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 为什么安全的代码这么重要？

从今天开始，我们进入本专栏的“安全模块”。首先，我们通过一个具体的安全漏洞的案例，来感受下计算机代码是多么的脆弱，以及编写安全的代码为什么如此重要。

评审案例

在 Web 开发中，“multipart/form-data“类型经常被用来上传文件。比如下面这段描述表单的代码，就是使用 multipart/form-data 上传文件的一段 HTML 代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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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ORM action="http://upload.example.com/"
       enctype="multipart/form-data"
       method="post">
   <P>
   Upload the file: <INPUT type="file" name="upload-file"><BR>
   <INPUT type="submit" value="Send">
 </FORM>

文件上传的操作，会被浏览器解析成类似下面的 HTTP 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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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tent-Type: multipart/form-data; boundary=AaB03x

--AaB03x
Content-Disposition: form-data; name="upload-file"; filename="myfile.txt"
Content-Type: text/plain

... contents of myfile.txt ...
--AaB03x--

Web 服务器接收后，会解析这段请求，然后执行相关的操作。下面的这段代码，是 2017 年 3 月之前 Apache Struts 2 解析“multipart”请求的实现。

其中，蓝色标注的代码，LocalizedTextUtil.findText()，用来查找错误的本地化信息。如果“multipart”请求解析出错，就会触发这个方法。它的规范大致如下：

对于 LocalizedTextUtil.findText() 的规范，我们要留意蓝色字体的部分。这一部分告诉我们，如果信息里包含了 OGNL（Object Graph Navigation Language）的表达式，表达式会被执行。

我们把上面的信息放到一块儿来看看：如果“multipart”请求解析出错，会调用 LocalizedTextUtil.findText() 来查找本地化的错误信息；如果错误包含 OGNL 表达式，表达式会被执行，以获取解释后的信息；本地化的错误信息会返回给请求者（比如浏览器）。

能不能构造一个包含 OGNL 表达式的“multipart”请求？对于熟悉 HTTP 协议和 OGNL 表达式的用户来说，这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如果“multipart”请求不合法，OGNL 表达式会被执行，执行的结果以错误信息的形式返回给请求者。

通过“巧妙地”设计 OGNL 表达式，攻击者可以定制执行的指令，从而定制返回错误信息的内容。这样，攻击者几乎可以获得任何他想要的有价值的内部信息。这就是一个由代码引起的安全漏洞。这个安全漏洞的危险等级是 10.0 分（请参见下一节“如何评估代码的安全缺陷”），是一个危险等级最高的漏洞。

我们回头看 FileUploadInterceptor.intercept() 的这段实现代码时，它的危险性其实很清楚，主要有两点：

没有充分了解调用接口（LocalizedTextUtil.findText()）；

允许执行远程请求的表达式（OGNL 表达式）。

这两点分别违反了下面的安全编码原则：

清楚调用接口的行为；

跨界的数据不可信任。

真正的威胁

我们一起来看看这个漏洞的几个关键时间点：

2017 年 1 月 29 日，NIST 的 NVD（National Vulnerability Database ）接收到了这个漏洞报告。

2017 年 3 月 6 日，GitHub 上出现了漏洞的描述和攻击示例。

2017 年 3 月 7 日，Apache Struts 发布了这个漏洞的修复版本，Struts 2.3.32 和 2.5.10.1。

2017 年 3 月 7 日以及随后的几天，出现了更多的攻击示例，很多媒体和专家开始分析这个漏洞，推荐可能的漏洞防范措施，提醒升级 Apache Struts 到安全的版本。

我们要特别留意两段时间，第一段时间是 1 月 29 日到 3 月 7 日。这一段时间，安全漏洞已经被发现，但是并没有被公开。这说明这个安全研究者极有专业素养。我猜想，这位名字叫“Nike Zheng”的研究者，在 2017 年 1 月 29 日之前，把他的研究成果通知了 Apache Struts。然后双方共同努力，将这个漏洞一直保密到 2017 年 3 月 7 日。这一段时间的保密工作非常重要，要不然漏洞修复之前，会有大批的应用暴露在黑客的攻击之下。

寻找并且通知受到安全漏洞影响的软件供应商，然后双方共同保密一段时间，给漏洞修复留出足够的时间，这是安全研究者的通常做法。如果你认真学习了本专栏的“安全”模块，发现现存代码的安全问题，并且构造出可行的攻击方案，并不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如果以后你通过阅读代码，发现了一个漏洞，公布漏洞之前，请务必联系代码的维护者，做好漏洞的保密工作，并给他们预留充足的修复时间。

第二段时间是 2017 年 3 月 7 日，这一天漏洞的修复版本发布，漏洞的补丁公之于众，漏洞的细节也就随之公开。专业的研究者和黑客会迅速地解剖漏洞，研究攻击方式。留给应用系统的时间并不多，一定要想方设法在最短的时间内，升级到修复版本。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大部分有效的安全攻击，都是发生在漏洞公布之后，修复版本升级之前。这一段时间，是最危险的一段时间。

Equifax 的教训

2017 年 9 月 7 日，美国最大的征信公司 Equifax 宣称，7 月 29 日公司发现遭遇黑客攻击，该攻击始于 5 月中旬，大约有 1.45 亿条信用记录被盗取，其中包括 20 多万用户的支付卡信息。在美国，包括社会保障号、出生日期在内的信用记录是高度敏感的信息。有了这些信用记录，一个人不用出面，甚至不需要支付一分钱，就可以买车、买房、申请信用卡。

果然，有人报告自己被冒名顶替买了车、买了宠物。对于一个依靠安全生存的公司，这种情况的发生无疑是令人沮丧的。随后的几天时间里，Equifax 的股票下跌超过了 30%，蒸发了折合大概 60 亿美元的市值。

是什么样的安全漏洞导致了这么大的损失？Equifax 公司后来确认，引起黑客攻击的漏洞，最主要的就是我们上面讨论过的 Apache Struts 漏洞。

Apache Struts 于 2017 年 3 月 7 日发布了针对该漏洞的修复版本。但是 Equifax 一直到 7 月底，都没有完成安全版本的升级，将自己敞露在风险之下。

从 3 月漏洞细节公布，到 5 月中旬，黑客用了两个月的时间，设计了攻击方案；然后，从 5 月中旬到 7 月底，又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从容地获取了数亿条信用记录。

如果按照严重程度来算，这一次黑客攻击可以排进 21 世纪已知的重大信息安全事故的前三名。而且，这次安全事故的影响范围，远远超出 Equifax 公司本身。

人们对征信公司的信任，降低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纷纷冻结自己的征信记录，不允许任何人查询；银行的信用部门，必须更加谨慎地防范信用欺诈，要投入更多的财力、人力。所有受到影响的用户，必须采取更加严格的措施保护自己在其他征信机构、金融机构、保险机构的信用状态。

所有的这些问题，归根到底，都是因为没有及时地完成安全修复版本的升级。这里面固然有技术的问题，但更多的是管理的问题。2017 年 9 月 15 日，Equifax 的首席信息官和首席安全官宣布退休。

五行不起眼的代码，酿造了一起损失数十亿美元的安全事故。受到影响的人群，也可能包括这个漏洞的研究者和修复者，系统的运营者，甚至是攻击者本人。这种不对称的破坏性让人唏嘘，这也正是我们为什么要重视代码安全的背后的原因。

Equifax 的教训给我们带来三点启示：

不起眼的代码问题，也可以造成巨大的破坏；

安全修复版本，一定要第一时间更新；

安全漏洞的破坏性，我们很难预料，每个人都可能是安全漏洞的受害者。

编写安全的代码

一般来说，安全的代码是能够抵御安全漏洞威胁的代码。

传统上，我们说到信息安全的时候，最常接触的概念是防火墙、防病毒、防攻击。其实，大部分的安全事故（80%-90%）是由软件的代码漏洞引起的。没有安全保障的代码，是随时都可以坍塌的空中楼阁。

小结

通过对这个案例的讨论，我想和你分享下面三点个人看法：

不起眼的小问题，也会有巨大的安全缺陷，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

编写安全的代码，是我们必须要掌握的基础技能；

安全问题，既是技术问题，也是管理问题。

下一节，我们接着聊安全漏洞的威胁该怎么衡量。再接着，我们来讨论一些常见的编写安全代码的原则和实践。

一起来动手

Equifax 公司的问题之一，就是没有及时地更新安全修复。这一般不是疏漏的问题，而是没有充分认识到安全更新的重要性，或者没有把安全修复的计划执行到位。

要想升级到安全修复的版本，我们需要知道两件事：

第一时间获知，某个依赖的软件有了安全更新；

最快速地行动，升级到安全修复版本。

有时候，安全版本升级之前，安全漏洞的细节就已经暴露出来了。这时候，我们也要采取必要的措施：

第一时间知道出现了安全漏洞；

快速寻找、部署漏洞修复的临时方案。

人力总是有限的，我们接触到的信息也是非常有限的。上面的两种措施中，人工都没有办法做到第一点的，除非你使用的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系统（完全封闭的系统，一般也是漏洞更多的系统）；而第二点，或多或少的，都需要人工的参与。

我们利用讨论区，来讨论三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你有没有使用最新版本软件的习惯？

第二个问题是，你的公司是如何获取安全漏洞信息和安全更新信息的？

第三个问题是，你的公司有没有安全更新的策略？如果有，又是怎么执行的，能不能执行到位？

欢迎你在留言区留言、讨论，我们一起来学习、思考这些老大难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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