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原文记录里的神秘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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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在一户人家的床铺上。

身下被褥柔软,鼻息间弥漫着淡淡的香气。我愣了愣,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警惕地环顾四周。

屏风、花瓶、画卷……显然这是个凡人的房间,而且看装潢,应该是某个富贵人家未出阁的女子闺房。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仇天那厮多年未曾拥有身体,这下猛地一施法,偏差太大,导致我又穿越了??

我正疑惑着,房门忽然被推开,两个小丫鬟端着水盆茶杯进来,见我醒了,态度十分热情:「大小姐,您终于醒了!

大小姐??难道我真穿越了?

我有些不安地拍拍心口,却隔着薄薄的衣料,摸到了心脏处隐约的疤痕——那是林天樱这狗东西给我的当胸一剑留下的痕迹,虽然十分不明显,但终归还是存在的。

动作一顿,我眯起眼睛,缓缓打量面前的两个小丫鬟。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穿着褙子比甲,看起来就十分训练有素——看来在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件事上,她们也是接受过专门训练的。

不过我没空陪她们玩角色扮演的游戏,于是面无表情道:「搞清楚,我可不是你们的大小姐。」

这句话原本只是想点破真相,没想到两个小姑娘居然吓得当场跪下来,浑身发抖:「仙人饶命,仙人饶命!奴婢们并非故意惹恼仙人,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哦?如何不得已,不妨说来听听?

小姑娘们跪在地上,开始给我科普。

原来我目前位于离十万大山大约二百里外的蓝玉城,而这里就是城中富商赵家的宅邸。赵家唯一的大小姐原本与城主府的少爷定了亲,不料半个月前却突然在十万大山中失踪,遍寻不得。

婚期将近,赵家万万得罪不起拥有一个筑基修士的城主府,便只好把捡到的、与赵大小姐眉眼有三分相似的我用来顶替。

「所以你们原本打算送我去嫁人?

看着小丫鬟们点头,我暗自庆幸自己醒得及时,不然就要稀里糊涂变成有夫之妇了。想到这里,我又问她们:「既然你们叫我仙人,想必是知道我修仙之人的身份,又如何敢哄骗我冒充赵大小姐?就不怕我一怒之下,屠了你赵家满门吗?

小姑娘们吓得浑身发抖,我下意识产生了怜香惜玉的心理,然而想到自己穿书后遭遇的这倒霉的一切,实在不知道我怜香惜玉了,又该谁来可怜我,于是便强迫自己收起同情心,只冷冰冰地盯着她们。

片刻后,一个小姑娘「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仙人饶命!并非奴婢们故意蒙骗仙人,实在是府中的王长老说,仙人身受重伤,似乎于神识有损,说不得会丧失记忆;再加上城主府步步紧逼,老爷迫于无奈,这才让我们欺骗仙人的啊 !」

「王长老?谁?

「也是一位修仙者,是我们赵府的客卿长老。

我顿时汗毛竖立,心跳都快停止了。修仙者?倘若此人修为高过我之前,等他看出我金丹碎裂,修为尽毁,那为了杀人夺宝,我岂非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我掀开被子,麻溜地下了床,往门外走去。日光骤然一盛,我下意识眯起眼睛,却在下一秒和一个中年男人面对面撞了个满怀。

「草!」

我吃痛地叫出声来。那男人扫了我一眼,忽然咧开一个笑容:

「这位道友醒了?身子可有大碍了?

水木土三灵根,炼气期九层。

我一眼扫过去,看出这人的修为,进而明了他的身份。看来他就是小丫鬟们口中提到的那个王长老了。

修为很低,尚能应付,问题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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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小友。」

或许是因为之前气过林天樱的缘故,小友这俩字我叫得尤为顺口。王长老见我如此托大,想必内心也在暗自嘀咕,于是语气又恭敬了三分:「冒昧问一句,不知前辈是何修为?」

我傲然道:「我六岁炼气,如今不过堪堪到达金丹后期,还未曾结成元婴。」

内心却忍不住心虚,陆流已经将我金丹碎掉,如今我浑身除了仇天那二十八道敛气符散出的一些灵力外,看上去就是个凡人。若非还有金丹后期的神识帮忙撑着,怕是早就被识破了,这个炼气期修士杀我也跟杀鸡一样简单。

不过好在我演技不错,自信的样子着实震住了他。王长老大吃一惊,赶紧恭敬行礼:「原来竟是金丹期的前辈!晚辈不知前辈身份,多有得罪,还望前辈恕罪!」

「不知者无罪。」我淡淡道,「从前的事我就不追究了。既然你们也算救了我,那我们便就此两清。我还要去十万大山中修炼,你不用再送了。」

说完我抬脚就往外走,结果王长老在我身后急急道:「前辈留步!」

「何事?」

「听闻前辈要去十万大山?可前辈有所不知,十万大山自半月前便被神秘白雾封锁,进入的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无一生还。其中有一位失踪的修士,修为甚至比前辈还要高上些许,已经达到了元婴初期!

我大吃一惊,转头看着他:「你说什么?再详细展开说说?

王长老一拱手道:「大山中的白雾已经蔓延到山外,方圆百里内都被雾气笼罩,方向难辨。即便高阶修士御剑飞行,也很难认出方向。若前辈肯帮我一个忙,我便将我祖传的一只龟甲罗盘送与前辈,帮助前辈更准确地认路。」

「龟甲罗盘?

「是的,此龟甲罗盘能在冥冥之中与天道沟通,精准定位。」我略一思索:「你先说说,你要我帮你什么忙。

王长老要我帮的忙并不难,简单来说,就是怕城主府因为赵大小姐失踪的事找赵家麻烦,所以希望我出手震慑那个筑基期修士,帮赵家完成和城主府的退婚。

这个事,难倒不是很难。但我怕答应得太轻易会引起王长老怀疑,于是故作为难地皱起眉。

他果然又补充道:「前辈请放心,不会让您真的出手与其缠斗,只希望您能震慑一下对方就够了。至于报酬,前辈也不会失望,那龟甲罗盘乃是晚辈祖上一位炼虚期修士炼制而成,识别方向甚是精准。」

于是我这才挥挥手:「好吧,那我便在此处先住两日,再与你们上门去寻城主府中人。」

王长老大喜:「谢谢前辈!那前辈先休息吧,我等就不打扰了。前辈若有需要,只管吩咐府中人。」

我点点头,神情淡淡,等王长老他们退出并关门后,这才神情一垮,瘫在了床上。

和修士打交道,原本就不容易;更何况我现在浑身毫无灵力,与凡人无异,更是险之又险。但十万大山我又必须得去一趟,因为我记得原著中,女主就是在那里找到了机缘,彻底完善白翎扇后,还将修为提升了一个大等级。

想到白翎扇我就想到陆流,想到陆流我就心痛,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干脆将他从脑海中抛开,将心神又一次沉入丹田。那里,原本流光溢彩的金丹已经彻底消失,只剩下被温养许久后散发着莹莹光芒的白翎扇和饮雪剑。

我盯着白翎扇看了许久,忽然发觉了一丝不对劲。

大约每隔一刻钟的时间,白翎扇上都会出现一丝若有若无的金丝,它一闪而逝,飞快地从扇面流淌进我丹田中央,原本金丹存在的位置。

而那个地方,有一点微弱到几乎没有的金光,正在若隐若现。

我思考半天,仍未想明白那点金光究竟是什么。原本猜测是金丹碎裂后留下的残骸,然后尝试从中调动灵力却未果后,我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没有女主光环,奇迹并未发生,还是不能靠灵力啊……我叹了口气,趴在床上沉思。

如果王长老所言非虚,城主府那个修士只是筑基期的话,倒是不难对付。

毕竟单靠神识之力,筑基和金丹之间已经是天壤之别。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要知道,蓝玉城靠近十万大山,时不时有高阶修士来来往往,若仅凭一个筑基期修士,怎么能守得住偌大的城主府?

但十万大山这突如其来的白雾,原文中从未出现过。我若想进去,肯定还得依赖王长老的龟甲罗盘。

没办法,只能赌一把了。

因为没有灵力可用,我压根儿打不开那个被陆流装满各种物品的乾坤袋,能依仗的只有丹田中的白翎扇和饮雪剑。然而这两样东西也是需要灵力催动的,我此刻用神识开启,仅仅只能打开白翎扇的空间功能,然后躲进去。

厉害倒是挺厉害的,可是这样毫无攻击力,怎么才能震慑住对方呢?

我在这一刻忽然想起了白翎扇的催生功能,以及之前从仇天那里学到的北斗七星阵阵法,顿觉柳暗花明又一村。让王长老帮忙找了些荆棘藤的种子,我尝试着用神识艰难操纵白翎扇,将种子催生成藤蔓,再摆成北斗七星阵的样子,然后找了只兔子丢进去。

银光一闪,那兔子竟然在阵法中凭空消失了。我心头蓦然一紧,撤去阵法再看时,原地只剩一捧淡白色的骨灰。

我顿时觉得遍体生寒。再想到之前掉入那密室前的广场,若非仇天见识过人,等我贸贸然闯入阵中,毫无防备之下,估计下场也不会比这兔子好到哪里去。

劫后余生的感觉固然很好,但更令我开心的,是这阵法果然有效,只是布阵未免费力了些。我思索了一会儿,唤人叫来王长老,建议道:「我明日会在赵家正厅的前院中布下阵法,你便与那城主府中的修士约定后日在赵家相见,届时我自会用阵法震慑他。」

王长老答应得很是爽快:「一切但凭前辈吩咐。

两日时光飞逝,到了约定的时候,我特地整理了衣服和表情,带着一脸得道高人般的孤高清冷迈入院中。入目的除了赵家人与王长老之外,还有一个陌生的青年男子。

此人长相普通,身材亦是普通,但一双眼睛却有些邪气丛生,时不时有凶戾之光闪过。更要紧的是,我总觉得我从前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双眼。

王长老说:「秦前辈,这位便是城主府的客卿长老,金前辈,他是一位筑基中期的修士。

我点点头,用神识扫过面前这人,心中蓦然一沉。这人无论是灵根还是修为,我根本就看不出来——他不是筑基修士,甚至修为要远高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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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只想用只兔子吓吓他,现在只能祈祷北斗七星阵的威力了。我定了定神,勉强维持住自己仙风道骨的形象,淡淡道:「这位小友,依照约定,你便去那阵中走一趟吧。」

「小友?」此人咧着嘴角笑了一下,并没有走入阵法,反而跟我拉起了家常,「前辈是金丹后期修士?」

「是。」

「那为何不用乾坤镯或乾坤戒,用的还是最低阶的储物袋?

我愣了愣,没料到他眼光如此犀利,顿时有些慌了:「我喜欢,不可以吗?

他继续笑,不慌不忙的样子:「自然可以。只是晚辈有些好奇,既然前辈已是金丹,储物袋中想必珍奇之物不少,可否让晚辈开开眼界?

我皱眉道:「小友,你唐突了。

「或者,我换个说法吧。」他说,「前辈用提前布好的阵法有什么意思,不如直接与我斗法吧?若前辈能接下我三招,我便替城主府答应赵家退婚一事,前辈觉得如何?」

他仍然是笑着的,我心中却一片冰凉。想努力保持镇定,牙齿却忍不住咯咯作响:「小友,你这样和我说话,不觉得自己太放肆了吗?」

「放肆吗?」他挑挑眉,忽然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来,「总好过陆流表面答应与我合作,暗中却联合林天樱对我痛下杀手,还将我丢进空间乱流中,害我险些魂飞魄散吧?你说对不对,秦绒绒?!」

「对了,你好歹也是个金丹后期的修士,怎么现在浑身竟无一丝灵力呢?难道,林天樱对你出手了?陆流没拦着吗?还是……根本就是陆流本人干的?」

他猖狂大笑,我脑中忽然有道光一闪而过,失声大喊:「你金玄!!」

是那只化形期的妖兽,这还打个屁啊!

我转头就跑,刚跨出一步,就重重撞在一堵透明的墙上。

下一秒,金玄欺身过来,伸手扼住我的喉咙,笑容妖异:「秦绒绒,陆流的爱徒,你终于落到我手里了。让我想想,我该怎么解决你呢?要不先碎你金丹,然后把你送回天元门?陆流看到自己精心培养的爱徒修为尽毁,大概会十分伤心吧?

我很想苦笑一下,但喉咙处传来的剧痛让我一时笑不出来。一股暗红的灵力从经脉窜进我丹田中,随即我听到金玄震惊的声音:「秦绒绒,你的金丹呢?!

我看着他,艰难地挤出一丝笑:「陆流他……出手比你更快……」

他用看精神病一样的眼神看着我:「你的金丹,是陆流碎的?」

我闭了闭眼,心头一阵隐痛蹿上来,又被我强压下去:「是啊,让你失望了。」

他掐着我脖子,一时又没动静了,过了好半天才恶狠狠道:

「也罢,那我便将你碎尸万段,将你尸块打包送与陆流,不知道他会不会心有不安。」

我很想说,不会。你要是真想让陆流伤心,应该去对林天樱动手。但我已经说不出来了。缺氧令我思维渐渐模糊,无数气泡宛如流光般飞快涌上来,我好像泡在温水里,身体和大脑都沉沉地发着昏。

下一瞬,扣着我颈间的力度骤然一松,接着有温热溅上我脸颊,然后是金玄凄厉的惨叫声:「啊!——是谁?!谁!!

睁开眼,我发现他扼住我喉咙的那只手从小臂处被切断了,切面光滑,鲜血喷溅。那只手软弱无力地掉在地上,而金玄捂着伤口猛地后退了十几米。

我下意识仰起头,阳光刺得我半眯起眼睛。一道修长的身影踏空而来,缓缓落在我面前的地上。那人淡笑了一下,语气轻蔑:「区区一只化形期的妖兽,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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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转过脸来,眯起眼,目光扫过我,又很快落在了不远处浑身狼狈、又惊又怒的金玄身上。

我愣住了——因为这是一张十分清俊,但又完全陌生的脸。往下看,身材修长,气质出众。

这人是谁?若是这样的品相,肯定不会在原著中寂寂无名啊??难道是哪个我没想起来的隐藏男配?

想到这里,我试探性地开口问:「您是……

「我叫聂星落。」男人随口应了声,又对金玄说,「你真身不过一只金钱鼠,就算在妖界也是最底层的存在,不过偶然得到一颗化形果而已,怎么就敢放肆成这样?」

金玄瞪圆了眼睛看着他,我忽然觉得那样子的确挺像一只老鼠:「你怎么会知道?你到底是谁?!

聂星落露出不耐烦的神情,眼中杀气丛生:「再不滚,就不是一条胳膊那么简单了。」

然后识时务的金玄麻溜地转身跑了。

我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聂星落三言两语驱走了王长老和赵家人,又随手弹了簇火将地面上金玄的手臂烧成一小捧灰,再将我辛辛苦苦布下的北斗七星阵销毁。他做这一切时行云流水,且云淡风轻,不仅令我深刻怀疑起他的修为究竟在哪一层。

「你……」思虑片刻,我还是决定主动开口,「大哥,你谁?」四下无人,聂星落转头看着我,片刻后忽然眯着眼睛笑起来。

这是个十分从容且肆意风流的人,我从他的眼睛里就能看出来。情绪切换自如,面对金玄时满是杀气,看我时又收得从容,只可惜那双眼哪怕假意温柔得能渗出水来,上面也还是挂满了冰碴子。

想到这我又愣了一下,我的神识什么时候竟然这么敏锐了?

「秦绒绒,我叫聂星落。」他说,「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我傻傻地看着他:「你……等我?

「对。」

「你认识我是谁吗?

「秦绒绒,水系单灵根,出身天元门嫡系仙门世家秦家,纯阳峰陆流座下关门弟子,万药山林天樱死敌,斩天客凌严的师妹……」

他像念简历似的念着我的身份,前面那些我都没什么异议,但很快被最后一个词吸引了:「等等等等,你说谁?凌严?斩天客?那是什么东西?

聂星落说:「三个月前,一名结丹后期的修士闯入十万大山,浑身灵气外溢,一看就是即将晋级的征兆。但他身后跟着一只将要化形的妖兽,一路追杀他至深山。该修士跌落山崖,另有一番奇遇,因此修为大涨,一路飙升至元婴后期。等他重新出现,第一件事就是斩杀那只曾经追杀他的妖兽,并在十万大山又劈出一道深涧,仿佛与天高同深,故而称之为斩天客。」

「而这人,就是你的二师兄,凌严。」他看着我苍白的脸色,又补充了一句,「若你要进十万大山,说不定便会碰上他。

我心头一片冰凉,不由苦笑,觉得自己这穿越实在好没意思。

别的女配穿越后都自动升级为女主,再不济也能靠自己的努力踹翻原女主,翻身农奴把歌唱。到我这倒好,林天樱一层一层深挖下去,才发现她深不可测,别说把她踹翻了,我能在她手下留下一条命已是万幸。别的就更不用说了,除去不知为何被林天樱欺骗临时反水的仇天外,原文中的其他男配,目前仍然是她裙下之臣。

光这一点上,我就永远都比不过她。虽然我也不在乎男人什么的,但多一个人要杀我,总是很危险的。

可是那十万大山我又不能不去。

白翎扇是我手里目前最大的筹码,我肯定是要将它完善的;何况丹田内那一点莫名的金光很是令我惦记,乐观的我还做着恢复修为重塑金丹的美梦呢。

所以左思右想,还是得去一趟。

我站在原地思索,兴许由于表情管理不到位,聂星落将我神情变化看得很清楚,于是便道:「我就知道,不管再危险,你肯定还是要去十万大山一趟的。」

听他这么讲,我蓦然一惊:「你有读心术?

「没有,只是你表情讲得很明白。

我赶紧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结果聂星落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既然你心意已决,执意要进山一趟的话,那王老头儿手里的龟甲罗盘确实很有必要。」他说,「如今金玄已逃,并且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等我陪你去趟城主府,退婚这事便能了了。按照约定,王老头儿该把罗盘给你的。」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想到这,我警惕地看着聂星落:「虽然你看起来对我的生平过往都很了解,甚至连我同王长老的交易都一清二楚,但实际上你我并不相识,你为什么这么帮我?」

聂星落叹了口气:「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受谁之托?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他说,「有些事,还是你亲自走一遍比较好。我若提前告诉你,游戏便没有意思了。」

这台词令我嗤之以鼻:「你不装 X 能死吗?

他不再与我斗嘴,只是带着我去跟王长老简单说明了下情况。面对这样一个修为高超的神秘人,王长老根本连反抗的心都生不起,连连答应下来,甚至提前交出了那只龟甲罗盘。

我接过来细细打量,那东西沉甸甸的,透着象牙白,光泽十分古朴,偏生上面的纹路又很是神秘,看起来似乎真的能与天道沟通。因为乾坤袋不能使用,我只能把东西抱在怀里,又跟着聂星落去了城主府。

他带着我,一路畅通无阻,犹入无人之地。等到了正厅,原本和小妾在椅子上打情骂俏你侬我侬的城主蓦然站起来,怒斥:「大胆狂徒,为何要不经通报进入我城主府?」他打量了聂星落一眼,大概是猜出了他的修士身份,于是又道:「来人,快快将金长老请来!」

聂星落勾勾唇角:「你说的金长老,莫非是金玄?那不用去喊了,我已经断他一臂将他赶出这里了。今天也就是来通知你一下,由于赵大小姐失踪了,城主府和赵家的婚约取消了。」

城主傻了。他站在原地愣了片刻,等仆人来报,说金玄确实已经不在城主府中,他神情忽然一变,变得热情洋溢:「不知仙师在何处高就?可有做客卿长老的打算?」

聂星落欣赏了一会儿变脸,撂下一句「没兴趣」,然后带着我走了。

出了城主府的门他就说要先走一步,我抱着罗盘,愣愣地看着他:「你去哪儿?」

「我有要事在身。」他说着,抬起一只手,似乎想摸摸我头发,最终却一脸困惑地放了下去,「秦绒绒,你不是要去十万大山吗,这就动身吧。」

「山中奇遇无数,端看你如何寻觅,如何把握,不过我还挺相信你的。」他转身腾空而去,飞到一半又飞回来,叮嘱我,「对了,你进山后若是得空,记得去寻一下赵家小姐,她会对你有帮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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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觉赵家小姐这事不大对劲。

因为按王长老的说法,这姑娘应该是去十万大山中寻找机缘,然后不幸失踪,生死未卜。但听聂星落的说法,似乎十分掌握赵家小姐的行踪,还特别清楚她的目的。

最关键的是,这人到底是谁?

他走后我在脑内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遍原文中的剧情,非常确定原文里并没有聂星落这个人。并非我忘记,而是这样玛丽苏的名字,如果作者真的写到过,我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么这人是谁?难不成是仙界中人?

我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

想到这里,我索性坐下来,提笔仔仔细细把我还能记起的原文剧情和细节写下来。诚然我的毛笔字写得很难看,但此刻这显然不是重点。

原文中提到仙界的地方并不算少,但大多是在写仙人,并且这些仙人的形象实际上非常片面,没有性格也没有人设,甚至连名字都没有。他们唯一的作用,就是给林天樱提供各种各样的帮助,堪称地表最强工具人。

而故事写到林天樱成功飞升仙界的地方就结尾了,再往后只有寥寥几笔番外,大意是说林天樱在仙界也混得很好,和仇天过得很幸福,仇天还把魔界大部队也搬去了仙界。虽然修仙之人子嗣艰难,但他们还是生下了一对双胞胎。

团圆美满,只有我和陆流两个倒霉蛋,前者被后者害死,后者自动牺牲而死。

陆流,舔狗没有好下场你知道吗?

我搁笔停墨,盯着纸张皱眉思索。

原文中对人界、妖界和魔界都有大量环境描写,唯有仙界一片迷雾。若聂星落的实力真有他表现得那么强,再加上这陌生的名字,那我基本可以断定他是仙界中人了。

而原著对十万大山这个副本有多次描述,我印象最深的有三个地方,作者还给起了名字。想到这我赶紧重新拿笔,把那三个地名写了下来,决定进山以后找找看。

仙界啊!我立刻激动起来。原著中林天樱可是靠修复完成的白翎扇才能沟通到那边的,此时我竟然直接碰上了仙人,且仙人还帮了我一个大忙,又给我提示和暗示。

这是不是说明,我终于有了一丝反抗林天樱的机会?

可惜聂星落飞走了,不然我一定逮住他问个清楚。如果他真的是仙界中人,起码我得问问他,我这个金丹还能不能修复。

我有些遗憾地吹干了纸上的墨迹,然后小心翼翼把它折叠起来。由于法力尽失,乾坤袋暂时无法使用,我便找赵府的管家要了两块油布,费劲巴拉地做出了一个丑兮兮的双肩包。

虽然丑,但很能装东西。

龟甲罗盘,思路笔记,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灵草灵药,解毒丹,符箓以及王长老友情赞助的三十块低阶灵石。我把所有东西分门别类地装好,然后背着沉甸甸的双肩包踏出了赵府大门。

门口停着一匹枣红马,王长老曾因此向我表达过疑惑:「前辈既然已经是结丹后期的修士,又为何要用这凡人的包袱,且不御剑飞行,而是如凡人一般骑马呢?

我信口胡扯:「我离元婴只有一步之遥,要从金丹修成元婴,机会渺茫,我此番便是为了修心,平心静气,找回修仙之前做凡人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这样等日后结婴时,便会概率大增。」

王长老一脸感激涕零:「这等修炼的绝密手段,前辈竟然毫无私心地分享出来,实在是大义。若我有侥幸修至结丹的一天,定会也如前辈一般磨炼心性,以求元婴。」

呃,他不会当真了吧?天道在上,希望这方法真的管用。

我告别王长老,翻身上马,朝着远处浓雾遮蔽的十万大山奔腾 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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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于半日后抵达了十万大山百里外,果然如王长老所说,这里被浓重的白雾封锁,在山里山外筑起一道高墙,几乎挡住了所有想进山寻宝的人。因为停在浓雾外的人太多,这里竟然自发形成了一个交易小镇。

我牵着马往里走的时候,有两个长得八九分相似的彪形大汉掏出斧子拦住了我:「一块低阶灵石。」

我低头望望那闪着寒光的斧头,再抬头望望他们,无语道:「这还收过路费呐?

「想进去休息,就得交钱。

按照一般修仙小说的套路,其实这时候应该交钱进去打探一些情报,顺便和人组组队增加存活率什么的。但情报其实没什么好打听的,如王长老所说,进了雾里的人还没有能活着出来

的,而十分牛 X 的聂星落也证实了他所言非虚,那这情报就没有什么打探的必要了。

至于组队,我这次去是为了彻底完善白翎扇,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三个藏宝地的,这样的神器和机缘,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再发现我此刻毫无灵力,那不就等于死路一条吗?

想到这里我麻溜地后退一步,向两位大哥挥手:「那我便不进去休息了,直接走了啊,拜拜。

我把枣红马脖子上的缰绳松开,拍拍屁股让它跑了,然后紧了紧肩膀上的双肩包,往雾里走去。

那两位在我身后大喊:「喂,你一介凡人,还是个弱女子,进去找死啊!」

凡人个鬼啊,好歹我的神识也是结丹期的,足以看清这两人的修为,五灵根,炼气期七层,连筑基都没什么可能,大哥你们这么嚣张真的好吗?

「这小娘们,不知好歹!多少结丹元婴的前辈进去都生死未卜,她还敢孤身闯雾。算了,随她吧,山中妖兽横行,九死一生,若是死了,也没人给她收尸。」

哟呵,还威胁我。如果我没有点压箱底的东西,怎么敢勇闯天涯?

我冷笑一声,在雾里站定,确认了一圈周围没人后,从背包里拿出王长老的龟甲罗盘。蓦然接触到浓雾,那上面的纹路竟然冒出白光,而且一副活起来了的流动状!

我惊讶地看着它,下意识把手握得更紧。那根细细长长的指针绕着罗盘转了十几圈,然后蓦然定在一个方向上。

「走这边。」

我在心中默念一声,朝着针尖指的方向走去。说来奇怪,被那罗盘的光接触到的雾气,都如冰雪见火般快速消融,而等我走过,再回身去看时,雾气又翻滚着快速合拢,不见来路。

看来这雾气果真有问题,龟甲罗盘也是真的有用!想到这里,我心中起了十二万分警惕,握着罗盘慢慢往前走。那指针时不时摆动几下,方向也有变化,我便也不断跟着它做细微调整。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蓦然一亮。明亮的光刺得我眼泪直流,我下意识半眯起眼睛看向前方,那里有一团极度刺目的金光,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但幸运的是,雾气消失了。看来我走出了那片白雾?百里的距离,竟然这么快?这就是十万大山的内部吗?

我一边在心中暗暗思忖着,一边不动神色地催动神识,从丹田中取出饮雪剑和白翎扇,并借着罗盘的遮掩,将白翎扇暗暗藏至袖中。

下一秒,我转过身,深吸一口气,对着身后的白雾道:「跟了我一路那位朋友,现在你可以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