鸣,惊慌地向窗外逃去。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由近及远,响个不停。道人笑笑,自言自语地说:“你逃跑了,可便宜了你。”于是蒙头大睡。
第二天,日升竿高,主人不见道人出来,以为道人定死无疑,就多喊些人一起去撬门。道人惊醒,一见红日临窗,急披衣起床。主人见道人无恙,才放下心来。道人将昨夜的事向主人细说一遍,并引主人查看鬼的去向。只见手杆粗的牛肋窗被撞断三根。屋外竹子向外倒塌一大片。竹枝上隐约有血迹。主人担心鬼会回来报复。道人说:“没事,她永远也不敢再回来的。”于是在窗上、门上各画了一道符。主人捧出银两致谢。道人说:“出家人,天下为家,乞食四方,要银两何用。”告别主人,扬长而去。
吴海平搜集
鬼怕“恶人
马桥集西有个贺村,村中有-屠户名叫贺仁。他每逢集市,必挑猪肉上马桥街去卖,卖完后喝四两白干,然后睡上一觉,晚上就趁星光回家······
贺仁回家必路经苏家林。这苏家林乃是此一方的乱葬岗子,林中坟多而阴森,时常闹鬼。小儿曾编歌谣唱道:“苏家林,有小鬼,晚上经过准倒霉,给你土块吃,强按你喝水,胆子小的能吓死,胆大也吓得咧着嘴。”
有一天晚上,贺仁从集上喝酒回来,醉醺地肩挑卖肉筐,嘴哼椰子戏,不知不觉走进了苏家林。他正唱得高兴,就听见有人叫好,还劈劈叭叭地鼓掌。贺仁睁开醉眼一看,好家伙!一群鬼把他围住了。趁着鬼火亮光仔细一看,有男鬼、女鬼,还有小鬼。他心中暗想:乖乖,人们早说这里有鬼,今天真的被我碰上了,我倒要看看他们要啥花招。正想着,有一女鬼尖着嗓门叫道:“我在阳间最喜欢听戏,你快唱一段给老娘听听!”贺仁有个怪脾气,你要是说好的,叫他怎么着都行;你要是对他发号施令,就是亲娘老子他也不理。今儿个当然也是如此,他斜眼瞟了瞟女鬼,觉得有些面熟,便说道:“你算什么玩艺?叫我唱戏给你听,你配吗?
啊!”女鬼火了,“你说你唱不唱?
‘不唱,不唱,坚决不唱!”
“好,你来看!”女鬼把脸一抹,怪样子吓死人,脸长半尺,七窍流血,脖颈里套-条麻绳,舌头伸出半尺长,原来是个吊死鬼。
贺仁见了,心中一惊。他连忙镇静下来,想想这女鬼,对,是前村的刘氏。因爱听戏跟个唱坠子的勾搭上了,后被丈夫发现,上吊而死。贺仁想,在阳间我都不怕她,死了更不该怕她!想到这儿,他镇静自若了,哈哈一笑说:“刘氏,你不要装怪相来吓唬我,你的老底我清楚。若敢再不规矩,下次和判官在一起喝酒时,我准回报你几句,让判官把你抓起来,轻则罚劳役,重则下油锅,看你还敢变鬼脸吓唬人不!”女鬼听了,吓得“滋啦”一声怪叫,化阵风没了。
女鬼跑了之后,又过来几个年轻的男鬼,一个个歪嘴斜眼,长发披肩,一看便知,他们在阳间也准是痞子。一个瘦长男鬼说:“哥们,既然你不愿唱戏,那好,给咱哥们留点猪肉,让我们解解馋,行吧?”贺仁笑笑说:“如果你不怕判官派人来捉你们,我可以给你们猪肉!”
“别他妈的拿判官来唬人!那小子哥们会过,只要有酒给他喝,啥事也可解决。他要真敢来苏家林找我们的事,瞅空子哥们给他放放血!“说着,把腰里的小刀子掏出来,在手上掂了掂。贺仁仔细一看:乖乖,还是带弹簧的呢!
这群男鬼硬的不吃,贺仁就给他来软的,说:“想吃肉不难,我家里有的是,跟我回家去取吧!”几个男鬼商议一下,派两个小鬼跟贺仁走了。而这两个小鬼偏偏又是懒鬼,不愿意走路,硬要坐在筐里,让贺仁挑着。贺仁想了想说:“可以。不过我今天喝醉了酒,走路东倒西歪,要是把你俩摔下来多不好。这样吧,我把你俩绑在筐子上系上,免得摔下来摔着。”两个懒鬼说:“行,只要你挑着我们,怎么都行。”于是,贺仁把两个懒鬼绑在筐子上,挑起来,摇摇晃晃地回家去。
贺仁走到村头,惊动了村中的大黄狗、小黑狗,它们一只接一只地狂吠起来,两个懒鬼有些害怕,一齐叫贺仁把他们放下来,他们情愿不吃肉也不肯进村。贺仁哪里肯依,一溜小跑进了村,敲开自家大门,把鬼挑进灶房内。出去抓个公鸡杀了,用鸡血洒向小鬼,小鬼就怕鸡狗血,立即不能动了。
雄鸡报晓,东方发亮。贺仁揉着睡眼说:我倒要看看是些什么东西?每到天黑就躲到阴暗角落里吓唬人!”他推开灶房门一看,两只筐里的懒鬼没有了,却各绑着一块腐朽的棺木板。贺仁笑着说:“我只当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原来就是这两块朽木腐板。这东西也能吓唬人。今天,我烧了你们!“他拿来一瓶白酒,把朽木板点着,边烧边喝酒。不一会,就听木板滋滋响,上面滴出血来。贺仁也喝了八成醉,便把血滴到酒碗里,喝起血酒来···.·
从那以后,贺仁再从苏家林经过,小鬼们见影就跑,边跑边喊:“不好了,吃鬼的贺仁又来了!”时间一长,贺仁两字音传讹了,传成“恶人”了。于是,“鬼怕恶人”的俗语,一直流传至今。
庄稼、王宪斌搜集
跟鬼比把戏
某个村里有个人胆量过人,什么都不怕,人们都叫他天聋子。
某年岁尾的一个下半夜,天聋子独自一人推一独轮车,赶去县城办年货。走到离家十里光景的一个山窝里,忽见前面朦朦胧胧的月光里,隐隐约约好像有一个少妇站在路边沿。这深更半夜的深山闷坞里,怎么还会有人等人?天聋子心里想,莫非是一个鬼?鬼怕犬吠怕鸡啼,更怕生人逞英豪。人有三分怕鬼,鬼有七分怕人。上半夜鬼不敢随便出动,可现在已到了下半夜,正是鬼出动的时候了。想起“好鬼不挡路”,这来者一定不善,不觉心中有点志怎不安。正两难时,他为自己壮胆:我一个堂堂八尺汉子,怕一个弱女鬼做什么?于是,他连咳三声,若无其事地“咿咿呀呀”大步推车向前走去。
走到近前一看:这少妇大约有三十来岁年纪,穿一身青布新衣裳,梳着发亮的云髻,面色苍白,不胖不瘦,曲线分明。她左手提个红布袋,看去虽不算漂亮,却也有点动人。天聋子没有作声,车子推到这个少妇身边时,忽听她轻言细语地哀求道:“老哥哥,请行行好,让我搭下你的车,一块走好吗?”“不行!我要赶路。对不起!”天聋子大声回话,以此壮胆。那少妇又说:“我身体不好,就积个德吧。我很轻,不信你试试看。”她不等天聋子答应,就一屁股坐到了车板上,果然一点重量也没有。天聋子心里明白了,这个少妇确是鬼。
他们默默地大约走了十几里路,来到了一个有七八十户人家的村坊边,鬼忽然跳下车来,说:“我到地方了。请老哥哥稍等等,我去拿点东西给你吃。”不一会,只见这个鬼提了酒壶,端着一碗熟鸡蛋走来。天聋子双手接过,就坐在车梢上,刚想开口答谢,抬头一看,这鬼忽地无影无踪了。
天聋子一手提酒,一手端蛋,想:听老年人讲,生死鬼手上总是提个红布袋,捉到生人的魂灵往红布袋里一放,就跑到阎王爷那里去讨求生符,然后去投胎出世。那么,这个鬼是个生死鬼必定无疑了。她来到这个村,肯定是找替身的,她要是得逞,那将是两条人命的事啊!想到这里,天聋子放下手里的酒和蛋,急急摸进村,他要去赶鬼救人。
刚到村口一株柚子树下,忽然柚子树上“沙沙”地落下许多沙子,落得天聋子一头一身。天聋子明白是生死鬼躲在树上想阻止他,他并不害怕,从地上拾了一个大石块,朝着柚子树用力猛掷上去,这时只听见“叽”的一声,在不远的地方一堆稻垛边出现了一个人影。石块“”的一声落地,弓起几声狗吠,稻垛堆旁的人影顿时着了急,好像把一个红的东西慌慌张张往稻垛里一塞就不见了。天聋子猛窜过去,伸手果然从里面搜出一个红布袋,一瞧,认得正是那个生死鬼的东西,就随手狠狠丢进了稻垛边的一个茅坑,又回到了自己的车边。
一会工夫,天亮了,天聋子走进村,打听到村头一户人家的媳妇初次分娩,已经好几个时辰了,孩子却是生不下来,家里人都吓慌了手脚。天聋子赶紧走进那户人家,把自己晚上推了个生死鬼到这的事说了一遍。起初别人不大相信。天聋子急中生智,问道:“看看你家少了东西没有?”果然这家人家发现酒壶不见了,煮好的鸡蛋少了许多,大家这才明白是生死鬼在作崇。当下家主连忙派人到邻村去,请求云游在此的龙虎山道士画避鬼符;接着又请来了村里十几个剽悍的男人,肩荷鸟,手提马刀,守护各个门庭窗口,让生死鬼进不来。说来也灵验,孩子呱呱落地了。天聋子做了一件好事,轻快地推着车进城去了。
天聋子因为碰上生死鬼,耽误了进城时间,等办好年货下街时,日已平脸,已到半下午了。当他推着车来到十里亭边,天空已布满星星,大地一片混沌,月亮尚未完全出来。他想:反正是夜不迟工,等到月亮升高赶路也不迟。于是他把车推进了亭子,决定歇歇脚再走。
进了亭子,屁股还未坐稳,忽然看见在那亭子角边立起一个女人,见脚不见头,在月光照不到的暗角里狠狠地说:“老哥,我在此候你多时了。早上你做的好事,把我的袋子拿走了,把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替身给放了,害得我出不了世,只能做个乡村野鬼了。”天聋子听了,触电似地站起来,捏紧两个钵头样大的拳头,问道:“你想怎么样?”鬼接着说:“我想先变两套把戏让你看看,然后再算账!”天聋子一听:这真是冤家路窄,看来今晚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只有豁出去了,一定要斗过这个鬼,否则性命难保。他应着生死鬼的话,爽朗地说道:“行!等下我也变套把戏给你看!”
生死鬼先做了一套吊颈鬼的把戏。只见鬼轻轻往上一跃,亭子平梁上忽地吊起一具双眼珠鼓出眶外、舌头伸出半尺多长、手脚伸得笔直的僵尸。天聋子看着,心里虽然有点害怕,额上冒汗,嘴里却连声说“不好看”,要生死鬼另做一套。
生死鬼从平梁上无声无息落下,倒在地上又做了一套七孔流血的溺死鬼。只见这鬼眼、耳、鼻、口汨汨地一齐往外冒血,肚子鼓胀得像要炸破似的,看上去十分骇人。天聋子看着,吓得身子不住哆嗦,但还是强充勇敢,连连摇手说“不好看”。这时他叫鬼站好,吩咐鬼闭紧眼睛,等他也变套把戏。生死鬼见自己的两套把戏都没把这人吓倒,也想看看这人到底有什么好把戏能吓唬它。天聋子见鬼闭起了眼,急忙从车上拿出一挂打算过年封门大吉用的千子鞭爆竹,迅速拆开,围缠在鬼的身上,然后噗地划亮火柴,点燃爆竹。爆竹噼噼啪啪响起来,把生死鬼吓得叽哩哇啦乱蹦乱跳,尖叫着向荒野奔逃。天聋子看着一闪一闪的爆竹火光远了,赶紧推起车子,踏着如水的月光,马不停蹄地拼命往家跑,惟恐爆竹响完,生死鬼再回来找麻烦。
陈贵兴搜集
王三巧治四恶鬼
有一个打猎的人叫王三。他不但打猎的本领高,而且还很聪明。
一天,王三打猎回来,天已经黑了。他走着走着,忽然看见前面有个黑乎乎的东西,像人却又不像人。王三吓了-一跳,他壮了壮胆装上枪药向前慢慢走去。
等到走近那东西时,那个东西一下子跳起来,拦住了王三的去路。王三一看:呀,这是个鬼呀。王三立刻想起人们说的这地方的四个鬼的事情。这四个鬼是兄弟四个,一个叫拦路鬼,一个叫大头鬼,一个叫长毛鬼,还有一个叫饿死鬼。王三一看这个拦他路的鬼,便知道是那个拦路鬼。他还听别人说过拦路鬼还是个大烟鬼,见了烟不要命。王三眼晴一转,想起了一个好主意。想到这,王三笑嘻嘻地说:“哟,这不是拦路鬼兄弟吗!你在这儿干什么呀?”拦路鬼一听他称兄道弟的,觉得怪亲热,便问王三:“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王三说:“你拦路鬼兄弟的大名谁不晓得,这不,我还带了只烟袋,你来吸上几口吧!”那拦路鬼一听“烟”字立刻上了瘾,忙问:“什么烟?快拿出来!”王三拿出那枝枪给拦路鬼看。拦路鬼一看,说:“这是什么烟袋,这么大,这里面装的是什么烟?”王三说:“说起这烟袋呀,来历还不小呢,当年太上老君在八卦炉上炼了七七四十九天,就在炼成的那一天,齐天大圣孙悟空大闹天宫,踏翻了八卦炉,这只烟袋就掉到了人间,也是我好运气,这只烟袋正好掉到了我的院子里。打那以后,这烟袋就归我了。你问这里面装的什么烟,这烟也是有来历的,这烟是王母娘娘在蟠桃园中的蟠桃树间种的,仙女在采烟叶时,不小心弄丢了一片烟叶,这烟叶嘛,也和那烟袋一样,到了我的手里。这烟袋和这烟都不是凡物,这烟袋吸烟时不用点火,只要一勾这儿就行。”王三指着枪扳机又说:“这烟呀,只要吸上一口,就多活一百岁,吸上两口,就长生不老,等你吸上三口,你就要成仙了。”拦路鬼听了,立即吧嗒着嘴说:“快把烟袋给我,我吸上它三百口。”王三把枪口放进拦路鬼的嘴里说:“你快吸呀!“那拦路鬼拼命地吸了起来,王三一扣扳机,“轰”地一声,拦路鬼被打翻了一个跟头,满嘴流血,“嗷嗷”地叫着跑了。王三收拾了一下,便回家去了。
那拦路鬼连滚带爬地跑回洞去,结结巴巴地把遭遇向三个兄弟说了一遍,三个恶鬼气得“嗷嗷”乱叫,大头鬼马上要去找王三报仇。
王三呢,早就料到了恶鬼们不会善罢甘休。因此,一到家就做好了对付恶鬼的准备。那大头鬼气势汹汹地来到王三家,见王三正在烧一个铁斗笠。这大头鬼因为生了个大头很难看,他总是找一个斗笠戴在头上。他见王三在烧斗笠,便问:“你在烧什么呀?”王三说:“哟,大头哥来了,坐,坐,快坐下。你问我这斗笠呀,可不是凡物,这就是那哪吒三太子的风火轮呀,当年他被孙悟空打丢了一只风火轮,我捡着了。听说你喜欢斗笠就给你做了个斗笠戴。这斗笠呀,用处可大了,夏天戴上它浑身凉快,冬天戴上它一点也不冷。它呀,还可以当扇子用,你向东扇就刮东风,你向西扇,就刮西风,用处可大了。”
大头鬼一听,早就等不及了,对王三说:“快,快给我戴上!“王三说:“别急,还没到时候呢!”王三又烧了一会儿,见那铁斗笠由青变红了,便对大头鬼说:“好了,快把你的头伸过来,我给你戴上这宝斗笠。”大头鬼摘下原来的斗笠,就把那颗大头伸了过去,王三用钳子夹起了那烧得通红的斗笠,一下子套在了大头鬼的头上,“哎”,大头鬼烫得冒了青烟,“哇”地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叫,掉头跑了。王三笑嘻嘻地关上门,睡觉去了。
那大头鬼跑回去痛得打转转,拦路鬼用手一拔那铁斗笠,他的手也立刻冒了烟,痛得把手甩了几十下。他又端了一大盆凉水,一下子全泼到了大头鬼的头上,这才把那铁斗笠取下来。
长毛鬼见自己的两个哥哥被伤成这个样子,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王三搓成粉末。等到第二天晚上,他就来到了王三家。王三见了长毛鬼,就说:“长毛兄弟,歇歇吧!”长毛鬼就说:“你知道我来干什么吗?”“你不是来睡我的宝床的吗?”长毛鬼问:“什么宝床?”王三说:“你还不知道呀。前天我打猎时,碰见了一只老虎,我没把它打死,它就给了我一个宝床。这宝床可不一般,躺在上边能治百病,不管你生什么病,只要一躺就好了。它还有一个好处呢,你躺在上面,想什么就有什么,可神奇了,我听说你要来,就给你搬来了。”王三说着,指了指墙边的一张床。长毛鬼一看,见那床板上光光的,想:“这床那么多的好处,我何不上去躺躺。”长毛鬼想到这里,抬脚就上了床,躺下了。他一躺下就想:“先给我来四个金元宝。”哪料到过了很久,连元宝影子都没见。他便知道是王三捉弄他了,他想翻身起来,但是身子却不能动,原来王三在床板上涂了一层胶,牢牢地粘住了长毛鬼那长长的毛。王三拿出一杆鞭子,“啪”地抽了长毛鬼一鞭子,痛得长毛鬼龈牙咧嘴,拼命挣扎,但那胶已经粘住他的毛,他怎能动一动?王三不停地抽,抽得长毛鬼哭爹喊娘不要命地挣,“哗啦”连皮带毛挣下了血淋淋一大片,痛得长毛鬼掉头便跑。
饿死鬼见三个哥哥都没占着便宜,于是,他披挂上阵了。
三个哥哥对他说:“那小子叫你抽烟你别抽,叫你戴帽你别戴,叫你睡觉你别睡。”饿死鬼说:“知道了。”王三呢,早就另有主意了。
饿死鬼进了王三的家门,见王三正在包饺子。饿死鬼一看那饺子白白的,那馅还是糖的呢!王三把饺子倒进锅里。一边烧水一边对饿死鬼说:“哟,你来了,待会儿我给你糖饺子吃。”那饿死鬼生来就爱吃,一看饺子又是糖馅的,早就馋坏了,心想:“哥哥让我不抽烟、不戴帽、不睡觉,可没叫我不吃饺子,看来吃饺子不会有危险。”
这时,王三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给饿死鬼。饿死鬼接过碗,用筷子夹了一个放在嘴里一咬。“哎哟”,那饺子里的红糖成了滚烫的糖浆,能不痛吗?饿死鬼也不敢再咬了,就一个个地圆图着吞了下去。饿死鬼刚吃上一碗,觉得肚子不对劲,原来那饺子吃下去以后,破了,糖浆都流出来了。那饿死鬼觉得越来越痛,痛得他直在地上打滚,没想到越滚越痛,一会儿就痛昏过去了,等他再醒过来时,也顾不上痛了,连滚带爬地跑了。
从此,那四个恶鬼再也不敢惹王三了。
鬼肉
离白庙滩三里地有个南堤梁村。村上有个姓李的后生家。由于他胆子很大,天不怕地不怕的,乡邻们就叫他“大胆李”。有一次,大胆李的表哥家给孩子做满月,请大胆李过去喝满月酒。俗话说:“表兄请表弟,等于寻个帮忙的。”大胆李在表哥人前人后地应酬了一天,等到席散把前去祝贺的客人们送走,再帮着表哥把从左邻右舍家借来的桌椅板凳、碗盘杯碟送回去,才算正式轮到他上席了。大胆李酒后饭罢,又和表哥拉了一阵闲话,不知不觉的已经二更天了。大胆李一看天色已经不早啦,给表哥道了个扰起身就要回家,表哥知道他胆大也没硬留他,客套了几句后就送他出了院门。
从他表哥家出来,要走挺深一道巷子,才上大街。大胆李走到巷中解了个小手
儿,刚扎好裤子要走,忽然见从巷口处晃晃悠悠地过来一条黑
影子,眨眼之间,那条黑影已飘到了他的面前。大胆李不由一阵
纳闷:“这是谁哩,怎么走得这么快,刮风似地,连个脚步声也听
不见?”他正眼一瞅那个黑影子,妈呀!这是个什么玩艺呀?一
头乱发毛茸茸地披散着,两只吊梢眼幽幽地闪着绿光,嘴里哈哈
地吐弄的那个舌头也足有半尺长!大胆李的头发“咋”地一下
子,全倒立了起来,心里话:“敢情不是撞上了鬼吧?”这时只见
那个怪物凑到他跟前问:“你在这儿做啥哩?”大胆李猛着扯了
个谎试探道:“我想在这儿等个过道儿的,好抓个替身,没想到竟撞上你老兄,嗨气、晦气!”那鬼一听是自己的“同类”,立刻亲热起来,给大胆李道了个歉,又讨好地说:“这样的事好说,包在我身上了。这么吧,这村子东头有个小媳妇儿,今儿个后半响刚和她汉子拌了嘴,我正盘算着去诱她上吊呢,既然你老兄当紧寻替身,就跟我一起去吧!”大胆李暗想:“妈的,果然是撞上鬼啦!一起去就一起去,保不定今儿个我兴许还会救条命哩!”想到这里,大胆李就跟了那个真鬼一搭儿往村东走去。
一路上,那个真鬼问大胆李:“你咋走这么慢呀?”大胆李说:“我看景儿哩!”“你走起道儿来为啥有脚步声哩?”“我脚小鞋大,是鞋底磕着地皮儿哩!”说话间已来到那家子大门外面,大胆李上去推了推门,那门朝里顶了个死铁铁,推不动。那鬼一缩身子,“溜”-下,从门缝里钻进去了。大胆李进不去,那鬼隔了门板问他:“你咋进不来?”大胆李说:“我肚大。”“那,你走水道吧,我拉你。”大胆李从水道一钻,那鬼抓住他的手一拉,鬼手冰凉。那鬼撒了手又问:“你别不是鬼吧?咋你的手这么热哩?”大胆李说:“我是新鬼,身上的阳气还没消散完哩!”说着用力一挤,“突”也钻进了院子。
那鬼领着大胆李进了屋子,一瞅,只见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仰八叉地躺在炕上,呼呼大睡,身边一条小炕桌上放着酒盅、菜碟一类的家什,显见是喝醉了。那半拉炕上有个二十四五的小媳妇,一边拍打着孩子,一边不住声儿地抽泣着。那鬼“格登”给小媳妇下了一跪,嘴里还嘟嘟嘧脓地念叨着:“死了好,死了好,阳间不如阴间好。你活在阳间受恶气,不如阴间无烦恼。死了好,死了好,死了就比活着好··..”接着“咚、咚”给小媳妇磕了两响头。又从怀里摸出一条小白绳儿,打了个结儿,冲小媳妇照了照,又往自己的脖子里一套,做了个上吊的示范动作。那个小媳妇被那个鬼这么一缠,马上身不由己地起身出了外间屋,找了根绳子,登上小板凳上了柜子就往房梁上拴绳套了。
大胆李一见,心想:“妈呀,怨不得咱这一带尽出屈死的哩!原来是这家伙搞的鬼呀!这个小媳妇真要这么一吊,丢下炕上那个吃奶的孩子可咋办哩?我可不能这样眼睁睁地瞧着这家子散伙呀!“趁着那鬼光顾念念叨叨地缠着那个小媳妇的空儿,大胆李悄悄溜到院子里,放开嗓子喊了一声:“了不得啦!鬼缠人哩!”喊罢,一闪身就进了柴草圆,躲在一捆胡麻秸后面。谁知他刚躲好,就听“刷啦”一股旋风,那鬼早闪到了他的面前,问大胆李:“你喊人啦?”大胆李说:“没呀!”“那你跑啥哩?”“你跑不叫我跑!“那鬼没言声儿。大胆李又说:“算了吧,咱走吧,这会儿那个男的早醒了,见他媳妇儿要上吊,还不看着?咱再去诱人家也不行了。”那鬼说:“别走,我还有办法哩,咱们俩着一个变只羊去他窗底下叫,那男的听见羊叫一定会出来抓羊,咱再着一个去诱他媳妇儿上吊!”大胆李说:“我可不会变羊。”鬼问:“那你会变啥?”“我就会变人。”“什么?”一听大胆李会变人,那鬼可惊奇了,它佩服地说:“你老兄真有本事,竟会变人哩!我变啥畜牲都可以,就是贵贱变不成人。”大胆李怕露了馅儿,忙催那鬼道:“你变羊吧,我变了人去诱那媳妇如何?”鬼点点头说:“好,我这就变,不过你可不能唾我啊!”“那怕啥哩?”“哎呀,你连这也不懂吗?咱们鬼一旦变成畜牲之后,最怕别人唾,一唾,就恢复不了原身了。”大胆李听了暗自欢喜:“这就好,只要你有个怕的咱就有法子治你。”嘴上却说:“你快变吧,咱俩都是鬼,我唾你做啥哩。”那鬼放了心,点点头。起身在地上画了个十字,就地一滚,眨眼间还真变成了一只肥嘟嘟的大绵羊。大胆李一见,一把揪着羊角,“呸呸呸!”一连就睡了它好几口。顺手把羊耳朵一拧,又狠狠地朝它的两只眼上睡了几口,笑嘻嘻地说:“小子,老子看你这回还会变啥?”说着,从腰里解下自已的鸡肠红裤带,拴在羊椅角上,牵上就走。
那鬼见上了大胆李的当,便四蹄刨地,死活不肯挪窝儿。大胆李狠狠端了它几脚说:“你再刨蹄,小心老子把你交给刚才那家子,只要那男的知道了是你诱人家媳妇儿上吊,不捅了你才怪哩!”那鬼无奈,只好老老实实地跟大胆李走。只是它的两只眼一会一会地瞟大胆李,还不住地扑噜扑噜地流眼泪。大胆李把它牵到那家的门洞里,打开街门,出了街便哈哈大笑道:“咋?你还哭哩?谁叫你光害人哩?今天你撞到老子手里,就算你活的命尽了!”那鬼这时才明白大胆李原来是个人!
大胆李牵着那个鬼变成的大绵羊,心中暗暗盘算:“这黑灯瞎火的,把这家伙牵到啥地方去才合适哩?”突然他想起西街的肉霸刁四虎儿,心里说:“对咧,刁四虎那小子一贯用秤杆子克扣乡亲们,又仗着他大舅子在衙门里做捕头儿,更成了咱这一带王啦,干脆,我把这个鬼羊拉到他的铺子去得啦!”打定主意后,大胆李得意地哼着小调儿,牵上那只大绵羊,一直奔西街而来。
来到刁家肉铺,大胆李伸手拍开门,刁四虎还没睡,正在连夜杀羊煮羊下水 $\textcircled{1}$ ,那小子斜着眼问大胆李:“买啥?”“卖羊!“大胆李大大咧咧把羊牵进铺子,他见刁四虎的两只眼死死地町着自己手里牵着的大肥羊,故意伴装不睬地问:“买吗?”刁四虎抓抓羊脊梁骨,好肥!便不阴不阳地问:“偷来的?”“那你就管了,干脆点,买不买?”“啥价?”“你看着给吧!”刁四虎一听,心说:“肯定是这小子偷的,嘿!管你哩,老子乐得拣个便宜。”便伸出三根干柴棍似的手指头问:“卖吗?”大胆李一个子儿也不争,点点头说:“卖!”刁四虎一见三吊就把这么肥的羊买到手了,高兴得两只小眼儿眯成了一条缝儿,随手取出三吊钱丢在案上,他怕大胆李变卦,当下冲正在剔骨头的几个伙计一挥手:“上案,杀了一块下锅!”小伙计们忙把那只羊抬上肉案,刁四虎一挽袖子,操起刀子在鞋底上擦了几下,扳住羊角-一拧,照着羊脖子就是一刀。只听“扑”的一声,一股黑血从羊腔子里喷了出来,流到地上,马上化成了一阵白烟儿。刁四虎不由一惊,说道:“妈的,这是啥羊,咋羊血流到地上还冒烟儿哩?”大胆李见羊头已经割下,便笑迷糊儿似的,抓起那三吊铜钱往怀里一揣说:“世界大了,啥人都有,羊多了,就不兴来个怪样的?”说罢哈哈大笑,拉开铺门走了。刁四虎又动手来剥羊皮,谁知那羊皮比纸还薄,用手一碰,嘎吧嘎吧直响,开败了的花瓣儿似的,纷纷扬扬飘得满地都是!刁四虎又惊又怕,嘴里一个劲地喊“邪怪!”回头再看那肉案上,剩下了血丝丝的一块肉疙瘩,用刀一划就是一大块子,竞连一根骨头也见不到。刁四虎惊呆了,把刀一丢,恶狠狠地骂道:“妈的,这算啥羊哩?”个伙计插嘴道:“怕是鬼肉吧?”另外几个小伙计也纷纷说道:“没错儿,一准是鬼肉!要不咋没骨头?”“干脆扔了算啦,这红丝丝的看着也恶心,谁买呀?”刁四虎一瞪三角眼说:“扔?老子凭什么扔?今儿个它就真是块鬼肉也得给老子下锅煮,难道叫老子白花三吊钱不成?”有个伙计又接了一句说:“煮了怕也卖不了呀!”刁四虎说:“掺上点好肉一起煮,下锅!”小伙计们应了一声。掀开汤锅,“呼通”一声,一下子把那些肉全倒进锅里。只听锅里“啦啦”“啦啦”的一阵乱响,那些肉全都变成了血沫子,奇臭难闻,连汤锅里的好肉也全都搅和臭了。气得刁四虎拍着肉案大骂大胆李麻籽喂驴一一不是好料,但又没法子好想,只好叫伙计们把汤锅里的那些血沫子留了,挑到河湾里去倒掉。谁知那几个伙计全都推说怕鬼,谁也不肯去。刁四虎无奈,只得吩咐等明天再去倒那锅血沫子。谁知那锅子血沫的臭味越来越浓,把刁四虎铺里挂着的那十几腔羊肉全熏臭了。第二天一大早,刁四虎铺里的伙计挑了那些血沫子,抬着那些臭了的羊肉去扔,走到大街上,竟把挑水、饮牲口的人都呛得捂起了鼻子。打那后,刁四虎铺子臭了汤锅的事儿就在白庙滩一溜儿几个村子里传开了,再没人去他的肉铺里买肉了,刁四虎从那以后就倒了霉。不过自打那之后,白庙滩一带的村子,再也不闹屈死人的事啦。
赵相如、戴世敏搜集
赤膊神
传说关帝庙正殿上的石刻雕像,水鬼似的,上身赤裸,面色浮肿,头发水淋淋的,人们称它为“赤膊菩萨”。此神有一段惊人的经历,故而受人敬奉。每年农历七月十五日的前后几天,无数香客从百十余里外成群结队地蜂拥到关帝庙,将随身带的祭品献上,然后跪在神台前,默默地祈求自己平生无恙,家小安然。
赤膊神原是一个晦气的水鬼。他在城隍庙住了三年,按阴曹地府的规矩,年满三周年的大大小小的冤鬼,都可以到阳间去寻找一个合适的替身,重返人间。水鬼早就盼着这个日子了。他在阴森黑暗的城隍庙里呆腻了。一天清早,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疾步走出城隍庙,去寻找替身了。
他刚走到山脚下,忽然停下脚步,四海茫茫,世间之大,到哪里找个合适的替身哩?他想:这些年头,人们收成好,日子过得称心如意,谁会投水自尽呢?想着想着,他的心掉进了冰窟里,凉了半截。但他又反过来想:淹死鬼的替身不比吊颈鬼那样,非得自愿不可。他可以趁人近水不备时,强拉硬拽。当年,自己不就是被那个鳖孙,坏透良心,趁他人水捉鳖时拽去的。于是,他当机立断,依计而行。
水鬼一连寻找了好几天,仍是
没有觅到动手的机会。这一天,他打老远就看见有一位少妇高扎着裤管,右臂挟着一只竹提篮,肩上背着个小男,正在过河。水鬼一见,心花怒放,喜上眉梢。真乃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悄悄地潜人水底,游到少妇近旁一—一刹那,果然这少妇感到头昏目眩,脚下坑坑洼洼,老迈不稳,仿佛被拖着似地,一步也难行了。她感到极度疲乏,就立着歇歇。谁料刚刚站住,背后像被什么东西击了一下,一声惨叫,坠人河里去了·…··
沿着河畔而下,有一座小镇,名叫兰溪镇。镇上居住着五百多口人。人多地少,不能糊口,全仗下河捕鱼维持生活。
这一天,崩公领着一班后生下河口处捕鱼。按照老渔民钟老的经验,下过一场大雨后,堵住河口,再往里撒网,可以得到可观的收获。谁料从清晨撒网直到日落西山,船舱里的鱼虾也还是寥寥无几。崩公感到意外,心里顿生疑惑,于是,口里叨念,望着湛蓝的天空,默默祈祷,并对天悄悄盟誓。崩公鸣金收兵,小伙子和姑娘们老大不开心,一个个沮丧地摇桨返回。正当这时,一位叫兴斌的小伙子和阿香姑娘同时一声惊叫,只见阿香姑娘立刻像一摊烂泥似地跌倒在船舱里,脸色煞白,嘴唇不停地直打抖,人已昏厥过去,不省人事。兴斌小伙子也面色铁青,手脚机械地颤抖·····大伙儿闻讯立即围拢过来,一看不由惊傻了,你望望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出声来。
原来阿香的渔船正碰着两具尸体,躺公壮胆压惊,立即令人抢救阿香和兴斌。同时,又令一班人打捞尸体。
尸体打捞上岸后,崩公断定死者是不幸失足死亡的。按照渔会的规定,凡捞到的尸体经渔会人员判断,属自行失足或谋害的,渔会拿出基金收验安葬。属自尽或其他致死的,渔会置之不理。
待他们商定后,再次搬动尸体,死者突然一阵呻吟,接着狂吐污水一—众人一看死者能起死复生,惊得手脚慌乱,端茶送汤,一直忙到母子俩清醒为止。
这一戏剧性的奇迹全是水鬼一手导演的。他拽下少妇后,一看:糟了,这位年轻的妇人肚里有一个,肩上背着一个,一下子不就坑害了三口子的性命?想到这,他觉得对天有负。他立即想出了一个主意:河下不远处有渔人撒网捕鱼,让渔人搭救他们吧。
水鬼看见母子俩已苏醒过来,他又急匆匆地掉转头,去寻找别的替身去了。
当他走到乌龟岭下时,发现有十几个儿在塘里滑水逗乐,相互追逐拍打,溅起的水花宛若银晶,银光闪烁;子们那光滑的身体像鸭子样在水里钻进钻出。看得水鬼眼花缭乱,他真想钻进水里,尽情地与孩子们狂欢一番。可是,他毕竟是个阴魂暗鬼,而且还是让人吃惊的找替身的鬼哩。想到这里,他长叹一声,郁郁不乐地走了。
突然,他眼前一亮,猛吃一惊,像是悟到了什么,连忙抽转身来,不假思索地悄悄钻人水里去了。
正当这时,一个员外的宝贝儿子名叫小宝儿,淘气地撩起水,直泼一个伙伴,只见那个伙伴被一团水劈头盖脑地击来,当时呛得鼻孔酸辣,止不住咳嗽,委屈地捂住脸哭泣起来,小宝儿却像打了胜仗似地,“嘻嘻”地一笑,便一头钻进水里去了。
小宝儿钻进水里时,却被水鬼顺势拖走了。小宝儿的失踪,骇得全村人心神不安,一边通报员外和夫人,一边唤来水手,急
速下水捞救。
这时,员外和夫人捶胸顿足,豪陶痛哭。过了-袋烟工夫,人们见小宝儿从南边的岸边浮上水面,手脚颤动了几下。几个麻利的婶子为他做人工呼吸,掐人中,不一会儿,宝儿竟脱离了险境,慢慢地恢复了原状。
宝儿的爹喜得泪如雨注,但他很敏感,心底里浮起一个疑团,于是倒身下跪,面向池塘,喃喃自语,默默祈求祝告,立下了誓愿。
再说水鬼拽下小宝儿后,一看岸上极悲惨的场面,他的心“咯”一下证住了。他想,这是人家的命根,独苗呵!他不能昧良心,去毁灭人家的烟火。于是,他又发慈悲,忙将宝儿送上岸边。
水鬼离开池塘后,边走边付:要找一个咋样的替身才合适呢?突然,计上心头,决心找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反正是阎罗王早晚就要的人。于是,当机立断,走村串巷,寻塘觅堰,四处寻找。果然在一个小山坳里发现一位白发银须,面色蜡黄的老人。他面额青筋突起,骨瘦如柴。这老人是从一间茅屋里出来的,右手拄着一根破竹棍,肩上担着小水桶,購蹶地去井边打水,他的身后还跟着个不满六岁的男崽。水鬼不顾一切地悄悄跟着老人,待老人弯腰打水时,他敏捷地伸出双手,往老人的脖子上一撤,准备活生生地把他推下井去。正当这时,后面的小男崽突然吆喝一声,水鬼吓了一大跳,回头一望,发现是该死的小野崽扰乱了他的行动。
水鬼仔细一打量,这个讶子实在令人心悸,蜡黄的肌肤,污乱的头发,破烂的衣服,腿上还有一些密密麻麻的鲤鱼泡,嘴一合一张,像是饥渴难熬,显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原来这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自从双亲故世后,由年过七旬的爷爷一手拉扯着。可爷爷却是风烛残年,自己都无法自理,还要领着个小孙子,日子真难熬啊!
水鬼眼看祖孙俩的艰难处境,又顿生怜之情。他责怪自已草率从事,幸亏自已手脚笨,才没使老人遭殃。
水鬼三次放弃机会,他觉得这替身却是难找。于是,他想削发为僧,永远地呆在阴间,暗中护理大凡生灵。
主意已定,水鬼仍旧光着上身,走村串巷,暗中保护百姓。先后就消除了几次灾星。这一天,他从罗斯塘路过时,发现路上一行百十余人,摆着一字长蛇阵,前面有山锣开道,后面有战鼓助阵,中间是高大的石刻塑像,前排是几面猪肝色缎子旗,再后一排是锣鼓唢呐齐奏,热热闹闹,浩浩荡荡,直往关帝庙走去
水鬼一看不由心里一,他想:这么多人马护送着巨石像,真是一桩奇事,让人啼笑皆非。但经水鬼仔细盘问,他才悟到其中的奥秘。原来张员外在儿子被水鬼折腾后,为保儿子安然无恙,就起誓还愿,他献出千金,经过一个多月的劳累奔波,总算大功告成,雕刻出一尊模仿水鬼的塑像,赶在佛门道日,送往关帝庙。
庙内大小和尚列队迎接,张员外与和尚一起将塑像妥当地安置后,自己亲手燃上香,焚了纸,然后虔诚地跪在神台前祷告,继而由僧人击鼓念经。
僧人念着念着,天突然黑暗下来,一刹那,只见天空乌云翻滚,刮起了惊心动魄的狂风,飞沙走石,令人睁不开双眼。随着一阵震天动地的响雷,立刻大雨倾盆,庙内门窗顿开,大殿支架发出响声,整座庙宇摇摇晃晃,随时都会倒塌。送神像的人们吓得魂不附体,抱头鼠窜。
过了半个多时辰,风息了,雨停了,天空乌云飘向南天,天空顿时瓦蓝,一碧如洗。原来这事早已惊动玉帝。玉帝闻言,立刻传旨差使太白金星前往关帝庙,封神赐寿,让水鬼立庙为神,确保一方生灵平安。在太白金星宣读圣旨时,唯恐凡民肉眼目击,这才呼风唤雨,要了一招掩人耳目之术。
从此以后,人们便对关帝庙笃信愈深,尤其是赤膊神传为佳话,被百姓称为神圣的赤膊菩萨。
易以雄搜集
善鬼济人
有这样一个村子,名叫柴木村,村里有一户财主,名叫张天雷,这个张天雷可是一个刁钻蛮横的人,他虽然家财万贯,却处处盘剥村民,吃水要水钱,种地要地租,把人们逼得家破人亡。整个村子就一口井,正巧,这口井就在张天雷的庄园里,为什么呢?原来张天雷的父亲在世时叫一个风水先生算了一个卦,这个风水先生为了讨好张天雷的父亲,就说:“此地乃风水宝地,如占有这口深井,更是宝上加宝啊!”张天雷的父亲从此就修建庄园,把这口井划在了自己的庄园里。不久,张天雷的父亲去世了,张天雷成了张家的头儿,抢男霸女,无恶不作,每天派一个家丁在井口边一坐,拿着账本,记上某某村民挑几桶水,天天如此,到年头如果交不上水钱,不是抄家,就是毒打,村民敢怒而不敢言。
这一天,有个叫王四的村民穿着草鞋,腰间系着麻绳头,正在山中抢起大斧在砍树枝,忽然觉得脚下冰凉,此时,他马上意识到是一条蛇,因为蛇的身体冰凉,而这座山上蛇是常见的,他吓得嘴张得大大的,合不上了,全身一点劲也没有了,刚才砍柴还挺有劲呢,他想,这下完了,就把眼一闭,等死了。可是,等了半天,不见动静。他睁开眼,低头一看,啊,这哪是蛇,分明是一眼清泉,这回,王四乐了,不但没有死,还碰上了清泉,王四乐得赶紧捧起水喝起来,啊,真甜啊,他折下一根丈把长的树枝,插在泉水里,水把树枝全淹没了,还没到底。这下王四更乐了,心想:这一下村子的乡亲们可以常年吃水不要钱了,他把斧子一扔,撒开双腿飞快地跑到了家里,拿起一个锣,在村子的中央敲打起来,嘴里高声叫道:“乡亲们,快来啊,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乡亲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赶来看热闹,王四看见人来得差不多了,就高声说:“乡亲们,我发现一个清泉,以后大家吃水不用花钱了!我这就领你们去看看。”说完,就带着村民来到泉边,这时,清泉还是汨汨地冒着清水,流个不停,乡亲们都抢着喝,不知谁喊了一声:“走,回家拿水桶去!”一些村民跟着回去了,不一会,每个人都提着两只水桶来了,七手八脚地往家运水,其他村民也回去拿水桶,争着抢水,整个村子的村民忙得不可开交,不一会,全村各户人家的水缸都满了,村民喜滋滋地下山了。这件事被张天雷这个家伙知道了,他气得浑身发抖,带上管家拿上鞭子,来到清泉边,把泉水给守上了。张天雷一看这眼清泉,乐得满脸的皱纹都开了,刚才那满脸杀气也没了,心里打上了鬼主意,想让这眼清泉属于自己。于是,叫家丁不分昼夜地看守,谁来喝水都得掏银子。这一回村民的希望成了肥皂泡,破灭了。但是,他家的势力大因而谁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这天晚上,张天雷躺在炕上抽大烟,忽然一阵冷风吹来,他打了一个寒战,酒意也醒了,他坐了起来,左看看,右瞧瞧,很是纳闷,心里想:“外面都没有风,这风是哪来的呢?”过了一会儿,没有动静,气得把烟枪一扔,又躺在了炕上。“呼”地一声,又一阵风吹来,他又打了一个寒战,他“忽”地坐了起来,穿上鞋,辨认着这两阵风的方向,他觉得这风的方向是从西边钱柜的方向吹来的,吓得他战战兢兢地向钱柜走去,忽然,他听到有铜钱相撞的声音,啊!有贼,他顾不得多想,快步向钱柜走去,因为那钱柜里的财宝是他一生的财产,到了柜口,正好柜门闪开了一条缝,他急走几步,拉开柜门,“啊!”他吓得尖叫了一声,瘫倒在地上,原来钱柜里坐着一个鬼,一身白衣服,鲜红的舌头伸出来足有一尺多长,手上全是毛,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晴射出可怕的寒光,张天雷浑身酥软,但心里很清楚,猜想刚才的冷风是这个鬼吹来的,他猜对了,刚才那个鬼正好打了两个哈欠,这时,鬼站了起来,别看坐着一丁点,站起来却足有一丈开外,张天雷吓傻了眼,看见鬼手里提着两串铜钱,念了一些咒语,把铜钱扔在半空中,自己慢慢地蹲下,“忽”地一声,化作一股白烟破窗而出,那两串铜钱也晃晃悠悠地飘了出去。这时,家丁、丫环闻声赶来,把张天雷扶上了炕。这时的张天雷浑身像筛糠一样地抖动不止。从此,张天雷染上重病,整天胡言乱语,把管家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且说那个鬼在半空中现出原形,把铜钱一扔,一枚枚地飞遍各家各户,铜钱从房顶落在水缸里,缸里的水立刻上涨;掉到粮屯里,粮食也迅速地上涨,柴木村一百多户人家的水缸、粮屯都掉进了铜钱。早晨起来,村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夜之间,粮食多出好几倍,水也涨高好几尺。乡亲们做饭时,留出一勺米后,不一会儿,留米出的坑就又被涨出的米填平了;留了一勺水以后,也并不见少。人们欣喜万分,不知怎么回事。
这件事又被张天雷听到了,他气得浑身发抖,原来浑身就发抖,这时抖得更厉害了,他瘫在炕上不能下地走动,就派出所有家丁出去挨家挨户地砸缸收米,这些家丁如狼似虎地砸缸,把水缸里的铜钱拿走了,把粮屯推倒了,把粮屯里的铜钱也拿走了,就这样,挨家挨户地砸缸抢粮,全村都抢遍了,共得铜钱二百三十八枚。张天雷看见这么多钱,忙叫家丁把一百十九枚放在水缸里,一百十九枚放在粮屯里,家丁把铜钱刚放到水缸后,妻时,缸里的水如排山倒海之势涌了出来,张天雷的宅院成了一片汪洋,那个拿钱的家丁在慌乱中把剩下的一百十九枚铜钱扔到粮屯里,这时,粮屯也“呼”地一下子上涨,粮食涨得多了几百倍。上涨的粮食覆盖了整个庄园,张天雷因为不能动,因此被粮食憋在里面,闷死了。家丁、管家、丫环们吓得四散奔逃。
粮食被水冲遍全村,水渗了下去,粮食马上生根发芽,不到一天的工夫,渗过水的粮食就长成了金黄黄的麦子,就在同–天,村子的中央出现了一眼清泉,汨汨的清泉流遍四面八方,人们不但有水吃了,又有了肥沃的土地,满屯的粮食,大家无不拍手称快。
酒鬼和水鬼
有一姓张的青年,父母早丧,留下他一人过着贫苦清寒的生活。他与人为善,助人为乐,只因有一个爱喝酒的恶习,人们背后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叫“酒鬼”。
在村南的一条河里,有许多渔民常在这里撒网捕鱼。酒鬼也依靠捕鱼为生。近几天,他发现自已捕的鱼总是又多又大。
这一天,酒鬼捕的鱼特别多,为了庆贺,晚上买了一瓶好酒,自己独斟独饮起来。半瓶下肚,就觉得脑袋发大,眼皮发涩。他端起一杯酒刚要喝,却发现杯是空的,于是又斟满一杯,再端起来,杯又是空的。他以为自己醉了,就上床睡觉。
次日清晨起床,他发现剩下的半瓶酒不翼而飞。他怀疑是自己昨晚喝完了,也没放在心上,就又下河捕鱼去了。
不料,从那天起,他每天喝酒,不论剩多剩少,第二天酒瓶总是空空如也。日子一久,他发现有人偷自己的酒,决定把这个贼抓住。
一天,他喝过酒,把剩下的半瓶酒用一个盆子盖住,然后在盆子四周竖着放了许多筷子,又在周围放了些空盘子,就和衣躺在床上。半夜时分,他被一阵盘筷碰击声惊醒,急忙坐起来一看,只见一个秃头尖顶的怪物,张着血盆大口,伸着血红的舌头,鸡爪似的手抓着那半瓶酒,瞪着发光的蓝眼,在贪婪地看着。酒鬼吓得“妈呀”一声就昏倒在床上了。
当他醒来时,发现一个英俊后生坐在床边在对他微笑。酒鬼全身一个劲地发抖,嘴里哆嗦地喊着:“鬼,鬼·”
后生笑着说:“张大哥,你不要害怕,我并不是什么恶鬼。
我是一年前被淹死在村南河里的-一个渔民,从此成了河里的一个‘水鬼”。”
“那你为什么偷我的酒?”酒鬼胆怯地问。
“你每天下河捕鱼,我在水下把鱼群赶到你的网里,使你捕的鱼比任何人都多。难道喝你几杯酒还不应该吗?”水鬼说完哈哈大笑。
酒鬼顿时明白了近几天捕鱼比别人多的原因。他看到水鬼举止文雅,面容和善,说话亲切,惧意顿时消失了。很快,这一人一鬼成了一对好朋友。
从此,他们白天下河捕鱼,一个水上撒网,一个水下赶鱼;夜里一起饮酒庆贺,高谈阔论,这样不知不觉就是两年。
有一天,酒鬼看到水鬼脸色非常难看,就问道:“兄弟,你心情如此沉重,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吗?”
“喉,不瞒大哥说,咱们从明天起就要永别了。”水鬼叹口气说,“我三年期限已到,阎王召我到人间投胎,走前先找一个替身,这几天我物色了一个‘顶铁帽’的,明天就由他做我的替身了。”
酒鬼感到很纳闷:“‘顶铁帽”是干什么的?
“大哥,不要再提这些事,我明天上午就走了,今晚是咱俩最后一次饮酒了,让我们-一醉方休。”水鬼难过得几乎要掉下
泪来。
这晚,他们一直喝到天亮。
次日上午,酒鬼没有捕鱼。他站在河边的一棵树下,在观看着过往的行人。突然,他看到一个四十开外的壮汉,头上顶着一口大锅向河边走来,走到一个崩公面前,要求崩公渡他过河。酒鬼心中一亮:头上顶着一个大锅,这不就是“顶铁帽”吗?想到这儿,他决定搭救这个壮汉。他来到大汉面前一招手:
‘朋友,你的锅烂了。’
“我新买的锅,怎么会烂呢?”壮汉边说边把锅放在地上。
酒鬼猛地捡起一块砖,照准锅底砸去,只听“啪”的一声,锅被砸了拳头大的一个洞,随后,他一脚踢进了河里,河水透过缺口直往里冒,铁锅慢慢沉下水去。瞬间,那锅又神奇地浮了上来,在水面上飘来荡去。壮汉急忙去捞,酒鬼一把将他抓住。壮汉大怒:
“你把我的锅砸烂踢进河里,又不准我去捞,欺人也太甚了。”
“朋友,你不要命了吗?酒鬼死死拽住他说,“你不想想铁锅沉下去怎会再浮上来,那是有一个水鬼在下面托着呢,你去捞,他非把你拖下水不可。”接着把底细向他一一说明。壮汉听后谢他救命之恩,并害怕地说:
我今天怎么过河呀?
“不要害怕,我和那水鬼关系不错,他不至于在我面前对你下手。”于是,亲自把壮汉渡过了河。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水鬼找到酒鬼,十分气愤地说:“张大哥,你太不讲情谊了,我好容易找到一个替身,你却把他放跑了,为此,让我受到阎王的责打。”
酒鬼低着头,一声不。
片刻,水鬼接着说:“今天我又找了一个‘卖剥剥”的,明天你再插手,我非找你算账不可,到时别怪兄弟无情。”
第二天,酒鬼准备下河捕鱼。一出门,见一妇人在街头卖花生。酒鬼一愣:花生必须剥了皮才能吃,这妇人难道就是“卖剥剥”的吗?这样一想,他让妇人称一斤花生,可是那妇人不论在称盘中放多少花生,总不够一斤。酒鬼明白了,这是水鬼在暗做手脚,也不在意,就让那妇人跟他回家取钱。到家后,酒鬼便将水鬼要选她做替身的事说了一遍。妇人一听,吓得哭着向他求救。他见妇人哭得可怜,决定宁可受到水鬼的惩罚,再救妇人一次,就备船渡她过河。当船划到河中间,一阵旋风,吹起一排浪花,小船一个翘超,妇人放在小船上的称滚进了河里。奇怪,秤碗并没有沉下水去,而是跟着小船向前“游”去。妇人伸手就要去抓,酒鬼急忙过来把她推进船舱,并为她捞起了秤,一直把她送到对岸。
晚上,酒鬼来到家里,想着水鬼昨晚的话,心里紧张。心想:水鬼一定不会就此罢休,要找我算账。就这样,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怎么也不能人睡。然而,直到天亮,什么事也没发生。起床后,他发现桌上有一封信,拆开一看:
张大哥,我的两个替身都被你搭救,我非常恨你,甚至想把你杀掉,但对你这种救人行为,我又非常敬佩。想到平时你给我那么多酒,我原谅了你。现在阎王召我有事,恕未告辞。我走后,大哥生活上有什么困难时,请过河一直往南走。切记!切记!!
鬼友
自从水鬼走后,酒鬼白天下河再没人为他赶鱼,每天捕鱼少得可怜;晚上饮酒再没人与他为伴,感到既孤独又惆怅。不到一年,生活艰难,便决定去找水鬼。
酒鬼选择了一个吉日,过河往南。一日,他走得又乏又饿,看看四周又无人家,就坐在一棵大树旁休息。一坐下,再也支持不住疲乏的身子,迷迷糊糊地合上了眼。突然,水鬼来到他的面前:
“大哥,你生活困难,兄弟先给你周济一百两纹银,放在你的头下。”说罢一阵风而去。
酒鬼忽地坐起,原来是做梦。他想着梦中水鬼的话,找来一把铁,便挖了起来。果然在不到三尺深的地方,挖到了一个罐子,罐子里盛满了银子,正好是一百两。
鬼友
有位教书先生,嗜酒如命,每天都断不了酒。这天他睡到半夜,忽然听到房子里酒瓶子在响,可是,等他点上灯看时瓶里的酒已经没有了,就这样一连几天,他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找到,弄得他一筹莫展,经过苦思冥想,他终于想出了个好办法。
这天傍晚,他把瓶子都装满酒,用盛粮食的斗把灯-罩,就上床睡觉了。到了半夜,他听瓶子一响,立即把斗拿掉,屋里顿时明亮了,他发现一个“人”正拿着瓶子喝酒。于是,他轻声问道:“你是哪里人氏?为什么深更半夜到此偷酒?”那“人”听后哭丧着脸说:“我是个鬼,生前非常喜爱喝酒,因为在阴间喝不到就只好半夜里来偷,你放了我吧,从此我再也不敢来了。”先生听后笑着说:“原来咱们还是酒友呢,既然你也爱喝酒,那你就每天来我这,咱俩一起痛饮,怎么样?”“我一定不再来了,放了我吧!”“唉,不必客气,天快明了,你把这瓶酒喝下走吧。”鬼见先生诚心诚意,就把酒喝下,答应再来,向先生磕头一拜,转眼便消失了。
从此,每到半夜,鬼总是准时来到,两个一起饮酒畅谈,时间一长就更熟了,偶尔还开些玩笑,后来又结拜为异姓兄弟,教书先生比鬼大两岁,为兄,鬼为弟。
有一天夜里鬼说:“大哥,我马上就要高升了,要到天王庙里去做神,但在上任之前必须找个替身。”“你打算找谁呢?”教书先生问。“我已经找好了,在六月十五那天上午,有一个年轻妇女抱着一个小孩走到村西头的桥上,正好小孩她一手屎,她要下河去洗手,到那时我要把她推下河去做我的替身。”先生假
装没有听见,默不作声。
到了六月十四那天,先生对他的学生说:“明天上午咱们不上课了,我交给你们一一个任务,你们在村西头桥上玩,看到一个抱小孩的妇女要下河洗手时,你们一定要把她拉住,不让她下河洗手,否则她就会被淹死。”学生们不知其中的原因,听说有人命大事,所以都格外小心。
十五这日,天空分外晴朗,村西头的桥上一群小孩在追逐嬉戏,大概十一点多钟的时候果然来了一位抱小孩的年轻妇女,走到桥中心小孩恰好她一手屎,她连忙把小孩往地上一放,就要下河洗手,这时一群小孩跟她拉拉扯扯,任凭她怎样挣也挣不脱,她一气之下抓把土在手上一搓,抱起小孩走了。
到了夜里,鬼对先生说:“大哥,你怎么坏我的事?”先生看着他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把那妇女淹死,她抱着的那小孩怎么办?再说她这一家不就家破人亡了吗?”鬼自知理亏,不声了。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说道:“七月初一上午,村东头有姑嫂二人走亲戚,由于天气炎热,她们要到池塘边洗脸,到那时我把她们其中的一个推下水去做我的替身。”先生听后还是默不作声。
日月如梭。转眼到了七月初一,天一亮,先生就对他的学生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学生们都高高兴兴地走了,到了上午,果然有两位女子走到塘边,热得汗流渎背要到塘内洗脸,她们来到塘边一看,池水发黑而且还散发着一股坑泥的臭气,心想还不如不洗呢,于是转身走了。原来这是老师安排好的,让孩子们在塘内追打嬉闹,把池水搅浑了。
夜里,鬼又埋怨说:“大哥,你怎么老和我唱对台戏呀。”“老弟,”先生不无感慨地说,“她俩同行若淹死小姑,那么嫂嫂能担起这责任吗?若淹死嫂嫂,小姑更担不起责任。况且她嫂嫂的娘家也不会罢休,这样事情不就闹大了吗?”鬼听后点点头。先生接着问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有是有,只是我已无亲无故没人给我办。”“你说说什么办法,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唉,其实不难,用纸扎一个人在初一或十五烧掉就行了。”“喉呀,你怎么不早说呢,差点闯了大祸,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到七月十五我给你扎个替身烧了,你千万不要找替身了。"“好,如果大哥能办到,小弟没齿不忘。”说着就要给先生磕头,先生忙把他扶起说:“不要客气,不要客气。”
到了七月十五,先生果然扎好了一个纸人,穿红挂绿,远看还真像个人呢,先生把它点着,嘴里默念道:“灵魂上西天,灵魂上西天。”直到烧尽才满意地回家,到了晚上,人脚刚定,鬼就来了,鬼一进门就说:“大哥,谢谢你啦,明天我就能上任了。”先生忙向他祝贺,随即又摆上酒菜。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两人一直谈到鸡叫告别。临走时两人拜了又拜,“此时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鬼伤心地说,“其实,我真不愿离开大哥,可我也不能做一辈子鬼呀,大哥今后如果有事请去天王庙找我。”说罢二人洒泪而别。
一晃二年过去了,到了第三年,天气大旱,庄稼颗粒无收,老百姓到处逃荒要饭,财主更是趁火打劫,搜刮民财,因此学生无法上课,先生也是整天揭不开锅。这天他忽然想起了天王庙里的朋友。于是他一路讨饭来到天王庙,刚烧上香就听身后喊道:
“大哥,你好辛苦呀。”先生忙转身,刚想说明来意,鬼就打断他的话说道:“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先到后边吃点饭,我和你一起回家乡。”先生和他来到后院见桌上已摆满酒菜,也不客气,就自斟自饮起来,酒足饭饱之后,先生说道:“小弟,赶快动身吧,家乡的人都还饿着肚子呢。”“好,我来背着你,咱们立即就走。”出了庙门,鬼对先生说:“大哥,你得闭上眼睛啊。”“好,走吧。”先生就听身旁风声呼呼,不大一会儿,鬼说:“大哥,睁开眼吧。”先生一看,已经来到自家门前。
进屋后鬼对先生如此这般地交待了一番,先生就来到村中高喊:“乡亲们,都准备好口袋,跟我到财主家抢粮去呀。”一连喊了几遍,大多数人不敢去,只有一部分胆大的拿着口袋跟在先生后边,他们认为不抢也是饿死,干脆豁出去算了,先生领着这部分人来到财主家,财主听说要抢他家的粮食,就指使打手拿着木棍守在门前,个个张牙舞爪。先生走上前去,打手们举棍刚要打,先生说声:“定。”只这一个字,那些打手连财主立即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先生走近仓前指着锁说:“开。”锁便自动地打开了,先生连忙招呼乡亲们过来装粮食,有些看着打手们举着木棒,还有些害怕,先生忙说:“快过来,他们动不了啦。”于是,人们一拥而人,个个把口袋装得满满的,打手和财主看着干瞪眼就是不能动。一些胆小的看到人家抢了没事,也拿着布袋来抢,一时间,整个大院像赶集一样热闹,家家抢到的粮食足够度过这一年的,最后,先生看看抢粮的都走了,就对打手和财主说:“对不起,你们进屋吧。”刚说完,打手们又能动弹了,他们立即举棒又要打先生,先生说道:“再定。”果然打手又不能动了。先生接着说:“你们今后若再欺骗人,抢占乡民的财产我就让你们站定一辈子,好了,回屋吧。”说完先生扬长而去,这回打手们可不敢轻举妄动了,只好眼挣挣地看着先生离去。
回到家先生衷心感谢鬼的暗中相助,二人又叙了些别后之情,鬼就起身告辞,先生尽力挽留,鬼说:“大哥不知,我还要到别的地方,那里也有受苦的百姓。”先生听后觉得不好强留,二人又一次洒泪而别。
自从乡亲们又有了粮食,学生们又回到了学堂,财主和打手们知道先生会法术,所以再也不敢在乡里横行霸道,鱼肉百姓了。
烟鬼
很久很久以前,糜恒山下住着位名叫程喜的老爹。老人儿女绕膝且都已成家立业,照理本该安度晚年,不想晴天霹雳,老伴忽然暴病身亡,使他终日沉默寡言。
这天晚上,他吃饭后习惯地往烟斗里装上小叶烟,眯缝着眼晴,叭嗒叭嗒地抽着。忽然瞅见窗户纸上被人捅开个小窟窿,自个儿吐出的烟圈,拧成一缕,从小眼儿里徐徐而出,他惊不已,大声喊:“谁呀?快点进来抽袋烟,过过瘾。”连喊三声,只听一个闷声闷气的声音传来:“你不怕鬼?”程喜咳了几声说:“我活了大半辈子了,管你是人是鬼,快进来抽袋烟,解解闷儿。”
话音未落,猛一抬头,只见一位黑脸大汉,满嘴的胳腮胡子,没有下巴颊,穿着一身黑不溜秋的衣服,悄没有声息地站在他的面前。程喜一证;自付道:“奇怪,我怎么没听见脚步声?”他急忙热情地说:“哦,快上炕吧!给你烟抽吧!抽吧。”黑汉也不搭话,接过烟,使劲地抽着,一连几日,每当这时辰,黑汉准时来抽烟,和老头聊天。
一天晚上,黑汉来得很晚。他悄声对程喜说:“大爷,明天晚上你有凶灾。”程喜一愣,忙问:“这话从哪搭儿说起?”黑汉微微一笑,说道:“大概你不知道,我是位烟鬼,抽了你的烟,心里真有点过意不去。”程喜连连摆手说:“别这么讲吧!“那黑汉又接着说:“你的阳寿到了,明天晚上你要这么,这么·…”老爹连连称谢。
黄昏时,程喜踩上梯子,把麦秆儿抱到房上,放在烟肉的四周,放了一层又一层,直弄得筋疲力尽,气喘吁吁。
到了晚上,勾尸鬼悄悄地爬上了房。想把烟肉盖上,将老人用烟熏死,结果连连几次都被麦秆儿滑地滚了下来,勾尸鬼咬牙切齿地说:“好吧!让这个老小子多活一夜,明天再收拾你。”
到了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程喜就急忙穿上老伴生前的衣服,跑到村西的河边和泥,用泥巴捏成一匹泥马,横在了小径的中央,刚来得及喘喘气,只见一匹快马向这儿急驶而来,想必是勾尸鬼追来了,他赶紧用纱面罩捂起了脸。
昨天晚上,阎王爷大发雷霆,传令把勾尸鬼这个饭桶扔进油锅里炸。多亏烟鬼求情,才免去了他杀身之祸。
天一亮,勾尸鬼急忙赶到程喜家,不见了程喜,倒吸了一口凉气,快马加鞭猛追一阵。这时,程喜的泥马挡住了他的路。
“吁”一声高喝,停住了马,他大声喊:“这是谁的劣马,挡住爷的去路。”程喜提着嗓子上前答话:“这是小妇人的宝马良驹,打它一鞭跑一千里;扎一锥子,行程万里,怎么能是劣马?”勾尸鬼大嘴一咧:“用我的马换你那匹,你敢不换吗?”程喜一副为难的样子:“这这···好吧!”他一跨腿骑在神马背上,向西急驰而去。勾尸鬼乐哈哈地跨上泥马,摸这那,好不乐哉,拿起鞭子一抽,泥马纹丝不动,相反,背上却起了道棱;又忙扎了一锥子,嘿,一个大黑窟窿,勾尸鬼猛觉上当,晚矣,完矣。
程喜快马加鞭,一路向西急驰而去,跑啊跑啊,不知翻过了多少高山,过几条小河,才到了掌管阳寿的阴间,在烟鬼帮助下,改了阳寿,多活了好多年。
阎王爷气得暴跳如雷,烟鬼见了,忙说:“请大王息怒,在下认为不是勾尸鬼的过错,是判官捣的鬼,程喜还有阳寿,请大王明察秋毫。”阎王一查,果然不假,就把判官削职,让烟鬼顶了空缺。可不,自从善良的烟鬼当了判官后,人们的寿命就越来越长了。
赵冬平搜集
孝子鬼
南溪城里的万寿宫与南华宫中间的巷子里,有一个“七郎土地”和一个“吞口”,据说是一个姓李的县令,为了镇压一个孝子鬼修建的。
巷子里的破棚屋里,住着贫苦的母子俩,母亲是个瞎子,家里只能靠儿子编织蔑货维持生活,过得较清苦,但母子俩却十分愉快。由于家里贫穷,儿子二十多岁了还未曾娶媳妇。谁知“破船又遇顶头风”,儿子暴病一场,不幸身亡;剩下老娘孤苦伶仃一人,生活无着,全靠贫苦的邻居照看。
城中有一个出名的“赌哥”,五十多岁,姓包,名久儒,排行第五,赌场中人都叫他“包五爷”。包久儒赌瘾很大,红黑场合不论,赌运又差,一份家财都被他输光了。
一天夜里,已经是二更后的时光了,包久儒的唯一的一点典当钱都输光了,想再下注捞本,囊中空空;饥肠咕咕,想到馆子吃点什么,又身无半文。恰在这时刮来一阵阴风,窗帘摇曳,屋内尘土四起;一阵冷气透人心脾,使人毛骨悚然,众人只得掩面伏桌。这时,包久儒背上好像被人拍了一下,耳边又似乎有人轻声说道:“包五爷,打个定子。”包久儒启袖一看,哪里有什么人,心想明明听到有人要搭股下注,这真怪哉。,
一阵阴风过后,灯火复明如始,包久儒无意中低头一看,桌脚下有两毫钱,顺手拾起押了一宝,不料却赢了六毫。心中好不欢喜,站起身,拇授袖子,连押了几宝,结果是六六三十六,三三得九,六三一十八·····宝宝都赢。
夜更深了,包久儒腹中空空,好不难受,便起身上馆子去。
城中只有“夜来香”面馆还未关门,店馆坐在昏黄的油灯下打吨。包久儒走进面馆,刚坐下,耳边又似乎有人说道:“包五爷,多要两碗。”侧身一看,又无人。心想今晚肯定是遇着鬼了,面皮微微阴沉了一下。但凡酒醉汉、赌哥都是胆大的,也就多要了两碗面,自己吃了,倒了一碗在桌下,算是给鬼吃的。这时鬼又在他耳边说道:“包五爷,我老娘住在南华宫巷子的破棚屋里,还没吃饭,请你给我老娘端一碗面去。”包久儒听了,心想这个人死了,还想着他老娘,生前肯定是个孝子;他要求我,必定不会害我;于是,借了一个碗,把面端去了。果然破棚屋里有一个瞎眼老婆婆,已经一天多未吃东西了,见了面一口气吃了个精光。
从此,包久儒天天上赌场,天天都包赢不输了。他想:我过去是“小偷进学堂,摸到就是书(输)”。自从那晚后,现在为什么天天都赢,看来肯定是孝子鬼暗中帮了我的忙。因此也就天天给瞎眼婆婆送去吃的。
一日三,三日九,同包久儒赌钱的人,见包久儒天天都赢不输,便起了疑心,就盘根究底问起来:“包五爷,你到底得了什么道法?都快把我们输穷啦!“开始,包久儒还是“哪里?哪里?我有什么道法哟”地应付。后来经不住大家的再三追问,-来觉得赢了高兴;二来仗着有孝子鬼帮忙,所以就把怎样遇着孝子鬼等等,一五一十地全说了。不说则罢,这一说赌场也就从此散伙啦!
南华宫出孝子鬼啦!这消息传遍了南溪城的大街小巷,吓得人们半响午就不敢出门,整座城都冷冷清清。
有一年,李灵霄来南溪做县令。李灵霄进士出身,自恃经纶满腹,素有屈才之怨,虚荣心又强,以“半副銮驾”自居。来南溪后,听说出了孝子鬼,他想包文正都能一管阴,二管阳,你看我李灵霄也要做第二个包文正。
五月二十七是一年一度的“城隍会”。李县令学着包文正的样子,大摆銮驾,叫差人头顶“金帛长钱”,手提铁链子,大街小巷,高声呼叫:“把孝子鬼逮去大牢关起来!”使得满城百姓啼笑皆非。
李县令一来想借此镇住孝子鬼,二来想抖抖自己的威风。自那以后,孝子鬼不但没被镇住,反而闹得更凶了。东家煮熟的饭,放在桌上无影无踪不见了;西家煮好的鸡不翼而飞了,每日都有来衙门告“鬼状”的。李县令对告“鬼状”的人说:“哼!你们回去吧,我自有妙法。”
几天后,不知李县令从哪里请来一个据说是道法高超的法师,在南华宫巷子里立了个“吞口”和“七郎土地”。峻工那天,李县令亲自陪同法师作法镇压孝子鬼。土地庙石门上,还刻了一副对联:“庇佑四境生灵,镇压八方鬼邪。”
李县令回到县衙,升堂坐殿,心想:这下我看你孝子鬼还敢作崇吗!谁知抬头一看,堂下站着一个二十多岁,衣衫槛,腰间系着绳,怒目圆睁,势不可欺的年轻人。
李县令惊堂木一拍,大声吼道:“堂下何人?“那人也学着李县令的样子拍了一下。这下可把李县令惹恼了,斥责左右道:“给我拿下!”
左右拄着水火棍的差人,听着县太爷喊“拿下”,一看堂上哪里有什么人,只有木呆呆地望着李县令,以为县太爷在胡说呢!
李县令看着差人不动,发怒道:“怎么不与我拿下?”
“老爷,哪里有什么人?你叫我们拿谁?”满脸胡茬的胖班头上前票道。
“拿下!拿下·…·”李县令像头发怒的雄狮,一边拍着惊堂木,一边竭力地吼着。
那人也照李县令的样子狠拍了几下。这回把李县令更惹恼了,也顾不得县太爷的身份了,窜下公桌,亲自上前一抓,哪里有什么人,差点把李县令跌个嘴啃泥。李县令丧气地回到坐上,抬起头一看,那个人又站在那里,嘴里还“咯咯”地笑着。李县令套拉着头,闷坐了一阵。突然站起身吩咐道:“还不快把刀枪给我拿出来。”这下那个人果然退了,退到了衙门前的照墙上。李县令又发怒地吼道:“给我拿下!”可是哪里拿得住,折腾了半日,只好关了衙门,退堂了。
李县令回到卧室,又见那人站在门前“嘻嘻”地笑。李县令双手握剑,狠命地一刺,又差点跌了-一个倒栽葱。如此五六日,闹得李县令公事不可办,私事不可了;坐卧不宁,饮食不安;神魂颠倒,像只泄了气的皮囊,无计可施。
衙门里有个师爷,姓梁,名富余,有心计,办事精干,敢说敢为。看着衙门里闹了几天鬼,心想,不想个办法怎么得了,所以上前禀道:“老爷,古人云:“国正天星顺,官清民自安。”对这孝子鬼,我们也是不清的呀!我派人查访了一下,前次赌场闹鬼,都是为了给他瞎眼老娘送饭的事。我看这孝子鬼虽为鬼累,但还不忘母孝,德行实可嘉也!老爷,民不可欺,这鬼也不可辱呀;鬼都不服,怎可服民啊!不若整治赌场,教民向好,正其鬼名,恩泽一下他老母,似乎可宁鬼崇哩。”
李县令无奈,只好照梁师爷的方法。治理了赌场,劝赌者务农,经商;封了孝子鬼为“烈孝鬼”;接来了瞎眼婆婆奉养起来,包久儒也不再赌了,孝子鬼也从此声息俱无了。
张肇东 搜集
千里寻仇
清朝时候,浙江瑞安茶叶商人朱老三,贩茶到姑苏城里,长年住在那里的招商客栈。招商客栈隔壁住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寡妇。朱老三旅途寂寞,常常有意无意到寡妇家串门,久而久之,双方都有了情意。
这一年,茶叶价格暴跌,原本就是做小生意的朱老三哪里经得起这场风波?眼看蚀煞老本,所以朱老三整天愁眉紧锁,长吁短叹。寡妇看看心疼,就拿出自己积蓄的几百两银子来借给他,让他重整旗鼓。有了这笔资金垫底,再加上时来运转,第二年茶价暴涨,朱老三不但翻回老本,还赚了一大笔钱。
这天,朱老三喜气洋洋地去找寡妇,把去年借的银子连本带息一并还清。寡妇也喜上眉梢,备了酒菜留他喝上几盅。喝着喝着,寡妇吞吞吐吐,有意要以终身相托。朱老三说:“我瑞安老家已经有老婆了,不过你要是愿意做我的小老婆,这事也不难。好在你自已有钱,我又发了一笔小财,回到瑞安,尽可以另外去租一幢房子,独门独户过日子,我可以两边走动,你看好不好?”
寡妇一听,这倒是实话,再加上这几年对朱老三的观察,觉得这人诚实可靠;而自己毕竟是寡妇,能有这么个归宿,已经是烧高香了,当即答应下来。
过了几天,朱老三要回瑞安了。寡妇二话没说,就把这辈子积畜的金银首饰全拿出来交给了朱老三,托他打点行李,约好三天之后一起南下。
谁知道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朱老三表面看去蛮老实,实际上是个大滑头。他回到客栈,打开这包金银首饰一看,顿时起了黑心,第二天一早,闷声不响,一个人雇了一艘快船,悄悄地离开了姑苏城。
那寡妇在家里眼巴巴地等,三天一过,香无音讯。于是她便让隔壁-一个老婆婆陪着,一起到客栈去寻。客栈伙计说,朱老三在三天前就走了。寡妇一听,顿时晕了过去。老婆婆慌了,又是掐人中,又是泼凉水,折腾了好一阵,才算把寡妇救醒过来。问她是怎么回事?寡妇只是闷头哭,就是不开口。眼看天色已黑,老婆婆要回家了,伙计特地开了一个房间,让寡妇在客栈休息一夜,等天亮了,再作计议。
这一夜,寡妇总是哭哭啼啼。她越想越冤,越想越愧,何况这种事又是声张不得的··想想实在无法做人,到三更过后,竟一根裤带挂上梁,上吊死啦。
一晃几年过去了。这一年,有个平阳的茶叶商人凌阿大,贩茶叶到姑苏,也住进了这家招商客栈,正好住进当年寡妇吊死的那个房间。半夜里,总觉得有个黑影,人不人,鬼不鬼的,在哭泣;凌阿大心慌意乱,连忙点燃一香,默默向空中祷告:“倘若你有什么冤屈,不妨托梦给我,只要我帮得上忙的地方,我凌阿大一定尽力而为。”
说来也怪,这一夜,凌阿大果然梦见了当年吊死在这个房间里的寡妇。寡妇声泪俱下,把朱老三骗她钱财,害得她上吊冤死的前后经过,细细诉说一遍。又说,这几年一直想找个客商能助她一臂之力,却总是没有合适的人,听说凌先生是平阳人,回家要路过瑞安,就求你大发慈悲,把我带到瑞安去吧。
凌阿大说:“我是人,你是鬼,我怎么能带你到瑞安去呢?”
寡妇说:“我的鬼魂可以附在你的雨伞、手巾上。不过,一路之上,你的雨伞、手巾不要放得太严密了,这样我就有办法附上去。凡是过桥或是换船,你就轻轻叫几声我的名字,免得失散,好吗?”
凌阿大一听原来这么简单,就一口答应下来。从此之后,房间里不再有鬼哭声了。
凌阿大做完生意,照着鬼魂的吩咐去做,把寡妇一路带回浙南。船过瑞安码头,凌阿大故意把他那把雨伞和一块手巾扔在码头上,轻轻地说了声:“阿嫂,我要回平阳了,一切你就好自为之吧。”
这时候,正好有个卖腌蟹的老婆婆挑着货担走过码头,一见,,谁把雨伞和手巾忘记在这儿了?看看都是半新不旧的,还好用一阵子呢,就一声不响拣起来,放在货担里,挑着担子走乡串村去了。
哈哈,这可实在是个好机会。寡妇的鬼魂正愁找不到冤家对头呢,如今有这么一个老婆婆带着她到四乡八里去转悠,不是再好也没有的事啦!从此以后,寡妇的鬼魂形影不离地跟着卖腌蟹的老婆婆,走乡串村,寻找那个负心汉。
那么,那个负心汉朱老三究竟在哪里呢?原来,这家伙昧着良心吞没了寡妇的家产,回到瑞安家中,当即买田买地,造起新屋,又在镇上开了一个药铺;后来又娶了个年纪轻轻的小老婆,好不得意!谁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天他正坐在药铺里朝外看着街景,忽然看见门口停着一副腌蟹担子,那担子里除了腌蟹之外,还不伦不类地放着一把雨伞、一块手巾。忽然,朱老三觉得身上一阵发冷,打起寒颤来了。他是坐也坐不稳,站也站不安,心中烦躁不安,老是回想起几年前在苏州城里的事情。一会儿,他看见那寡妇满脸是血,朝他哭诉;一会儿又看见那寡妇伸长了舌头,正对着他怒目而视。朱老三惊恐万状,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可寡妇的鬼魂却依旧缠着他不放。
朱老三被逼急了,披头散发地跑到大街上,逢人就说自己当年丧心病狂骗人家寡妇钱财的丑恶行径,一边说一边打自已的耳光,弄得瑞安城里,人人都知道朱老三是个大坏蛋。一个月之后,有人看见朱老三吊死在药铺门口,却没有一个人可怜他,都说他罪有应得。
屈死鬼告状
当年,商州有个做小本生意的人,人们都叫他张老二。他天天风里来雨里去的,十分辛苦。这天夜里,他从外地回来,走到一个乱坟丛中已是半夜时分,忽然听得有人在咿咿呀呀地念书。这时候,天气已近深秋,野地里风吹落叶,萃,夹杂着这似断似续、飘飘忽忽的读书声,不觉使人毛骨悚然。张老二心中一个格登,停下脚步一听,那读书声仿佛是从坟墓里传出来的,于是他壮一壮胆,大喝一声:“何处野鬼在这里作!”
谁知道这一喝倒蛮灵光,那读书声顿时悄失了。不一会,从坟墓中飘出一股浓烟。浓烟散去之后,只见两个青年人,一男一女,正慢慢地朝张老二走来。张老二一见,吓得两条腿像是在弹琵琶,心中暗暗叫苦:糟糕,今天真的遇见鬼了!
说来也怪,那两个鬼却并不害张老二,反而客客气气地跟他攀谈起来。原来,那男鬼是襄阳人,名叫李坚。商州知府就是他的父亲。李坚赴试落第,心中不服,想到北京去再碰碰运气,便绕道商州,顺便来探望父亲。谁知道路过这里时,遇到一伙强盗拦路抢劫,当场把他杀死,草草掩埋之后,就一走了事。却说这个坟墓里原先埋着的一个女子,是当地一家大户人家的婢妾,因遭主妇嫉妒而被活活害死。于是这一男一女两个鬼魂萍水相逢,在这荒天野地里相依为命,久而久之竟也产生了爱情。今天好不容易遇见了张老二,所以想请张老二帮个忙。
张老二听到这里,不觉十分感动,于是拍拍胸脯,说道:“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有什么事,二位尽管直说,我张老二一向助人为乐。你们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听张老二这么一说,那个鬼书生恭恭敬敬地朝他作了个揖,郑重其事地说:“我和她既然已经住在同一个坟墓里了,总得正儿八经地办一办婚事吧。喏,这里有一份婚契,务请老兄带到城隍庙去,署上老兄的大名,作为我俩的大媒,把这婚契在城隍老爷面前烧掉,也算是名正言顺。再说,我遭横死,残骸乱抛,实在寒心,务请老兄好事做到底。我这里有白银两锭,足足四十两,请老兄为我代办一副棺木,为我重新人,与她同葬此坟,了此心愿。老兄大恩大德,我俩是永世不忘的。”
张老二一听还有银子到手,劲头更足了。他伸手接过银子和婚契,放进随身所带的包袱之中,告别了这两个鬼,又上了路。
张老二回到家,关上房门,点起了灯,从包袱里取出银子来看,果然银光灿灿,是货真价实的上等纹银,不觉高兴得笑出声来,自言自语地说:“这两个鬼倒也痴得少见,死都死了,还要结什么婚?再说,要我给他买棺材,也实在是异想天开。谁不知道,挖坟掘墓是犯法的事,我何苦去自寻麻烦呢?算了算了,我张老二不想做什么好事,也不想去犯法。铜钿银子最实惠,今朝有酒今朝醉,还是让我去舒服几天再说吧。”说罢,竟兴冲冲地进了赌场。
一赌赌了十来天,张老二连生意也不想做了,哪里还记得鬼书生的事?反正这两锭银子是飞来的横财。谁知道乐极生悲,这天张老二刚要出门,知府衙门的差役就把他抓了去。
到公堂上一看,赌场上的几个朋友都在。原来他们拿着从张老二那里赢来的银子去买东西,店铺里的老板说这是纸锭灰。于是查到了张老二头上,说他有妖术,竟敢造假银子,这还了得!
张老二大喊冤枉,只好竹筒倒豆子,和盘托出,说这两锭银子是一个鬼送给他的。
知府大人一听,觉得事情越来越荒诞了:世上哪有这种事?分明是张老二不老实,所以惊堂木一拍,就吩咐用刑。一用刑,张老二还没招,他的一个赌友曹老四倒先招供了,连声说:“老爷饶命,是我害死了李公子,是我害死了李公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原来,那曹老四就是当初拦路抢劫的强盗之一,今天在公堂之上听张老二说有个鬼书生送给他银子,正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他倒一下子紧张起来,不知不觉吐露了真情。
再说,堂上的知府大人正是李坚的父亲,他早就知道儿子要来,等了几个月不见人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审案审出这么个蹊跷来,不觉大吃一惊,连忙吩咐手下把几个犯人一一隔离,逐个审讯。
先审张老二,要他交出鬼书生给他的婚契。张老二由差役押着回家去取,拿来给知府大人一看,这哪里是什么婚契?明明是一份血状,字字句句诉说的都是当初惨遭杀害的详细经过。原来那鬼书生也是个聪明人,故意留了一手。张老二自以为得计,结果是中了鬼书生设下的连环计。
知府大人一读血状,声泪俱下,当即升堂,再审凶犯曹老四,并顺藤摸瓜,把这伙强盗来了个一网打尽。接下来,自然是办理鬼书生安葬的事情:知府大人按照他们的愿望,将他们合葬在一个坟墓里。那个张老二呢,自从受了这场惊吓之后,做人也本分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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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禄客栈
北京城东有一座闻名遐迩的福禄客栈,一年到头车水马龙,十分兴旺。半年前,这个店东北角一间客房里,住了一对青年男女,第二天女人突然死了,从那以后,这间客房就闹起鬼来。凡是住进这间客房的人,夜里必死无疑,而且死者的模样都十分可怕!一连死了几个大胆的旅客,于是,这间客房就封起来不用了。
一天傍晚,来了一个进京赶考的青年举子,因店里早已客满,举子又无处下榻,便在店里走了一遭,想找个地方将就住下。他发现东北角有间客房封着未用,就问店伙计为何有房间又不留客?店伙计只好说明原委,并绘声绘色地说这间房里因为闹鬼,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举子听了哈哈大笑道:“真是些蠢人,天下哪有什么鬼?只是人们心里有鬼罢了。”
举子非要住这间客房不可。店掌柜无奈,说:“客官一定要住这间房,就得亲笔写个字据,如有不测我们好向官家交待。”举子欣然提笔写了字据,住了进去。
开饭的时候,谁也不敢去送客饭,只好三个店伙计结伴,挑着两盏明晃晃的大灯笼,进了客房急忙把饭菜放下,转身就走。举子望着三个人的背影,哑然失笑。
饭后,举子一直在灯下读书。二更过后,店里的旅客都陆续睡下了,整个店房、院落一片沉静,一片漆黑。这时,举子想起傍晚时店家的言行,心里也不免有些紧张,觉得须加提防。可是夜已深沉,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举子站起来伸个懒腰,正要上床睡觉,忽听门外传来一阵窒萃的声音。举子随着声音望去,房门得很牢,就在他注视房门的一刹那,“喇”地一声,从门缝里闪进一张女子轮廓的纸片来,直挺挺地立在举子面前。举子望了纸人一眼没动声色,他想看个究竟。
纸人见举子没有反应,一晃,变成一个祖胸露肤的美貌女子,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这时举子却故意坐下整理起书卷来。那女子见举子还是没有反应,便把衣服脱个精光,千姿百态地扭动起来。举子见此情景,厌恶地把脸扭向一旁,不理睬她。这会那女子恼怒了,伸手把头上的发髻一把撕开,长发遮过了胸腹,“呼喇”一声,披散的头发又直立起来!可是举子好像什么也没有看见,依然瞅着窗户。女鬼更急了,又伸手从口里拽出一条一尺多长、血淋淋的舌头来,并发出一声凄厉的怪叫!举子斜视她一眼,依然不动声色。那女鬼见这些招法都不行,便拿出了看家的本事,她一手揪住直立的长发,一手抽出一把锋利的钢刀,“嗦”地一声把自己的脑袋割了下来,头颅和长发搅在一起在地上乱滚,身子却直挺挺地立着不倒!举子见这情景放声大笑,终于开口说话了:“你这个没有用的东西,怎么不想一想,你带着脑袋我都不怕你,把脑袋割下来我岂不是更不怕你了!”
那女鬼听举子这么一说,赶紧收了招法,一晃身子仍变成一 张纸片,从门缝里溜走了。
举子被女鬼折腾了这么一大阵子,实在有些困乏。他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就上床去睡了。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有亮透,店家就来了四五个伙计准备应付不测。这时候举子睡得正熟,外面敲门他根本没有听见。店掌柜和伙计都认为举子死了。撬开门一看,举子却在床上安然大睡!
举子进京应试,没有考中。返回的路上,想再会一会那个女鬼,就又住进了这间客房。二更过后,那女鬼果然来了。由纸片变成美女,一看还是上次遇见的那个举子,叹一口气转身要走。
举子凛然地说:“慢着!既然你想走,为什么要叹气?难道被你害死的人还少吗?”
女鬼说:“相公不要误会,我哀叹是可惜你这一肚子学问!”见举子没明白她的意思,又说:“都怪你文章做得太好,又击时!主考官不想取你,所以你落榜了!”
原来是这样。
举子略一沉思又道:“那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害人呢?”
女鬼含恨说:“我要报复男人,我要报仇····
原来这女鬼是个小家碧玉,名叫兰芳,跟邻居一个叫岳财的男子从小青梅竹马。后来长大了,二人私订终身。男家托媒到女家提亲,兰芳爹一百个不答应。半年前兰芳在无奈之下跟岳财私奔了。–天晚上,两人就在这间客房,兰芳先睡下了,来了两个陌生男人跟岳财鬼鬼崇地说了些什么。其实兰芳并没有睡实,他们说的话她都听见了。原来岳财变了心,以二百两银子的身价把她卖给了妓院。这时的兰芳上天无路,人地无门,夜里摘下耳环吞金自杀了!
兰芳哭道:“卖我的是男人,要买我的也是男人,我要他们偿命!世上没有人了解我,说我是厉鬼!”
“你死得实在冤枉!”举子对兰芳的遭遇深表同情,“不过骗你的人是永远不会来这里住店的。你又何必在这里苦煎苦熬地报复那些无辜的人呢?”
兰芳说:“我的仇人一个月前已经淹死在大海里。
“既然你的仇人已经不在人世,你也该解恨了,同时也不该再向别人报复了,世上总是好人多!”
兰芳听了举子的话,慢慢地低下头。
举子见她有了悔意,高兴地说:“我从来不相信世上有鬼,今天却遇到了你,咱们就交个朋友吧。
兰芳说:“你得先说说,你认为我是鬼吗?”
举子认真地说:“上次见到你,觉得你像个鬼,可现在我看你倒像个人。”
兰芳欣慰地说:“说真的,我第一次见到你就佩服你的气概,现在更敬重你的为人!跟你这样的人交朋友,我也不枉曾在世上活了十八年!只可惜我不能为你做些什么了!”
举子爽朗地说:“交朋友应无所求,咱们交的是会心朋友。”
兰芳边笑边说:“世间都说人怕鬼,依我说是鬼怕人!上次我见到你,不就是你把我吓跑了?”
一席话说得举子开怀大笑。
兰芳和举子促膝对坐,有说不完的知心话,一直谈到鸡叫,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第二天,举子没有走,还想继续跟兰芳谈心。可是从起更一直等到鸡叫,兰芳却没有来。
第三天、第四天,夜幕渐渐降临,举子就净手焚香祷告:“请兰芳妹妹屈尊前来再会一面。”结果她还是没有来。
举子只得怅然地离去。
从此,这间客房平静如前,再也不闹鬼了。
李寿恭 搜集
包公审鬼
很早以前,有一个少年名叫郭奎,年方十四岁,生得又聪明,又活泼,很讨人喜欢。小时候他脚心生了个大瘩子(隆起的痣),几个老年人说这是飞毛腿的标志。后来,郭奎果真走起路来行走如飞,快似流星。小郭奎上无三兄下无四弟,只有一个年过半百的老母亲在一起生活,家境十分贫困。
这一年,到了腊月三十晚上,郭奎家里连包年夜饺子的东西也没有,母亲闷闷不乐,暗暗流泪。别看郭奎岁数小,却很孝顺,一见母亲难过,就连忙上前说:“妈妈,您老别难过,让孩儿我想想办法。”他想呀想,不一会,果真想出了一个好办法来,他对妈妈耳语了几句,还给妈妈做了个鬼脸说:“妈妈,我走了。”没等妈妈答应,他已跑出老远了。
离郭奎家不远,有个王家庄,庄中住着个王老员外,家里很富有。郭奎想:“我哪也不去,听说王员外家挺富,我就上那儿去。”说走就走,一眨眼的工夫他就到了王员外家门前,他一下越墙而过,一看正房三间,西厢房三间,都亮着灯,他轻手轻脚的,东看看,西瞧瞧,嗯!这好东西准都在西厢房放着呢!他刚要上屋,就听上房传来说话声:“你二人去歇息吧,到发神纸时我喊你们。”这是一个老妈妈的声音。“是。”随着答应声,走出一男一女,直奔西厢房而来。郭奎一见:“坏了!“赶紧往屋里躲,可一着急竟不知往哪儿躲。他一看屋中有张高桌,赶紧往里钻,刚钻进去,那二人就进了屋,吓得郭奎连大气也不敢喘,在底下老老实实地蹲着。只见那二人嬉笑一番,便进人了梦乡,发出轻微的鼾声。高桌底下的郭奎,连蹲带闷,出了一脑袋汗,心想:
“我的妈呀!好不容易他们睡了,可到时候了。”他刚一伸脑袋又缩回去了。原来门又哎呀打开了,进来一个身穿蓝缎子长袍,头带礼帽,右手拄棍,左手提着个冒着蓝火苗的小蓝灯笼的人。郭奎往他脸上看去,好吓人呢!只见他洼抠脸,奔楼头,两腮无肉,两眼黑洞洞像两个大黑窟窿,塌鼻子,血盆大嘴,板牙外露,看上去面目,实在可怕。他拿着小蓝灯笼直奔里屋,举着灯
笼瞪着一双怪眼看呀看,看了半天,便朝那女的一指,那女的就迷迷糊糊一动不动了;然后又朝那男的-指,那男的竟自动站起身来,挨个儿把扣解开又躺下了,任那
老头任意摆布,也不哼一声。老头从腰间地抽出一把牛耳尖刀,用手往那男的肚皮上按了按,刺的一声,就开了膛,鲜血直流,然后又增的一下子把心全给割下来了,鲜血淋淋地拿在手中。他把牛耳尖刀往袍里擦了擦,别回腰间,然后,用手在那男的心口来回轻轻抹了抹,伤口便合并起来了,跟好肉皮一样。他又用棍一指,那男的站起来把扣扣好又躺下,就和睡觉一样。那老头提起心就往外走。小郭奎看得清清楚楚,啊!这老头好狠呀!杀了人你就逃,我看你往哪逃,不行,我得跟着你,看你上什么地方去。好个小郭奎,老头上房,他也上房。这老头上房如走平地,郭奎这边也快步如风。这二人一前一后快步如飞,转眼间来到一片芦苇丛中。芦苇丛中有好大一座坟,那小老头来到坟前,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嗖的-下就钻进坟里去了。郭奎一看,哎呀!我的妈呀!原来这老头是个鬼呀!吓得他毛骨悚然,好不害怕。他看了看方向,这里离庄上七八里地,在西北方,别处没有芦苇,只有这儿有芦苇,他暗暗记下就回家了。等他到家早已发过神纸,东院的二大妈送来了两碗饺子,妈妈正等着他呢!妈妈问他:“奎儿,你上哪去了?”他担心妈害怕,就没有说。
第二天早晨,街上人三个一堆,两个一伙,说王员外的儿子被媳妇害死了,王员外把他儿媳告到公堂,定成死罪。有人问:“啥事呀?”那人神秘地一笑:“老哥,啥事!妇道人家还有啥事,准是奸妇害死亲夫呗!”那老头一听也很气愤:“那样千刀万剐也不多,听说明天就要开刀问斩?”“是的。”“听说王家媳妇还昏迷不醒。”“那就不知道了。’
郭奎来到街上,人们正在议论此事呢!真是天大的冤枉,王家媳妇真的成了罪犯,我不出面作证,王家媳妇就太冤枉了。他这样想着回到家中,将自己亲眼看到的事情跟妈妈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妈妈一听吓了-一大跳,她虽然胆小,可也心地善良,就催促儿子赶快去作证。
郭奎离家来到县衙门外,用木槌猛击堂鼓,“咚,咚,咚”,县官一听,慌忙喊:“左右听了,马上升堂。”“喳!”喝过堂威,衙役三班各站两旁,县官老爷坐在正堂:“把喊冤人带上堂来。”“是!”衙役把郭奎带上堂来,刚要审问,门外衙役慌忙跑进来跪倒即头:“大老爷,包大人到。”“啊!左右·…·…·快………·快·……··迎接包大人。”县官列队相迎,把个包大人就像群星捧月一样迎进大堂,落座,献茶,忙个不停。包大人一看,这里好像在审理什么案子,县官忙上前施礼说:“包大人来得正好,下官正在审理一桩案子,这就是那个喊冤的少年,请包大人上座一审。包大人升堂,带那少年上堂!”
,郭奎上堂跪下叩头,包大人问:“你叫什么名字?”“郭奎。”“多大年岁?”“十四岁。”“你上公堂有什么冤枉?”“王员外一案。”小郭奎把怎么去偷没偷成,后遇见鬼一事说了一遍。包大人一听:“噢!原来如此。郭奎,我来问你,你小小年纪可记得那地方?”“大老爷,我记得,没错。”“好!明天你领路咱们去捉鬼。”那衙役们一听去捉鬼都挺惊奇,便纷纷议论,一时间互相传开了,连老百姓都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饭,包大人坐上八抬大轿,张龙、赵虎、王朝、马汉护着大轿,县官骑马,衙役跟随左右,一路走来好不威风。郭奎在前领路,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那片芦苇地。那里早有不少老百姓在等着看热闹,看看包大人怎样捉鬼。人群里有男的,有女的,有年老的,也有年少的,也有秃子、子,怀中抱着娃儿哭叫连天的,人山人海,真是热闹非凡。
包大人的轿一直抬到坟前才落轿。!老大一座大坟,县官到近一看:“嗯?这不是我家祖坟吗?怎么,我家祖坟能有这样的事?不可能。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扒尸攘骨是晚辈人的耻辱,我怎么也不能让人挖坟。”县官想到这,连忙跪倒包大人轿前,说:“这座坟是我家祖上,大人想怎样处理?”包大人一听:“是你家祖坟,那也得察看一番。”县官一听,心中有气:“如果这样,恕小人无理,请问大人,如果在坟里找不出啥怎样?”包大人说:“如果找不出,我包公出银两重修坟墓,如果要是找出啥,把你革职为民!”
包大人叫张龙、赵虎、王朝、马汉去开坟,他们七手八脚,一气就把坟给挖开了,里面露出杏黄色的棺材,棺材头上挂着颗血淋淋的心和一个小蓝灯笼。郭奎挤上去一看,就是那天晚上的小老头,可是他没有瞪着那双又黑又圆的怪眼睛,而是双目紧闭的一具死尸,脸上红扑扑的就像活人在睡觉一样,身旁放着那根又黑又亮的拄棍,还用黄缎子包着,大概这是他生前所喜爱的东西,死后家里人放进去的。
郭奎看完,说:“就是这个小老头。”包大人走到棺材前一看,心中明白,他随手把那根拄棍拿在手中,忙吩咐差人把死尸抬出来,说:“我要进行审问。”差人不敢怠慢,忙把尸身抬到临时的公堂上。这个公堂很简单,只放一张高桌,一把太师椅,包大人坐在上面,县官站在旁边,差人左右分立两旁。包大人把惊堂木一拍:“好大胆的鬼犯,见着大人怎不跪下回话。”也不知怎的,那鬼真的站起又跪下。“哎呀!我的妈呀!鬼走尸了,快跑吧。”把在前边看热闹的人吓得回头便跑。这时,又听包大人说:“把衣扣解开,把袍子揭开看看。”那“鬼老头”真把扣解开,把袍子揭开了,一看里面血迹斑斑,包公特意把县官叫到跟前看一看,县官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跪倒叩头:“大人息怒,小人有罪。”“人证物证俱在,罪犯把扣扣好躺下。他罪有应得,来人啊,架起干柴,将尸烧掉!“尸体烧完后,一片灰烬,县官呆若木鸡,站在一旁直打哆嗦。
包公坐轿回县衙立即升堂,传王员外上堂。王员外上得堂来,哭哭啼啼地直叫冤枉。包大人说:“老员外不要啼哭,你儿尸身还在不?”“在。”“那好,马上备轿上王员外家看看去。”不一会,就到了王家,一看尸身一点伤痕也没有。包公用那根拄棍往王公子的心窝一指,也真怪,王公子的心窝处就出现了一个很长的刀口,里面空空的。包大人忙叫差人把心拿来,他接过心轻轻地放好,手拿拄棍来回一抹,伤口合并住了。可是人却还不动弹,包大人急得团团转,转着转着,他手拿着拄棍,无意中在王公子头上转了两圈。嗯!怎么人动了一动。包大人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拿起拄棍朝着王公子的身子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奇迹出现了,王公子发出了轻轻的呻吟声,身子也开始动了,家里人一-见真是万分高兴!这时王公子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家里人哭哭啼啼,旁边还有个大官和许多衙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看看自己还躺在地下的木板上,再看看他媳妇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的嘴轻轻动了动,发出很小的声音:“她怎么了,是病了吗?快······快想法给她治治吧!”包公一看,心想,小夫妻的感情还真好呢,马上用棍一指,就听那女人哼了一声,身子动了动,用手揉了揉眼睛说:“好睡呀!哎!好睡!”王员外一家见到这种情景,都跪下感谢包大人救命之恩。
包公回到县衙,县官知道自已有错,忙跪下说:“下官罪大恶极,听候大人的发落。”包大人说:“知罪就好,往后好好处理民情,多多细心察访,不要盲目定案,以防差错。”“是。”“别看郭奎人小,却很聪明,又有胆量,我看把他留在你身旁使用吧。"“下官记下。”“好!”县官和郭奎叩头谢恩。
那根拄棍又叫搏魂杖,包公得到它以后,用它救死扶生,捉拿鬼魂,干了许多好事。
巧断冤鬼案
江南有一个小村庄叫百龙庵,村里住着一户姓李的人家,家里经常闹鬼。那鬼闹得可凶呢,甩打着房里的东西,还反复吟着一句上联,边吟边哀叹,闹得他家里人惶惶不安,没有人敢到那间房里去。
一天傍晚,一位商人模样的人来到李生家借宿,李生就把闹鬼的房间借给他住,想借他来冲冲鬼气。
晚上,那位商人走进房间,门上门,准备读书。忽然听见-种窒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房间里走动,商人抬头一看,不见人影,就仍旧伏案读书。不一会儿,又听见那种声音,他放下书,侧耳细听,似乎是一位少妇在哀怨地、低沉地反复吟着一句上联:“白蛇过江,头顶一轮红日·..”似乎在思觅对句。商人站起身,寻声找去,那声音似乎在床背后,又似乎在楼上,远远近近,忽高忽低,叫人捉摸不透。忽然商人看见楼门口有一双小红鞋在晃动。商人厉声问道:“你是人是鬼,快说!”楼上少妇如泣如诉地说:“先生,我是屈死鬼,请先生为我鸣冤。”接着又吟着那句上联。这时商人看见一杆大秤挂在墙上,应声就对道:“乌龙挂壁,身披万点金星。”那女鬼长叹一声道:“谢谢先生指教,请先生为我鸣冤。”说完长啸一声,飘然而去。
商人胡乱地睡了一夜。第二
天早上,他问房东李生是怎么回事,李生只好如实相告:原来李生在前年腊八结婚那天,晚上新娘周氏想考考李生学问如何,就指着新房里的“万年灯”出了一上联:“白蛇过江,头顶一轮红日。”李生思索很久也无法对上,他羞愧难当,不好意思进房,只好回到学堂去睡。他一到学堂,被同学们取笑了一阵,又读了–会书,就在学堂里睡了。
第二天一早,李生回家洗脸,周氏问他昨晚为什么赌气走了,深夜里又回来了。李生惊地分辩说:“我根本没有回来呀!”周氏一听,两颊绯红,知道受骗被辱了,就回到新房里,关上门上吊死了。
商人听到这里就问李生:“你的同学中有几个人和你年纪、身材相仿?家住哪里?你媳妇死后,他们心情怎样?他们家到学堂的路是怎样?都叫什么名字?李生如实以告。商人和李生判断出一个可疑者并相约在今晚如此这般,如此这般,设计捉拿冒名顶替之人。
当天晚上,天下着大雨,又打雷又落闪,漆黑一团。十点多钟,一个名叫张奇的接到家里人带来的口信说他母亲得了急病,叫他连夜回去。张奇听了这句话,就急急忙忙地往回走,刚走到坟地,就见电光一闪,一声响雷,接着是一声刺耳的口哨声,电光中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正是死去的周氏,并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张奇一看吓得魂不附体,“扑通”一声双膝跪下,连连叩头求饶说:“周娘子饶命,周娘子饶命,我不该骗你。饶命啊,娘子!饶命啊,娘子!·……
张奇正在磕头求饶,就听见身边有人在冷笑。张奇一看是李生和那个商人。在商人和李生的追问下,张奇便一五一十地交代了那天夜里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李生约商人一起去知县那里状告张奇。李生到商人房里一看,商人已经走了。李生只好一人到县衙里去了。
李生来到县衙一看,张奇已被逮来受审了。坐堂审问的县官就是那商人。
原来,县官听说李生家里闹鬼的事,就乔装改扮成商人来李生家私访,设计巧断了此案。
从此,李生家就再也没闹鬼了。
陈明 搜集
大壮塘的来历
以前,陈家院一带经常闹鬼,其中有一个恶鬼是鬼头,它手下统领着一班小鬼。这个大鬼最喜欢吃人心,十天就要吃一个。它手里掌握着一张催鬼符,如果哪个鬼不听它指使,它就会用催鬼符将它打人十八层地狱,永远不得翻身。
在鬼头手下的一班小鬼中,有一个披发的女鬼。这个女鬼经常在夜间变成美貌的女子去引诱男人,迷住他们,然后再把他们带回洞穴一—一个古塔下的空墓。接着将其开膛摘心,献给鬼头,然后小鬼再分吃人肉,里面的尸骨都堆成了小山,也不知道吃了多少人。人们曾经请来法师去镇压它们,但连法师也被它们吃了。所以,这塔周围的人家一到晚上就关门闭户,提心吊胆,不管谁叫都不应,本来这个很热闹的村子,自从闹鬼以来,就变得冷冷清清了。但它们兔子不吃窝边草,对周围的几个村子很少下手,只到六、七里外去寻找。
就在离这个村子十来里开外,有一个靠山而居的孤独小村,只有三、四户人家,倒也清静。其中靠东头居住的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后生,后生叫大壮,母子俩相依为命。白天,大壮上山砍柴,拿到集市上去卖。晚上,回来推磨。老太太在家补补洗洗。日子虽然清苦,倒也清静。老太太发愁的是,大壮都快三十的人了,还没有讨着媳妇。他是个大孝子,对老母非常孝顺,从来不让老人生气。老太太病了,大壮就一天到晚服侍她,寸步不离。老人病好了,大壮就将砍柴换来的钱拿去换些鱼肉回来,让老太太滋补身体,人们都夸老太太有福气,有这么一个孝顺的儿子。
一天晚上,大壮正在推磨,忽然一股凉丝丝的风从门外吹了进来。他看见在皎洁的月光下,有个美貌的女子站在窗外向屋内张望。他虽然对“闹鬼”的事有所耳闻,但他并不在意,压根儿也没往这里想。那女子张望了一会儿,就推门走了进来。来到大壮身边,也没搭话,就帮他推磨。大壮长这么大,还头一次和年轻的女子接触。见那女子和他肩并着肩推磨,不免有点慌。他红着脸问:“这位大姐,你深夜到此,有什么事吗?”那女子摇摇头,也不搭话,只是一个劲地推磨。大壮急了,说:“你是走错了路,还是错过了宿头,如果真是的,请到东屋和我老母睡上一夜,明天一早,就赶路去吧!”那女子说:“我也不是走错了路,更不是来借宿的,而是来找你的。”“找我?”大壮更是摸不着头脑了。大壮妈听见磨房内有人在说话,有点纳闷:这么晚了还有谁在磨房内呢?她拄着拐杖来到磨房一看,见大壮和一个年轻的姑娘在一起,她斥责儿子道:“深更半夜的,怎么能让一个姑娘家在磨房里呢?”又转过脸对那女子说:“姑娘,你来借宿呢?还是投亲不遇?如果是的,那就委屈姑娘-下,来和我老婆子睡上一夜,明天早晨赶路吧!”那女子一听,眼泪可就下来了。她抽泣着说:“我自幼死了双亲,跟着婶母过日子。前不久,母又死了,一个地主的儿子要强霸我为妾,我不从,就逃了出来。身上一些碎银子不久就用光了,只好住在一个山神庙里,靠老和尚施舍一点过活。那一天,我看见大壮上山打柴,见他朴实、勤劳,就起了爱慕之心,偷偷地跟了来。”那女子忽然向老太太跪了下来,说:“大妈,如果您不嫌弃,我给您做媳妇,服侍您老人家。”大壮一听,连忙说:“这怎么行,我这么穷,怎能让你跟我挨冻受饿。”那女子说:“如果你们不收我,我只好去死了。”说完站起来,就向外走。大壮妈赶紧拦住,说:“姑娘,这怎么行。如果你是真心实意,那我老婆子就收下你了。”她看看大壮,又看看那女子,乐得嘴都合不拢。
第二天,她就让大壮和那女子完了婚。婚后,小两口恩恩爱爱。那女子什么活都干,就是不敢去碰那织机和梭子。见了丝,就像碰见瘟神一样赶紧躲了起来,大壮觉得很奇怪,问她,她只是支支吾吾不回答。
一个月后的一天晚上,大壮听到窗外有三声凄厉的叫声,紧接着只见一个黑影从窗前一闪就不见了。只见他媳妇脸色苍白,脸上布满了恐惧的神色。在大壮一再追问下,她才说出自己的真实来历。
原来她就是那个古墓穴里的女鬼。她虽然不愿去做那些事,但又害怕鬼头的催鬼符,她那次无意中在山上碰到了大壮,就跟了来,发现大壮是个勤劳、朴实的小伙子,就生了爱慕之情,毅然决定和他生活。她说:“现在那个大鬼已经知道我的行踪,派小鬼来召我回去。要是三天内不回,就会将我打入十八层地狱,然后再开膛摘心。”大壮听了,说:“我去和他拼了!”说完,抓起柴斧就要向外走。他媳妇一把拖住说:“你白白去送死,你一个人怎么打得过它们。”大壮着脚说:“难道我就这样活活地等死吗?”那女子说:“除非用生丝织成网,染上狗血和鸡血,挂在门窗上,那些鬼才没有办法,但一个月后就会失灵,只有‘五法雷’和生丝网才能降服它们。”大壮说:“哪儿有‘五法雷’呢?”那女子说:“离这儿九百九十九里路有一座山,山上道观内有一个得了道的道士,他就会‘五法雷’。但山路难走,怕你不能到。”大壮听了,就去对他母亲说了。老太太二话没说,就将辛辛苦苦攒下来的丝织成网,用鸡血和狗血染了,挂在门窗上。那女子起先很害怕,后来渐渐地也就无所谓了。三天后,大壮睡在床上,手中握着利斧,他妻子在床里,一动也不动。三更时分,一阵狂风过后,只见一个吊着舌头的大鬼,红红的舌头一直套拉到前胸上。它见了生丝网,赶紧转身就逃,但过了一会儿,又转过身来,一点一点向窗边摸,并伸出爪子来撕那网,谁知刚一碰,只见红光一闪,那大鬼惨叫一声,落荒而逃,网上还网着一块从爪子上撕下的皮。
第二天,大壮身带利斧和干粮,就要到南山去,他媳妇一把拉住他,从屋里拿出一块丝网,放在他头发里,说这样小鬼才不敢近他身。大壮告别了老母和妻子,他发誓一月内学会“五法雷”。他翻了-山又一山,过了一条河又一条河,走了九天九夜,脚板都磨起了血泡,但他咬着牙,终于来到了南山,找到了那老道。老道听他说明了来意,说他身上有股邪气,不肯教他。大壮跪在地下,将原委说了,道士说:“我这‘五法雷”是最苦的,要用半个月才能学会,好多人没学几天就溜了。小伙子,你能吃这个苦吗?”大壮说:“不管有多难,我不信我就学不会。”第二天,他就和道士学“五法雷”,结果只用了十三天就全学到了手。离一个月只有七天时间了,大壮一咬牙,拜别师父,发誓爬也要在七天内爬回家。那道士仿佛看出了他的心事,说:“年轻人,你现在回去非要十五天了,你看看来路吧!”大壮向来路望去,发现山比以前大了,路也更难走了,他赶紧跪下请老师父帮忙。那道士拿出了一块方巾,铺在地上,说:“你站到上面,闭上眼,不管怎样,要等脚挨着地才能睁开眼睛,不然,我可救不了你了。”大壮站到上面,只见那老道士用拂尘一掸,那方巾“呼”地一声腾空而起。半路上,雨点和冰劈头盖脑向他打来,但他不睁眼。过了一会儿,风小了,雨也停了,方巾平平稳稳地落下来,大壮睁眼一看,已经在家对面的山上了。他赶紧向南拜了几拜,收起方巾,向家中走去。
他妻子一见丈夫回来了,赶忙将他拉进屋,告诉他说,这十几天来,大鬼每天晚上都驱使小鬼来搅乱,都让丝网吓跑了,但丝网也被撕破了。大壮一看,才发现丝网虽然烂了,但上面还网着鬼皮。
当晚,大壮带着丝网,和他媳妇一道来到古塔外。大壮先用网将出口处网住,然后按“金、木、水、火、土”画好“五法雷”,他媳妇赶紧远远地躲开,只见大壮念念有词,那“金、木、水、火、土”一起发动,只听轰的一声,塔倒塌了下来,一阵惨叫之后,那些大大小小的鬼顷刻间就化成了灰。
第二天,人们发现塔倒了,想起晚上听到的巨响,方知是大壮做的好事。他们敲锣打鼓,来感谢大壮,但大壮当天晚上就带着妻子和老母走了。后来,这个坑内积满了水,水底下的瓦砾碎石足有三尺厚,人们为了纪念大壮,就将这个塘叫“大壮塘”。据说这塘从来就没干过,不管天多旱,只要水被抽去一半,就会大雨倾盆。
鬼门和状元头
罗峰山下有一座古城叫罗金城,罗金城西有一个村庄叫状元头。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一带开始流传一首民谣:“罗金城,无西门;状元头,无状元。”说起这首民谣,里面还有两个生动的故事呢。
俗话讲,山高皇帝远。一点儿不假。罗金城古时候东边远离登州府,西边远离莱州府,属于三不管地区。因此,这里盗贼蜂起,草头王如麻,世道乱极了。
这年开春,一对年轻夫妇从江南来罗金城探亲,走到城西二十里的云翅岭,一声呼哨,丛林里钻出了一伙强盗,吓跑了赶脚的,抢走了全部金银财宝,并将男当家的手脚捆起来扔进了万丈深沟。少妇看到丈夫被害,怕受凌辱,就一头撞死在路旁那块刻着“云翅岭”的大青石上。可怜身怀六甲的江南女子屈死在他乡异地。
日头搭山的时候,靠打柴为生的张老三路过这里,眼看这惨状实在不忍心,就招呼几个人将这惨死的女子抬下云翅岭,卖了她头上的首饰,做了口棺材,将她埋了。
过了些日子,这事渐渐被人忘掉了。哪知到后来,城里靠西门的那家火烧铺就出了一件怪事。
那个时候,这罗金城是有西门的,东南西北,四个城门一个不缺。罗金城内的火烧是远近闻名的,尤其是割边火烧,焦脆香甜,吃一次想十年。来这里的外地人不尝尝罗金城的火烧,那就等于白来了。临走不买几个带着也会后悔一辈子。城内的火烧铺一家挨一家,而最出名的要数城西门内的李赛酥家。这城西门内的李家火烧铺白天招待顾客,晚上算账,这已是多年的老规矩了。
这天晚上,伙计一算账,不多不少短了六文钱。三文钱一个火烧,正好少了两个火烧的钱。伙计以为自己点钱疏忽,也没放在心上。第二天晚上一点,又少了六文钱。从此伙计就上心了,白天用心做买卖,晚上用心点钱。没想到,接连下去天天都短钱,有时一天短六文,有时一天短九文,第十天晚上一算账,竟少了十二文。这下伙计可着慌了,只得如实告诉了李掌柜。
开始,李掌柜以为是伙计白天走神,顾客拿走火烧没给钱。但伙计矢口否认。这天,李掌柜早早来到店铺,先查点了火烧数,然后端坐在柜台外,正眼瞅着大门外,斜眼瞅着钱匣子。
天一放亮,第一个走进大门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俊女子。她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面如桃花,体态轻盈。只见她不声不响地迈进火烧铺,悄悄地掏出十二个铜钱,又一声不地接过四个火烧,用衣襟一兜,喘一口粗气,然后慢慢退了出去,朝西城门飘然而去。接着才有顾客三三两两地相互打着招呼走进来。掌柜的坐了一天,晚上一算账,还是少了十二文。卖出的,收进的,自己亲眼看到,暗暗算过,怎么会少四个火烧的钱呢?
李掌柜脑子里正想着,伙计捧着钱匣子慌里慌张地从门外闯了进来:“柜上的,您看这是什么?”李掌柜低头一看吃了一惊,原来钱匣子里有一些纸灰。“这纸灰?纸灰?莫非·…····莫非我们的铺子被鬼缠上了?”掌柜的望望黑乎乎的墙外,不禁害怕了,“可这鬼,究竟是哪一个?难道我们都活见鬼了?”
还是伙计胆子大,当夜向掌柜献了一条妙计。
第二天,火烧铺的大门比以往任何一天都开得早,只是盛钱的木匣子已暗换了一个小坛,里面装了大半坛水。照伙计的说法,铜钱发沉,一丢进去就会“扑通”沉到水底。鬼用纸钱,纸钱很轻,丢到坛里就会漂在水面上。
一会儿,那个年轻女人又是第一个到了。只见她默默地伸出左手,递上十二个铜钱,伙计接过钱往坛里一丢,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低头一看,全漂在水面上。伙计用手一捞,竟是一把纸灰。“鬼!鬼!柜上的,这女人是鬼!这女人是”…··不好!活见鬼啦,活见鬼啦!”
那女人一,伸出接火烧的右手停在半空,等她明白是怎么回事时,扭头就往外走,一出门就号陶大哭:“饿死孩子啦!饿死孩子啦!”一大清早,这哭声真惊人哪!人们纷纷拥上西大街····
为了弄清根底,火烧铺的伙计拉了几个胆大的青年人远远地跟在那女人后面,出了西门,向西走了将近二十里,来到了云翅岭下。刚转过山嘴,那女子一闪便不见了。于是大家分头找了起来。荒山野岭,山草没人,哪里还寻得着?忽然草丛中传来了婴儿的哭声,高一阵低一阵,低一阵高一阵。他们顺声找来找去,最后断定哭声来自一座新坟。这时人们才记起两个月前屈死的江南女子。
人们围着坟墓议论着,猜测着,腿快的早去告诉了张老三。说起这张老三,可够得上是一个好心肠的人,周围十里八里南庄北村的提起他没有一个不说好的。路坏了他修,桥塌了他架,谁家打场盖屋他去帮忙,工钱不要一个,水也不喝一碗。人归好人,可如今六十岁了还是光棍一条。老伴,他是不想要了,快人土的人了,怎么还不能糊弄一辈子?不过他还真喜欢孩子。人们都说:“张老三是孩子头,老三家是孩子窝。”这话不假,是香喷喷、黄笼笼的烧螳螂、烧蚂蚱招来了孩子们;是小巧好看的蝎笼子引!来了孩子们。老三就在这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中打发着晚年。
现在,张老三听说这桩怪事后,马上扛着头就赶来了。到了坟地他二话没说就挖了起来。坟掘开了,棺材盖撬开了,-个白胖小子正蹬着小腿、握着小拳头在扯着嗓门哭呢!旁边就是他的妈妈。火烧铺的伙计和几个年轻人都认得,这就是十几天来每天早上第一个从西门进城,到李家火烧铺买火烧的那个漂亮女人。
人们猜测着,议论着,真没想到原来鬼也有疼子之心,也会拉扯孩子啊!为了这出生不久的孩子,在人心狠毒、吉凶难测的阳世,一天奔波四十多里,要遭多大的磨难、担多大的风险啊!
张老三喜滋滋地将胖小子抱回家去抚养,罗金城里一传十,十传百,没人不晓得这桩奇事。县令为保城内平安无事,奏明圣上,便下令将西门堵死,并改名叫鬼门。从此,罗金城的西门便消失了。这就是“罗金城无西门”说法的由来。
至于“状元头村无状元”,还得从那个在坟里挖出来的土孩子说起。土孩子在张老三拉扯下,一天天长大,八九岁上进了学堂。只因他天性聪明,又勤奋好学,学得了一手好字,又能写得一手好文章。二十岁进京考试,就一举夺得了头名状元。“张家出了个土状元”的消息传到了罗金城。已经八十岁的张老三张着没了牙的嘴巴笑得两眼只闪泪花。那时官家有规定,新科状元要衣锦还乡,祭奠列祖列宗,到过世的生身母亲墓上插旗杆。这天土状元一进村,张老三就将底里原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开头土状元说什么也不相信,后来县令登门拜访,命人取来县志,他才相信。他真没想到,自己出生后竟还有过一段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感到真丧气,自己的荣华富贵竟会与一个死去两个月的女人联在一起。难道要祭奠的就是那个进出西门的女鬼吗?去云翅岭之前他犹豫过,登上西去的路时他犹豫过,离云翅岭有五里路了,他到底停下了一一风吹草动,松涛阵阵,这时,他似乎看到满朝文武百官嘲笑的目光,好像听到京城中人的纷纷议论。他不再犹豫了,不能让这女鬼误了自已这新科状元的锦绣前程。
“打轿回去!”他的话音刚落,只见晴空一道金光划过,紧接着头顶“喀啦”一声巨响,人们只觉得大地仿佛翻了个个儿。响声过后,一切复旧,只不见了状元爷。众人慌了,找来找去,才在山下草丛中找到了状元的一颗头,而状元的整个身子却不知哪里去了··
后来,人们为了告诫那些不孝顺、不赡养老人的年轻人,就给这个地方起名叫状元头。再后来,状元头搬来了人家,开始是三户,后来越住越多,到眼下足有三百户了。据说,这件事算起来已有五百年了。别看这村庄的名字叫状元头,可如果有人向村里人问起土状元的事,他们都会说:这个土状元可决不是我们村的。
刘学文搜集
墨池
晋朝“书圣”王羲之家中有一个墨池,关于它的来历众说纷:有的人说是因为王羲之练完笔后,经常到墨池去洗墨,池水被染黑,这个池就成了墨池;有的人说是因为王羲之幼时贫穷,买不起墨,有个神仙有意辅助他,就把他家屋后的水池的水都变成了黑水;还有的说······总之,诸如此类的墨池的来历很多,我们这儿也流传着一个关于墨池来历的故事。
传说在王村的东边有一座大山,山中有一个石洞,洞中住着一个恶鬼。这恶鬼对写字写得好的人恨之人骨,这是因为,他生前是一个颇有名气的秀才,也写得一手好字,所以他自信自己的字无人能比。后和一个老书法家比字,他输了,一口气咽不下去,他就自杀了。来到了阴间,他的脾气仍旧不改,还咬牙切齿,发誓说如果人间写字好手,被他比下,他就要把那人杀死,以报生前比输之“仇”。不出几年,这个鬼住的那座山就白骨遍野了。这个恶鬼更狂了,他把被他比下的人吃下,还不解恨,竟把那些人的墨水都吃下,可见他对那些人的仇是多么深。这个恶鬼本就怕人,吃墨水多了,全身变得墨墨黑,更是怕人。
王村被那恶鬼这样一闹,弄得人心惶惶,没人敢学写字了。王羲之就出生在王村,他一生下来,就能行走,还张口说:“我要纸,我要笔。”一家人都惊奇得不得了,就拿笔给他,他就在纸上写就“我叫王羲之”,那些字竟然写得很好,王羲之一家更是又惊奇又欢喜,自此父母把他当作掌上明珠。王羲之自幼就很喜欢练笔,他本有几分天才,学起来又很刻苦,到了八岁,字写得真是没得话说,特别是草字,写起来如龙飞凤舞,他认第二,就没人
敢称第一了。他的父母本怕恶鬼知道这件事,会来害他的儿子,就处处隐瞒这件事,但没有不透风的墙,不多久,远近的人都知道“神笔王羲之”了。
这件事终于传到了恶鬼那里,恶鬼对王羲之恨之人骨,只
见他黄黄的鬼发都恨得直了起来,两只门牙长了一尺,铜铃般的眼晴完全突了出来。他咆哮一声,震折了三百棵大树,泥土飞起六百丈,石头倒了九百块。“王羲之,我要剥你的皮,吃你的肉!”那声音令人心悸,恶鬼说完,“呼”的一声就变作一阵阴风飞向王羲之的家。
且说王羲之正在后花园里水池边的石桌上练字,忽觉一阵阴风袭来,眼前有个影子一闪,石桌旁已坐着一个老头子。只见他墨墨黑,眼睛一点生气也没有,活像个死人,心里觉得奇怪。这老头子正是恶鬼所变,他想王羲之一定在后花园练字,就一直到了后花园,果然见到了王羲之。他见王羲之恨恨地看着自己,就阴阳怪气地说:“王羲之,你的死期到了。”王羲之先前见他一点生气也没有,就已猜到他是鬼,且看到他浑身乌黑,又猜到他可能就是那个对字写得好的人恨之人骨的恶鬼,心里不禁一惊,王羲之虽然是个小孩,但什么也不怕,他很快又镇定下来,他听到那老头子这样一说,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他不慌不忙地说:“我活到这个时候才死已经很满意了,可不比以前那位秀才早死了。”恶鬼原本以为王羲之会吓得要命,可没想到王羲之非但一点不怕,还讽刺自己,黑黑的脸也不禁一阵红一阵白,过了一会儿,他才怒喝道:“我可不和你斗嘴,只要你写字能比下我,我就饶你不死。”王羲之说:“好。”就叫人拿来文房四宝,叫来证人。恶鬼想:这回王羲之死定了。两个都规定了抄写一首诗,要快,字漂亮。准备好了,公证人战战兢兢地说了一声:“开始!”恶鬼傲然地看了王羲之一眼,就忽匆匆写了起来,写得倒也神速,一眨眼就写了两行字。再看王羲之,还在不紧不慢地沾着墨,满怀信心地看着黑鬼写字。这时恶鬼已写了-一半,见王羲之还没有写,心里虽然很火,但也很高兴,又想道:“王羲之啊王羲之,你把我当成什么人,竟敢等我写了一半还没写,就算你的字有我的字一样‘劲’,但我一定比你快得多,到那时,唔,可怨不得我了。”想着想着,脸上不禁得意忘形了。王羲之又看恶鬼写了几行字,再差几行就要写完了,这才拿起笔来。只见他一写起来真有点排山倒海之势,笔在纸上来回飞舞,笔杆叫人看不清。墨汁飞溅,如同下雨,王羲之的衣服早成了花点子、花格子。证人连眨三眼,睁开眼晴时,王羲之已放下笔看着恶鬼写了。恶鬼正在一个劲儿地写,压根儿不知道这些事,写好了,他刚得意地放下笔,抬头一看,身子突然定住了似的,眼也突得像灯泡。原来他看见王羲之正神态悠然地看着自己,桌上摆着一张布满字的纸。“怎么,他写好了?”恶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要说他不相信,就连在旁边看着的证人也不相信。其一:恶鬼不用沾墨,这已经为他赢得了时间;其二,王羲之是在恶鬼写字写了一半后才写的,这又是多少时间?本来恶鬼已经快得叫人吐舌,而王羲之在这种情况下还比他快了一倍。“这可能吗?”证人和恶鬼都这样想。可是不可能的事已经发生,那只有看字的好坏来评判输赢了。证人先拿起恶鬼的字,这些字清秀苗条、笔力雄劲,可算得上好字了。恶鬼突起的眼珠收敛了一下。证人再看王羲之的字,不看则已,一看,证人和恶鬼就像傻了一般,许久许久,证人才说:“妙啊。”只见王羲之的字笔锋尖锐,粗中有细,细里带柔,如飘龙摆凤,笔笔相连,重轻得当····这真是天下第一好字,证人和恶鬼不要说看过,就连听也没听说过有这等好字。
恶鬼自死后以来勤奋练习,字写得比生前有了很大长进,他又以为自己的字天下第一了,脾气也更狂,而王羲之这些字不知比他的好多少倍,以他的脾气哪能忍得住,他不由生起一股怨气,忍不住露了原形,证人“啊”的一声吓昏了。恶鬼就在证人倒下之时,也大叫一声“气死我了”,竟“”的一声掉下水池气绝了。瞬时,池水全被
染黑,恶鬼的身子也溶化了。那个池后来就被人叫作“墨池”了。
北 瓜
瓜果中有冬瓜、西瓜、南瓜,为什么没有北瓜呢?
据说,唐王李世民登基的时候,曾经害过一场重病,病得他几天几夜都人事不省,请神医看也看不好,可把皇宫里的娘娘、大夫和文武百官都吓坏了。他们哪里知道,李世民的魂已离开肉体,到阴曹地府去了。因为李世民几天前做了一个梦,这梦是一条小白龙给托的,小白龙对他说:“尊敬的陛下,我只因触犯了天规,犯下了杀身之祸,只有您才能救我的命。明天,我躲在皇宫的后花园里,中午时分,有位叫张青龙的人,他就是玉皇大帝派下来追杀我的,他将路过此地,望陛下和他下棋,把他拦住,只要下一个时辰,我就可以脱身了,如果陛下救了我,我以后必将报答您的大恩,切记。”说完,小白龙就不见了。李世民却被惊醒了,他觉得这梦做得奇怪,半信半疑,待上完早朝之后,就独自一人到后花园的凉亭上,等候着梦里的“张青龙”的到来。
中午时分,果然来了一个人,李世民便上前问道:“你是何许人也?竟私自闯人我皇宫花园。”来人说:“我是张青龙,乃是上方派下来缉拿一个罪犯的,不知陛下在此,请陛下开恩,行个方便,让我过去。”李世民说:既然是上方派下来的,棋一定下得很好吧?朕今日无
事,和你比试一下棋艺如何?”“不,小人有事在身,不能奉陪君王,请自便。”张青龙说。“哎,既是有事在身,也耽误不了多久,你我初次相见。难道就不给朕一个面子吗?如果不答应,朕就不放你走。”说着,李世民便一甩袖子,背过身去,假装生起气来。张青龙一见走不脱,便说:“好吧,既然陛下开金口,那我就只好从命,和陛下下一盘,但只下半个时辰。”“好,那就半个时辰。”李世民心想:只要你答应,我在棋盘上和你磨工夫。
他俩边谈话边下棋,下了有半个时辰,两人不分胜负,张青龙说:陛下棋艺精湛,待我想一想再下如何?”李世民说:“好吧!我也有点累了,你我休息一下再下也不迟。”李世民心想:你不走就行,眼看时辰就要到了,你就不会杀小白龙了。可张青龙呢?他倚在案上睡着了,李世民却不知道,张青龙的肉体和他在一起坐着,可他的魂已经去追杀小白龙去了。
张青龙并没有追上小白龙,累得他满头大汗,李世民见张青龙出了汗,便用扇子给他扇了三下,让他消消汗,好多睡一会。哪知,这三下风扇得却闯了祸,因为张青龙追不上小白龙,眼看着时辰就要到了,正好李世民这三扇子风给了张青龙个机会,他追上小白龙就把它给杀了。
过了一会,张青龙的魂复了体。李世民正高兴时辰已过,这时候,张青龙也醒了,便说:“陛下,时候不早了,我这就告辞了,多谢陛下奉陪,您该回宫休息了。”李世民以为张青龙没有杀死小白龙,一定是回去领罪去了,就说:“好吧,既然如此,朕也该回宫了,来日方长,你我后会有期。”说完,两人就分手了。
当天夜里,小白龙的魂又给李世民托梦了,小白龙说:“陛下,我告诉你,我已经死了,而且是你把我害死的,眼看时辰就要到了,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在最后借他三扇风之力,让他追上我把我给杀了。我要到阎王爷那里去告你!”李世民被吓醒了,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经过这一吓,他就病了。病倒之后,夜游神就把他的魂给勾到了阴曹地府阎王爷面前。阎王爷说:“李世民,你可知罪?”李世民说:“我在阳间为君,不知在阴间触犯了什么罪。”阎王说:“你乃阳间的一国之君,为什么要管阴间之事?前天小白龙托梦与你望你帮助他,你不帮也就算了,为什么还借给张青龙三扇子风杀死小白龙呢?”李世民就把小白龙如何托梦,又如何拦阻张青龙,又为何给张青龙三扇子风,都说了一遍,然后又说:“阎王,我在阳间只知阳间之事,却不懂得阴间的事情,请恕罪。”阎王说:“既然如此,我念你不懂阴间的事,就不加罪于你了,但是,我有件事让你去办。”李世民说:“何事请讲。”阎王说:“我们阴间有冬瓜、南瓜、西瓜,就是没有北瓜,听说你们阳间有,你回去后,能否让别人给我送来?”李世民说:“只要阎王放了我,我回去后一定让人给你送来。”阎王说:“那好,来人哪!让他复体。”小鬼应声:“是。”然后便把李世民送了回来。他醒来后,立即吩咐张贴皇榜,召集能为李世民到阴曹地府送北瓜籽的人,愿去者赏银万两。
皇榜贴出后不久,有一个刘全的光棍汉揭了皇榜,兵丁立刻带他去见李世民。李世民问:“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不怕死呢?”刘全说:“我叫刘全,因为去年我的妻子得病死了,我们夫妻俩感情深厚,她死以后,我也就不想活了。昨天我看见墙外贴出的皇榜,我想了一夜,还是和我的妻子到那里相聚的好,所以我就来了。”李世民激动地说:“好,刘全,你很有胆识,你死之后,朕为你建庙立碑。你死之前,我先写一封信。”刘全问:“这信我怎么带去?”李世民说:“这信我给你一烧你便带去了。”刘全又问:“何时动身?”李世民说:“今日摆酒款待于你,明日你就动身。”说完,吩咐大摆酒宴。
第二天,李世民和众文武百官都来到了皇宫之内,为刘全饯行。刘全喝了毒药以后就躺进了早已准备好的棺材里面,然后闭目而去。他到了阴曹地府,就捧上了李世民为阎王爷所搜集的全部北瓜籽。阎王爷很感激李世民,更吃惊的是,刘全这个村夫胆子竟这么大,敢到阴曹地府来。他想刘全既为我效劳,我应该让他复体。便说:“刘全,你为我送北瓜籽有功,我想让你复体怎么样?”可刘全说:“阎王,我一来是给你送北瓜籽,二来是和我妻子团聚的,我不想回去。”“噢,你妻叫什么名字?”“我妻叫王金莲。”阎王立即命令判官:“查一查,可有此人?”“是!”判官叫崔武君,他查了一会,便说:“回报阎王,确有此人,她来阴间快两年了。”
阎王说:“我念你送北瓜籽有功,我让你和你的妻子一起回到阳间。”刘全说:“我妻死去快两年了,她的尸首早已腐烂,怎能回得去呢?”
阎王说:“刘全,我给你的妻子借尸,把她的魂还到别人的尸体上,这样叫你夫妻团聚,你看如何?”刘全忙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多谢阎王开恩!如果能让我夫妻团圆,就是下辈子让我做牛做马,我也心甘情愿。”“哈·····好,崔武君,赶快查一查现在谁到寿了。”“是!”崔武君忙答应:“回报阎王,李世民的妹妹已到了寿限。”阎王说:“好,刘全,我先送你回去,回到皇宫,你看到李世民的妹妹,那定是你的妻子,你快将眼睛闭上。”刘全闭上眼睛,就回到了阳间。
再说,李世民把刘全送走以后,就吩附把刘全的尸首同棺材抬到宫殿之内,三日之后,再埋葬。刘全死后第二天,李世民的妹妹到花园赏花,后边跟随两个丫环,刚走不远,李世民的妹妹便摔了一跤,昏迷不醒了,两个丫环这下可害怕了,有一个丫环忙去报告李世民。李世民听后忙到后花园,看见妹妹躺在地上,便上前扶起妹妹,呼唤着,拍打着。不一会,李世民的妹妹醒了,她左右看看,却谁也不认识,李世民忙说:“皇妹,你怎么了?怎么连皇兄也不认识了?”李世民哪知道,这不是他妹妹,而是刘全的妻子王金莲,她好半天才说:“我不是你的妹妹,我是刘全的妻子。”
这时候,刘全也清醒过来,他从棺材里爬了出来。爬出来后,把宫里的人都吓跑了,刘全一直朝花园走来。他来到李世民跟前。李世民正问妹妹,可妹妹呢,皇宫里的事一概不知。李世民不知道妹妹得了什么病,一回头,见刘全在他跟前,可把李世民吓坏了。忙问:“你是人?还是鬼?”刘全见把李世民吓成这样,就把到阴间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可李世民不相信妹妹是刘全的妻子。但他问刘全家的时候,妹妹却能说出刘全的家住哪里和屋内摆设。李世民相信了,可尸体却是妹妹的呀,他怕以后误会,便认刘全做妹夫,王金莲做妹妹,仍然留在皇宫,刘全也在宫内做官,和他的妻子过着甜美的生活。
从那时起,人间的北瓜籽,全送到了阴曹地府。所以,人间只有冬、南、西三种瓜了。
绊脚绳
河北地有户四口之家,王老汉和他三个儿子。王老汉早年丧妻,他既当爹又当娘,一把屎一泡尿,好不容易把孩子们拉扯成人。
一年盛夏,赤日炎炎,骄阳似火,王老汉在地里正锄着草,突然一头栽倒,再也没有爬起来。当地习俗是停尸三日,子女守灵三天。王老汉的三个儿子当天便轮番守灵。
头两天平平安安地过去了。到第三天晚上,忽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下起了飘泼大雨,炸雷一个接着一个,听了令人心惊胆战、不寒而栗。这时正值老大守夜,随着“轰隆”一声,灵床上的王老汉眨巴了两下眼晴。老大见了,十分害怕,叫道:“老二老二!你快来!”“什么事,大哥?”“我实在憋不住了,出去小解。你来守会儿。”说罢,溜了出去。“轰隆隆”,又一个响雷,震得人心里发毛,老二猛一拾头,见王老汉的身子扭动了几下,惊慌异常,忙叫道:“老三老三!”“哎,干什么呀?二哥。”“我的寒腿病又犯了,疼得受不住,你在这里呆会儿,我添件衣裳去。”说罢,急忙躲了出去。“轰隆、轰隆隆隆!”一连几个大炸雷,王老汉竟忽地坐起身跳下床,朝老三扑去,老三见状,吓得魂飞天外,掉转头夺门便逃。他听说过死人“诈户”,追扑活人,扑住谁谁就死。于是头也不回,没命地往茫茫雨夜中跑去。王老汉没扑着老三,雷一停,便“咕咚”一下子摔倒在地上。雷再响,他又起来跑儿步,就这样,醉鬼似地摇摇晃晃、跟跟跑跑走出院门,消失在雨夜中····
第二天,雨过天晴,王老汉的三个儿子虽说昨晚吓得够呛,一想起来就毛发直竖,可还是跑遍十里八乡去找爹,无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踪迹皆无,也就只好作罢。
三年过去了。
这天,王老汉的一个乡邻到几百里外的河南地经商,竟意外地在这里见到了王老汉。谈话中王老汉说,那晚雨夜中偶遇一个道行颇高的神道,经他发慈悲救护,流落到河南地经商。并说,他开的店铺买卖兴隆,财源茂盛,不久便家业大发,腰缠万贯,后来又续了老伴,日子过得挺安逸、舒适。王老汉热情、周到地招待这位乡邻。临分别时还送许多钱币、古玩,涕泪俱下地说:“喉!我远离故土,就像断线的风筝,难得回家了。在这里见到你,越发勾起了我想家、惦挂孩子们的心绪,我这儿也实在脱不开身。我对家里什么都放心,就是对老三有点牵挂,他还小,又没成家。麻烦你回家捎个口信,我挺想他让他到这里来看看我。”说到这儿,已泣不成声了。乡邻边劝慰边蛮有把握地说:“老哥,你就放心吧,这信儿一定给捎到。他要是知道您还健在,不定多高兴哩!平时你最疼、最亲的就是老三,他准会来看你的。”说罢,欢欢喜喜离开河南返回老家。
王老汉的三个儿子,如今已长成粗壮汉子了。他们听乡邻说爹不但活着,而且生活得还蛮不错,开始有点不大相信,都过去三年了,全没一点信儿,怎么突然间来了信儿?这几年他老人家怎么过来的……·又一想,乡邻说得活灵活现,还在那儿住了几天,也许不会是假。想来想去,老三决定亲自去一趟。于是套上
马车,匆匆上路,直奔河南地。
这天他来到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嗓子于得要冒烟了,到哪儿找碗水喝呢?开始还不住地往肚里咽睡沫;到后来连唾沫都没了,粘粘唧唧,越咽越渴;最后直渴得他连吆喝牲口的劲儿都没有了····突然,他发现前面隐隐约约地像是有座庄院,不由惊喜万分,顿时来了精神。他急赶车走到跟前,一看,原来是座寺院,寺的门媚上书“福佑寺”三个金大字。正欲上前叩门,只听“哎呀”一声响,寺门开处走出来一个和尚,朝老三-揖道:“阿弥陀佛,王施主,贫僧有礼了。我家静空师父命我等你已有多时,请王施主进寺用茶。”老三听了,惊道:“啊?师父,您怎知我姓王?静空师父为何让您等我?他老人家怎知今日我来?”话音刚落,只见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和尚一路笑着走了来:“哈哈哈哈!王施主一路辛苦。老讷静空不但早就知你要来此地,而且还知你此行为何而来。来!请施主进寺小憩再走不迟。”老三满腹疑团随静空进了寺。
二人入内坐定,小沙弥端上茶来,老三也不谦让,捧起碗一连喝下三大碗,这才抹抹嘴,喘了口气道:“承蒙师父盛情,晚辈这里拜谢了。”静空微笑着摆摆手:“不必客套。”说罢,两眼一个劲儿地盯着老三,老三被瞧得手足无措,惶恐不安。他刚要张口,只听静空道:“施主啊,老袖观你气色不佳,印堂发暗,近日恐有灾祸及身,你此去凶多吉少哇!”“啊?凶多吉少?这话从何说起呀?!”老三惊疑地问。“我来问你,三年前,你爹死后发生的事,可还记得?”老三点了点头。静空又问:“你爹的尸身可曾找到?”老三摇了摇头。“就从那天晚上起,你爹的尸身便来到了河南地,开起了店铺,做买卖发了家,续了继室。如今他事事如意,只对你还活在世上耿耿于怀,总想害死你,无奈无机可乘。正在此时,你的乡邻来这里见到了他,他便布下罗网,让你自己来投。他想你念你是假,报仇是真。”老三听到这里,连连摇头道:“不会不会!我们弟兄三个,爹最亲最疼的是我,与我何仇?!”“仇嘛,就是三年前他‘诈尸”扑你未着,你仍活在世上,可他却仍为鬼魅。”“乡邻说,我爹,三年前雨夜出走,偶遇一神道搭救,方得起死回生,到河南地做买卖,他怎么会是鬼魅呢?”“王施主不信老讷所言,到时候你可暗地里问你继母,晚上和你爹同床时如何,便知老讷所言不差了。”“既如此,我就此返家便了,何必冒此大险前往?”“不可不可!你父深知你的行踪,知道你已经来了,不去,反遭其害。”“依师父之见,我该当如何?”“到时只消如此如此.”
老三按乡邻所说地址,果真找到了王老汉。王老汉满脸堆笑地把老三让进屋,并高声道:“哎,他娘咂,快出来,咱三儿从老家来看咱们啦!哈哈哈哈。”此时的老三心里那个腻味劲儿,像是吞了苍蝇,眼前的“爹”,本已不是生身父,可还得亲昵地管他叫爹,当他儿子。一想到这儿,他恨不得一把扯下老鬼的画皮,可就在这时,静空和尚的告诫又在耳边回响起来:要像三年前那样亲密相处,不能露出一丝破绽,要依计而行,万勿感情用事,切记!切记!于是他强压怒火,跟王老汉谈天论地,拉家常,问买卖,说种地,那股子热乎劲儿,胜过当年的父子真情。
-晃几天过去了。老三在同王老汉谈话时,常常流露愿在父亲身边,帮着开店,不想再回家的念头。这正中王老汉下怀。他以为老三已人圈套,成为囊中物,口中食,只要他不离开店铺,自己就可以随心所欲宰割他。于是放心地在铺面上忙活,除了吃饭,难得同老三聚谈。
老三这些天哪,可是六神不安度日如年。一天,他趁王老汉不在,偷偷问继母:“娘,孩儿我问您个不该我问的事儿,请娘不要怪孩儿不敬不孝。”“咳!孩子你这是说到哪儿去啦?有什么话你只管问吧,娘不怪罪就是。”“娘,您晚上和我爹同床时,有没有异样感觉?”“孩子啊,既然你问到这事儿啦,娘也就顾不了许多啦,索性扯开老脸对你说吧。平时你爹轻易不到娘的床上来,每逢他来,我总感到寒气逼人,阴森可怕,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敢问他。”“噢!果真如此!娘啊!孩儿实话对您讲吧,我爹他跟咱不一样。三年前的一个雷雨夜他‘诈尸”出走杳无音信。现在,他是一具尸身。”“啊?”“娘,您小点声,也不要怕,孩儿我有法子逃出去。”“嗯。那你快说说!”“今天晚上,您想法子让他到前头照看铺面,咱们趁机套上车,偷偷地从后门逃走。等他知道时,咱们已走多时了,他必穷追不舍。咱们只要在他追及之前赶到福佑寺,就化险为夷了。在没有成行之前,千万千万不能让他看出一点破绽····
再说王老汉,吃过晚饭便到前头去了。他这儿的买卖,晚上的成交额远比白天多。为尽快攒足所需的“买命”礼钱,也为免露破绽,他没敢雇用伙计,里外都由他一个人忙活,老伴偶尔也伸几下手。有时他通宵达旦地忙于买卖,每遇一次这样的机会,他就大发一笔横财,一年中总遇上那么几回,所以他把晚上的生意看得非常重。不知为什么,几个月了,也还没遇到过这样的机缘。他急得眼都红了。盘算着再发几次财,攒够了钱,买通阴司的勾魂差官,就可以用老伴和三儿的命作替身,解脱自己,重返阳世。他天天想,日日盼,眼巴巴等着这个机会,可总也没等来。所以今天老伴催他到铺面照应,他便毫不犹豫高高兴兴地去了。
老三和继母见王老汉高高兴兴地到前面去了,两人也便匆匆收拾东西,套上车,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后门逃了出去。到了街外,老三扬鞭催马,车轮滚滚,惶惶逃走。此时哪里还顾天黑路不平,也不顾颠得肚肠疼,他们只有一个念头:快快到达福佑寺。老三连连抽打着飞奔着的马,总嫌它跑得慢,恨不能插双翅飞到
王老汉正在前面照看铺面,忽地打了一个冷战,心中暗想:莫非三儿识出了我的真面目?哼!先去后边看看再说!到了后边,早已人走室空。他又急又气,暗说道:“哼!谅你们逃不出我的手心!”说罢,骑上快马,出后门,急急追赶。
“孩子,快!那老鬼追来了!”“嗯。娘啊!您坐稳了一啊!”说着,~扬鞭,“叭”的一声脆响,那马奋起四蹄,窜起老高老远,车也随着飞跳起来·····
“停下!停下!三儿,停下!”王老汉气急败坏,极力装出和善状,边喊边狠命地抽打马屁股。
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
福佑寺也近在哭尺,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王老汉在马上伸出长臂,尖利的爪一下子抓住了正向前飞驰的马车后尾,车立刻停在原地打转转,“哈哈哈哈!看你们往哪里逃!”正在此时,只见静空和尚站在寺门前的高石阶上,-手捻着佛珠,一手指着王老汉高声喝道:“孽障,休得猖狂!看掌!”只听“轰隆”一声响,再看王老汉那只长臂,顿时震落尘埃。这时,王老汉两眼喷射着凶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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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狠瞪着静空,牙咬得咯吱响,鼻子里喘着仇恨的粗气,坐在马背上一动不动。静空又用手指着王老汉道:“孽障,你妄想贿赂勾魂差官,残害无辜,解脱自己。你本是一具尸身,却千方百计伪装自己,天理昭昭,岂容你等为所欲为?!孽障,还不速速下马现形?看掌!”又是“轰隆”一声响,只见王老汉一个倒栽葱从马背上跌下来。老三回头一看,吓得面如土色,他哪里是什么爹哟,原来是一堆白骷髅。继母也吓得晕死过去·····
从那以后,为防止死人遇雷鸣“诈尸”,追扑活人,致人死命,人们便在死者人前绑上“绊脚绳”,防止他逃逸害人。河北的许多地方直到今天仍在流行给死者绑绊脚绳的习俗,据说就是从那会儿开始的。
刘金喜 搜集
半夜不准吹奏乐器
在农村里有个风俗:到半夜以后,一切吹奏乐器都不能沾边了,否则,吹奏人会被鬼吞吃·····关于这件事的说法各不相同,有的说:“鬼爱听乐器声。”还有的说:“鬼最喜欢的是吹奏乐器。”等等,说法可多了,但人们经常流传着这么个故事—
这个故事发生在一个山区的一块小瓜地里,种瓜的是一位老汉,他姓王名丘,人们见他胆大,给了他一个绰号叫“王大胆”,很少再有人叫他的名字了。此人胆大心细,聪明过人,性格开朗,人见人夸,他的老伴未给他留下一男半女,便先他而去了,他从此独身生活,也常受到他妹妹的照料,日子倒也算过得去。
他在村子的西坡里种了一片瓜。每逢夏天晚上,搭个小茅棚,每天都在这里看守。一天晚上吃了饭,月色很好,他坐在月下的棚里,看到的是一望无际的田野,静悄悄的,觉得很乏味,就打算
做点事解解闷。该做点什么呢,他想到了笛子,笛声悦耳,很讨人喜欢,他年轻时曾吹过笛子,吹得不怎么好,但在他的村子里总是有点名气的。第二天,他做了一枝精致的笛子,他快乐极了,他再也不为月下静坐发愁了。晚上,他在棚前吹了起来,笛声清脆、悦耳、婉转、悠扬,为他的瓜田增添了勃勃生气。笛声在空旷的原野上飘荡,似浮云飘游,似山溪流淌。
第三天,他仍在月下吹着,他吹着吹着,不知不觉过了半夜。突然间,一个怪物从西南方向向小棚移来,速度极快,宴时到了眼前。老汉定晴一看,原是一个身似小山,腿像大树腰,脚像大番箕,手指像利剑,头像大木墩,披头散发、脸青眼亮的鬼,血红的嘴似大盆,露着的牙齿似铁锥,鼻像大喇叭,宽宽的身子把棚门堵了个严严实实。王老汉不由倒吸了口冷气:哎呀,我的妈呀,这是个什么怪物。不是老汉胆大,早被吓死了。他一阵心慌以后才定下神来。这时,那鬼说:“让我吹吹!”老汉想了想:“何不借此机会,打它一枪,不死也够它受的。”他拿起旁边装有火药的枪。这枪是用来打的,不想在这时用上了。他往枪筒里多加了些火药和沙石,把枪筒伸出去说:“你吹吧,把这筒子插到嘴里吹吧。”他看到那鬼用嘴含住了筒子,手指一用力扣动了扳机,“呼啪”一声,震得小棚欲塌,鬼被枪打得“哎哟”一声,一溜烟跑了。
赶走了鬼,老汉发愁了。他想,鬼是不肯罢休的,必来找他算账,怎么办呢?他见棚后是一块豆子地,地的主人割了豆子还没运走,在地里放着一堆堆的,共三排。老汉想:我明天晚上,就钻在这豆秸底下,鬼在棚子里找不到我,必来乱踩这些豆秸堆。
第二天天刚黑,他就来到了豆子地,钻到了中央一排豆秸底下,这样,无论鬼从哪端踩来都不会踩到他,等鬼踩过一排,他就可以钻到踩过的一堆里,鬼是不会踩第二遍的。果然,鬼呼啸着来了,来到了棚前,见棚内无人,气得它把棚子给一脚踩塌了。它真的来到了豆子地里,从南排开始,由东向西踩了起来,一步一堆,堆堆都踩得稀烂,如踩在人身上,非成了肉泥不可。它哪里知道,就在它向西踩着的时候,王老汉又悄悄地钻进了踩过的一堆里,鬼把整块地的豆秸都踩遍了,以为准把那老汉踩死了,就一声呼叫飞快地离开了。
王老汉从此再也不敢半夜吹笛了。后来,人们引以为戒,半夜再不吹奏任何乐器了。
翟云彬‧搜集
鬼怕些什么
1.手有三两铁,不怕鬼和妖
山里人进山,总不忘带把钢刀。一则图个使用方便,二则可以驱鬼避邪。
这,还得从钟道打鬼说起。
相传,钟道出门时总随身带着一把三两重的小铁戒尺,只要一碰到鬼作怪,便抽出铁戒尺狠揍一通。你可别小看这把小小的铁戒尺,它可是钟道从玉帝老儿那里偷来的“镇魂神铁”,经过三三得九年零九个月方才精炼而成的,拿在钟道手里,只不过是三两重的一把小尺子,可打在鬼怪身上,却有千斤重!
阴曹的鬼怪差不多都被钟道的小铁尺揍过。久而久之,鬼只要一见到铁制成的东西便四散逃命一——他们吃尽了钟尴的小铁尺的苦头,生怕再被铁打了。
山里人抓住了鬼的这个弱点,进山干活都随身带把刀,这样,鬼就不敢缠身作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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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出门不带刀,白米别忘袋中装
小孩子进山放牛,带刀不方便。可是深山老林里有鬼呀,怎么办呢?
不要紧,往口袋中装三抓米,同样能驱鬼。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湖南境内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出了一个打鬼英雄。这个打鬼英雄名叫米三抓,是一个得到仙人指点的小牧童。当时,这个小山村正闹鬼。一个鬼带领三百鬼魂在这里胡作非为,专门捉小孩吃,把一个鸟语花香的小山村搞得乌烟瘴气,阴风惨惨,好不凄凉。
再说,打鬼英雄米三抓,得到仙人指点后,拿着仙人给他的三抓白米,告别了乡亲父老,进深山寻找鬼穴了。他走啊走,爬啊爬,一路上风餐露宿,历尽千辛万苦,走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天,才找到了鬼穴。
此时正值午日,鬼全都在穴中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个个青面獠牙,面貌可。洞穴门口,还扔着几具惨死的孩童尸骸。
米三抓尽管还小,但他很勇敢,没有被眼前的景象所吓倒。他从容地掏出米来,朝洞中分三次抛进去。说来也奇怪,像长眼一般,每个鬼都挨了一粒白米;更为奇妙的是,白米一挨上鬼,便燃成一团烈火,一瞬间,整个鬼穴烧成了一片火海。所有的鬼都被神火烧成了灰。
阎王听到了这个消息,急忙下达手谕,通告阴曹地府的所有鬼魂,令他们千万别靠近带着白米的人。从此,不管多凶恶的鬼,见了带得白米的人,特别是带着三抓米的人,都得逃之天天。
于是,山里小孩子只要带上一些白米,就可以放心进山放牛、采野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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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阎罗王的救命恩人——牛
鬼不仅怕铁、米,还怕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原来,牛曾救过阎罗的命呢!
相传,阎罗王错判了孙悟空手下八百猴子的寿命,惹得孙猴子暴跳如雷,闯进阴曹地府的阎罗宝殿,大打出手,把个阎罗打得屁滚尿流,落荒逃命。可怜一个小小阎罗王,又怎能逃出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的孙大圣的掌心?正在阎罗王慌不择路之时,前面来了个牛魔王。这下可喜坏了阎罗王,急步上前,跪拜在牛魔王面前,请求救命,头都即出了血。
牛魔王生性温和慈祥,见阎罗这副模样,倒也心软了,便劝阻了孙悟空。孙悟空见是八拜之交的兄弟相劝,便罢休了。阎罗于是保住了
一条小命。
回得阎罗宝殿,阎罗王下达手谕,禁止任何鬼对牛非礼,否则,就下油锅煎炸!从此,鬼都怕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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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房门上挂红纸、镜子、剪刀的传说
有个屠夫,在天交五鼓的时候,赶到邻村去杀猪。屠夫走着走着,突然烟瘾上来了。屠夫装好烟斗,可是忘了带火,正在发愁的时候,看见前面有一盏灯笼。屠夫三脚两步赶上去说:“伙计,借个火吃烟。”“你自己点吧。”屠夫点着纸捻,却看不到拿灯的人,心里晓得碰到了鬼。杀猪人胆子大,反而问鬼:“你老兄到哪里去?”鬼回答说:“陪你同行。”屠夫正好借灯赶路,说:“请你先行。”
鬼在前面,不见影子只见灯。屠夫跟在灯笼背后。路走得特别快。转眼到了邻村,灯笼停了下来,鬼对屠夫说:“请你把灯笼挂在墙角,对人说是你带来的灯笼,你就还了点火的情了。”屠夫觉得合理,就照办了。
屠夫杀完猪,主家给了他双倍的工钱,还留他吃了一天的酒。因为这天是主家的孙子满月,请了亲戚朋友,左邻右舍来吃酒,一直吃到断了夜光,才放屠夫回家。
屠夫告辞主家,摇摇晃晃走回
家去。出得大门,屠夫看见灯笼还挂在墙角,连忙走过去问道:“伙计,你怎么还在这里?”鬼说:“不瞒你哇,我是来捉他家的媳妇做替身的。谁晓得那房里蜡烛烧了一天,人又来来往往陪着,只好等下半夜静了动手。”屠夫感念主家的盛情,醉地说:“伙计,依我说,人家媳妇要养细讶崽,你就莫去捉她了。我是个屠夫,杀生无数,你就把我捉去吧。”鬼说:“你身上带有刀,杀气重,我不敢捉你。我等了三年,才等到这个机会,我不会放过的。”
屠夫见鬼不依话,气得拔出刀来,把灯笼砍翻,又回身进门告诉主家。主家一时吓慌了,不知怎么办才好。屠夫这时酒醒了大半,想到一个主意说:“鬼不敢捉我,怕刀有杀气。鬼还怕红的光。你们把红纸、镜子、剪刀一-起挂在产妇房门上,鬼就不敢进去了。”
主家对屠夫真是千恩万谢,马上就在产房门上贴一张红纸,钉上一个钉子,挂上一面镜子、一把剪刀。意思是:红光照门,明镜驱妖,宝刀在上,鬼怪远去。
一夜过去了,这家媳妇平安无事。以后也是夜夜平安。从此附近一带产妇房门上都流行挂红纸、镜子、剪刀。
门神、窗花能避鬼
相传许多年以前,洞庭湖一带的人们特别信奉鬼神,人们在湖边建造了不少庙宇,其中土地庙和阎王庙特别多。这里的人们往往抽闲去阎王庙烧香上供,以保大伙幸福长寿,住在阴曹地府的阎王一直饱受着人间香火。
有一年,旱魔侵害着洞庭湖一带,人们的生活连肚子也填不饱,因此阎王庙里的香火也就荒败下来。阴府的阎王生性列毒,不仅不把旱情禀报玉帝,反而要加害人间。他委派招魂鬼使和索命鬼使来往人间,捉拿凡人人地狱,但他又怕害光了凡人而得不到香火,就限两鬼使只拿-一夜的凡人,第二天鸡鸣前立刻返回。这两鬼使飘悠悠上至地面,人间此时正是正午。他俩约定先分头去村里摸熟情况后,再回洞庭湖边会面。
再说这洞庭湖,由于天大旱,水位降了丈余,湖边的柳树大概是缺水暴晒,树叶已枯黄。在湖西不远的村子里住着一位叫王大的单身汉,他为人善良正直,常常帮邻人们做点活计。这日午后,他出工路过此处,因为太阳毒辣,便跑到大树下乘凉,没过多久,忽听得隐隐的说话声,便赶紧爬上树藏了起来。说话声更近了,只见一个手里拿着白幡、身上穿着白衣的鬼和一个穿黑衣、拿着铁链的鬼,边走边说,走到他隐身的树边时坐下来。原来他俩就是招魂鬼使和索命鬼使。只听拿白幡的鬼使说:“老弟,我刚去看了一遍,见村里每家的大门上都没贴门神,我们可以顺利地进去捉人。”拿铁链的鬼使也接过话说:“我也到处看了一下,见每户的窗格上都没有带红的窗花,我们可以进去抓人。”末了,他俩又约定等天一黑,就立刻捉人。说完话又匆匆走了。
躲在树上的王大,见他俩走了,便急匆匆下树,决定把刚才听到的和见到的告诉大伙,以防止两个鬼使害人。他让大伙在自己家门上和窗格上,分别贴上门神和红纸剪的窗花,安排停当后才安心回家了。
再说这两个鬼使等天一黑,便急奔村里而来。他们先来到王大家,正要放心地进去,却被那一脸凶相的门神吓得退了回来。他们又绕到窗下,又被那血红的窗花给挡了回来(相传鬼是怕人血的)。招魂鬼和索命鬼又只得到另一家去,同样被阻止而不能进屋。他俩都不信这突然的变化,便一家家地找了下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的鸡陆续地叫过了。两个鬼使才心神不定地往阴府飘去,并向阎王禀报了发生的情况,阎王也只得罢休。
从此,人们就形成了贴门神和贴窗花的风俗,一直流传至今。
大年除夕放爆竹的来历
每年的大年除夕夜,人们总是放些爆竹;第二天清早见面时,总是说声“恭喜”。这是为什么呢?这里流传着一个故事。
以前,不知从什么地方来了个鬼,这个鬼身高足有丈余,披头散发,血红的长舌垂到肚脐,浑身长满黑色的长毛,样子非常可怕。这个鬼专门吃人,每逢大年除夕,就趁人们一家团聚时窜进村子里吃人。不几年,许多人就被鬼吃掉了,人们害怕得关紧大门不敢出来。
日子长了,人们也了解到这鬼最怕的是响亮的声音。乡亲们商量,当鬼来时,就打响锣鼓、铜之类的东西,但这些声音毕竟太小,开始还吓了鬼一跳,后来鬼听了再也不害怕了。于是人们又想出一个办法,大年除夕前一两天,家家户户要准备一些大爆竹,当鬼再来时,一齐放起了爆竹,结果吓得鬼慌忙逃跑了。
第二天清早,人们发现彼此还在时,总是惊喜地说:“你也没被恶鬼吃掉吗?恭喜呀!”
这就是大年除夕放爆竹的来历。
半夜为何不能吵架
王家堡有弟兄二人,父母早亡。大哥叫王老大,老二叫王老二。老二脾气很暴躁。
老大娶妻张氏,很是贤慧。老大有个特殊的本领,一到晚上能看见鬼,尤其每逢喝完酒,以酒壮胆,还时常可以跟鬼打交道呢。
老二由于脾气不好,时常同妻子谢氏吵嘴。
有一天晚上,老大又去朋友家喝了酒,回来时已过三更。突然,他看见月光下一个披头散发、浑身一片白的妇人急匆匆地直向本村的阎王庙跑去。老大好生奇怪,仔细一瞧,原来是弟媳妇谢氏,就回了家。到家后,老大愈想愈怪,就让妻子到二弟房中去看谢氏是否在家。
原来老二两口子又吵了嘴。老二赌气出去了,只见谢氏散着发,坐在那儿抽泣呢。
张氏跑转回来,对丈夫说:“她二婶在那坐着哭呢!”
“你再去看看她,不知她今天晚上怎么了,半夜三更地跑到阎王庙去干什么?”王老大嘱咐妻子说。
过了一会儿,张氏又惊慌失措地跑来说:“不得了了,她把一条绳子系在梁上了。”
老大这才明白:“噢!原来她要寻死,我说怎么披头散发地去阎王庙呢。肯定是她的魂灵向阎王报名去了。你别去惊动她,我去去就来。”老大说完,就找来一根麻绳搓成的鞭子(据说这种麻鞭能避邪气)就直奔阎王庙而去。
到了庙里,正看见谢氏跪在那里比划着什么。老大骂道:“贱人,快给我回去。”接着抽出麻鞭,就打了下去。那妇人一看见麻鞭,吓得掉头就往回跑。
老大一直追着,追到看见她进了自己屋里才转身回家。
回到家,老大对妻子说:“这一下你再去看看。”
妻子答应了,就手脚地来到老二家窗前,往里一看:只见谢氏已取下了绳子,理整了一下头发,就上床睡觉了,看来她已经打消了寻死的念头。
从那以后,这个地方的年轻媳妇都不敢在深更半夜吵嘴斗气了。
杨其良
清朝乾隆年间,云南举子杨其良上京去赶考,头一场试就考得牛头不对马嘴,方知自己才识有限,求官无望了。回到旅店中,他就吩咐书童杨香收拾行李回家,第二场试也不考了。小杨香只图多在北京逛几天,好话说尽几兜箩,总算把小主子留了下来,生拉硬扯地硬把他推进了考场。
不料,第二场的考题发下来,杨其良一看更是莫明其妙,简直不晓得该如何下笔。他急得冷汗直冒心打慌,想弃考又脱不了身,交白卷又怕犯皇规,只能手提笔杆似扯疯,两眼翻白数楼楞,半死不活先受罪······
‘好个臭举子,如此眼高手低!”
杨其良闻声吃一惊,正眼一望更吓掉魂:一个金冠皇袍的人站在面前一一乾隆皇帝来了!
他一个翻身跪倒在地,结结巴巴连声呼:“万岁··.·恕罪……举子该死·…”
“尔是何方举子?”
“在下是云南省··激江府…····路南州人氏,才疏学浅 …斗胆应试.不解题意难落笔····求万岁恩准退场免考 放草民回家去吧·
乾隆皇帝本是闲来无事,破例进考场来转转,不料撞上了杨其良。听了他这番话,乾隆眼睛一亮笑起来,还拍拍他的脑袋说道:“云南远在万里之外,你不惧千辛万苦来会试,虽说才学不足取,忠心实可嘉!你考了,朕赐你进士吧!”
“谢主龙恩…·····
就这样,杨其良中了个“御封进士”,比正牌的进士还荣耀。吏部又委他做河南省长葛县知县,印信马上颁发下来,主仆二人就欢天喜地出京上任去了。
杨其良来到长葛,倒也算得为官清正,深得民心。他还不忘寡母弱妻对自己的辛勤照料,特命杨香回乡把他婆媳接来同享富贵。
一天傍晚,杨其良独坐花厅纳凉,朦胧间忽见厅外花丛中枝摇影动,跑出一群筷子般高的裸体小人,围着那花丛嬉戏玩要。他惊得叫了一声,小人顷刻不见了。他心疑花丛中有异物,马上叫杨香来把花树连根刨开,结果挖出六只大瓷花瓶,再打开泥封的瓶口一看:全是白花花的银元宝!
“老爷!您当清官有好报,不爱银子天送来,这回我们发大财了!”杨香乐得手舞足蹈大起来。
禁声!这银子既然埋在衙内,定是哪位前任在危急时刻藏下的库数,我杨某岂敢染指私吞?你且照原样埋好,不可内外张扬,待本官暗自查明来龙去脉,再全数掘出缴公!”说完,杨其良不再多看一眼便扬长而去了。
小杨香深悔自己有过贪财之念,果然老老实实把银瓶子照旧埋了,事后一直守口如瓶。
几天以后,老夫人身体欠安,杨其良问知是她思乡心切而得病,急忙把杨香招来,打发他护送老夫人回云南。
杨香送老夫人回到家,又伺候她一年多。才算治好了她的病。老夫人惦记儿子在外没有可靠的帮手,又打发杨香回长葛。
小杨香跋山涉水第三次来到长葛县,只见县衙里张灯结彩大宴宾客好热闹。他急忙向衙役打听,才知是老爷三年任满要离任了。他高兴得急忙去给老爷、夫人道喜,接着就钻进厨房指挥排宴,一直忙到深夜还不歇息。后来是老爷亲自来厨房给他敬酒,他才喝个烂醉被人送进卧房睡下了。
不料,次日清早有个衙役上茅房大便,突然发现小杨香淹死在茅坑里了。杨其良闻讯大哭而至,推测他是带醉上茅房,溺死在坑中,并马上安排了隆重的装仪式。几天后,新官来上任,旧官交清手续,就带着家眷,抚着杨香的灵柩回乡了。
杨其良回到路南州,厚葬了小杨香,然后就广买田地,建造新居,过着富裕悠闲的好日子。只是娶妻五年不生儿,成了他的大憾事。不料,他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回乡的次年夫人就怀孕了,乐得他天天盘算何日抱儿子。
临产那天,他被夫人的叫唤声吵得无奈,干脆避到堂屋里静坐默念经。忽然,一阵阴风吹开门,只见小杨香急匆匆闯进堂屋,跪在地上叫声“老爷,我回来了”,爬起来就往后房跑。
杨其良吓得冷汗直淌,心想:杨香被我推进茅坑淹死,人棺后又被我偷尸埋在花丛下,再用棺材装了银子运回来,腾了银子才葬了个空棺材,如今他怎么又活跳跳地跑回来了?难道他·····
“恭喜老爷,夫人生少爷了!”
丫头的报喜声惊醒了杨其良。他沉思片刻,长叹一声:“都怪我一念之差,铸成大错,讨债鬼投胎来了啊!”
果然,这个叫杨德光的少爷长大后,吃喝赌无所不为,成了路南城中头号浪子。老子死后不到三年,他就把万贯家财挥霍光,落到穷极无奈时,竟把爹娘的墓碑石和红漆棺材都刨出来卖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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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虎戒赌
有一个叫王大虎的年轻人,他父亲是种地的能手,他也从父亲那儿学到了不少,因此,庄稼人的生活虽然累些,但省吃俭用,也攒下了一笔数目不小的款子。王大虎二十二岁的那一年,总算找了一个农家闺女成了亲。有喜也有忧,在他结婚的第二年,他的父亲得了伤寒,不久就死了,没有等到他抱孙子的那一天,只留下了小两口。
在王大虎他爹还没死的时候,他就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因为有他父亲管着他,不敢正大光明地去赌。等到他父亲一死,他便经常出人赌场。刚开始的时候,他只是在饭后或干完活后去赌一会儿,可是后来越赌越上,就丢下田里的活。白天睡觉,晚上出去赌,到天明,再睡,再赌,没完没了。王大虎这人田地里的活干得不错,赌也赌得不差,一天下来,总要赢个三吊两吊的,不过这可是刚开始的时候,后来就不行了,慢慢地输,输掉了赢的,接着是自已挣的,慢慢地动到了父亲留下的财产上。这样一来,没多长时间,他父亲留下的一些钱就被他输得差不多了。可他是越赌越上劲,虽然输了不少,可还是继续地赌下去。到这地步,他的老婆就开始劝他不要再赌了。这位王大虎人虽小,脾气却不小。他不但不听劝阻,还经常打骂老婆,没多长时间,就把老婆给气得上吊死了。这样一来,没有人再劝阻他了,他也更加肆无忌禅,虽然他叔劝了他几回,但他是一点儿也不改,气得他叔也不管。他赌起来更是得劲,不但晚上出去赌,有时白天也出去赌。
这一天晚上,他到附近的一个村子里去赌博。走在路上还在想着怎样赢。他走得正起劲,忽然听到旁边地里有人叫他:“老兄,来一下。”他一看,旁边有个人站在地里正向他招手。他便走了过去,随着那人走进一个小棚内,里面已经有两个人坐在那里。他环顾了一下小棚内,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和四张椅子,桌子上放着一盏油灯和一副赌具。大虎一看就明白了,他们三人也是来赌的,因为缺一个人,还没有开始。他正在琢磨,招他进来的那个人说:“兄弟,我们三个人也想赌几盘,因为缺一个人,所以就没有开局,刚好碰到老兄你,咱们四个玩一会儿吧?”大虎想:到附近的村子去,还有一段路,不如在这里赌一晚上算了。就说:“行,咱们就开始吧。”四个人便玩起来。赌了几盘,大虎看出几个人的牌数都还生,使开了浑身解数后,便连连得手,不到天明,其他三个人便输了个精光。三个人说:“朋友,想不到你牌术这么精,我们三个人已输光了,明天晚上咱们还在这里再战,怎么样?”王大虎看了看装得鼓鼓的钱袋,心想,照这样赢法,要不了多少回,我就发大财了,就回道:“好,一言为定。”回到家,他打开钱袋,数了数,好家伙,竟赢了三十多吊,心里像灌了蜜似的。
第二天,王大虎休息了一天。到了晚上,便拿上第一天赢的钱又去了。四个人在小棚内又赌了一宿。到天明,大虎赢的钱已经不少了,钱袋已装不下。口袋里、腰里塞得都是。回家一-数,净赢五十多吊。这一下,王大虎可乐坏了:他们三人钱倒是不少,但牌都不精。明天赌的时候就加大赌码,要不了几天,我
王大虎就成大财主了。
第三天的晚上,四人正要开始赌,王大虎连忙说:“这两天你们三人输了不少,今天有可能就要赢,不如加大赌码,让你们捞捞本。”这位王大虎话说得很不错,听起来还像是他照顾其他三位呢。那三个人一听,想了想,便点头应允了,四个人便开始赌起来。哪知道王大虎今晚的赌运却不怎么好,连连输盘,不一会儿,已将前两晚赢的全部输了。又赌了一会儿,连他自已带来的钱也输了个精光。王大虎很生气,他根本没想到会输,便约定第二天晚上再赌,捞回本。
第四天,大虎带着他父亲留下的积蓄,又来赌了。结果仍是不到天明,便输个精光。
第五天,他卖掉了家中所有的值钱东西和由于赌已经荒芜的田地,得到了一笔钱,他又想赌。他一心想赢回老本,因此不等天黑,便拿着钱来到他晚上赌的地方,想早一点赢回他的本儿。等他走到前几天晚上来赌的地方,却只有一座小坟。他找来找去,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小棚,他便回去了,想等天黑了再来。天黑定以后,他便起步往这边走来,老远就看到小棚内的灯光。他很纳闷:白天怎么找不到呢?可是由于赌钱心切,他也顾不得多想,便进去赌了起来。今晚大虎的手气更背,没过多久,钱便输了个精光。他刚想站起身走,那三个人中的一个说:“大虎,请你仔细瞅瞅我们。”大虎一听他叫出自己的名字,心里十分惊奇:我在这里赌钱,一直未告诉他们我的名字,他们怎么知道的?心里这么想着,便抬起头来仔细看了看他们。这一看不要紧,吓得他蹦起来就想往外跑,站在门外的一个抓住了他。原来,他看到这三个人都没有下巴颜,他曾听人说过,鬼是没有下巴颊的。他结结巴巴地问:“你们是····是鬼?”
是的。”叫他名字的那个鬼回答道。
一听这话,他一下子跌在了地上。
“不要怕,大虎,”那个鬼接着说,“是你老婆让我们来教育你的。你想想,你赌了这么多天,不但没赢到一点儿,反而把自己的家产全部都赔上了,你要吸取这个教训,不要再赌了,去吧。”说完,将他向小棚外一推,只听轰隆一声,小棚变成了一座小坟。小坟周围放着他输掉的钱财。他将它们全部收拾好,便拿上回家了。
从此以后,王大虎便不再赌博,一心扑在了庄稼上,几年连续丰收。从此,王大虎成了一个真正的庄稼汉,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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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大嘴
在闽江上游,有一临江的村落,叫水头村。水头村有泼皮无赖一人,朱姓,无名,绰号“朱大嘴”。朱大嘴别无所长,能吃。一顿吃得下三斤线面、四斤粉干外加二斤炒白稞。吃完后,很轻松地拍拍肚皮;自夸“嘴大吃四方”乃是朱氏的福份,且不讳言五百年前与猪八戒是一家子。
因为能吃,朱大嘴三年前就吃跑了老婆,带着“大嘴”的崽儿改嫁邻村的豆腐坊主张老三。冲了这层关系,脸老皮厚的朱大嘴没少吃张老三坊里的豆腐渣。害得老实巴交的张老三直向村人叹晦气,说是因此少喂了两口大肥猪。朱大嘴的皮厚远近闻名。他的拿手好戏就是不请自到,都不走。每逢谁家有红白喜事,忙乱的人群里准少不了涎脸奴颜的朱大嘴。没准还事先饿了三天,少吃了九顿豆腐渣,就冲了今天的这一桌大鱼大肉来的。而且不论“红喜”还是“白喜”,你还真不好拉下脸来赶他走。“喜事”嘛,还怕贺喜的人多?不幸的是,就因为多了朱大嘴一人,主人必得多备下一桌酒席。因为不管朱大嘴坐到哪一桌上,这-桌的客人们准跑得精光。你说,跟朱大嘴坐在一块,能吃得到什么?所以啊,水头村中的张黄李赵,没有一家不恨这个贪吃之徒的。
一天,村东头的赵大户新房上梁,设宴酬谢土地公公和-村老小。
独独不请朱大嘴。可朱大嘴依然是不请自到,一副嬉皮笑脸的死相,而且比谁还都到得早!赵大户脸上不悦,心里直叹晦气,十分不情愿赵家的百年大计要让这个无赖给搅了。遂萌发除掉朱大嘴的念头。经与亲家好友私下商议,不想竟是异口同声地表示赞同。可见这个贪吃鬼人人讨厌人人恨。赵大户于是决定在朱大嘴的坐位底下安上机关,挖空楼板,摔死朱大嘴。为此,赵家特意将酒席摆在二楼举行。·届时众人看赵大户掷杯为号,见机行事,撤掉椅子,摔朱大嘴下楼,死也让他做个饿死鬼,最后一顿饱餐也不饶给他。
当下算计完毕,众人恭请朱大嘴上楼入席。今日与往常不同的是,朱大嘴居然被请上了主宾席,而不是像以往那样跟在后头沾光。这使朱大嘴受宠若惊,赔着笑四处作揖,口中“恭喜”不断,丝毫未曾察觉自己危机四伏,死到临头。开宴了,这边才上到第二道菜“龙凤抢珠”,那边性急的赵大户已经迫不及待地将酒杯掷在了地上。于是同席者一拥而上,掀翻了朱大嘴屁股下的交椅。殊料失去交椅的朱大嘴安之若泰,稳如泰山。但见他双膝微屈,弓马步呈坐姿状,照吃热气腾腾的“龙风抢珠”不误,丝毫没有坠下楼去的意思。众人以手试之:楼板的窟窿已成,朱大嘴屁股下也并没有东西支撑,如何不坠?赵大户不禁心慌,忙差人下楼察看。下楼者不看则已,一看大惊,吓得和尚坐禅入定一般僵在那里,汗不敢出。赵大户见下楼者迟迟不肯露面,遂亲自下楼察看。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人一大跳:但见大小群鬼黑压压一片,叠罗汉般护住大吃大喝的朱大嘴,不使之坠楼而亡。战战兢兢的赵大户斗胆发问:“敢问此是何为?”群鬼中有一枯瘦老鬼趋前作答:
“只因朱大嘴食量过人,阴间众鬼亦骇之贪食,惟恐做成饿死鬼后吃穷我等,故阎罗王命吾强留朱大嘴在阳间,不使人曹府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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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俩遇鬼
有一对兄弟俩。哥哥老实憨厚,所以三十来岁还未娶亲。弟弟却较精明,加之又娶了一个奸诈的老婆,所以总不免出一些对不起人的鬼点子。
一天,老二与媳妇商量:咱们和老大分家吧!十间房子各一半;地也平均分一半;粮食也都分开。咱们把不好的地分给老大,并把分给老大的粮种蒸熟晒干,让他种不出粮食,饿死他,房子、地也就归咱们了。
就这样,家分好了。第二年春天,老大把分得的粮种种到地里,结果因一粒没蒸的高梁混人种内,所以只出了一棵高梁苗。老大把全部精力和汗水都用到这棵高梁苗上了。到了秋天,这棵高梁早早就抽穗了,而且结得粒大饱满。老大整天守着它。
这一天,老大正在这棵高梁秆下休息,忽然飞来一只老鹰把高梁穗叼走了。老大不顾一切地追赶,到天黑了也没有追上。
老大累得很,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突然,发现前面灯火点点,有个村落,于是投奔了去。他敲开了村边一家大门。走出一个老头,问明来意,说有一间空房,如不嫌你就住。顺手一指,老大谢过,便进去住了。
这原是一间磨房,常闹鬼不大太平,所以夜里没人敢进。主人因见老大穿得邀遇,又有几分傻相,就把他打发去了。
这老大奔跑了一天,倒下便睡着了。夜里他被一阵金属声吵醒,发现这房里的西北角总一闪一闪地发黄光,东北角则一闪一闪地发白光。半夜里又风声大作,一个怪物进来又不见了。老大因平日里总不与人搭理,消息闭塞,不懂得妖魔鬼怪,所以也未感到害怕。天亮后,他找了一把锹,在墙角处挖了起来,他先后挖出一缸金子和一缸银子,累得他坐在锹把上直喘粗气。
这时太阳已经出来了,房主人进来准备收拾骨头渣子,一看老大和金银,顿觉此人命大非凡,于是和老伴商量,把自已的女儿许给老大为妻。老大把一缸银子回赠了房主人,带着一缸金子和女人回家过好日子去了。
再说老二发现老大非但没有饿死,而且娶了亲,过上了好日子,非常奇怪,便问老大是怎么回事。老大实在,便把这一切全告诉了老二
老二回家与媳妇合计后,便仿照老大的样,故意把高梁蒸熟晒干,又故意放一粒没蒸的高梁种,结果也出一棵苗。老二天天守着高梁苗,等着老鹰来叼它。说来也凑巧,中秋节那天,飞来一只老鹰,叼走了那棵高梁穗,老二也不顾老鹰的飞向,径直朝老大得金子的那个村落跑去。
到了晚上,老二果然住进了那间磨房。夜里随着喀嘧喀嘹声从屋的西北角走出一个黄鬼,忽闪忽闪就不见了,一会儿又从东北角走出一个白鬼,忽闪忽闪又不见了。吓得老二浑身哆嗦,牙咯咯直响。半夜里狂风大作,从窗外进来一个恶鬼,嘴像扇大门,手像小簸箕,老二赶紧跳到屋梁上,缩着脖子。恶鬼看看他,伸手把他的脖子拉出二尺多长。老二疼得哇哇直叫,赶紧从房梁上跳下来,往家跑。到家后喊他老婆开门,他老婆一见他脑袋套拉二尺多长,当时吓死了。他也得了个疯傻病,见人就说鬼,后来也死了。
张志宏搜集
鬼请接生婆
有一个刘婆婆,她是远近有名的接生婆。她为人和善,不管谁家要生孩子,她都是有求必应。特别是为难产的妇女接生,更是她最拿手的本事。
一天深夜,刘婆婆忽然被梦惊醒了。她正睡不着时,听见有人敲门。一个男子在门外说是家里老婆要生孩子了,请婆婆前去接生。刘婆婆二话没说,准备了一下便开了门。外面漆黑一团,根本看不清来人的脸相。刘婆婆埋怨他们道:“怎么连个灯笼也不点。”来人连忙赔话:“正下雨呢,我请了两个邻居,用竹椅轿抬着您去。”说完他们便一起上路了。
天黑沉沉的,又下着毛毛雨。刘婆婆坐在竹椅轿上,只能隐约辨出已到了大路的尽头,转了几个弯,又穿过了一片树林。一会儿,那男人说:“到了。”他们便停了下来,刘婆婆从竹椅轿上下来,心里却很纳闷:这是什么地方?只见前面一间矮屋里闪着昏暗的灯光,四周一片漆黑,一阵风吹来,发出“沙沙”的声音,远处不时传来一两声悲咽声······这时,刘婆婆心里直发慌,她觉得自己太糊涂了,咋没问问是什么地方。
那几个人一声不响地领着刘婆婆进了那间矮屋,屋里很龈。地上似乎十多年没扫过,除了一张石凳外,连一把椅子也没有。床上的女人正在一声声地惨叫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被汗水粘贴在脸上,发出一阵阵恶臭。她咧着一张大嘴,眼睛瞪得老圆,似乎要喷出火来,很是怕人。刘婆婆怕极了,也不敢多问,就赶紧为她接生。因为是难产,刘婆婆忙得汗流满面。两个时辰过去了,孩子终于出来了,“哇哇”地叫着,还是个男婴呢。产妇急促地喘着气,仍然闪动着那双使人害怕的大眼睛。
刘婆婆吩咐打水来,她要洗手,还要给产妇擦洗擦洗。可是那男人说:“哎呀,现在没有水。您就随便找什么擦-一擦吧。她嘛,我自己来照料。”刘婆婆心里嘀咕:这家人办事也真邀遏。她见没什么东西擦手,便将手里的血迹擦在了石凳上。接着,男人便张罗着吃鸡蛋,他揭开锅盖,一阵浓浓的腥味飘了出来。刘婆婆感到一阵恶心,觉得心里很难受,便推说自己熬夜熬得累了,头痛得厉害,要回去了,说完便起身朝门口走去。那男人赶上来硬是往刘婆婆口袋里塞了两个鸡蛋,又吩咐人仍用竹椅轿将刘婆婆送回家。
刘婆婆坐在轿上走不多远,天到快亮的时分了,这时已能辨清远处的房屋了。她在轿上怎么也琢磨不出那是什么地方。怎么自己从未到过那地方呢?她便问两个抬轿的,那抬轿的两个人支支吾吾地不知说了些什么。刘婆婆还要问,这时,远处传来公鸡的打鸣声,接着又是一阵狗叫声,吓得两个抬轿的丢下竹椅轿飞也似地往回跑去。刘婆婆被跌得眼冒金星,嘴里骂着:“两个胆小鬼,你们跑什么?”可是怎么喊也不见那两人回来。喊声把附近几家给吵醒了,从屋里出来了几个人,他们仔细一看,是刘婆婆,便走了过去。他们问明了情况后,就把刘婆婆送回了家。
天亮了,这事很快传开了。人们都觉得奇怪:这附近并没听说过谁家要生孩子呀!于是人们按着刘婆婆说的方向去寻找,却发现了一片乱坟冈。其中,一座合葬的坟墓前的石碑上,有着新的血迹。刘婆婆忽然想起了口袋里的鸡蛋,就连忙伸手往口袋里去掏,结果拿出的却是两个螺蛳,吓得她当场昏死过去。
从此,刘婆婆就定了一条规定:逢白天接生就去,晚上一概不出门。
杨成搜集
淹死鬼”和“吊死鬼
有一个信神、信鬼的经商人,他不但经商,而且是一个吃、喝、、赌样样俱全的家伙。这天,他白天苦心经商赚了不少钱,晚上又和几个赌徒玩起钱来,总算他运气好,又弄到了不少钱。他趁着这股高兴劲,在附近一家酒店喝起酒来。他越喝越高兴,越喝越想喝,喝着喝着想起他最近新搭的一个情妇来。于是,他趁着酒兴,便往远离他十几里以外的情妇家走去。出了村不到半里路,是一条大河,河面有百十米宽,河内水流湍急,河面上是一座用木板搭成的桥,他摇摇晃晃上了桥,凉风一吹,酒性发作,便觉得浮桥也和他一起上下晃动,一不小心,掉进了河里,他在水里挣扎着顺水漂了十几里,浮到了岸边,他被弄得筋疲力尽,挣扎着往上爬,刚爬上河堤,就看见一个用花圈围着的新坟,心想这大概就是前几天在集镇上听说的新星村吊死的李某某了?
再说死者的妻子,每天哭得死去活来,哭她丈夫死得冤枉,诉她丈夫和她在一起时的幸福,她哭了一阵子,觉得哭也没用,死了不能复生。于是,干脆不哭了,就坐在坟前发呆。突然,她想起了前几天在这里淹死的一个小伙子。顿时感到心惊肉跳,不由自主地往河边看去,啊!河堤上爬上来-一个披头散发、水淋淋的东西来。她被吓得趴在丈夫坟前一动也不敢动,再看一眼,啊!真是“淹死鬼”上来了,并且翘翅超超地向自己走来,她急中生智,猛然想起了鬼是怕红的。说时迟,那时快,她立即在自己的鼻子上猛击一拳,顿时鲜血顺鼻而出,流在胸前形成像舌头一样一长条。两眼直盯着那“淹死鬼”,心想,它一见红一定就跑了,再说自己的“丈夫”不也在身边吗?怕它干嘛?
再说那生意人,想到吊死的李某某,心里正感害怕,就看见坟前出现了一个身穿孝衣而且舌头套拉在胸前的“吊死鬼”,心
想,我走南闯北没有怕的,今天还怕你“吊死鬼”不成?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于是,便无所畏惧地向坟前慢慢地挪动着,快到坟前时,猛听女人的一声尖叫。雾时,两个“鬼”都吓昏过去了。人们发现了,把他们
抢救过来。两人醒来,问明原因,才知道两人是误认对方为鬼才吓得昏死的。
打更鬼和催火鬼
张庄大寨里有两个财主,好事不做,坏事做绝,为人毒辣,坑苦了地方上的百姓。百姓们对这两个财主恨之人骨,都暗地里咒他俩早点死。大概是众人的诅咒生效了,两个财主同时得了一场大病,四处名医求遍,仍无效果,在同一天的同一时辰死去了。百姓们拍手称快,都说少了两个祸害。
这两个臭味相投的财主结伴而行,来到了阴曹地府。阎王知道这二人在人间没做好事,为了惩罚他们,便大笔一批,命张大财主做了个打更鬼,命张二财主做了催火鬼。
这打更、催火二鬼由于在阳间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在这里仍旧习不改。上任的第一天,打更鬼有个爱睡懒觉的毛病,夜里打起盹来,误了打更。阎王殿里戒律严明,岂能容他目无殿规?所以,打更鬼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错。
阎王处理完这件事,等着吃饭,却迟迟不见小鬼送来。阎王心里有气,索性亲自到伙房查看究竟。到那里一看,只见送饭小鬼正用脚使劲地踢着声如雷的催火鬼,嘴里还不停地骂着。阎王一看锅灶底下连火星也没有,便恼羞成怒,大发雷霆,传令叫来文书鬼和加刑鬼,写了两份处分书,把打更鬼和催火鬼各打一百大板,赶出阴间。
话说打更、催火二鬼被打得皮开肉绽,赶出阴间后,来到了一个土地庙前,伸头一看,里面没人,却看见供台上摆着许多供果,二鬼口水扯成一条线。不顾身上的疼痛,连忙扑过去,争夺着,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吃饱后,催火鬼抹了一下嘴,对打更鬼说:“老弟,咱今后就长期住这儿,饿了就吃供果,你看这主意怎样?”打更鬼连忙伸出大拇指奉承地说:“大哥,好主意!”
二鬼在这庙里,吃罢睡,睡罢吃,确实过了一段清闲日子。后来,这地方大旱,百姓欠收,连自己吃的都没有,谁还有心思给土地爷上供呢?这样一来,可苦了这两个好吃懒做的小鬼。这一天,他俩瞅着供台,巴不得马上有人来送吃的。可是等了大半天,还不见有个人影。催火鬼肚里饿得“咕咕”直叫,沉不住气啦,对打更鬼说:“老弟,唉,咱们趁早搬家吧!总不能再落个饿死鬼!你看我都瘦成这模样了!”打更鬼也哭丧着脸说:“啥办法,你说搬就搬吧!”
这两个小鬼连收拾都懒得收拾,说罢就往外走。没想到和刚从外面回来的土地爷爷撞了个满怀。土地爷爷毕竟是上了年纪,一下子未站稳,向后倒去,压在了随后而来的土地奶奶身上。两个懒鬼赶忙把土地爷爷、奶奶扶起来。哟!这老头、老婆摔得还真不轻呢,疼得直叫“哎哟”。土地爷爷老眼昏花,仔细瞅了一大会,还未分辨清面前二鬼的真面目:“你这两个强盗,在光天化日之下,竟敢闯人我庙内偷东西!”土地爷错把他们当作强盗啦,喘着粗气举杖要打。二鬼见势不妙,连忙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土地爷爷饶命”,叫个不停。土地奶奶此时也不顾脸上的疼痛,连忙拉住了老伴。催火鬼一看土地爷爷放下了拐杖,才胆战心惊地讲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土地爷爷一听是两个好吃懒做的小鬼,那股子气愤劲又上来了,举杖又要打,土地奶奶又是一阵好劝,土地爷爷方才消气,将举起的手放下,面对这两个面黄肌瘦、衣衫不整的小鬼,土地奶奶发了善心,颤抖地从口袋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打更鬼说:“快起来,拿这银子,好好过日子去吧!”二鬼不但没挨打,反而又得到一锭银子,那高兴劲就甬提啦,对着土地爷爷、土地奶奶又是一阵鸡啄米似地磕头,这才离去。
土地爷爷对土地奶奶说:“老伴,你做错了一件事啊!”土地奶奶却说:“等两天你就明白啦!”
再说二鬼得了银子后,急忙来到一个没有人家的小屋住下。过了一会儿,打更鬼从怀中掏出那锭银子,掂量着,心里却发起愁来:“老太婆只给了这一锭,要是有两锭,那该多好啊!”这时,只见打更鬼眼珠一转,对催火鬼说:“大哥,银子是老太婆亲手交给我的,这银子就算是我的啦。”催火鬼万万没想到打更鬼还会给他来这-套,急忙分辩说:“不行,不行,老太婆说是给咱俩的,你不能私吞。”说着,还亮出一副要打架的架势。打更鬼见自己不是催火鬼的对手,立刻又改变了主意:
“好吧,银子咱今天不分啦,先买些好吃的东西吧!”主意已定,催火鬼留在家里看家,打更鬼到集市上买好吃的。
催火鬼看打更鬼上了路,心中暗想:等他回来,我藏在门后,一棒打死他,这银子就都是我的啦。此时,打更鬼也在打着算盘:我要买些烧饼、狗肉,里面放上耗子药,毒死他。这银子就都是我的了!想着,脚步迈得更快了。
打更鬼买了烧饼、狗肉,不一会就哼着小曲回来了。刚走进门口,“大哥,我买……·“下面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催火鬼一一棒打得脑浆进裂,一命鸣呼了。催火鬼一不做,二不休,连忙从打更鬼身上搜出银子,便得意地笑了。低头一看,地上还有烧饼、狗肉,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他二话未说,抓起来就大口大口地吃,一块狗肉下肚,耗子药开始发作啦。催火鬼肚里疼痛难忍,在地上打起滚来,不一会,腿蹬了几下,瞪着一双吓人的大眼,嘴里吐出一些白沫,没留下一句话,便死去了。
第二天,土地爷爷领着老伴路过这里,看到死去的这一对鬼,土地奶奶对老伴说:“你现在总该明白了吧?”
谷东来搜集
新鬼
李元刚刚死去,化为新鬼,自阳间初来阴间,不会营生,很是贫困,到了连饭都吃不上的地步,身子也瘦得不像样子了。
一天,李元遇到生前的老朋友刘生,刘生早已死去二十多年了。只见他红光满面,身体肥胖,穿戴整齐,一看就知他十分富有。
刘生见李元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很是同情,问道:“你为何瘦成这个样子?”李元回答说:“我初来乍到,找不到谋生之路,每天都饿得受不了。所以才瘦成这个样子。你来得早,经历的事情多。你就教我一个办法,让我好挣顿饭吃吧。”刘生说:“因为吃不上饭瘦成这个样,太不应该了,你只要能上人家去作怪,闹得人家不安宁,他们的日子没法过,人家害怕,乞求平安时,就给你饭吃,给你钱花。”
李元听了刘生的话,就到了村东头的一个和尚寺里,在寺里转了一圈,也没找着个作怪的机会,正准备离开这个寺时发现西边房子里有盘磨,心想:我若推得磨转,这里的人必定害怕,讹顿饭吃是没问题了。想罢便用力推起磨来。
寺里的小和尚见磨自己突然转了起来,很是害怕,急忙跑去找到老和尚慌慌张张地说:“师父,不好了,不好了。”老和尚正在念经,二目似睁似闭,双手合十问道:“阿弥陀佛,何事如此惊慌?”小和尚说:“不得了了,西边磨房的磨突然转了起来,必是有妖精作怪。”老和尚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说:“我等众人以慈悲为怀,想必是感动了佛祖,佛祖可怜我们穷,雇不起人为我们推磨,故派鬼来替我们推磨也就罢了,你们不必害怕,只须把麦子运来让他推也就是了。”小和尚运来好多麦子,让鬼替他们磨成了面粉。
到了晚上,磨了几百斤麦子,李元累得身子都快散架子了,也没挣得一口饭吃。他有气无力地走出寺门,恰好遇见刘生,一一见面,李元气不打一处来,便破口大骂刘生:“你这龟孙子,为什么骗我!我一天下来都累垮了,连一口饭也没挣到。”刘生见李元那副可怜相,也没生他的气,就说:“你再到别处去,遇到胆子小的人就可以得到饭食了。”
第二天,李元一大早就到了村西头的一个道观里。一进观,恰好门旁有一座石確,李元心想:昨天推磨他们不害怕,今天我春確他们肯定会害怕的,于是就学着人的样子用力春开了空確。小道士发现后,立即告诉了老道士,昨天有鬼为和尚推磨的事,老道士已听说了,因此他比老和尚胆子更大,说得更慢:“无量天尊,善哉,善哉,昨天佛祖派鬼为和尚推磨,今天,太上老君也派鬼为咱春確来了,你等一齐去把谷装来让他春確就是了。”小道士们运谷的运谷,用奋箕簸米糠的簸米糠,一直忙到晚上,李元累得爬不起来了,老道士也没给他一点饭吃,歇息了一会,只好爬着离开了道观。
在往回爬的路上,李元又碰上了刘生,李元愤怒极了,说:“生前咱是好友至交,别人的友情是不能和咱相比的,我因为相信你,才向你请教,可你倒好——每次都骗我,害得我两天累得快要趴下了。连一口饭也没吃上,你说你对得起我!还是对不起我!”刘生说:“这事不能怪我,全是因为你不懂阴间的事才弄出这样的事来。你看你去的这两家一佛一道,专靠别人的施舍或者施点法术欺骗别人才能过日子,人们天天养活他们,他们也不感动。你为他们推一天磨春一天確,就能感动他们给你饭吃那才怪哩,往后你若作怪就到平常百姓家,他们胆小害怕鬼怪,你问他们要什么,他们就给你什么,比拿自己的还现成。”
第三天,李元照刘生说的方法,到了一个农夫家里,这个农户非常贫困,家里的房子要倒了,大人小孩都穿着破衣服。一家人正围着锅台吃饭:老头喝着粥,儿子吃米糠饼子,女儿吃菜团子,生活极为艰苦。李元心想:就是在这个家里作怪,也不会得到好吃的。转身欲走,又一想:不行,已经来了,反正吓他一吓试试,巧了他们会给吃的。只见院子里一条狗,瘦得皮包着骨头,正趴在地上喘气,看来也有好几天没吃食了。李元上前抓起狗来,扛在肩头,在院子里东跑西,横冲直撞。这户农家的人,见狗离地三尺乱跑乱,吓得连饭都不敢吃,慌忙跪在地上叩头,老农夫说:“哪位神仙过往此地,我们有失远迎,多有得罪实在对不起,现在俺全家给你叩头赔礼,望神仙息怒,给我们平安。”李元见状喜上心头劲往上鼓,在院子里闹得更凶更疯狂了。
老农夫见乞求无用,更是害怕,忙到外面请来了一个巫婆。那巫婆伸着指头,扳来数去,算了好一会儿说:“没有什么大灾大难,就是有一个饿鬼,饿得受不了了。向你们要点吃的。你们只须多置办一些好吃的东西,以水代酒,祭奠祭奠,让鬼吃饱走了,你家就平安了。”
老农夫向别人家借了许多钱,又将狗杀死,办了一桌丰盛的菜肴,酒壶里装上水,毕恭毕敬地祭奠了一番,李元十分高兴,狼吞虎咽,大吃大喝一顿,直到酒醉饭饱,还不甘心,又将桌上的菜肴全部带着,才神气活现地离开了农夫家。
于录方‧搜集
土地、河神和阎王
过去有个王老头,长得五大三粗,说话虎里虎气。有一年,王老头造了一个茅厕,茅口正巧打在了土地爷的脑袋上面。人们厨屎撒尿,扁土地爷满头满脸。
土地爷臭气难当,又不敢惹这家人家,只好忍气吞声,天天到村外的河里洗刷身子。河神十分讨厌,问土地为何满身臭气。土地便将自已的苦楚诉说一番。河神道:“老兄不必为难,领我去找找这个家伙,给你出一出这口恶气!”
夜里,河神跟着土地来到这家打茅厕的门上。王老头正在院中闲坐。河神看老汉红面长髯,威风凛凛,不免有些胆怯。正在犹豫,忽听老头子喝道:“门外何人?”这河神本来耳朵就背,心中再一害怕,把“何人”误听成了“河神”,心想,人家已经知道我啦!吓得拔腿就跑。和土地逃出村口,遇见了路过的阎王老爷。阎王问他俩何事惊慌。两人磕头碰地,将经过如此这般地一说。阎王老爷大怒,命令跟着的牛头、马面,去把王老头叫来。
牛头、马面是阎王手下最得力的两员大将,一溜风来到老汉门前。恰逢老头子点着灯笼送妻子出来解手。老两口平时要闹惯了,瞧着灯光照着的对方影子,老头子说:“看你像个牛头,把你备到车上。”老婆子道:“看你像个马面,把你拴到里。”牛头、马面听了,一
齐叫声不好,赶紧抱头鼠窜。向阎王禀报道:“这家人果然厉害,差点把我们逮住!”阎王暴跳如雷,决定亲自出马。
阎王带着土地、河神,牛头、马面,怒气冲冲地来到王老头院子跟前,王家刚好关了大门。阎王爷“呼”地上院墙,正准备大要威风,王老头夫妇听到动静,以为是来了强盗,老婆子说:“给他们一些钱吧,打发走他们算啦!”老头子说:“料他个球,阎王爷来了老子也不怕他!”出来抓了块半头砖,照墙头扔了过去。正好打中了阎王爷的鼻梁,痛得他“哎哟”一声,仰面朝天跌在墙外,幸好被土地、河神接住,扶着他跟跟跑跑,一口气逃出二里多地,才敢停下脚步。大家战战兢兢,不知该如何是好。阎王爷揉着鼻子,沮丧地对土地、河神说道:“你们俩忍着点吧,老家伙确实难缠,本官我惹他不起!”
王光明搜集
水鬼帽
乐安县有一个叫吴书贵的人,为救一个落水的孩子,跳人河里,孩子虽然得救,但他自己却因脚抽筋,沉入水底溺死,成了水鬼。期满三年,要求阎罗王让他去投生做人。阎罗王说:“论你做水鬼的年限虽可投生做人,但需找一个替死鬼。”从此以后,他日夜守候在河边。有些人结队过河,他不敢下手。虽有些单身客人,但因他们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家里吃口多,或者有年老的父母,需要赡养,又不忍心下手。
一日,东海龙王的三公主偕使女偷跑出来散心解闷,路过乐安河,看见一个青年一表人才,留恋难舍,于是,遣使女去问来历。那青年羞羞答答地说自已是吴书贵,十七岁中秀才,还说了当年怎样溺死,至今还未投生做人。使女转告公主。公主对吴书贵格外敬重,一见钟情,她委婉地说明自己的身世,并邀请吴书贵去游龙宫。吴书贵红了脸,说自己怕见人。公主就送给他一顶毡帽,说:“这是国宝,戴了这顶帽,外人就看不见,你就可以放心到龙宫去游玩。”吴书贵很不好意思地收了毡帽,说:“隔天进宫,拜见公主。”公主因停留时间过长,怕被父王发觉,就千叮宁万嘱咐:“届时派专人在宫门迎接,望君千万莫食言。”说完,一步三回头而去。
河边有个乐安村,村中有一个木匠,叫李梓人,不管到哪里去做工,风雨无阻,携带一把斧头,每夜赶回家陪妻子。
一天,李梓人到乐安河对岸做工,吃了夜饭,拿起斧头就走。这时,月色朦胧,北风凛冽,李梓人拢拢领口加紧赶路。不一会儿,来到河边,隐约看见一个人已经脱了鞋袜,正在脱裤。李梓人停下,正想脱鞋袜。那人说:“大哥!你想过水吗?”李梓人说:“是。”“不要脱了,今夜天气冷。我叫吴书贵,反正我已脱了,要过水了,我来背你过去吧!”“要你背,对不起!”李梓人一边说,一边伏在吴书贵的肩上。刚渡一半,吴书贵就喊起来:“啊哟!我乏力了,要把你丢进水里了。”李梓人把斧头对准吴书贵的头,厉声说:“今夜如果你不把我背上岸,我就把你一斧头砍死。”说着,举起斧头就要劈。吴书贵哀求说:“不要劈,不要劈,我把你背上岸。”背了几步,又说不能背,要把李梓人丢进水里。李梓人又举起斧头要劈。吴书贵又一边求饶,一边向前走。如此多次,终于把李梓人背上岸,丢下。吴书贵从李梓人的膀下逃走,跳人水中。李梓人回头紧盯水上,不见吴书贵的踪迹,不觉大吃一惊:“吴书贵莫非是水鬼。”看见地上一顶毡帽,就拾起来,戴在头上,往家里走。
李梓人到家,见家门关着,灯光从窗户纸上映出来,原来妻子在孤灯下等丈夫。李梓人就去叫门。妻子听见丈夫叫,急忙起身。李梓人见妻子开了门,就进去,坐在凳上。妻子叫道:“门开了,进来啊,站在门外干嘛?”“我不在你跟前吗?把门关了吧!”他妻子关了门,回头还是不见丈夫。“死鬼,你在哪里?”“我在这里。”“怎么我没有看见?”李梓人由于慌张赶路,回到家里,冷风吹不着,出了一身汗,他把毡帽脱下作扇扇着。他妻子这才看见丈夫坐在凳上。“死鬼,刚才你到哪去了?”“我没到哪去,你一开门,我就进来了,就坐在这里。”“那我为什么没看见你呢?”李梓人想:“奇怪,莫非问题出在这顶帽上。”就又把帽戴上,妻子就说看不见··于是,李梓人把刚才过河的事说了一遍。妻子说:“莫非这顶帽是水鬼的?戴了这顶帽,人家如果真的看不见,就可派大用场了。”
从那以后,李梓人不再干木匠活了。他的家在三年内就起了很大的变化,盖起了高楼,家里侍从如云。可是,远近大户深藏的金银财宝都不翼而飞了。眼见李梓人既不做工,又不务农、经商,富起来这么快,人们都无法理解。其中有一个大乡绅,叫赵忠孝,到李梓人家试探,走到门口,看见两个守门人,就说:“我是赵忠孝,特来拜望你家老爷,烦通报。”守门人进去了。不一会儿,李梓人亲自出来迎接。但见他头戴貂皮暖帽,身穿狐皮袍,外罩锦缎马褂,向赵忠孝致了礼,引他到客堂,分宾主坐下。赵忠孝看见中间壁上挂有名家手书,两边壁上挂着历代名画。赵忠孝大惊失色,心想:“这些都是价值连城的国宝,深藏皇宫,怎么悬挂在他家的中堂上,岂非咄怪事。”厅堂中摆的华桌、八仙桌、太师椅都是红木做的。华桌上摆的观世音菩萨是景德镇的白瓷,还有金香炉、银烛台。宾主寒暄以后,使女送来香茗,翡翠茶盘,白玉茶杯,随着茶水在杯中荡漾,宛如两条小龙在杯中戏水。赵忠孝大惊:“这分明是我家的传家之宝,怎么会在他这儿?”宾主闲谈一会,赵忠孝就告辞出来,把自己见到的情景告诉了各家各户,大家一起准备控告李梓人偷窃。
知县就派公差把李梓人押来审问:“你叫什么名字?多少年纪?”李梓人回答:“我叫李梓人,三十六岁。”“你以什么为生?”“我本来做木匠,现在不做木匠了,以偷窃为生。”知县不觉大惊,心想:为什么这人如此直爽,自认做贼。又问:“你为什么不做木匠,要做贼?”“我十六岁开始学木匠,因我手艺精湛,人家说我是鲁班再世,但因工钱低,人家又拖欠工钱不付,连供养老婆都有困难。我做贼三年,家里有多少财产连我自己都说不清。”知县惊呆了,心想:难道做贼有这样好?知县继续问:“你偷了哪些人的东西?”“上至帝王将相,下至黎民百姓,凡有贵重东西我都要偷,姓名我无法奉告。”“赵忠孝、钱仁义等人控告你偷窃,是事实吗?”“是事实。”“偷了什么东西?”“讲不清楚。”“赃物藏在哪里?”“用的用了,花的花了,剩下的一部分藏在家里。”
知县认为李梓人供认不讳,免了刑罚,关人大牢。亲自率众去李梓人家起赃。黄金、白银、珍珠、玛瑙·····样样都有。知县呆了,心想:做知县哪及做贼?这些赃物凡有失主的原物发还,无失主的暂时寄库,造册上报,等候处理。同时,遣散侍从,把李夫人赶回旧屋,封了新屋,将李梓人判了大刑。知县有意结识李梓人,想找个机会,请他传授偷窃秘诀,所以示意狱卒不要对他管得过严。
李梓人虽身系牢狱,但照偷不误,非但自已生活照常,还偷来供给妻子,晚上回去和妻子相会。许多失主领去的失物又被偷去。因此,控告仍源源不断。知县非常奇怪,就把李梓人叫到书房来审问:“你虽身系牢狱,但外人还是控告你偷窃,是不是你偷的?“李梓人非常直爽,照认不讳。知县奇怪地问:“这是什么原因?”李梓人说:“问题出在水鬼帽上。我有一顶水鬼帽,戴上,人家就看不见,可以自由进出监狱,要到哪家拿东西就到哪家去拿。”
知县不信:“有这种事?你把帽拿来给我看看。”李梓人从怀里拿出毡帽,知县见是一顶普通的毡帽,不信有如此神通。就把帽戴在李梓人的头上,果然看不见,然后戴在自己头上,问:“李梓人,你看得见我吗?”“看不见。”
知县恍然大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无意中获得发财的法宝。当知县要发财,不知要冒多少风险,要熬多少脑汁。戴上水鬼帽,到别人家拣贵重的东西往自己家里搬,人不知,鬼不觉,不消多少时间,就可发财。”知县心里乐开了花:“李梓人,我们订个协议,你把水鬼帽借给我,牢监不用坐了。就代我做知县吧!”李梓人欣然同意,做了代理知县,主动返还赃物,为民解决冤屈,人民欢呼他为李青天。
知县携带水鬼帽去偷东西,路经乐安河,被吴书贵拖进水里,抄了身,搜出水鬼帽。吴书贵气愤地说:“我在此守候三年多了,原来是你把我的帽子拿去了。”
吴书贵把知县拖去向阎罗王报到,笑着说:“我找来替死鬼了,让我去投生做人吧。”阎罗王问知县:“你叫什么名字?在人间做什么?”知县回答:“我叫魏文奎,在人间做知县。”阎罗王非常奇怪,问:“你身为知县,一个人深夜出来做什么?”魏文奎就把自己借帽行窃的经过说了一遍,并说:“其实尚未偷,请大王宽恕,让我回去做知县。”阎罗王听了大惊,心想:“有这样好的水鬼帽,这是宝中之宝,做阎罗王一世,不如戴水鬼帽去偷窃一时,我何不让阎罗王给别人代理,戴了水鬼帽去偷窃,待发财以后再说。”想到这,便问:“水鬼帽呢?”魏文奎手指吴书贵说:“被这位大哥搜去了。”吴书贵说:“这顶帽原来是我的,被李梓人拿去,现在物归原主。”阎罗王说:“你哪来这顶宝帽?”吴书贵不好意思地说:“这是东海龙王的三公主送给我的。”阎罗王沉思良久,忽得一计,厉声说:“这事非同儿戏,如被东海龙王发觉,决不会放过你。现在,我为你想个万全计策,你不要去投生做人了,就代理阎罗大王,这样,东海龙王决不会怀疑你拿他的宝帽。将水鬼帽借给我,即使有事,由我担当,与你无关,你看怎么样?”吴书贵寻思,别无良法,只得勉强同意。阎罗王又对魏文奎说:“你生前做知县,吃人民血汗,本当重办。现在,你贪心不足,又出来偷窃,是罪上加罪,姑念你招认不讳,从宽处理,罚你去当水鬼。”魏文奎想:“不做阎罗王,却要去做贼,不是与我一样贪心不足吗?”结果,知县做了水鬼,阎罗大王携带水鬼帽去做贼,吴书贵代理阎罗王。
原来的阎罗王叫武现黄,携带水鬼帽去偷窃,路经乐安河,被东海龙王的照妖镜照出,被虾兵蟹将捉住,押进龙宫,由东海龙王亲自审问:“你狗胆包天,敢偷我的国宝,罪该万死···..”武现黄战战兢兢争辩说:“大王!请息怒,不是我偷,是三公主送给一个叫吴书贵的青年,我是向他借来的,请恕罪。”东海龙王眼珠一转,心想:“这是家丑,切不可外扬,必须杀他灭口。”就喝道:“胡说,我女儿身居深闺,怎会认得吴书贵,更不会把国宝送给他,分明是你偷了我的国宝,又含血喷人,坏我名声,是可忍,敦不可忍?左右!”“有!”给我乱刀砍死这害人贼!”立刻,武现黄被剁成了肉泥。
文章作者 中国民间故事系列
上次更新 2025-03-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