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程序员、计算机编程语言 Lisp 专家、创业者、投资人、作家，这些头衔每一个都金光闪闪。当把这些头衔都集中到一个人身上的时候，这个人就岂止金光闪闪，简直令人仰望了。然而世界上的确有这样的人，比如今天这篇文章的主角保罗·格雷厄姆（Paul Graham）。

格雷厄姆如今最为著名的身份，是享誉全球的孵化器 Y Combinator 的创始人，但是他的身份和头衔，远不止这一个。今天我们就来全方位地看看他是怎样集众多头衔于一身的。

早年出道的格雷厄姆，是众多互联网软件开发者中的一员。但是作为一个资深的程序员，他有一点和其他程序员不太一样，就是特别擅长计算机界一种诞生于 20 世纪 60 年代的函数式编程语言：LISP。

有关 LISP 的故事我们可以大书特书。简单来说，这是一个很优秀很有历史的语言，但同时掌握起来也很有难度。即使是在 LISP 最辉煌的年代，也鲜有人是 LISP 的专家。而在格雷厄姆进入计算机行业的 20 世纪 90 年代，LISP 早已经不是一种很常用的语言了。那个时候是结构化编程语言的天下，C 和 C++ 是主流，Java 才诞生。

但是格雷厄姆是少数几个钟爱 LISP，并且研究得非常透彻的人。他曾经写过若干本 LISP 的书，比如_ON LISP_、_ANSI COMMON LISP_等等。这些书到今天依然是这个领域的经典著作。

他对 LISP 的钟爱，延续到了 1996 年的创业。那一年，格雷厄姆和罗伯特·莫里斯（Robert Morris）联合创办了 Viaweb。Viaweb 这家初创企业的软件，允许用户创建自己的互联网商店，是当时最早在互联网上提供服务的公司。

源于对 LISP 的热爱，这个公司的大部分软件代码都是格雷厄姆用 Common Lisp 写的，这一点和当时主流的技术栈非常不一样。创业很成功，正好赶上了互联网泡沫的风潮。基于互联网商店提供服务的创业，一下子就引人注目起来。

不久之后，1998 年，雅虎就盯上了这个创业公司，两位创始人决定以 5 千万美元的价格把 Viaweb 卖给雅虎。这个公司的服务被整合进了雅虎的产品，又像历史上无数被雅虎买下的初创公司一样，变得籍籍无名，最终销声匿迹。但是不管怎样，格雷厄姆作为创业者，成功获得了第一桶金。

随之而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不缺钱，但也没想清楚下一步到底要做什么，所以他把兴趣统统都放到了自己钟爱的 LISP 上。那个时候 LISP 在工业界已经是珍稀动物，没什么公司用 LISP 开发商用软件，他却并不认同这种现状。

他认为 LISP 比其他现存语言都更高级、更好，应该更加有前途，只是程序员们大多不够慧眼识珠。他把主要精力都投入到了为 LISP 辩护上，并在自己的博客上提出了著名的 Blub 论断。这个论断讨论这样一个问题：“不同的编程语言到底有什么不一样？是不是一种编程语言比另外一种编程语言更高级？”

为了表达观点，他引入了一个叫作 Blub 的语言。这个语言比机器上的二进制语言要高级一点，但是比市面上的任何高级语言都要低级。

为什么从一个使用 Blub 语言的程序员的角度去看，机器上的二进制语言是一个更加低级的编程语言？因为它缺乏了 Blub 拥有的语言特性。但是从一个使用二进制编程语言的人的角度来看，其实两者没什么差别，因为即便有多余的特性，二进制语言编程者也不会去用那些东西，而只会用属于二进制语言的那个子集。

以此类推，如果有程序员用了一种比 Blub 更高级的语言编程，他会觉得 Blub 这个语言更低级，缺乏了很多语言特性，但是使用 Blub 语言的程序员并不这样看。Blub 语言的程序员会忽略那些额外的语言特性，只用 Blub 语言提供的那些。当然这肯定是更高级语言的一个子集。

所以格雷厄姆下了这样一个结论：使用更高级语言的人知道低级语言缺乏了一些高级语言的特性，所以低级语言显得更原始，而低级语言的开发者却无法发现高级语言里面蕴含的额外的语言特性。

在他看来，只有学习高级语言才能真正了解编程语言的差异。而作为被他大力推崇的、市面上特性最丰富的语言 LISP，在他眼里自然是最高级的语言。程序员们如果会 LISP 的话，一定会比用其他语言的人懂得更多；反之，如果程序员精通某个低级语言，比如 C++，他无法体会到 LISP 里面那些 C++ 缺少的东西。因此，大家还犹豫什么呢？赶紧加入到 LISP 的怀抱吧。

这种努力当然是徒劳无功，LISP 该淘汰自然还是淘汰。很多人不相信 LISP 可以开发现代基于互联网的应用。格雷厄姆对此的反击是，在 2001 年宣布推出一个基于 LISP 的语言：Arc。这个语言有 LISP 的所有好的东西，也弥补了 LISP 在现代编程上的一些缺陷。这个增强版的 LISP，或者说 Arc，可以做所有的事情。

不但如此，他还一直努力，包括发表论文告诉大家自己给 Arc 增加了什么新特性，开发得怎么样了。他更是身体力行，用 Arc 写了著名的 Hacker News 论坛，为的就是向全世界证明 Arc 不是一个玩具，而是真的可以做产品的现代语言。

Hacker News 自然是成名了，但是 Arc 没有什么人搭理。作为 LISP 骨灰粉的格雷厄姆以其一己之力，终究无法阻挡历史的车轮，LISP 还是进了故纸堆。

和对 LISP 偏爱齐名，乃至更有名的是他对创业的热爱。格雷厄姆在自己论坛上写的文章，不只是 LISP，更有他对创业的思考，这些文章前后时间跨度很大，也文章非常多，也造成了非常广泛的影响。我个人比较推崇下面几篇，排名不分先后：

  1. How to Get Startup Ideas
  2. Do Things That Don’t Scale
  3. Startup=Growth

除了写文章表达他对创业的热爱和看法，他还在 2005 年与老搭档罗伯特·莫里斯（Robert Morris）等人共同创办了 Y Combinator，给创业公司提供孵化器模式。顺便说一句，合伙人之一的杰西卡·利文斯通（Jessica Livingston）后来成了他的老婆。

有关 Y Combinator 的故事，我在前面已经讲过了，它奠定了创业孵化器的标准。格雷厄姆在 Y Combinator 挑创业者团队的时候，反复强调一点：创业是挑人而非挑项目。他最看好的人首当其冲的素质，是能够决心创业并且不顾一切坚持到底。

2014 年，格雷厄姆正式退居二线，从 Y Combinator 主席的位置上退下来。这几年来，他没有以前那么活跃了。但是不管怎样，格雷厄姆作为著名的程序员、LISP 语言专家、创业者、“创业教父”、作者等诸多角色，在过去的 20 余年里，给整个互联网行业，尤其是创投界，带来了巨大的影响。

格雷厄姆，是值得我们每个人尊敬的“教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