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求那种受被囚禁的⼩说真的好喜欢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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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员特权 已解锁价值 ¥39.00 的盐选专栏

创作声明:内容包含虚构创作

盐选专栏名: 《霸道总裁别爱我:甜⼜爽的反套路现⾔⼩说》

作者: $@$ 咕咕咕吱等 随便写写。⾼三狗。虐男主。爱挖坑。更新不定。暂退。

我怎么也没想到,盛景安会这么爱我,

更没想到的是他得不到我,竟然要囚禁我。

《囚⻦》 (已完结)

「姐姐,你别不要我。」⼀⽚漆⿊的屋⼦⾥,⽐我⾼半个头的少年将我狠狠抱住,禁锢着我,不让我离开。

「松⼿。」我漠然地将他的⼿从我的⾐服上拉开,眼⾥满是嫌恶,「你有没有⾃知之明?明明是我名义上的哥哥,却喊我姐姐?」

我冷笑⼀声,不打算放过羞辱他的任何机会。⾝体微微靠近他,⼿指挑起他的下巴,⽆视他不知所措的表情,语⽓中充满故作的暧昧,「还是说,优等⽣对这个游戏上瘾了?」

在这段畸形关系开始的时候,我曾热衷让他叫我姐姐。他总是皱着眉拒绝。但当他有⼀次被逼⽆奈,⽤细如蚊呐的声⾳说出这两个字时,作为交换,我主动亲了亲他的脸颊。得了甜头之后,他这个死闷骚很快舍弃掉了⾃⼰的羞涩,在私下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对我⼀⼝⼀个姐姐,希望换点甜头。

⾃然,我也不曾吝啬就是了。

「盛景安。」我⻅他良久没有反应,⼜再次叫了他的⼤名。

他回过神来,脸上表情却愈加偏执,他轻轻啄了下我的⼿指,然后⼜看向我,眼中爱恨交杂,似乎是⾃⼰⾝体中的两种⼒量在⽃争。最后,他开⼝,「是姐姐把我变成这样的呀。」他的声⾳很轻,如⼀根⽻⽑落在这屋⼦⾥。他的⼿逐渐从我的腰往下移,熟稔地划过我的腿侧,话语⾥意有所指,「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你别⾛。

1

贫穷是贯穿我童年的线索。

在四岁时,我就失去了⽗亲,那时还⼩,没什么感觉。⻅到那⿊⾊的棺⽊时,我才有⼀点悲伤涌上⼼头。

我再也骑不了⼤⻢了。我永远失去了这个资格。

⽗亲在世前,家⾥⽇⼦过得还算不错,我可以穿着可爱的蕾丝⼩裙⼦,可以是家⾥最受宠爱的⼩公主,可以获得伙伴艳羡的⽬光。

但在⽗亲离世之后,我⼀夜落⼊尘埃,⽗亲留下的遗产被⽠分,⽣活处境越发窘迫,家庭的重负全部压在⺟亲瘦弱的肩头,她堪堪撑起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尽管她⼀直在尽她可能地给我最好,但我记忆⾥童年的主⻝,永远是寡淡到看不⻅⽶粒的粥。所以就算后来富裕了,我对⽩⽶粥还是有⼀种天然的反感。

为了让⽣活好过⼀点,⺟亲带过好⼏个男⼈回家,让我叫叔叔。我乖巧地和他们问好,⼀⽅⾯是不想给⺟亲添⿇烦,另⼀⽅⾯是希望当中有⼀个会给我⽗亲曾给过我的爱。

⺟亲最后⼀个带进家的男⼈是盛叔叔,⾃此之后,我们家中不再出现其他男⼈的⾝影,只有盛叔叔。

我以为他会是我新的⽗亲。

直到有⼀年冬天,⺟亲从幼⼉园接我回家。路过商场的时候我看到了盛叔叔,便忍不住跑过去向他问好,我的速度太快,⺟亲没能拽住我。

「盛叔叔!」我打完招呼,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叔叔⼿中还抱着⼀个⼩孩,他⽩⽽瘦,睫⽑很⻓,像⼀个洋娃娃。缺少孩童该有的⾁感。

他的眼神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很淡,他只是扫了我⼀眼,没将⽬光在我脸上逗留。

⽽叔叔⾝边,还站着⼀个雍容华贵的妇⼈。她穿着⽩⽑⼤⾐,头发打着卷,仿佛从电视⾥⾛出的⼈⼉。她弯腰很温柔地摸了摸我头,转头问盛叔叔,「这是哪家⼩孩?」

我拘谨地后退⼀步,攥紧⾐⻆,察觉到盛叔叔因紧张⽽微蹙的眉头,我赶忙开⼝道:「阿姨好!我妈妈在叔叔公司⼯作,有次我去那边玩,叔叔看到我给了⼀颗糖。那糖可好吃啦,所以我想来和叔叔道谢。」

这都是我随⼝扯出的谎,不过六岁,我就开始对撒谎这件事⼿到擒来。

盛叔叔眉头舒展开,笑着点头,「我想起来了,你喜欢吃,下次叔叔让你妈给你带点。

「谢谢叔叔!那我去找妈妈了。阿姨,叔叔再⻅!」我装作很开⼼的样⼦和他们挥⼿告别,在转过⾝那⼀刻,有什么潮湿的东西染湿了眼⻆。

我⾛过街头,看到躲在街⻆的⺟亲,她看着我,眼⾥是沉甸甸的哀伤与欲⾔⼜⽌。我装作什么也没发⽣,笑嘻嘻地拉起她的⼿,嘴中不停讲幼⼉园的趣事。

我⼼⾥却隐约明⽩,原来我和我的妈妈,是不能⻅光的。

盛叔叔只可能是我的叔叔,⽽不是爸爸。

叔叔再来我家,他摸着脑袋夸我聪明,问我妈妈,我准备上什么⼩学。

「就家⻔⼝那个吧。

「这么聪明孩⼦,可不能埋没了。」他半开玩笑摸了摸我的头,「让她和景安上⼀个学校吧,学费我来付。」

我对他甜甜⼀笑,表达了我的感激。但我⼼⾥清楚,这不过是他对我的奖赏。同时⼼⾥⼜⽣出来⼀点弄不清楚的迷惑⸺为什么让我和他的⼉⼦在⼀个学校,他难道不怕之前的事重演吗?

盛叔叔可能看出我的担忧,他只轻叹了⼀⼝⽓,看着⺟亲却对我开⼝,「⼩敏,叔叔是在保护你和妈妈。」

那时候的我只当这是⼀句冠冕堂皇的借⼝,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盛叔叔说的都是实话。

就这样,我上了市⾥数⼀数⼆的⼩学。盛景安不和我在⼀个班,他在教育资源最好的⼀班。

我⼀直知道他,他是盛叔叔的⼉⼦,⼼头宝⻉,也是这个学校的万年第⼀。⼆年级开始,⽇⼦过得不再平静。

难挨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那是⼀个暖阳的冬⽇午后,我被班⾥的⼩霸王叫出去,在⼀⽚嘲弄的嬉笑声中被推倒在地。

那个⼩霸王颐指⽓使地看着我,「喂,听说你是⼩三的⼥⼉?

「你胡说什么!」我脸发烫,但依旧强撑着反驳他。

「你装什么啊,盛景安亲⼝和他朋友说的。

⽆⽌境的嘲弄与恶作剧。从那天起,我成了这个班最边缘的存在,谁都可以打着闹着玩的旗号,来侮辱我。

⺟亲有时候会问我⾝上怎么总受伤,我就会抱着她笑嘻嘻地说,是⾃⼰玩的时候弄的。我不想让她担⼼,也不想让她为难。

我没有和盛景安直接对上的机会。我知道他讨厌我的存在,所以故意放出消息,给那些⼈⼀个可以欺侮我的理由。孩⼦们的天真是最好利⽤的东西,加以诱导就会成为恶意。⽽盛景安他甚⾄不需要⾃⼰动⼿,就能给我带来噩梦。为了不惹来更⼤的⿇烦,我每次都躲着他⾛。

直到四年级的⼀节体育课,我和盛景安不期⽽遇。

那是⾃由活动时间,我想着反正去操场也会被孤⽴,⼲脆去学校花圃休息,却在那⾥看到了拿着书坐在⼀旁⻓椅上的盛景安。

我往后退⼀步,想趁他没注意偷偷溜⾛,他却敏锐地捕捉到我发出的细⼩声响,⽬光朝我投来。

我僵着⾝⼦,没敢动。

他的睫⽑还是那么⻓,像微颤的蝶翼,单薄的⾝⼦外套⼀件⽩衬衫,标准的优等⽣打扮。

「我知道你。」他很突兀地开⼝,打破了宁静,毫⽆感情地看向我,「你是盛彦情⼈的⼥⼉。」

薄薄的窗⼾纸被捅破,我想这个时候我的脸⾊⼀定很难看。

「他是我⽗亲,我不对他的⾏为做出什么评价。」他⼜扫了我⼀眼,如看⼀只蝼蚁,带着些蔑视与警告,「但我不希望你和你的⺟亲,出现在我⺟亲以及我⾯前。」

想起往⽇收到的欺负,鼻头泛起酸意,内⼼怒意翻涌,但我⼜能做什么?我只能握紧拳头,低下头,嗫喏道:「我……我知道了。

那之后的⽇⼦,我更是躲着盛景安,不在他⾯前出现。

我并不想让我的⺟亲取代他⺟亲或者怎样,我只是想让我的妈妈,不要那么⾟苦地⽣活。

对我来说,这就够了。

初中,我和他依旧在⼀个学校。但我有意去了离中⼼远的那个校区。我不愿意因为他放弃唾⼿可得的优质教育资源,我也不想⼀直⽣活在他的阴影下。于是选了这样⼀个折中的⽅式。

那是盛景安⼿伸不到的地⽅⸺或者说他不屑去费⼼,没有⼈知道我的过去,我不会再被排挤,被欺侮。

我不知道盛叔叔能再供养我们多久,但我知道靠别⼈不会⻓久。所以,我很⽤功地读书,想要掌握命运。

⾃⼰抓在⼿⾥的东西,才会让我有安全感。这是我从⼩就明⽩的道理。

姣好的外貌,优异的成绩,装出来的温柔性⼦,我很快成了分校的⻛云⼈物。

我依旧如履薄冰地⽣活着。我怕⾃⼰的幸福如同夏⽇的烟⽕,只是绚丽的昙花⼀现。

初中稳稳地过去,我升⼊分校的⾼中。

⾼⼆,盛叔叔⼀个⽉没有来,我知趣地没有多问,⼼⾥却猜测,多半是他和⺟亲结束了这段关系。

可⼀个⽉之后,盛叔叔却再次出现在我家,嘴⻆有⻘⾊的胡茬,脸上疲惫,却依旧挂着笑容。

他唤我过去,问我愿不愿意住进盛家。

⺟亲倚在厨房⻔边,静静看着我,表情是我从未⻅过的放松。

我要抓住这个机会。

于是我点头,⼜有些畏惧。那是我第⼀次提到盛景安的妈妈,盛叔叔的妻⼦,「那阿姨……」

「她去世了。」他揉揉我的头,让我升起寒意的是他脸上和我妈妈如出⼀辙轻松的神情,「以后我们是⼀家⼈了。」

我终于有了⽗亲,但我却丝毫开⼼不起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很多事情⺟亲不和我说,我也不愿意问她让她为难。这次也⼀样,我控制住⾃⼰的好奇⼼,缄默地接受了这个消息。

夏天,我和妈妈正式搬进盛家。前任⼥主⼈的⽓息似乎还残留在这个屋⼦⾥,我躲在⺟亲背后,悄悄打量盛宅漂亮的装饰。蕾丝点缀的窗帘,繁复的玻璃吊灯,仔细裱装的画作,⽆⼀不展现着原主⼈的好品味。

「景安,来⻅⻅阿姨。」叔叔帮我接过⾏李,然后唤楼上的男孩。

没有反应。

叔叔脸上有些挂不住,语⽓加重,「盛景安,下来。

⻔被「轰」地打开⼜关上,盛景安精致的脸出现在⼆楼扶⼿旁。

他⽐我上次⻅他要⾼许多,依旧是那样瘦削。五官逐渐⻓开,像是⼀张舒展开的⽔墨画。淡淡地,却极有味道。

他冷清的眼扫过楼下,⽬光在我和⺟亲⾝上略⼀停顿,开⼝道:「盛彦,我妈不过才去半年,你就迫不及待地接你的⼩情⼈回家了?」

⺟亲拉着⾏李的⼿绷起,她轻呼⼀⼝⽓,摆出⼀个温柔的笑容,「景安,以后我们就是⼀家⼈了。」

男孩没有回应她的⽰好,只是勾起嘴⻆回了⼀个嘲讽的笑容。

「盛景安,你不要太过分。」盛叔叔安慰地拍了拍⺟亲的肩,扭头冷脸道,「不管你怎么想,以后阿姨和⼩敏,就住在这了。

盛景安没有回应,他直接回房间,并狠狠甩上房⻔,以此来表达他的愤怒。

我低头看着⿊⾊⼩⽪鞋,温⻩的灯光打在⽪鞋上,仿佛在⽪鞋上蒙了⼀层蜡。在这⾥⽣活,⼀定很累。

盛景安没有给过我好脸⾊,相应地,我也不主动招惹他。

所以虽然我和他在⼀层楼,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交集。

⽇⼦就这样⼜过了⼀年,这⼀年⾥,他⼀开始的愤怒逐渐消退下去,变成了漠然。

他始终把我和⺟亲这两个闯⼊者,当作这个家的陌⽣⼈。

有时候我会感觉,他不在乎这个家⾥的任何⼀个⼈,包括他的⽗亲,他游离在这个家外。

⾼三上的期末,分校和总校会⼀起举办期末⼤会。分校和总校各有⼀名代表上台演讲,分校的代表是我。我不觉得这是运⽓,以往付出的努⼒,让我实⾄名归地拿下这个荣誉。

我猜总校应该是盛景安,不想在台上被他⽐下去,便不断拿着演讲稿练习,把握每⼀处停顿与感情,甚⾄到后来,我可以倒背如流。

直到真到了这⼀天,我才发现,另⼀个代表不是他。

后台,只有我和另⼀个没⻅过的男⽣。

他看到我,向我搭话,「你是分校的代表?

「嗯。」我点点头,不想多说。

「你好冷淡啊。」男孩笑嘻嘻地,眼⾥满是兴味。那种眼神过于炙热,我并不喜欢。

⼤会结束,各班原地解散,学⽣⾃⾏回家。我不想在⻔⼝碰上盛景安,也许他的司机看到我会让我⼀起上⻋,这也太尴尬了,便留在总校逛了逛。

总校有⼀座后⼭,那⾥⻛景很好,很多学⽣来这⾥放松。我朝那⾛,想看眼这⾥的⻛景。

却巧,后⼭的亭⼦⾥,有两个⼈影。我没上前,悄悄打量,发现⼀个是刚刚演讲的男⽣,⼀个是盛景安。

我听到刚刚演讲的男⽣问盛景安,笑嘻嘻地打趣,「你今年怎么不愿意上去演讲?会场⾥⼤半⼥⽣都伤⼼死了。」

「不想和恶⼼的⼈同台。」盛景安声⾳淡淡的,却依然能听出厌恶。

「……分校那个⼥孩?我感觉她挺好的啊。

「她妈是盛彦情妇。

「哦……

盛景安的语⽓⽆端加重,只听⻅他嗤笑⼀声,道:「怎么,你对她有兴趣?不过我提醒你,陆续,她妈妈这种没了男⼈不能⽣存的样⼦,她也不会好到哪去的。你最好还是别招惹,惹得⼀⼿腥。」

我的⼿握紧⼜松开。我在这⾥听盛景安侮辱我妈妈,却⽆法上前制⽌。

最后,我⼀⾔不发离开了后⼭。

当晚,我⿎起勇⽓敲响了盛景安的⻔。

他开⻔,看到是我,当即就想关上,我没给他这个机会,强硬撑着⻔,不容置喙道:「我有事要和你说。」

他怔愣⽚刻,因为我难得表现出来的强势,只皱了皱眉,放我进来。

「我不期望你接受我妈妈,但我希望,你能不能给她⼀点尊重?」我收敛了刚刚的虚张声势,低声下⽓道。

「尊重?」他反问道,语⽓像是结了冰,「那谁来给我⺟亲尊重?

「我妈不过才死⼏个⽉,她就来鸠占鹊巢,这种⼈,你和我提尊重?

「我妈死的时候,你怎么不来和我提尊重。你和你妈,尊重过我们吗?」他的⽬光如同锐利的剑,直直看向我,带着不容我逃避的⼒度,「你怎么不说,是你⺟亲逼死了我⺟亲?

他的话语如当头⼀棒,把我打得失去了组织⾔语的能⼒。我想起童年时饿肚⼦的痛苦,想起被同学孤⽴的委屈,想起那些⼩⼼翼翼如履薄冰度过的⽇⼦。我再看向他,他冷冷看向我,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哀伤。

他⼜好到哪去呢?

我避开了他的⽬光,浑浑噩噩地回到了我的房间,然后靠着⻔板,矮下⾝,忍不住哭了出来。

2

我们上的⾼中是靠绩点直升,⽽这些绩点对我和盛景安来说不是问题。⽣活平静得像是⼀池死⽔,但⺟亲怀孕的消息像是⼀块⽯⼦,打破了这⼀池的宁静。

盛叔叔很开⼼,我也很开⼼。盛景安像是唯⼀⼀个例外,只沉着脸,没有说任何话。

看着⺟亲的肚⼦⼀天天⼤起来,⺟亲曾抱着我,安慰我也像在安慰⾃⼰,「以前的⽇⼦都过去了。」

我回抱住她,⼼⾥充满了经年累⽉的疑问,以前的⽇⼦怎么了,⺟亲在我不知道的地⽅经历了什么,盛叔叔能给⺟亲⾜够的安稳吗?

这世上没有⻓久的感情,这东西就如⽔上的浮萍,没⼈知道有没有明天。

意外发⽣得猝不及防,六个⽉时候,⺟亲不慎从楼梯上摔下来。那时,刚放暑假,我去了补习班,叔叔则在公司上班。家⾥只剩下妈妈和盛景安。

盛景安在房⾥看书,听到⻔外痛苦的呻吟,他出⻔查看。却看到他⼀直痛恨的继⺟⼀脸痛苦地在向他求助。

他犹豫了,他明⽩这是最好地报复这个鸠占鹊巢⼥⼈的机会,但他⼜怕这个⼥⼈真的死在他⾯前。他不过是⼀个半⼤的孩⼦,⼼⾥半是恨意半是道德的约束,这复杂的思绪让他在原地犹豫。直到她痛得快失去知觉,他才反应过来,如⼤梦初醒,从⼆楼跑下去拨打救护⻋。

像⽼天的玩笑,他最终选择救⼈,但还是迟了。

妈妈的孩⼦没有保住,原本被撑圆的肚⼦⼀⼣之间瘪了下来。更⼤的恶果是,她不能再有孩⼦了。

⺟亲得知这个消息,精神在崩溃的边缘徘徊,嘴中喃喃着⼀些让⼈听不明⽩的话语,「为什么还缠着我?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不给我好过?

叔叔⼀直在她⾝边安慰她,虽然他⾃⼰也因失去孩⼦⽽痛苦。

我在病房⻔⼝看到原本知性美丽的妈妈,变成那样状若疯癫的模样,我的情绪也在崩溃的边缘游⾛。我将⾝⼦的重量压在房⻔,忍着不哭出声。

「你满意了?」我语⽓不善看向站在⾛廊尽头的男孩。

他沉默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漠然得像是局外⼈。

「⼀命还⼀命。」我略带嘲讽开⼝,他依旧没有动弹,我恨透了他这副到现在还⽆动于衷的模样,「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我没有这么想。」他撇过脸,只给我留下看不出情绪的侧脸,简短开⼝回应道。
⺟亲疯了。

她被叔叔送到市郊的别墅休养。叔叔可能在外有了新欢,也有可能和⺟亲同去了别墅,他时常不在家。

⽽我和盛景安同时满⾜绩点条件,直升⼊本地的⼤学,成了⼤学的新⽣。

偌⼤的盛宅只剩下我和他两个⼈。

滔天的恨意⽇⽇夜夜将我烧灼,盛景安毁了我的妈妈,也毁了我拥有的为数不多的幸福,他曾经带给我的痛苦,也在这种时刻重新被我想起提出来,成为我恨他的原因。

我已经很努⼒了,我很乖地不去招惹他,很乖地努⼒学习,为什么还是因为他⽽遭受不幸?

这叫我如何不恨他?

「盛景安。」开学第⼀天我叫他,他站在⻔⼝顿住了脚,看我。

「能不能载我⼀程。」我装作不好意思道,「如果不⽅便就算了…或许是因为愧疚,或许因为我很难得的请求,他虽然不情愿,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笑,然后跟上。

「以后可以放学上学载我⼀程吗?」下⻋时,我开⼝问他,这话颇有点得⼨进尺的味道。

他站在⻋⻔旁,⽤⼿提着包,似乎在想⼀个借⼝拒绝我。

「晚上家⾥没有⼈,如果我先回去的话,我会怕。」我低下头,故意不看他的⽬光,「我们⼀起吧。」

「⿇烦。」虽然这么说,他还是同意了。或许是因为他想到⾃⼰才是造成如今这个局⾯的罪魁祸⾸。

进班选座。眼⻅盛景安已经选好了位置,我便没多犹豫,直接选了他后⾯的位置。

这个⻆度能观察到他,同时不让他反感。

他没给我投来⽬光。只是在我落座时,把椅⼦往前移了移。

我同桌是之前曾有⼀⾯之缘的男⽣,他笑嘻嘻道:「好巧。」我略向他点头,算打过了招呼。

盛景安却转过头,警告似的看⼀眼他,然后⼜转回头。

他耸耸肩,冲我笑笑,⼩声道:「⼩景安不让我和你多交流。」他打量我,然后冲我扬起爽朗的笑容,「话虽如此,但我对你很好奇啊。」

我躲过他的⽬光,低下头,露出脆弱的颈。

我是⼀个逆来顺受的⻆⾊。这是我想向他传递的信息。

放学,我提前收拾好了书包等盛景安。他没看我,直接收拾好书包就⾛,我亦步亦趋地跟上他的步伐。

⾝后传来同座那个男⽣带有⼏分调侃的笑声,「盛景安,你这是有个跟屁⾍妹妹啊。」盛景安没多做理会,上⻋的时候,他才开⼝,警告般道:「以后不许跟着我。

我凑近他,脸上是天真的模样,「可是,我想亲近哥哥呀。

「我从⼩就知道哥哥是很厉害的⼈。

我从⼩就知道盛景安和我不⼀样,⼀个在光⾥,⼀个在泥⾥。

「当年的毕业典礼,我很想和你⼀同上台演讲。

我想将你⽐下去,我想让你知道,就算你曾经处⼼积虑把我压⼊泥⾥,我也能和你站在同⼀⾼度。

「妈妈的事,我不怪你,毕竟哥哥不计前嫌,把妈妈送到医院,我已经很感激了。

我不怪你,那是因为我对你怀揣着绵⻓的恨意,这种恨不仅仅来源于⺟亲的失事,⽽是从我第⼀次因你的轻飘飘⼀句话⽽被羞辱开始,就植根于我的胸腔中,直到今天,它终于⻓成⽆法撼动的参天⼤树。

他怔怔看着我,似是没料到我会这样想,眼底有慌乱闪过,他轻声道:「我恨你的⺟亲,但我从没想过她会变成这样。」

⽇夜的愧疚感与罪恶感,让他多⽇从梦⾥惊醒,狭⻓的眼下,竟已⽣了近看明显的⿊眼圈。

我的⼿指抚上他的眼侧,他难得没有推开我,⽆声容忍了我的动作,来⾃受害者⼥⼉的原谅,或许能让他减轻⼀些压⼒。

我的声⾳在狭⼩的⻋⾥散开,像是宽慰,「不是你的错。」

就是你的错。

他的睫⽑颤了颤,突如其来的急刹⻋打断了黏稠的⽓氛。他仿佛从梦⾥醒过来,眼神恢复清明,⾝体则朝⼀旁移动紧靠在⻋⻔上。脸上⼜布满寒霜。

抗拒的样⼦。

我收回⼿,在⼼⾥偷笑。他在抗拒什么呢?

抗拒仇⼈⼥⼉的温暖,还是抗拒刚刚那⼀刻⾃⼰的失神?

不过于我来说,这背后的含义都是⼀样的。

3

或许因为我的⼀番真情坦⽩,让他逃脱了梦魇;也或许是因为愧疚感,他对我的态度有所缓和。

⽽我的那位同桌,我也知道了他的名字,陆续,听说他是盛景安从⼩玩到⼤的朋友,也是有名的花花公⼦,虽然才⼗⼋岁,谈过的⼥朋友却不少。

他毫不遮掩地对我展现兴趣,甚⾄可以称得上追求。桌洞⾥的花,中午的甜⻝,什么浪漫的把戏,他都耍过。

有⼀次上课,他尝试着和我搭话,我认真听课,不想理他。他把头靠在书桌上,侧脸看我,⼀边拽着我校服⾐袖,⼀脸委屈道:「⼩敏,看看我嘛。」

我给了他⼀个⽬光,那种怯怯的,⼜带着点笑意的眼神。

下⼀刻,他的眼睛亮了。

同样地,我对盛景安的好也不加掩饰。

他犹豫着要拒绝,但因为我说过想要弥补关系的谎话,以及他对温暖的贪念,他最后还是接受了我的好意。

如果他是⼀座冰⼭,那他⼀定开始融化了。

我真的是这么想的,直到陆续给我看他和盛景安的聊天记录,我才知道我的天真。

「你喜欢盛景安?」⼀节体育课,陆续在更⾐室⻔⼝堵住了我。

或许是我今⽇对盛景安的热切太过于明⽬张胆,让他笃定地说出⾃⼰的推测。

我恨他还来不及。

⼼⾥这么想的,嘴中却说出不⼀样的想法,「你……不要说出去……他冷笑⼀声,眉间染上焦躁,「你清楚⾃⼰在做什么吗?

「抱歉。」我低头,脖⼦暴露在他的视线之内。

下⼀秒他毫不留情地将我推在墙上,⾝体靠得很近,我甚⾄能感觉到他炙热的⾝体。他的脸上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就算不喜欢我,也不应该喜欢盛景安吧?」

我惶恐地看着他,眼⾥挤出泪⽔。

他看着我欲哭的表情,默了默,语⽓⾥再也没有那股狠劲,只是松开⼿,颓然倚靠在墙上,掏出他的⼿机,扔给我,「你⾃⼰看吧。

屏幕上是他和盛景安的聊天记录。

「你妹妹喜欢什么?

「不知道。玩的时候注意点分⼨。

「还有,她不是我妹。

我异常冷静地把⼿机扔回给他,收回此时看来⽆⽐滑稽的,欲坠的泪⽔。然后起⾝离开,留下⼀句,「谢谢。」

哥哥帮妹妹补课,是天经地义的吧。

我借着这个理由,让他帮我补习数学。我故意装傻,只是为了让他多给我讲⼏遍。

他可能察觉到了我的别有⽤⼼,但他懒得戳破,只再费些⼝⾆,和我讲⼀遍。

这还是有些成效的,⼏个⽉后,他已经敢毫不客⽓地揪我⽿朵了,虽然这种事,只有当我实在「冥顽不化」时才会出现。

⾃上次那件事之后,陆续⾝边原本断了的莺莺燕燕⼜围绕在了他的⾝边。他丝毫不收敛,甚⾄有时我回班,还看到他和他的某个⼥友在座位上卿卿我我。

他故意和那些⼥⼈调笑,然后打量我,发觉我丝毫不受影响时,他⼜不知道在对谁⽣⽓,让那个刚还坐他腿上的⼥孩滚。

我只觉得他可笑。

后来他也⾃讨没趣,不再⼲这种事。

我们俩的冷战,以他求饶告终。他真诚⽽⼜坦荡,「我想好好喜欢你。

他眼⾥的光让我有⼀阵恍惚,如果没有盛景安,或许我会和这样的⼈在⼀起吧。

第⼆年七⽉,⺟亲从⼩别墅楼上跳下来,结束了她的⽣命。

这个消息是盛景安告诉我的,他难得柔下声⾳安慰我,「阿姨不想看到你这个样⼦。

明明是⼤夏天,我却觉得⼿脚冰凉,我上⼀次看到⺟亲,还是在三⽉,再次听到她的消息,竟已天⼈两隔了。

叔叔出⾯办了妈妈的葬礼。

满⽬的⿊⾊⼏乎蒙住了我的眼,我在灵堂哭得⼏近昏厥。盛景安因他可笑的愧疚感,陪在我⾝旁。

四岁经历的场⾯,⼗九岁再经历⼀次。

我什么都没有了。

⺟亲去世,我在这个家的地位更加尴尬,好在叔叔没有多说什么,依旧供养我,让我住在盛宅。

他在⺟亲去世后⻅过我⼀次,宽慰我不要太过伤⼼。我只⿇⽊地点头,这种话,我听过太多次了。

只是在会话结束后,叔叔突然仔细打量我⼀番,感慨般道:「越来越出落得像你妈妈了。」后来,盛叔叔更少出现在这个家中。有时候我会有⼀种,这个家⾥只有我和盛景安这种的错觉。

⺟亲去世后,盛景安的态度对我有了些转变。我知道,那是他的负罪感在作祟。

⼀个夜晚,我从梦魇⾥惊醒,那个梦⾥,是⺟亲的棺⽊。

我⾚脚下床,去⼀楼拿⽔,不知道是因为惹出的动静,还是他没睡,他也紧随其后地出现在⼀楼。

「怎么不穿鞋?」他皱着眉问我,⼀边夺过我⼿中的冰⽔,给我倒了⼀杯温⽔。

「我梦到她了。」他明⽩我说的她是谁,因此保持着沉默。

我拽住他的⾐袖,靠近他,他犹豫了⽚刻,没挣扎,我愈加⼤胆地环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胸膛。

「你」盛景安⼿忙脚乱想要推开我,却在听到我带着哭腔的声⾳后,⼜停下了动作。

「我真的好害怕,哥哥,能不能陪陪我。」我红着眼看他。

聪慧如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个陷阱,尽管如此,他还是僵硬地把⼿放上我的背上,涩然道:「好。」

也许是因为在深夜,等盛景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床上陪我了。

我整个⼈裹在被⼦⾥,他隔着被⼦轻拍我,有些别扭地哄道:「快睡吧。」之后,这种剧情每天都会上演,盛景安的哄睡能⼒,也愈来愈娴熟。

我很清楚地知晓,如今他对我的感情,是建⽴在对我⺟亲的愧疚之上。我不会就此满⾜,毕竟要他痛,不是只有这点⼒度就可以的。

我花了多久才打开他的⼼房?我已经记不清了。有时候在晚上,我也会问⾃⼰这么做有没有意义。但这个答案通常没有结果。

我必须得恨他,这是我⽀持我⾛到现在的理由。

从童年就开始的不断失去,我不知道要归咎到谁的头上。我只能将其间⼀部分的痛苦转移成恨,让这种更极端的情感替我分担。

盛景安对我的冷漠⽇渐消弭,在⼀个有着暖阳的冬⽇,他坐在窗边读报,突然开⼝道:「我其实没有那么恨你的妈妈。」

以前的我,从未想过会有⼀个和他这样好好谈话的机会,我在他⾝边坐下,喉咙⾥发出⼀个单⾳节,「嗯?」

「我恨的其实⼀直是盛彦。」如今他已经不再排斥我的靠近。他⽤纤⻓的⼿指翻过报纸下⼀⻚,声⾳没有什么感情,仿佛在叙述另⼀个⼈的故事。

「我刚记事的时候,就知道了你的⺟亲。她的名字是我妈的噩梦。

「好像她和盛彦是⼤学同学,曾经在⼀起,但我妈⽤家⾥的权势逼迫了他们分⼿。」「盛彦被逼⽆奈,娶了我妈,有了我。」他把报纸放在桌上,眼睛落在窗外似乎在回忆往事,「盛彦应该是想结束这段感情的,但是你⽗亲的死,⼜让他蠢蠢欲动。

「他在别⼈,包括我妈⾯前扮演着好丈夫的形象,费尽⼼思蚕⻝了我⺟亲家的公司,最后,他想要的都得到了。」说到这,他甚⾄还笑了笑,「还挺励志的,是不是?」

「我恨他是因为他的虚伪,明明不爱还要装出爱的样⼦。我算什么呢?在他的⼈⽣中,只能算是⼀个帮他获得权势的⼯具吧。」

「但我不能恨他,他是我的⽗亲,我⾝体⾥留着他⼀半的⾎脉。

「于是,我只能恨你的⺟亲。

他如此这般坦诚,弄得我⼼底⽣了⼏分惶恐,但同时我也知道,他脆弱的时刻,是⼀个好时机。

于是我轻轻把他脸扳正,在他的惊愕的⽬光中吻上他的唇,蜻蜓点⽔,⼀触即分。

我原想说,你不是⼀个⼯具,你是我⼼中光芒万丈的盛景安,我知道这样能更获得他的好感。

但我最后说出⼝的是:「我们是⼀样的。

不同的是,他⽐我坦诚,⽐我更早地脱⾝,⽽我不能,我已经陷⼊泥沼中,⽆法抽⾝。

他的⽬光变得深邃,过了良久,不知道在问谁:「你爱我?

「我想待在你⾝边。」我避重就轻。

他盯着我,仿佛已经洞穿了我的真实想法,最后他只是轻叹⼀声。

「我不在乎答案。但如果这样的游戏能让你好受点,那我没有意⻅。」说罢,他主动靠近我,将我搂⼊怀中。不过是那种很礼貌的拥抱。

游戏开始了,与其说是游戏,不如说是博弈。

我和他⼼知肚明,也同样地⾃信⾃⼰不会是输家。

在学校,我们依旧是不太熟的继兄妹,⽽到家,我则会主动缠上他。

「别闹。」他坐在书桌前看书,我则得⼨进尺地坐在他的腿上,两条腿故意晃,想吸引他的⽬光。

「你都不理我的,哥哥。」我有意将后两个字叫得缠绵悱恻。

他的呼吸微微快了些,但最终还是纵容了我⼤胆的举动。

「想做什么?」他把书放在桌上,⽆奈看向我,眼底竟有⼏丝宠溺。

「我给哥哥做了饭,下去尝尝吧。」我搂住他的脖⼦,娇笑道。

「好。」我不知道他是否从这段畸形的关系中获得快乐,但每次我告诉他怎么为他做了吃的,他的表情总会变得更柔和⼀点。

吃过饭,我和他在客厅看电视。

「叫我⼀声姐姐。」我头靠在他的腿上,百⽆聊赖地玩着他的⼿指。偶然间灵光乍现,开⼝道。

「不要。」他皱了皱眉,拒绝。

好吧,这⼈虽然有时候很柔软,不过⼤部分时间⾥,还是那样冷冰冰的。

「你喜欢我吗?」我⼜问道。

客厅⾥寂静⽚刻,只有电视⾥传来的背景⾳,我以为这个问题注定得不到答案,不曾想过了半晌,他才开⼝,「说实话,我不知道。」

「我不想再⾃欺欺⼈。我唯⼀能明确告诉你的是,我不讨厌你。

我直起⾝,他的眼神⾮常认真,不⻅半分调侃。

「这个回答我还算满意。

「那你……

我没让他问完,⽽是⽤吻堵住了他欲问出⼝的话。只是唇与唇触碰的⼀个吻。

我不像他那样坦诚,于是我只能⾃欺欺⼈地逃避。

3

随着关系的亲密,在学校也会⽆意中流露出亲昵。以往放学盛景安总是⼀⾛了之,现在他会等我,甚⾄主动帮我拿书包。

等⾛到没⼈的时候,我会上前偷偷牵住他的⼿,他假意挣脱两下,也就随我了。

陆续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在我留下值⽇让盛景安去⻋上等我的⼀天,他也坐在座位上,迟迟不肯回家。

打扫完卫⽣,教室⾥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他坐在位⼦上,抱着胸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拿了书包想⾛,却被他拽住。

「松⼿。」我语⽓不善。

陆续难得强硬地将我拉到他双腿之间,⽤腿禁锢着我不让我挣脱。

「你做什么!」我脸上热度飙升。

「我不这么做,你不早就跑⾛了?」他半开玩笑,⽽后收敛了笑意,脸上是难得⼀⻅的严肃,「你和盛景安在⼀起了?

「不关你事。」

他轻叹⼀声⽓,看出我的抗拒,微微松开⼿,「有些事你应该知道。关于你和盛景安。

「你别拿这种事诓我。」我厌恶地扭过头,或许是眼底的嫌恶太过明显,他呼吸急促起来,像是在极⼒压制某种情绪,他露出受伤的神⾊,「⼩敏,不要拿这种眼神看我。」

他的眼神沉甸甸的,似乎装载了很多东西,⼀时间我愣住,呆呆看着他的眼睛。

盛景安的声⾳突然从⻔⼝传来,「该回家了。」我惊醒般退后,慌忙朝⻔⼝⾛去。

「我看你很久不出来,就来找你。」他眼神重若千钧。

⽆端⽣出惶恐,我赶忙上前拉住他的⼿,「你听我说…

「先回家。」他打断了我欲要解释的话,强硬地牵住我的⼿。不同于以往,他的⼿指从我⼿指的缝隙中钻进去,⼗指相扣。仿佛在宣⽰主权。

我被盛景安拉着踉跄往前⾛,没有看到,盛景安回头,隔着玻璃与陆续那短短⼀刹⽕药味⼗⾜的对视。

⽕光四射,陆续在盛景安警告的⽬光下,露出⼀个笑容。

上了⻋,盛景安⽆视前⾯的司机,将我抱在他的腿上。

「这样不好…」我⼼虚地看了⼀眼前⾯⽬不斜视的司机,劝道。

「嗯。」闻⾔他很快接受了我的意⻅,按动扶⼿旁的⼀个按钮,紧接着有隔板升起,阻隔了司机的视线。

我攥紧了⾐⻆。盛景安的脸⾊依旧是淡淡的,但我察觉到,他眼⻆泄露出的怒⽓。

我还没来得及开⼝,就被他按住。他的鼻⼦撞上我的鼻⼦,有些疼,但他没有退后,反⽽将错就错,撬开了我的嘴。

我吃了⼀惊,⽽后反应过来,眼底满是笑意。

他之前从来没有这种经历,我和他以前的吻,最多是摩挲。因此他的吻很笨拙,凭着本能摸索,只知道想要再亲密些。

绵⻓⽽⼜⽣涩的⼀吻,结束后,他⼀向冷清的⾯容,沾染上⼏分欲⾊。

我捧上他的脸,笑,「哥哥吃醋了?

他避开我的⽬光,⼿却将我抱紧,眉眼间的怒⽓有所缓和。我的脚晃荡,表露出愉悦的⼼情。

「我们谈谈吧。」他突然开⼝,眼神很认真,仿佛下了什么决⼼。

「嗯?」

「⽀撑你的不⼀定要是恨,对不对。」虽说是疑问句,他的语⽓⾥却满是笃定,下⼀句却⼜⼋竿⼦打不着,「其实对我⽽⾔,你是不⼀样的存在。

他说得含蓄,我却什么都明⽩了。果然还是同类最懂同类。

但⼼中却⽆法抑制地⽣出欢喜,是因为达到了⽬的,还是因为其他什么,我不敢细想。

「你也尝试喜欢上我吧。」他把我的⼿靠近他的脸,甚⾄主动蹭了蹭。这种举动让他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很快⼜松开了⼿,⽿根开始发红。

有什么东西在破冰,那⼀刻,我⼼底甚⾄起了⼀个想法,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这没有意义的恨,也就不要坚持了吧。

这么多年的失去,追根究底怪不到他的头上。不是他让我的⽗亲去世,也不是他让我的⺟亲成为盛彦的情妇。

更何况,他现在为我奉上了更为重要的东西。

我没有表态,只是挑起他的下巴,把额头与之相抵,半开玩笑道:「叫姐姐。」

「别这样……」他微弱的反抗被我忽视。

「那我不理你了。」我作势要从他的腿上下去,却被他摁住。

我回头看他,眉眼间有不满。

他的脸逐渐通红,微微低下头,我只看得⻅他微颤的睫⽑。

他终于开⼝,声⾳细如蚊呐,我很费⼒才能听得⻅,「姐姐。」「真乖!」我满意地抱住他,不吝啬地在他脸上「啵」了⼀声。

他的眼睛亮了亮。

陷⼊亲密关系的⼈总喜欢亲密接触,原本抱着我还能⽼⽼实实的盛景安,都开始「动⼿动脚」了。

我和往常⼀样坐在他的腿上写作业,他⼀只⼿抱着我的腰,另⼀只⼿则似⽆意垂在我的腿侧。

已经接近夏⽇,我穿的是裙⼦。他触摸上我的⼩腿,轻轻捏了捏,我转头看他,他⼜欲盖弥彰道:「好软。」

「你摸起来也很舒服呀。」我开玩笑地把⼿伸进他的⾐服⾥,捏了捏他精瘦的腰。

他脸微微泛红,却没有收⼿,⽽是⼩⼼翼翼朝着膝盖⽅向移动,最后蹭到了⼤腿的边缘。

「好了。」我出声制⽌,他露出委屈的表情,我只好凑上去亲亲他,他才作罢。⼿听话地没有再往上蹭,⽽是重新回到我的⼩腿,肆⽆忌惮地抚摸。

「别摸了,痒。」我起⾝想要挣脱,却被他按住,他搂紧我的腰,另⼀只⼿暧昧的按压着,声⾳在清冽中多了⼏分沙哑,「这样也不⾏吗,姐姐。

好吧,我投降。因着这声姐姐,我容忍了他的⼩动作。

第⼆天在学校,我刚准备坐下,却被盛景安拉住。

「怎么了?」

他抿了抿唇,看了眼他同桌,和他同桌⽿语两声,⽽后他同桌收拾好书包,坐到了我的位置。

「你坐我这来。」他⽆视周围⼈诧异的⽬光,柔和地对我说。

我扫视⼀圈,⽽后装作⼀个合格的妹妹,道:「谢谢哥哥。

陆续没有说话,他的眼睛像是深不⻅底的海。他在想什么呢,为什么眼神这么哀伤,像是⼀种⽆声的暗⽰。

这个问题来不及细想,盛景安勾了勾我的⼿,让我从神游中回神。

⼀转眼⼜过了好多天。

「这题不会?」他凑近我,接过我的笔,另⼀只⼿熟稔地从裙下钻进去,有⼀搭没⼀搭地触碰着。

「别这样。」我压低声⾳,看了眼周围的同学。

他⾯上依旧是清冷的模样,⼿却在我的⼤腿处轻轻摩挲着。不带情欲,只是单纯地想亲近的那种触摸。

「轰。」⾝后传来声响,回头发现陆续将桌上的书全部推了下去,差点砸到我的⾝上。

陆续这样的⼈,就算表达愤怒都是⽆声的。他直接出了教室。

好在下课本就喧嚣,他弄出的声响很快⼜被嘈杂的⼈语覆盖。

我把视线从陆续那⾥收回,从校服裙下将盛景安的⼿拿出来,握住,「乖,回家补偿你。」他闷闷收回⼿,回到⾃⼰的位置上。脸上⼜摆出那种不可侵犯的模样,但我知道,他这是⽣⽓了。

我讨好地捏了捏他的⼿,他没反应。我顿觉⾃讨没趣,准备把⼿收回,却⼜被他拉住。

我偷笑,如果盛景安是⼀种动物,那⼀定是猫吧。

4

⼀个⽉的期限已满,我没有理陆续。我原以为他会就此消停,直到两天后,他⼜发了⼀条信息过来,「你⽗亲的死有蹊跷。」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的第⼆条信息已经发了过来,「我在这个地⽅等你。」后⾯跟着⼀个酒吧的名字。

我看了⼀眼在厨房⾥的盛景安,最终做出了选择。

「哥哥,我去学校⼀趟。」我搂着他的腰撒娇道,「我有书忘带了。

「嗯?」他伸⼿要解下围裙。

我制⽌了他,「我想吃你做的饭嘛,等我回来,我希望饭已经好了。

或许我眼中的期待太过于⽕热,他微微撇开脸,答应了我的请求。

最终把我送到⻔外,嘱咐司机看好我。

我坐在⻋上,看着他穿着围裙在⻔⼝⽬送的样⼦,颇有点温暖。

「师傅,去学校后⾯的酒吧。

⼀向是⼯具⼈的司机突然有了反应,他惶惶道:「这不好吧,⼩姐。

「你去嘛,我很快就回来,不让哥哥知道。」话语中带了些威胁,「我现在好好配合你,是因为我觉得你识时务,如果我不配合你,你说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

他⼼虚地避开了我的视线,应了声,「好的⼩姐。

打开包厢的⻔,陆续坐在真⽪沙发⾥,他似乎喝了酒,表情迷茫,脸上微醺。

「东西?」我开⻔⻅⼭。

「你过来给我抱抱。」与其说是命令,更像是撒娇,我怕他胡搅蛮缠,便上前敷衍地拥抱了他⼀下。他却将我死死搂住,满⾜地笑了。⻅我脸⾊不善,他才放开⼿,把⽂件夹给我,却没放我⾛,直接将我拉坐在他的腿上。我⻅他醉醺醺的样⼦,便没多计较。

⾥⾯是有关我⽗亲去世的记录。我⽗亲因为⻋祸离世的,我⼀直都知道。

我翻到第⼆⻚,发现了问题所在。肇事⻋,是盛⽒旗下的⻋。

隐隐的不安在我⼼中翻涌。

我再往下翻⼀⻚,发现了有关肇事司机的资料,他似乎是因为醉酒才造成的交通事故。但在他⼊狱后,他名下的银⾏卡中多了⼀笔钱,⽽那笔钱的汇款⼈是…

我⼼中已经有了答案,为了证实⾃⼰的想法,我翻到最后⼀⻚。

是盛景安的⺟亲,盛彦的妻⼦,安黛。

我的脑⼦卡壳⼀般,半晌没有反应。

陆续的声⾳出现在我的⽿边,不断提醒着我,「你的⽗亲,是被安黛设计⽽死的。」「要我说,」他喟叹⼀声,「就是因为⼥⼈的嫉妒⼼吧。她嫉妒你的⺟亲是⾃⼰⼼上⼈的⽩⽉光,也嫉妒她嫁得幸福。不像她,⽣活在⽆爱的婚姻⾥,怀揣着对⾃⼰丈夫⽆望的爱。

「她原本是想让你⺟亲死的,但那个司机不怎么靠谱,认错了你妈妈和你爸爸的⻋。」

「不过阴差阳错,也算报复成功了。

从童年开始的不幸终于有了答案,所有的恨意终于有处安放。但我笑不出来,反⽽觉得彻⻣的疼痛。

我对⾃⼰仇⼈的⼉⼦动⼼了。

还好现在还早,不过只是⼀点点的动⼼。

「据我所知,她⺟亲还曾试着对你妈妈下⼿。但盛彦保护得太好,所以没有成功罢了。」想起那次在商场的偶遇,我突然明⽩了盛叔叔眼下复杂的情绪是什么。

是害怕。

他怕安黛将⼼思打在我⾝上。所以,在我巧妙地打了圆场后,他才会夸奖我。

我真傻,如果他真的觉得我⻅不得光,⼜怎会把我安排到他⼉⼦的学校。

我太⾃以为是了。

脑海中有更多的复杂想法,缠绕在⼀起,理不出思绪。最后,竟然只剩下哀伤。

⽼天真是开了个⼤玩笑。

我想要开⼝,却惊愕地发现我找不到⾃⼰的声⾳了。

陆续将我搂⼊怀中,下巴蹭了蹭我的头顶,像是在安慰,「在我怀⾥哭吧。

我并不是很想在他⾯前哭,但是我的⾝体真的承受不住这种浓烈⽽复杂的感情,我最后还是把头埋在他的怀⾥,狠狠哭出了声。

哭完后我陷⼊了⼀种混沌的境界,脑海⾥纷乱复杂,是我从⼩到⼤的经历,与刚刚得知的有冲击⼒的真相。
司机的敲⻔声让我回到了现实。
「⼩姐,该回去了,少爷打电话来问了。」司机在⻔⼝提醒道。
我挣脱陆续,却被他拽住,他的眼底带有⼏分委屈,「就这么把我⽤完扔了?」
我在那短短的⼀刻做出了决定。
上前,扯着他的领带将他的脸拉近,我在陆续唇边印上⼀个吻。
我的声⾳让我⾃⼰都吃惊,我听到我⾃⼰说:「我会再找你的。」
他愣住,后知后觉地抚摸上脸,⽽后勾起⼀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空⼿回去的我⾃然引起了盛景安的怀疑,他把饭菜放到桌上,问道:「不是说去拿书的吗?」
「找了半天,没找到。」算是⼀个回答解决了两个问题。
他露出的笑容让他清冷的五官多了些⽣⽓,「你总是丢三落四的。」
不要装作很了解我的样⼦。回想起刚刚⽂件夹中的资料,⾯前温馨的⼀幕让我反胃。我拿起筷⼦,夹了⼀⼝菜,不难吃,但由于是盛景安做的,它在我⼼中⼜难吃了⼀万倍。「以后还是让阿姨做饭吧。」我⾯⽆表情道,下⼀句更伤⼈的话脱⼝⽽出,「很难吃。」他似乎察觉到我的不对劲,坐到我⾝边问道:「怎么了?」
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仇⼈之⼦的脸,满腔的悲伤与愤怒⼏乎要将我压垮。
为了转移这种压得⼈喘不过⽓的情感,我的⼿毫不客⽓地捏住他的下巴,在他惊诧的⽬光开⼝,「盛景安,你做我的狗好不好。」

他的眼神⼀点点变得冰冷,脸上露出羞恼的表情,「你知道⾃⼰在说什么吗?

我松开⼿,漫不经⼼地拿起筷⼦挑拨了⼏下饭菜,「我说,当我的狗。」

「是我最近太纵容你了。」他解下围裙扔到座椅上,语⽓⾥是明显的⽓愤。他深吸⼏⼝⽓,像是在极⼒压制被我冒犯的怒⽓。然后,他径直上楼,没再看我⼀眼。

像极了初⻅他时那副拒⼈千⾥之外的样⼦。

我没打算哄他,甚⾄可以说在故意激怒他,让他早点知道我是什么样的货⾊。⽽我也好在这空暇⾥想想,该怎么对他,怎么扼杀掉那些不该有的萌芽。

第⼆天上学,他早早坐在⻋上等我,我故意坐在离他远远的地⽅。

他狭⻓的眼眸不带任何感情地扫过我,然后⼜收回⽬光。我知道,他在⽣⽓,他想让我哄他。但我没这个打算。

在下⻋之前,他还是忍不住拉住我,抿着唇⽣硬道:「⼀段关系是要双⽅维护的,你觉不觉得昨天晚上讲的话很不尊重我。」

我甩开他的⼿,头也不回下⻋,「既然如此,那就不要维护了呗。

盛景安收回了⼿,我这种⽆所谓的态度,对他来说堪称⽕上浇油。

我⼜换了座位,换到和盛景安对⻆线的位置。班上不少⼥⽣爱慕盛景安,找到⼀个愿意换座位的可以说是再轻松不过的事了。

他⾯⽆表情地看着我收拾好东西离开,紧紧攥着⼿中的笔,⼏乎要把它捏断。

午觉睡得不踏实,有只⼿在⼩⼼翼翼地碰我的⼿,我忍不了睁眼查看,发现⾃⼰旁边已经换了个⼈,是陆续。

罪魁祸⾸⼀点也没有⾃觉,还笑嘻嘻地看着我,问我惊不惊喜。

我⽩了他⼀眼,歪过头继续睡。迷迷糊糊中,他⼜把我垂在桌下的⼿握过去,趁我没反应过来,迅速亲了⼀下。

我觉得⽆聊,不想理会他。殊不知这些画⾯,被盛景安尽收眼底。

这⼀冷战便是半个⽉,这半个⽉⾥,盛景安没有和我说过⼀句话,最常做的事就是死死看着我,在我转⾝的时候,他⼜⽴⻢撇过眼,装作云淡⻛轻的模样。

我也好不到哪去,在爱与恨之间反复焦灼。有时候我甚⾄觉得,就这样也不错。相看两厌吧。

因为陆续对我的帮助,以及想到之后可能还有⽤得到他的地⽅,我对他的接近很是纵容。不过令⼈费解的是,有⼀次我主动勾他的⼿玩,他个情场⽼⼿竟然脸红了。察觉到有不对,此后我再也没主动碰过他。

先沉不住⽓的,是盛景安。

有⼀个晚上我下楼倒⽔,喝完⽔上楼碰到他站在房⻔⼝。

我有些诧异,但也不打算多问,把⼿放在⻔把⼿上准备进房间时,突然被他拽住。

浓厚的夜⾊中,我看不清他的神⾊,但他那双清冷的眸⼦在此刻显得⽆⽐有压迫感。

他将我困在他的胸膛与房⻔板之间,声⾳嘶哑,让⼈⽆端想起吐着蛇信⼦的蛇,「怎么?陆续答应做你的狗了?」

「不关你的事。」我侧⾝想要进⻔,他却把我的⼿臂死死压在⻔板上。男⼥⼒⽓的悬殊,让我不得动弹。

这声⾳⽐刚刚更嘶哑,却更有⼒度,像是从胸腔中爆发出来的,「怎么不关我的事!是你!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我惊觉,他⼀向⿊⽩分明的眼睛此刻竟染上了微微的⾎⾊,这样的他让我害怕极了,⼿上的⼒度加⼤,我想要挣脱。

他却仍然吼道:「你怎么可以把我招惹了⼜把我随⼿丢掉!

「你不要说这种话,你现在放我回房间,我还能把你当成名义上的哥哥。」⾯对难得⼀⻅的震怒的他,我竟奇迹般冷静了下来。

他死死与我对视,想要从我眼底捕捉到什么蛛丝⻢迹,我静静看着他,不将⼼底的情绪外露丝毫。

我说过,我很会撒谎的。

半晌,他如放弃了⼀般松开了⼿,默默退后半步,我松了⼀⼝转⾝开⻔。

就在⻔即将关上那⼀刻,他突然⼜冲上前来,将我紧紧搂住,仿佛要揉进他的⾎⾁⾥。他的脑袋埋⼊我的颈窝,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受到有什么湿润的液体⼀滴滴砸在我的肩上,砸在我的⼼⼝。

下⼀秒,他略带哭腔的声⾳,证实了那不是错觉。

⼀⽚寂静中,我听到他开⼝说话,说出的话是那么让⼈难以置信。

他说:「我做你的狗,好不好?你别不要我。

我的脑海中⼀⽚混乱,我不知道该开⼝说什么,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这⼀切与我设想的背道⽽驰。再回过神来时,已经被他抱在床上。

「你不该回到⾃⼰房间睡觉吗?」我推了推他压在我⾝上的⼿,问道。

他没回答我,只是⽤下巴蹭了蹭我的头顶,⼿牢牢箍住我的腰,含糊道:「你睡着了,我就回去。」

不知道说什么,那就⼲脆不说了,我背对着他,强迫⾃⼰⼊睡。

盛夏的夜是闷热的,⼜被他这样抱着,更觉得黏黏糊糊。在这种黏糊的氛围⾥,我的⾝⼦逐渐放松,陷⼊梦乡。

半梦半醒中,我感觉到有⼀只⻣节分明的⼿若有若⽆地撩拨我。

很痒。

我挣扎地嘟囔,「别碰,痒。

⼿停下了动作,⽽后默默收回,⼜搂上我的腰,将我往他怀⾥拉近了⼏分,「嗯……快睡吧。」

我沉沉睡去。

第⼆天,我是从盛景安怀⾥醒来的,这个认知让我吓了⼀跳。

「你不是说回去睡的吗?

随着我从他的怀⾥抽离,他也迅速睁开了眼,直起⾝⼦。发现我在他的⾯前,他才⼜躺靠在床头,眼神带着刚睡醒特有的湿漉漉,很是⽆辜,「我忘了。」

说着,他⼜把我拉过去,想要⼀个早安吻。

「刚睡醒,没刷⽛。」我没有清早和⼈接吻的习惯,更何况我现在也不想和他有太亲密的接触。

「我想要。」他拽着我的袖⼦,不让我挣脱,仿佛下⼀刻我就会消失不⻅。我不耐地看向他,只⻅他的嘴唇绷得紧紧,⼏乎成了⼀条直线。

我们这样僵持着。

突然,他脸上绽开了⼀个笑容,带有⼏分苦涩,甚⾄我还从其中读出破罐破摔的意思来。

「姐姐不应该给我什么表⽰吗?

「毕竟我是姐姐的狗啊。

……我上前敷衍地把唇贴在他的唇上,却被他得⼨进尺地更进⼀步,直到我快喘不过⽓来,他才松开我,餍⾜地舔了舔唇。

或许因为他平⽇⾥拒⼈千⾥之外的⽓质,这明明很做作的动作,放在他⾝上显得⽆端⾊⽓。

我收回⽬光,下了床,「起来吃早饭吧。

在⻋上,我和盛景安约法三章,不许在学校缠着我,不许做出让⼈误解的⾏为,不许再随意换座位。

他凑到我⾝边,把我揽⼊怀中,我不耐烦地再次重申,他才点头「嗯」了⼀声,表⽰⾃⼰知道了。

太过亲密的举动让我有些不适,为了不表现出我的异样,我转头看向窗外。他察觉到我的⼼不在焉,像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指将我的头发缠绕到⼀起。

颈边的瘙痒让我有些不适,但我还是撑着不去看他。

「为什么不让别⼈知道?」他突然开⼝问道,声⾳在狭⼩的⻋厢⾥⽆⽐清晰。

「你疯了?」我转头看向他,眼⾥满是不敢置信,「名义上的哥哥和妹妹搞在⼀起,你觉得是⼀件值得⼤书特书的事?」

他沉沉看了我⼀眼,很快掠过,浅淡的眉眼⼜转向窗外。他的⼿放下我的头发,握住我放在腿侧的⼿,「等过⼀阵,我就让盛彦把你⼾⼝迁出去。为我们以后结婚做准备。」他的语⽓⾥满是不容置疑,像是已经为我做好了决定。

我眼⾥的不可置信⼜多了⼏分。

他怎么会想到这么远的事上?之前我便没想过和他⻓久,更何况现在得知他是仇⼈之⼦,这种可能性更低了。

但是……能把我⼾⼝迁出去也算⼀件好事,于是我只含糊道:「等成年再说吧。」⻅我没有拒绝,他的眼⾥⾁眼可⻅地浮现出愉悦,不动声⾊地⼜将我抱紧些,像是⽣怕我下⼀秒就会跑了。

我觉得不适,往外微微移了移,⼜被他强硬地拉近。

没完没了,我怒⽓上头,转头道:「盛景安,做我的狗要听话,你知不知道?

他的眉眼⼜耷拉下来,蠢蠢欲动的⼿僵在那边,⽽后缓慢收回,规矩地放在膝盖上。

情绪变化得这么快,真像⼀个疯⼦。

但此刻的我不知道,盛景安他就是⼀个疯⼦。

渴望亲密关系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在晚上盛景安第五次爬上我的床时,我突然想到了这句话。

如果说亲亲抱抱是冷战久后内⼼的骚动,那么晚上睡觉时像藤蔓⼀样将我缠住的睡姿⼀定符合上⾯那条。

我从⼀开始很排斥他上我的床,但他很会讨巧,坐在我的房间⻔⼝堵住⻔。

我为了不让楼下阿姨看⻅这奇怪的⼀幕,只得同意他的「登堂⼊室」。

睡得迷糊的时候,⽿边的喘息声加重,同样地,我感觉到有⼀双冰凉的⼿正肆⽆忌惮地在我⾝上游⾛。

我默默地往外移动了⼀点。

没想到这么微⼩的动作都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他突然将我搂紧,死死按在他的怀中。他眼睛湿漉漉的,眼尾微微泛红,撩起⼀抹艳⾊。这种颜⾊出现在他清冷的脸上,仿佛⾼⾼在上不⻝⼈间烟⽕的神仙,有朝⼀⽇突然误⼊红尘。

他不由分说地拉起我的⼀只⼿。

他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我的脸上,惹得我脸上温度骤升。

声⾳忍不住放⼤,我挣开他的⼿,语⽓却渐弱下来,「别这样……

我感觉恶⼼。

他像没听到我讲话,⼜紧紧拉住我的⼿。

「别这样!」我再次⼤声制⽌道。

他停下动作,看我。发现我眼⾥迷蒙,仿佛有泪光闪烁时,他终于松开了我,眼底却充满了迷茫。

「你不开⼼吗?」他像是真的不解,语⽓理所当然,「我每次靠近你,触碰你,我都感觉很开⼼。」

怎么会开⼼啊。我转过头去,不让他看到我的表情,我随⼝道:「以后再说吧。」我的「纯情」似乎取悦了他,他轻笑⼀声,亲昵地亲了亲我的额头,「是我错了。」他⼜⽤指腹划过我的腿侧,充满暗⽰意味,「等我们结婚。」

他松开我,起⾝朝卫⽣间⾛去。

「你去⼲什么?」我从床上直起半个⾝⼦。

「解决⼀下⽣理问题。

我默默⽩了他⼀眼,⼜躺回床上。

悠⻓的暑假,为了避免和盛景安单独待在⼀起,我特意约了班上⼀个⼥⽣⼀起去图书馆学习。

放假的第⼀天,是我和她约好的第⼀次会晤。

盛景安看到我下楼,把早饭端到桌上。

⾃从我上次说他做饭难吃,他似乎和这件事杠上了,⼀有空就和家⾥的阿姨学怎么做饭。现在好了,直接把阿姨的⼯作承包了。

「我今天要出去⼀趟。

「出去⼲什么?」他把围裙解下搭在椅背上,坐到我⾝边,⾃然地端过我喝过的⽜奶喝了⼀⼝。

「和前桌约了出去看书。」我垂下眸,假装没有看⻅。

「在家看不⾏嘛?」他的⼿轻轻敲打在桌上,似乎在思考什么,「不然我和你⼀起去?」我知道叔叔有⼼让他在这个暑假试⽔公司的⽣意,「叔叔不是让你在家看报表,试着处理⼀下公司事务吗?」

「带过去看也⼀样。我上楼换件⾐服。」这么说着,他⼀边起⾝,作势要朝楼上⾛去。

「盛景安。」我叫住他,「咱俩的关系不能让别⼈知道,你忘了吗?

「哥哥陪妹妹也不⾏了?」他眉头微蹙。

「哪有哥哥这么黏妹妹的,」我试着打消他的念头,「再说了,我都和⼈家说好了。你要是真想去,下次怎么样?今天我和她说声。

「好吧。」他勉强点头同意,我微微松了⼀⼝⽓。

他喝过的那杯⽜奶,我没再动⼀⼝。

为了躲避盛景安,我直接在图书馆待到了⼋点。所幸我前桌是个认真性格的⼥⽣,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出了图书馆,我和同学告别后,往司机停⻋的⼩巷⾛去,未曾想,竟看到了陆续。

他是背对着我的,我第⼀眼没认出来,是凭借着他的声⾳认出来的。

站在他对⾯的是⼀个和他⾯孔有五分相像,但看起来⽐他年⻓⼏岁的男⼈,,眉眼间带着上位者的不怒⾃威。

我下意识地放缓了呼吸,躲在墙⻆后。

「这就是陆家⻓⼦的品位?」陆续浑不懔地笑了⼀下,我听来却仿佛在虚张声势,「招待⾃⼰弟弟在这种破巷⼦⾥?」

「陆续,摆正你的态度。」那个男⼈的声⾳不怒⾃威,「陆家以前认你,也只是因为你和盛景安关系不错,还算有⽤处。

他刻意顿了顿,⽽后⼜缓慢道,语⽓⾥带有微妙地嘲讽,「我听说,你为了⼀个⼥⼈和他闹翻了。」

「我的事不劳你费⼼。」陆续的声⾳冷了下去。

「那你也该知道,⾃⼰失去了价值吧。」接下来的话犹如炸雷,在这昏暗巷⼦⾥响起,「陆家不养私⽣⼦,也不会养你那个⽣命垂危的⺟亲。

「……哥。」陆续的声⾳软了下去,看样⼦是被戳到了软肋。

「你想从他⾝上得到什么?」或许是陆续的境遇让我想到了曾经⽆助的⾃⼰,我忍不住挺⾝⽽出。

那个男⼈扫视了我⼀眼,好像在评估我的价格,⽽后笑了⼀下,语调很是优雅地道:「叶⼩姐。」

「⼩敏!」陆续惊慌地想拽住我⾐袖,被我躲过,我⾃然地⾛到他的跟前。

「你知道我?」我眯着眼回望⽐我⾼的男⼈,想让⾃⼰看起来更有⽓势⼀点。

「盛家的⼤⼩姐,谁能不知道?毕竟你是……」他朝我颔⾸,仿佛刚刚剑拔虏张的⽓氛只是我的错觉。

「不要说废话。」我声⾳兀地抬⾼,但他却丝毫不受影响,继续⾃顾⾃说着。

「……盛景安的⼩⾦丝雀。

这个男⼈不好对付,我很快明⽩了这⼀点,甚⾄可以说,我和他不是⼀个等级的。他像对付陆续⼀样,轻松地找到了我的软肋。

陆续却在这个时候握住了我的⼿,他的⼿⼲燥⽽温暖,让我⼀下从刚刚羞愤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是他有求于我。

⻅我镇定下来,他⼜开⼝,语⽓相⽐之前多了⼏分认真,「不知道叶⼩姐,有没有兴趣做⼀个交易。」

「如果我答应你,你还会为难他吗?」我指向陆续。

「不会。对陆家有⽤的⼈,我怎么会为难。」他⼀点也不掩藏⾃⼰的野⼼与冷漠⽆情,仿佛世间万事对他来说,不过是⼀场交易。

「那么,你想得到什么?

「城西的那块地。」他眼⾥满是筹谋在握,「我知道那天是盛景安去竞标。

「好。」我答应得很快,⼀⽅⾯是因为陆续,另⼀⽅⾯是因为我意识到,这会让盛景安吃瘪⸺⽽我很乐意看到他吃瘪。

交易达成,那男⼈朝我告别,转⾝上了巷⼝的⻋⼦。

⼀下⼦,这⾥只剩下我和陆续。

陆续倚在墙上,不同于他在学校意⽓⻛发的样⼦,嘴⻆勾起苦笑,「让你⻅笑了。」「没有。」我摇头⽰意他别放在⼼上,然后想要离开,却被他拽住。

「⼩敏,我以后不会让这种情况出现的。」他像是在向我解释什么,脸上显露出急迫的神⾊,「等我⼤学毕业,我会让他看到我的价值。

「⼈不⼀定是⽤价值衡量的。」我虽不欲多说,但听他这么说还是忍不住反驳道,「再说,你先断了⾃⼰⾝边的莺莺燕燕吧。」

「好。」他答应得很果断,⽽后⼜有些委屈地⼩声道,「我哪⾥有什么莺莺燕燕啊。

我没再理他,直接⾛出巷⼝往前⾯⾛去。再不⾛,盛景安会起疑的。

回到家,盛景安还没吃饭,他特意在等我回来。

「怎么这么晚?」他递过来⼀碗排⻣汤,关⼼道,「不安全,下次早点回来。

很快,他⼜⾃⾔⾃语反驳道,「没关系,下次我陪你去就好了。

「好喝吗?我炖了⼀个下午。」他脸上神⾊淡淡,像是在说⼀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但我却从他脸上看出了邀功的意味。

「还成。」我状似⽆意提起,「陆续也有个哥哥?

「你关⼼他⼲什么?」他很是敏感地反问道。

和他沟通总是这么累,我不再开⼝。

他⻅我不回答,⼜「不打⾃招」,「他是有⼀个哥哥,陆忠。

「⼀终⼀续,倒是有趣。

盛景安笑了笑,微微摇头,「是忠⼼的忠。

「他确实是,陆家最忠⼼的狗。」我朝盛景安看去,他眼中带着⼏丝轻蔑。我暗⾃揣测,⼆⼈之间可能有过什么过节。

「你吃。」我满意他透露的信息,于是给他夹了⼀⼝菜,他吃惊地看了我⼀眼,脸上不可抑制地泛起笑容,拿起筷⼦将那⼝菜就着饭囫囵下肚。

⽉底,叔叔回到家和我们⼀起吃了顿饭。

饭桌上,我和盛景安坐在⼀边,叔叔坐在中间。

叔叔这次回来⼀是看看我们,⼆是嘱咐盛景安关于⼋⽉中旬竞标的事。

在等饭端上来的时候,盛叔叔⼜嘱咐了⼀遍刚刚才讲过的话,盛景安⼼不在焉地听着,⼿却偷偷溜到我的腿上。

我浑⾝⼀个激灵,轻轻拍掉了他的⼿,他顺势握住我的⼿,与我在桌下⼗指相扣。我想挣脱,却被他强硬地握紧了。

叔叔察觉到了盛景安的⾛神,半是调侃地开⼝问道:「怎么感觉你有些不对劲?是交⼥朋友了吗?」

「嗯。」盛景安点了点头,桌下的⼿更将我的⼿扣得更紧了些。

「嗯?是谁让你这座冰⼭也融化了?

「是……」盛景安微微侧头看了我⼀眼,叔叔的⽬光也转向我,那⼀刹,我的⼼得的⻜快。

我⻜快开⼝,献上了可以算是我毕⽣前⼏出⾊的演技,「哥哥不愿意说,叔叔就别问了嘛。」

不知为何,叔叔因为我挤出的笑容变得有⼀瞬恍惚,我⼏乎以为是我的错觉。

「⼩敏也谈对象了吗?」他的神⾊变得有些惆怅,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也是到年纪了啊。」

「她谈……

「没有!」盛景安刚出⼝就被我打断,这下呆⼦都看出有什么不对了。

「没关系,叔叔不会怪你的。」他可能误以为我是怕他责备⽽打断了盛景安,没头没脑说了这么⼀句。

最后他⼜看了⼀眼我和盛景安,没再提起这个话题。

趁着盛景安送叔叔的空隙,我溜到前厅把竞标书拍下来发给陆忠⸺上次事后,不知道他从哪⾥找到了我的号码,发了⼀条短信。

发完之后,我快速把信息记录删掉。突然,⼀双⼿攀上我的腰,然后将我抱紧。

是盛景安。

他把下巴靠在我的肩头,⽤鼻尖蹭了蹭我的脸,「在看什么?

「别这样,阿姨会看到。」我正过⾝,微微往后躲,却被他轻易地压制住。他⽤⼿托住我的后脑勺,温柔地吻住我的唇。

他⼀点点前进,辗转过我的⼝腔⾥每⼀⼨。我突然想起当初只是碰⼀下嘴唇都会因紧张撞到鼻⼦的他,什么时候,他这么熟练了?

「哐。」我听到盘⼦破碎的声⾳,⼼⾥暗叫不好,推开盛景安,看到阿姨站在厨房⻔⼝,正眼观鼻鼻观⼼地低头捡着盘⼦碎⽚。

「别担⼼,她什么也不会说出去的。」盛景安安抚地拍了拍我的后背,像是在警告什么,「是吧?」

「是……是……少爷。」阿姨惶恐地抬起头,⼜避开我的⽬光,「我什么都不知道。

「事情是你看到的那样。」他顿了顿,似乎很享受这个将我们两个的关系宣之于众的过程,我掐了掐他,他才⼜补上⼀句,「但,暂时不要说出去。」

「这种事很⽆聊。」我拍开他的⼿,上楼回到⾃⼰的房间。

他很快跟上来,低声反驳道:「我觉得很有趣。

我赌⽓翻⾝上床,他坐在床边,拽住我的被⼦不让我躲,蝶翼般的睫⽑微颤,他看向我语⽓⾥带有不易察觉的惶恐,「我们以后不是会结婚的吗?这不是迟早的事。」

「狗是最忠诚的,它不会违抗主⼈的命令。」他这种脆弱的样⼦反⽽让我冷静下来,我直起⾝⼦,从床上膝⾏到他⾝边,「盛景安,你不合格。」

他抿唇,避过我嘲讽的视线。

我的半个⾝⼦钻⼊他的怀中,故意⽤膝盖暧昧地蹭了蹭他,他的⾝⼦⼀僵,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我⼀反常态的主动让他⼤脑混乱,他清冷的脸上染上薄薄⼀层欲⾊。他伸⼿想要把我揽⼊怀中。

下⼀秒我毫不留情地抽出⼿,离开他的怀抱,他茫然看着我,不知所措。

我倚靠床头,神⾊冷淡,全然没有刚刚有意诱惑他时动⼈的样⼦,「这是乖狗狗才有的奖励。」

他扑上前来,拉住我的⼿,我静静看着他,没有回应。

他脸上浮现出⼀秒挣扎的神⾊,但很快消失,听话乖顺地抱住我的腿,像是撒娇⼀般道:「我听姐姐的话,我会做个乖狗。」

「姐姐,下次多奖赏我⼀点吧。

第⼀次去图书馆之后,盛景安也加⼊进来。前桌那个⼥⽣虽然有点吃惊,但没有多说什么。她叫李真真,⼈如其名,是很认真的那种⼥⽣,不会因盛景安平⽇⾥⾼岭之花的模样就敬⽽远之,反⽽会把他当普通同学拽着问问题。

我们三⼈相处也算融洽和谐。最让我满意的⼀点是,在外⾯,盛景安相当规矩,不会动⼿动脚。

陆续发信息给我,说想我和⻅⼀⾯。碍于盛景安天天⼨步不离,我很难找到机会。

直到他要去竞标的前⼀天,我才发短信给陆续约下⻅⾯地点。

第⼆天,盛景安难得传了正装。内⾥⽩衬衫的纽扣扣到最上⾯,外⾯套了件剪裁得体,没有⼀丝褶皱的⿊⾊西装,⼀副禁欲的模样。

「姐姐,来帮我系领带。

「我不会。

「没关系。

我知道如果我不答应他,他只会纠缠不休,微微叹了⼀⼝⽓,随⼿拿出⼀条领带,三下五除⼆胡乱帮他系上。

他轻笑出声,语⽓中带有调侃,「你这是要谋杀吗?

⼲净整洁的着装,配上不伦不类的领带,看起来确实有些滑稽,⻅他就这么要出去,我赶忙拉住他,「你⾃⼰重新系⼀下。」

「我不想。

我不耐烦地朝他摊开⼿,「那你教我系吧。

他眉眼微微下弯,握住我的⼿,⼀边系⼀边慢慢地和我陈述步骤。

「先从这⾥绕过来。

「再从后⾯绕过去,往上,从上⾯留出的空间⾥穿过。

「穿过这⾥,拉紧。

拉紧这⼀步我主动⽤了狠⼒,不过没有出现我预想中勒住他脖⼦的场景。

「好了。」我拍了拍他肩上不存在的灰,催促道,「快去吧,别迟到了。」

他依依不舍地吻了吻我的额头。

在他⾛后,我出⻔赴陆续的约。

「什么事?」我到达约好的咖啡馆时,陆续已经坐在那了。

「谢谢你。」他今天穿了也穿了⼀件衬衫,和盛景安不同的是,他最上⾯的扣⼦根本没扣,⼤⼤⽅⽅地敞着。

「毕业后我准备去⾸都进修。」他直直看着我,像是在做出承诺,「我不会是没⽤的⼈。」「我之后会脱离陆家。」他眼底有隐秘的邀请与期望,「我会有能⼒帮你做你⼀切想做的。」

我不明⽩他对我的感情从何⽽来,「陆续,你没必要为我做到这份上。

「盛景安那事,你就当是我感激你告诉我真相的报答吧。

「我好⽍是陆家名义上的⼆少爷。真的想调查,并不是很⿇烦的事。」他刻意地张开五指,我的视线被之吸引,在他的⼩拇指上,有⼀个不是很明显的疤痕,不过落在他光洁细腻的⼿上,看起来很刺眼。

「我很⼩的时候,和我的妈妈⽣活在城西,你知道的,在没开发之前,那⾥就是贫⺠窟。」他侧⽬看向窗外,仿佛在回想很久远的记忆,但回想那些记忆对他来说并不吃⼒,「我是街上最瘦弱的孩⼦,这成了我被欺侮的理由。」

「有⼀天,街上那些⼤点的孩⼦逼我去杂货店偷东西。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懂,在把东西放⼊⼝袋那⼀刻,被店主抓着正着。

「那⾥没有好⼈。店主⽆视我的眼泪和哀求,拿了把⼑说要把我的⼩拇指剁下来。杀鸡儆猴。」

「在⼑要落下那⼀刻,我整个⼈⼏乎要晕过去,⼀个声⾳出现了,她说,她帮我付钱。」他转过头来看我,满是温柔的笑意,「那是⼀个⼥孩的声⾳,很稚嫩,但我后来记了好久,每

次午夜梦回,我都会想起那个声⾳。

「我记了好多年。

「这不会是我吧?」我的脑海⾥从来没有过这种记忆,这种巧合,让我觉得⼗分荒诞。

他在我的⽬光下,轻轻点了点头。

「那件事之后不久,我被陆家接回去,成了名义上的⼆少爷。实际上不过是结交权势下⼀代的⼯具⼈罢了。」

「我找了你好久,久到我⼏乎要放弃了。但是,后来你出现了。

「⻅到你第⼀眼我就认出你了,你的声⾳,你的⻓相,都可以看得出当年的影⼦。不过那时候你对我好冷淡哦。」他耸耸肩,笑嘻嘻道,「但既然上天再次让你我重逢,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啦。」

「你⼿上的伤?」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我阻⽌他的受伤,他的⼩拇指怎么⼜会留疤?

「是我⾃⼰弄的。」他低下头轻轻抚摸着那⼀⼩块疤痕,「⼀⽅⾯提醒我⾃⼰弱⼩的后果,另⼀⽅是让我⾃⼰不要忘记你。

⽆论这是深情还是执念,这份感情对我来说都有点过于沉重了。我避开他的⽬光,⼼⾥⼜觉得⾃⼰受之有愧。

他所有的举动都有了理由,他知道我的不堪,但他依旧包容我,选择我,想要救我。

我完全不记得有那么⼀天,也不记得⾃⼰那天去那⾥的理由。我只是随⼿帮了⼀个忙,连那个⼩男孩的⾯容都没有印象,甚⾄很快将之抛之脑后,却有⼀个⼈,记了这么多年。

「你不要有负担。」他的笑容很轻松,阳光从玻璃窗照进来,更显温暖,「这是我⼀个⼈的事。如果有⼀天你想离开,记得还有我。

看着⾯前笑容俊朗的男孩,我有点恍惚。我还记得他曾经因盛景安嫉妒阴暗的模样。我那时绝想不出他会像现在这样,在阳光下熠熠⽣辉。

我想问,但我最后还是没有把这个问题问出⼝。

盛景安回来时脸⾊不太好。

「怎么了?」我⼼知肚明地问道。

「竞标失败了。公司可能有内⻤。」他揉了揉眉⼼,把整个⾝体的重量压在我的⾝上。

看着他失意的模样,我内⼼扭曲地⽣出了快感。

毕业季,⼀切时间都被调快了。盛景安公司学习两头忙,陪伴我的时间不多。加上因上次竞标失败的事,他被公司管理层质疑能⼒,公司的事处理得并不像他预料中的那样轻松。

有时候他周末从公司回来,我已经睡下。他会⼼怀愧疚地在我⽿边说对不起,等忙完这阵就陪我。

我只能按捺住刚⼊睡就被叫醒的起床⽓,和他说没关系。

过年的时候,盛景安带我回了安家。

「今年太忙。明年会好⼀点。」他帮我系上围⼱,然后搂着我上⻋。

半年的时间让他成熟不少,⾝上那种少年锐⽓,被⼀种尚显稚嫩但已初具雏形的稳重取代。

「我不介意。」我实话实说。

「我介意。」他的⼿指钻⼊我的指缝,与我⼗指相扣,⼀副⽼夫⽼妻的做派。

我微微侧过头去,「我去安家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关系?」似乎牵⼿还不够,他将我搂⼊怀中,「你将来会是盛家的⼥主⼈。」我闭上眼,不让他看到我眼⾥流露出的厌恶。

我怎么会和仇⼈之⼦在⼀起。每天的虚与委蛇,对我来说都是折磨。

安家的资本虽然⼤部分已经改姓盛,但瘦死的骆驼⽐⻢⼤,他们依旧能保持上流社会的⼀丝体⾯。

安家宅⼦显现出曾经的繁华,这是⼀幢典型的上世纪豪宅,看外表就能想象出内⾥迷宫⼀般弯弯绕绕的样⼦。。

今天的雪来得突然,楼梯上铺着⼀层薄雪,我⾛上去,⼀个没站稳扭到了脚。

「⼩⼼。」盛景安眼疾⼿快地扶住我,担忧道,「没事吧?

「嘶。」钻⼼的疼痛让我把整个⾝⼦的重量压在他的⾝上:,扭到了。」他打横将我抱起,我短促地惊呼⼀声,然后搂住他的脖⼦。眼⻅他要从正⻔⾛进去,我赶忙叫住他,「不,不要这样进去,不太好。」

他的⾝⼦僵了⼀下,⽽后带我从侧⻔进⼊安家。

他将我直接抱到了⼀个屋⼦⾥。

「这⾥是?」我坐在床上,⼿抓紧了床单,⼼⾥⼜后悔说出刚刚那种话。等会出去安家⼈⼀定会觉得奇怪吧,但刚刚那种姿势⼜确实太容易让⼈误会。

「我妈妈曾经住在这⾥。」他娴熟地从床头柜上拿下医疗箱,从⾥⾯拿出药酒给我上药,「我先给你揉⼀揉,明天带你去看医⽣。

「你很有经验?」我嘴上随⼝问道,⼼⾥却⼀阵膈应。

这就是那个毁了我⼈⽣的⼥⼈曾经住过的屋⼦。

「我妈妈以前受伤,都是我帮她上药。

我⼜看向盛景安,屋⼦⾥没有开灯,⽉光的清辉从落地窗中洒进来,给他脸上蒙上⼀层皎洁的银⽩,磨平了这半年历练的棱⻆,仿佛回到了他还未曾和我开始这种畸形关系的时候。

这是那个⼥⼈的⼉⼦。我在⼼⾥默默告诉⾃⼰。

但此刻,我憎恨的仇⼈之⼦,正半跪在我⾯前,⼩⼼翼翼地捧着我的脚给我上药。

「盛景安。」我叫他,脸上笑嘻嘻地,「我好疼哦。

「你想⼲什么?」他眼底有淡淡的⽆奈与宠溺。

「你亲⼀亲我受伤的地⽅吧。」我恶趣味地看着他为难地咬唇,脸上微微泛红,声⾳更是软了下去,「我真的好疼啊。」

我摸了摸他的头,撒娇道:「乖狗狗帮帮姐姐嘛。

他犹豫了⼀下,轻轻⽤唇触碰了⼀下,是⼀种清清凉凉的触感。

我抬头看向天花板,如果安黛还在世上,看到这⼀幕会怎么样?会不会⽓到疯掉?

我低低笑出声,盛景安⼿握我的脚踝,细致地帮我重新套上袜⼦和鞋⼦。

7

我和他从房间⾥出来,安家⼈虽然有些惊异,但谁也没有问出⼝。

成王败寇,以后还要在这个外姓⼈⼿下苟延残喘,他们不会多嘴。

盛景安客套地和他们打招呼,安家现在掌家的是盛景安的舅舅,听说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货⾊。

我也和他们打了个招呼,他们⾯上有些尴尬,但还是应下。

确实,带着继妹回⾃⼰⺟家过年,搁哪⼀家都会觉得奇怪。不过上流圈⼦各⾊事情多了,也⻅怪不怪了。

吃过饭后,我们留在安家休息。我主动要了安黛的屋⼦,盛景安睡在我隔壁的客房。

半夜,盛景安偷偷溜进来。

「姐姐,我是不是很听话?」他钻进我的被窝,与我紧紧缠绕在⼀起。⽩天看上去⼀本正经的⼈,到了晚上总会变得像个疯⼦。

「姐姐喜欢听话的狗狗。」我敷衍地亲了亲他,任由他的⼿伸进我的睡⾐⾥胡乱触碰。

刚⼊春,盛景安不知道从哪⾥弄回来⼀只⻦,在别墅⾥养着。

「姐姐,我不在的时候它可以陪你。」这是盛景安养它的理由。

那是⼀只很漂亮的⻦,翠绿⾊,⽻⽑如打了蜡⼀般光亮,叫声婉转啁啾,很是好听。

我很喜欢⼩⻦,但想到它明明这么美丽却被关在笼⼦⾥,⼼情就会低落下去,因此我很少去看它。倒是盛景安,不知道出于什么⼼态,每天就算回得再玩,也要亲⾃侍弄它。

⼤学毕业前的最后半年,每个⼈都很忙碌。

盛景安公司学校两头跑,陆续也在准备去⾸都进修。

或许因为陆续那⽇的坦⽩,我和陆续的关系亲近不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和他的不幸有微妙的相似,这让我产⽣了同病相怜的感情。

⾄于盛景安,我对他只有⽇复⼀⽇增⻓的厌恶。

毕业那天,盛景安公司有事,我⾃⼰去了学校,领完毕业证,我在校⻔⼝碰到陆续。

「以后准备去哪?」他主动朝我⾛来。

「我不知道。」

「和我⼀起⾛吧?不要待在这⾥了。

虽然我知道离开盛家是早晚的事,但也不⽢就这么轻飘飘地离开。于是我沉默没有接他的话。

他的声⾳突然低沉下来,⼀字字,⼀句句重重落在我⼼上,「你总得往前看的,⼩敏。⼈要为⾃⼰⽽活。」

我猛地抬头看向他,被戳穿的我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只下意识反问道:「为⾃⼰活?」

「你是⾃由的。」他看着我,眼⾥好像有光。

「你在笑什么?」⻋上,盛景安问我。

我看着⻋窗外⻜驰⽽过的⻛景,微微⼀笑,「没什么。

毕业后不久是我的⽣⽇。⽣⽇前⼀天,陆续问我有没有时间⻅⾯。那天正好盛景安去公司不在家,我便答应了他的请求。

「去哪⾥?」我到约定的地点时,陆续已经站在那有⼀会了。

「虽然这么说有点唐突,但我还是想问。」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座公寓,「要不要去我家?」

「我有⼀个惊喜想要给你。

陆续的公寓不⼤,但他⼀个⼈住已经绰绰有余,屋⾥的摆设都偏向年轻化,看得出来是他⾃⼰装饰的。

「品味不错。」我看着墙壁上挂着的画,点评了⼀句。

「承蒙夸奖。」他微微⼀笑,拉开⼀个房间的⻔,「进来吧。」打开⻔,映⼊眼帘的是⼀件⾮常漂亮的裙⼦。颜⾊是⽐普通蓝更暗⼀点的星空蓝,有灰⾊的纱作为点缀,上⾯配有细碎的珠宝点缀,宛如⼀⽚真实的夜空美景,裙摆适中,微有弧度,上⾝的收腰设计,增添了⼏分活泼。

是⼀件⽇常可以穿,重⼤场合也可以压阵的裙⼦。

他看出了我眼神⾥的赞美,眼⾥流露出更多的喜悦,「喜欢吗?

「太漂亮了。」我上⼿⼩⼼地抚摸裙摆,触感很好,「怎么说呢,如果穿上它,可能连死都不怕了吧。」

「我亲⼿为你做的。」他为我取下,亲⼿交给我,「要不要试试看?

「你还会做⾐服?」这次换我震惊了,他只是笑⽽不语,脸上的得意显⽽易⻅,如此⽤⼼的礼物,此刻我拿在⼿中有如千钧重,感谢的话说出来,都显得轻飘飘的,「多谢。」

在他期盼的⽬光下,我进他的房间换上了裙⼦。

每⼀⼨布料都在它应该在的地⽅,与我的⾝体完美契合。

我推开⻔⾛向他,阳光从窗⼾⾥倾泻下来,他原是懒散地倚在墙上,随着我的⾛近,表情逐渐变得认真。

我默默站到他⾝侧,谁也没有打破这⼀刻的宁静。他看着我,我也回望向他。

他的眼神温柔⽽坚定,仿佛⼀束光在⽆尽的宇宙⾥度过漫⻓⽽孤独的岁⽉,时⾄今⽇终于抵达我的⾯前。

他仿佛在克制什么,别过了头,「很适合你。

「我很喜欢。」我抚摸着裙⼦的布料,再次向他表⽰了我的感谢。

我转⾝回房,准备将裙⼦换下。在将进⼊⻔那⼀刻,他⼜将我叫住,「⼩敏!

「怎么了?

他静静看着我,聚精会神得像是要把这⼀幕刻在脑海中。最后他只是⼀笑,微微耸了耸肩,「我要订婚了。⽽我连那个⼈是谁都不知道,只知道她姓沈。

我⼀惊,⼼⾥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是呆呆地问道,「怎么这么突然?

「我⼤哥安排的。讲⽩了就是利益场上的交换。

他才刚刚踏⼊毕业,就被迫将⽤⾃⼰的幸福去交换利益。这个认知让我⼼⾥⼀⽚酸涩,「那你的意思是…」

「我不想。」他的⽬光炙热地看向我,似乎想要什么回应。我⼼乱如⿇,给不了他任何回复,逃避似的扭头回到屋⼦⾥换下裙⼦。

后来我们⼜在屋⼦⾥待了很久,谁也没再提那个敏感的话题。

夜⾊渐浓,我昨天听盛景安说晚上有应酬,⼲脆留在陆续家吃了晚饭。

陆续将我送到⼩区⻔⼝,就在我和他挥⼿告别的时候,陆续突然⿎⾜勇⽓开⼝,将他刚刚欲⾔⼜⽌的话说出⼝,「如果我说,我刚刚很想吻你,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胆⼩?

我再次看向⾝边的男孩。昏⻩的路灯将他锐利的眉眼晕染得温和。

他有着桀骜不驯的眉眼,仿佛是⼀只难以驯服的野狼。但事实上,他有⽐任何⼈都柔软的内⼼。

从之前他告诉我那个消息,到此时此刻,已经过去很⻓⼀段时间,让我可以想清楚我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我知道向前⾛是万劫不复,我知道今天之后可能没有明天,我知道从此⼀切都会湮灭⸺就算这样⸺就算这样。

我告诉他,「不会。」

紧接着,我主动吻上了他,他先是吃了⼀惊,⽽后反⼿搂紧我的腰,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明明该感到幸福,为什么我们却从彼此眼中看到浓重的哀伤?

他突然将我抱住,头埋⼊我的颈窝,声⾳⾥带有隐约的乞求,「我们⼀起⾛,好不好。

不该的,不能的,不应如此。

但最后,我说出的却是:「好。」

我⾛到屋⼦⻔⼝,发现⾥⾯⼀⽚漆⿊,微微松了⼝⽓。想来盛景安应该还没回来,打开⻔的⼀瞬间,却闻到⼀阵刺鼻的酒⽓。

不安涌上⼼头,我打开灯,却⻅到盛景安坐在沙发上,烂醉如泥,⼀双眼睛通红地死死盯着我。

我⼼虚地避开了他的视线,⽬光飘到饭厅,隐约看到饭厅的桌上摆满了饭菜。

「去哪了?」他的声⾳很嘶哑,「我⼀直在等你吃饭。

「我从下午三点⼀直等到现在快⼗点。

他起⾝朝我⾛来,我下意识转⾝想出⻔,却被他更快地按在⻔板上,带着酒⽓炙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脖颈上,「你为什么还想跑,姐姐?」最后两个字被他咬得极为重,却⼜带着些缠绵的意味。

「我们结束吧。」我的声⾳⾥充满了冷意。

盛景安愣了⼀下,随即将我抱着更紧,咬⽛切⻮道:「你怎么敢说出这种话?」我试着把他扣住我的⼿从我腰部拿下,「我想⼀切都从头开始。

「你该知道我的⽬的只是报复你才对。

他充⽿不闻,只是将我抱起,⼀边带着我上楼,⼀边单⼿解开我的⾐服纽扣。

「你做什么?」我冷眼看着他这副失控的模样。

他把我扔在床上,紧接着整个⼈压上来,将我死死箍在他⾝下。

「盛景安,你是⼀个聪明⼈。」我再次开⼝。

他突然抬头看向我,眼底被复杂的感情充斥着,最后他只⾃嘲⼀笑,「你是不是很满意我现在和个疯⼦⼀样?」

「叶敏,你既然要报复,就报复到底啊。

「这样,你让我睡你⼀次,说不定我对你没有兴趣了呢?」他的语⽓是我从未听过的轻佻,还带着⼀丝循循善诱。

8

我迅速地发现,盛景安此刻很不对劲。

他的眼眶⽐我刚刚看到的更红,⼿紧紧握住我的⼿,⼏乎要把我的⼿腕捏碎。

这样的他让我害怕。

权衡利弊,最后我闭上眼做出妥协,「好。」我没有看到他眼中闪过的痛苦。

很快,他的⾝⼦覆上来,如同他的吻。这个吻不像以前那样温柔,带着极强的侵略性,他不给我任何喘息的机会,不断地攻略城池,辗转过每⼀个⻆落。

他缠上我的⾝⼦,这种窒息般的怀抱逼得我睁开了眼,他笑,⽤鼻尖亲昵地点了点我的脸,像个疯⼦⼀样,「我好开⼼。

「妈妈和我说过,这是最亲密的⼈才能做的事。

「今天,我们终于属于彼此了。

他的话让我汗⽑竖⽴,我怎么会属于他,他⼜怎么会属于我,但看着他⼏近疯狂的模样,我最终没有把这些明显会惹怒他的话说出⼝。

这个夜还很漫⻓。

少年⻝髓知味,只知⽆尽的索取。

我已不知道在欲海中沉浮了多久,也不知道这样的事重复了多少次。

只知道在最后迷糊的记忆中,他强硬地抓住我的⼿,把他的⼿指从我的指缝中钻进去,紧紧地,⼗指相扣。

第⼆天,我是在盛景安怀中睁开眼的。

盛景安按在我腰间的⼿很紧,我被他牢牢箍在怀中,肌肤相亲,我觉得很不适。

我的挣扎把他吵醒了,他迷蒙地睁开眼睛,看到我⾝⼦后,⽿根竟贼喊捉贼地发红。

「真好。」他⼜把我拉近些,⾃顾⾃地感叹道。

「叔叔什么时候来?」⻅他这样,我不准备再和他纠缠下去。今天是我⽣⽇,叔叔⼀定会来,到时候我可以直接把事情和他说。

吃饱喝⾜后的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失态,嘴⻆挂着浅浅的笑容,「他今天下午才来。到时候,我们直接把关系告诉他吧。

「你忘了我昨天说了什么?」我提醒他。

「我们都拥有了彼此。」他⼜在我的肩头蹭了蹭,⼀副全⼼全意依赖的模样,「虽然我很想有个我们的孩⼦,但现在你还太⼩,等过⼏年,我们再要吧。」

「这次是我⼤意了。下次我会做安全措施的。

我的背后⼜发寒。我绝不可能⽣下留着⼀半仇⼈⾎的⾎脉的。

⽽盛景安,他似乎不仅没有被安抚,甚⾄病得更严重了。

我僵笑,没回应他。

叔叔下午来,给我送上了礼物,同时他告诉我已把我的⼾⼝迁出盛家。

「这⼀刻,你完全属于你⾃⼰了。」叔叔似乎在暗⽰什么,⼜道,「有什么事要和叔叔说嘛,叔叔永远站在你这边。

我找了个借⼝把叔叔带⼊书房,⽽盛景安则被我指派出去买药⸺我可不想怀上他的孩⼦。

这是⼀个绝佳的机会。我必须要抓住。

我朝叔叔⾛去,⽽后直直跪下。叔叔看我这样,⾯上的喜悦收敛,急忙将我拉起,问道:「这是怎么了?」

我把我和盛景安的事情选择性讲出来,说他诱骗了我,在我有喜欢的⼈以后,不让我与那个⼈在⼀起。

叔叔语⽓犹豫道:「虽然,但景安应该不会…我拽住他的⾐袖,再次朝他看去,拉开我的⾐袖,上⾯还有昨天残留的痕迹,语⽓哽咽,「他昨天喝了酒,我说我不乐意,但是他……

盛叔叔⼤吃⼀惊,眼⾥闪过⽓愤与不敢置信,最后他声⾳发涩道:「是叔叔对不起你。但是,他毕竟是我的孩⼦,请你原谅他。

「我会给他惩罚的,我也会保证你离开这⾥。

盛景安回来的时候,我和叔叔已经坐在了饭桌上等他。

叔叔已经恢复了平⽇的模样,我们谁都没提刚刚的事。以此维持着堪堪的体⾯。

晚饭结束,他在桌底下偷偷把药塞给了我,然后暗⽰地捏了捏我的⼿。

他想要告诉叔叔我和他的关系。

我⽐他更快反应过来,抢在他前⾯开头道:「对不起,我还是不能接受你。

他的⾝⼦僵住了。他不顾⼀旁的叔叔,也不顾在⼀旁的⽤⼈,腾地起⾝,很⼤⼒地按住我的肩,眉眼间全是急躁,「你在说什么?!你答应我的,我们明明已经……

「盛景安!」叔叔不怒⾃威的声⾳响起,他看向盛景安的眼底满是失望,盛景安这⼀套做派,⽆疑证实了我刚刚的说法。

叔叔⼜看向我,安抚道:「⼩敏,去收拾收拾东西,今天去叔叔那⾥住。

我给了盛景安⼀桩⼤礼,虽然我知道,他在把药偷偷塞给我时,还在做着我和他恋爱的美梦。

但下⼀刻我毫不留情地把他的美梦泡泡戳碎,上了楼收拾⾏李。⽽后跟着叔叔,头也不回地离开⾥这⾥。

他想要扑上来抱住我,却被叔叔按住。

我⽬不斜视地从他⾝边⾛过,隐约听到他带着哭腔的请求,「不要这样对我……

我没有回头。

叔叔很靠谱,不知道⽤了什么⼿段,让陆家打消了让陆续订婚的念头,让他得以去⾸都进修。

我和陆续到达⾸都是九⽉,天⽓微微转凉。对我⽽⾔,⼀切都是新的开始。

我和陆续正式确定了关系,⽽盛景安,听说他被叔叔免去了在公司的事务,现在在家反省。

我和陆续像⼀对普通的情侣,享受着这得之不易的平静时光。

直到⼀个⽉后,盛叔叔打来了电话。

他的声⾳⾥带着⼏分恳求,「⼩敏,你能不能回来看看景安。

「他病了。病得很严重,但⼜不愿意去看医⽣。

我⽆法拒绝盛叔叔,他帮我的实在太多。犹豫⽚刻,我最终还是同意了。

接电话的时候我就坐在陆续怀中,他⾃然也听到了叔叔说的话,也听到了我的应允。

他什么也没多问,只是坚定地握住我的⼿,「我陪你去。

我们是趁着周末回去的,到达久违的盛宅时,已是晚上。天空漆⿊,今天没有⽉亮,也没有星星。

叔叔已在⻔⼝等着我们,脸上⼜是焦急⼜是内疚,「抱歉,还让你回来⼀趟。

「不要紧的。叔叔帮了我很多。」我善解⼈意地笑,眼睛却毫⽆感情地移到⼆楼卧室窗⼾旁。

那⾥,影影绰绰地站着⼀个⼈影。

我撇开视线,⼜靠近了陆续些。

陆续下意识,搂住我关切道:「怎么了?

「有点冷。」我随便找了个借⼝。不过现在已经⼗⽉中旬,确实是进⼊深秋了,夜晚的寒⽓⽐之前只增不减。

叔叔也意识到了这⼀点,招呼着我们进去。

寒暄⼀阵,我主动提出上楼看望盛景安的请求。叔叔和陆续原说要和我⼀同上去,但被我拒绝了。

我和他的事,就让我⾃⼰来解决吧。

我上楼敲响了盛景安的房⻔。

那扇⻔打开的时间⽐我要快,同时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迅速把我拉⼊房⻔,然后把⻔上锁。

⼀副患得患失的模样。

不过是⼀个多⽉没⻅,他整个⼈都变得有些陌⽣,眉眼间的清冷被隐隐约约的阴郁取代。他抱住我的时候,我确实感受到他肌肤异常的炙热。

他应该是发烧了,脸⾊⼗分苍⽩,嘴唇也略显⼲裂,不知道拖了多久。

「你为什么不吃药?」我任他抱着我,语调冰冷地问他。

「姐姐关⼼我,我好开⼼……」他的声⾳⼜变得委屈起来,「姐姐,你怎么这么久不来看我。」这么说着,他的泪⽔也滴滴答答地落下来,打湿了我的肩头。

我叹了⼝⽓,难得地软下声⾳,「我说过,我们结束了。

「我终究是要离开这⾥的。

「⽽且,」我板正他的脸,让他直视我的眼睛,「我们注定不能在⼀起。

「为什么?」他固执地不肯⾯对现实,「就因为上⼀辈⼈的纠葛,你不肯和我好好的?

我不意外他知道那些事,连陆续这个毫不相⼲的⼈都能知道的事,他怎么会不知道?

「如果我和你在⼀起,那么以后我每个晚上都会睡不安稳。你⺟亲害死了我的⽗亲,把我的⽣活全毁了。」

「你应该忘记了吧。在⼩学时候,我因为你的⼀句话,遭受了五年的暴⼒。

「⼀定能疼吧。对不起,姐姐,我那时候没有想过……他不是没有想过,他肯定想到过这句话说出⼝的后果,他只是没有想到过⾃⼰会爱上我。如果他没有对我产⽣感情,他还会说对不起吗?

我费⼒地拉开他的⼿,从他的怀抱⾥脱离,「就这样吧,我该⾛了。记得好好吃药。」我靠近房⻔,他没再动弹。

就在我以为⼀切将尘埃落定时,他忽然起⾝。

「姐姐,你别不要我。」⼀⽚漆⿊的屋⼦⾥,⽐我⾼半个头的少年将我狠狠抱住,禁锢着我不让我离开。

「松⼿。」我漠然地将他的⼿从我的⾐服上拉开,刚刚还缓和的⽓氛⼀下变得剑拔弩张起来。我实在是厌烦他的纠纠缠缠,不再遮掩地嫌恶道:,「你有没有⾃知之明?明明是我名义上的哥哥,却喊我姐姐?」

我冷笑⼀声,不打算放过羞辱他的任何机会。⾝体微微靠近他,⼿指挑起他的下巴,⽆视他不知所措的表情,「你现在这么挽留我,像只狗⼀样。怎么,难道优等⽣真的对这个游戏上瘾了?」

他似乎被我的话伤到,有⼀刻的愣住,脸上因⾼烧⽽起的红晕在苍⽩的脸上更加明显。

「盛景安。」我⻅他良久没有反应,⼜再次叫了他的⼤名。

他回过神来,脸上表情却愈加偏执,他轻轻啄了下我的⼿指,然后⼜看向我,眼中爱恨交杂,似乎是⾃⼰⾝体中的两种⼒量在⽃争。最后,他闭上眼,似乎是对什么做出了妥协,「是姐姐把我变成这样的呀。」

他的声⾳很轻,如⼀根⽻⽑落在这屋⼦⾥。他的⼿逐渐从我的腰往下移,熟稔地划过我的腿侧,话语⾥意有所指,「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你别⾛。」

这么多年,我终于将⾃⼰锻炼成了最锋利的剑,可以深深地刺向仇⼈之⼦⼼脏的剑,我不会犹豫,我只会残酷⽽精准地把剑插⼊他的胸膛。

「我从来没喜欢过你。你真够恶⼼的,盛景安。

这次我轻松地挣开他已经僵住的⾝⼦,头也不回朝⻔外⾛去。

他呼吸急促,如在暗河⾥溺⽔的遇难者,拼尽全⼒想要再将⼀些氧⽓吸⼊肺⾥。关上⻔的刹那,我听到他低低的神经质的笑声,其中满是悲凉,像是动物的哀鸣。

「没事吧。」陆续竟就在⻔外,我不知道他听了多久,⼜听到了多少。但他关切的眼神,让我知道,⽆论怎样他都会包容我。

「没事。」预想之中报复的爽快并没有来临,我只觉得异常的疲倦。仿佛全⾝⼒⽓被抽光,下⼀秒就将倒下,「只是有点累。」

陆续架住我的⾝体,询问道:「要不然在这⾥歇下吧。

「不⽤。」我回头看了⼀眼已合上的房⻔,⼜把⽬光收回,「去订的酒店吧。」

我不想在这⾥多待,⼀刻也不想。

和叔叔稍加润⾊地交代了⼀下⾥⾯的情况后,问问拒绝了叔叔的挽留,离开了盛宅。叔叔也没再坚持,让司机送我们去酒店。

趁着司机从⻋库取⻋的间隙,陆续为我裹紧⾐服。深秋了,凉⽓丝丝侵⼊⼈体,我嘟囔了⼀句还是冷,陆续低低笑了⼀声,容忍了我的「娇⽓」,将我搂⼊他的怀中。

眼⻆出现⼀个熟悉的⾝影。我抬头往上看去,只⻅盛景安已恢复了正常,那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我和陆续相拥,⼀动不动。

他⾯⽆表情,但紧攥着窗帘的⼿早已出卖了他。

他的沉默⽐愤怒更让我害怕,我索性移开了⽬光,全⾝⼼地陷⼊陆续的怀抱中。

回到酒店,陆续帮我吹头发时,突然提到,「对了,你喜欢养⻦?

「没有,」我享受地眯起眼,将半个⾝⼦倚在他⾝上,「好端端的,突然问这个⼲什么?」「我在⼀楼的⼀间房⼦⾥看到了个⻦笼。⼀间房⾥就挂着⼀只⻦笼,怪诡异的。

我突然想起那只有着翠绿⾊⽻⽑的⻦,它还在那吗?

「⻦笼⾥有⻦吗?

「不清楚,反正我经过的时候没听⻅⾥⾯有⻦叫。

「或许曾经那⾥有⼀只⻦,但现在,它⻜出来了。」我不禁感慨道。

他明⽩我的意有所指,⼿上的动作更加温柔。

「陆续,你对我真好。」他结束了吹头,把吹⻛机放回原位。我趴在梳妆台,眼中带有调侃地看着他。

他⼿中的动作顿了顿,⽽后向我⾛来,蹲在我的⾯前,与我平视。

下意识地,我放缓了呼吸。他握住我的⼿,桀骜的眉眼因昏⻩的落地灯光⽽变得柔和,「世上有那么多种爱,有的丑陋,有的美好。⽽我,想给你最好的那种。

爱这种情感就如⽉亮,有皎洁也有隐晦,⽽他偏偏要摘下最清朗的那⽚⽉光给我。

「哼。」我微微撇过脸,不想让他看到我脸上渐起的热度,「那你之前还有过不少⼥朋友呢?」

他笑,「不会了。那时我必须要向陆家证明我的价值,」⼜像是⾃嘲,「所幸我有副好⽪囊。」

我⼼疼地将他搂⼊怀中,似乎就是这样,当你爱上⼀个⼈时,连他⼀根头发丝⼉受损,你都会为他⽽难过。

「明天我们去看看阿姨吧。」我提议道。

陆续的妈妈当年为了保护他,脑部受到打击,成了植物⼈。这么多年,她的治疗⼀直是陆家拿捏陆续的法⼦。

「阿姨。」我知道她听不⻅,但还是向她问了声好。

「妈,我们来看你了。

没有回应,他依旧⾃问⾃答般地和她介绍我,「妈,你未来⼉媳妇来了。」

我脸微红,⽤⼿掐了他的腰⼀下。

我们在那间病房⾥待了整整⼀天,出来的时候,太阳正将要落下。

「下⼀次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他轻叹了⼝⽓。

「只要你想,我们再来就是了。」我握住他的⼿,承诺道。

因为不想在这⾥多待,我们连夜返回⾸都。

在登上动⻋前,我朝盛家的⽅向虚望⼀眼。

我再也不会回到那个地⽅。

我和陆续度过了⼀段可以被称之为幸福的时光,这种时光对我来说很难得,甚⾄偶尔会让我产⽣不真实感。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开始习惯这种平淡的幸福,⼀切似乎都在往好的地⽅发展。

进修结束后,原本说要脱离陆家的陆续不知道因为什么,最后还是留在了陆家的公司⾥⼯作。

⼀个平常的夜晚,我从⼯作地点回到家⾥,陆续已经做好了饭等我。

吃过饭,我们俩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闲聊这⼀天发⽣的事。

突如其来的铃声打破了我们的交谈,我拿起⼿机⼀看,发现是盛叔叔的来电,我不敢怠慢,下意识接听,同时习惯性打开免提,「怎么了,叔叔?」

电话那⼀头有⼀瞬沉默,接着传来的是⼀个低沉的男声,「是我,盛景安。

我和陆续对视了⼀眼。

就在我和他感到奇怪的时候,盛景安⼜开⼝解释道:「盛彦中⻛了,可能凶多吉少。

「……我希望你回来⻅他⼀⾯。

陆续察觉到我的犹豫,⽆声地握住我的⼿。

仿若才找回声⾳,我回复道:「好。

⼼⾥有隐隐的不安,但想起上次的⼀瞥,⼜安慰⾃⼰,他应该是把从前放下了。

这四年来,我和盛叔叔依旧保持联系,虽然没再回盛家,但盛叔叔却常来⾸都看我。

这些年⾥,我只⻅过盛景安⼀次。

去年春节前⼣,叔叔如平⽇那样约我在他居住的酒店⻅⾯,听说他下午就要离开,我上午挤出时间前往赴约。

盛叔叔⽼了。鬓⻆微⽩的发,使他不可避免地透露出⽼态。

他的⾝体也⼤不如前。告别时他站起,却⼀个没站稳差点摔倒。我连忙扶住他,担⼼道:「我把您送出去吧。

他没拒绝。

⾛到酒店⻔⼝,⼀辆⿊⾊的迈巴赫停在那⾥。看到盛叔叔出来,⻋的后座跑下来⼀个年轻的⼥孩,帮我扶住盛叔叔。

「这是景安的⼥朋友。」叔叔主动向我介绍,⼜朝那个⼥孩开⼝,「她是叶敏。」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个⼥孩眼底闪过⼀丝敌意与奇怪的怜悯。

「你好。谢谢你的帮忙。」她的声⾳客⽓⾄极,我只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就在这时,⻋窗缓缓降下,露出⼀张熟悉⼜陌⽣的脸,他的声⾳淡淡,⽬光没在我⾝上停留,「该上⻋了。」

她没再和我说话,径直扶着盛叔叔上了⻋。

⻋窗上升,遮住盛景安毫⽆感情波动的脸。

我没由头地感到释然,也许他也把⼀切放下了。我轻叹⼀声,⽬送着盛叔叔离开。

陆续的声⾳把我从回忆中捞回来:,我们明天⼀起去吧。我不放⼼你⼀个⼈。

「好。」我抿了抿唇。盛叔叔帮了我那么多,于情于理,我都该去的。

第⼆天,我和陆续⼀同回到了这个阔别四年的地⽅。

来机场接我们的是曾有过⼀⾯之缘的那个⼥孩,她向我们做了个正式的⾃我介绍,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她⽐上次要更热情,望向陆续时,更是如此,「我叫沈⼦莹。今天盛景安有事,托我来接你们。」

「有劳。」我朝她点头,客⽓地表达了我的感谢。

她开⻋把我们直接送到了盛家。未曾想,竟是盛景安开的⻔。

我和陆续交换了个眼神。

「景安,你不是要开会吗?」⾝后的沈⼦莹先我们⼀步问道。

「我担⼼爸的病情,改成了线上开会。」他朝我们微微颔⾸,脸上表情没有什么浮动,仿佛曾经那个⾼⾼在上⾼不可攀的盛景安⼜回来了。

但他变得更加有磁性的声⾳,以及已经褪去⻘涩,棱⻆毕露的脸庞,都告诉我他不再是那个我熟悉的他。

陆续复杂地看了他⼀眼,没开⼝。他们曾经的友谊,似乎不曾存在过。

「我去看眼叔叔。」我没直视他。

「好。」他的语⽓依旧毫⽆波澜,「不过他可能⼜睡过去了。

他带着我上了楼,陆续⼨步不离地护在我⾝边。沈⼦莹也跟上来,⾛在盛景安⾝侧。

这样就很好了。

打开⻔,正如盛景所⾔,盛叔叔睡着了。我悄悄把⻔关上,怕吵到叔叔。

「今天住这⾥吧,公司还有事,⿇烦你们照看他了。」盛景安看了眼表,对沈⼦莹说道,「⾛吧。」

没给我们反应的机会,两⼈⾝影已经消失在眼前。我松了⼝⽓。

晚上由于阿姨收拾出的是两间⼩客房,我和陆续只好分房睡,出于安全起⻅,我把房⻔上锁。睡前阿姨看我今天劳累了⼀天,特地给我端来⼀杯⽜奶,我感谢地接过喝下,才上床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续不在⾝边的原因,这⼀觉睡得相当不踏实。

恍惚中,似乎有⼀个⼈坐在了我床边,久久凝视着我。

他把⼿探⼊我的睡裙,⼤⼿肆⽆忌惮地抚摸着我⾝体,⽽后⼀个炙热的⾝躯覆上我,与我紧密相拥,我努⼒想睁开眼,却只是徒劳,最后陷⼊⽆边的⿊暗,再察觉不到什么。

第⼆天醒来,除了⾝上异常粘腻,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痕迹。我只好当⾃⼰是做了⼀场春梦。

盛叔叔清醒的时候很少,只是每次清醒时,都把我当成了我的妈妈,拉着我的⾐袖让我别⾛。

⽆奈,我只好⼜延⻓了假期。陆续则提前请了年假。

⽽盛景安则很少出现,有时候我甚⾄都忘了有这个⼈的存在。

星期六,阿姨放假,盛宅除了盛叔叔之外,只剩下我和陆续。

突然⼀个电话打⼊陆续的⼿机,陆续接起,眉头逐渐紧锁。

「怎么了?」我担⼼地询问道。

「我妈好像出事了。我得去看⼀下。」说着他开始收拾东西。

我原想说我也想去的,但想到那样只剩下盛叔叔⼀个⼈在家,⼜不知道怎么办了。

陆续看出我的顾虑,⼀笑,「应该不是什么⼤事,我去看⼀眼。你留在这看着叔叔,我会尽快回来,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好。」

半个⼩时后,⻔⼝传来了开⻔的声⾳。

「陆续?」我以为是陆续,没回头询问道,「怎么回来了,有东西没拿?

「是我。」我⼀惊,转头,发现盛景安正倚靠在⻔⼝,好整以暇地看着我。这些年,他的五官早已⻓开。棱⻆分明的五官,深不可测的眸⼦,锐利的眉眼。

只是站在那⾥,就充满了压迫感。

「怎么了。」我硬着头⽪开⼝。

他轻轻叹了⼀⼝⽓,却让我⼼底⽆端发凉,他朝我⾛来,我想要跑却被他先⼀步抓住,「我想带你去⼀个地⽅。

「姐,姐。

这两个字沉沉落下,正如我的⼼,⼀下⼦坠⼊深渊。

他的⼒⽓⼤了不少,我再也没有反抗的可能,我被他紧紧攥着⼿,强硬地拉上了⻋。

⻋很⼤,除了我和他之外,还有两个沉默的⿊⾐⼈。

他将我抱坐在他的腿上,再不⻅他平⽇的冷静⾃持,蹭着我的脸颊,「我等这⼀天,等了六年。」

他⼜靠近我的⽿朵,⽤最甜蜜的声⾳说着最残酷的话,「姐姐,这六年,我已经学会了怎么囚住我爱的⻦。」

「我亲⼿为你准备了最华丽的笼⼦。

「盛景安,你疯了!」我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你在⼲什么?你在拿着所谓的爱做冠冕堂皇的借⼝!」

他如听了最好笑的笑话⼀样哈哈⼤笑,笑声停⽌后,我听到他略带悲凉⽽⼜疯狂的声⾳,「我⺟亲教给我的爱是疯狂,我⽗亲教给我的爱是⾃私,你教给我的爱是不堪。这些,我都学会了。」

「你说,我是不是⼀个好学⽣?

柔软丝滑的绸缎蒙住了我的眼睛,我惶恐不安地想要把它扯下,却被盛景安倏地打横抱起。

强有⼒的臂膀,仿佛要将我禁锢在他的胸膛,挣扎⽆果,我软下声,「盛景安,你先把我放下来,我要喘不上⽓了,好难受。」

他的吻落在我的额头,似安抚,「我知道,再忍忍。

不知道踏⼊了哪⾥,我被盛景安按⼊怀中,所有的光线都消失殆尽。眼睛看不⻅,我的⽿朵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关上的声⾳。

盛景安将我搂在怀中,以⼀个亲密的姿势,为我解开眼罩。

这是⼀间很⼤,装饰也很温馨的别墅⸺如果它不是⽤来关我,我会很喜欢它。

盛景安紧紧盯着我,⼀字⼀句开⼝,「喜欢吗?这⾥就是我们以后的家。

「我花了四年布置这⾥,今天,它的⼥主⼈终于看到它了。我好⾼兴。」

我不欲再与他多⾔,转头打量周围。

沙发侧⾯的玻璃墙⼗分夺⼈眼⽬,⼀眼看去能看到花园⾥的景象,阳光从这⾥洒进来,充当整个⼀楼的⾃然光源。

地上放着⼀个有些年头的⻦笼,是簇新中唯⼀的例外。我认出那是曾经那只翠绿⾊的⻦住的笼⼦。

那只⻦最后的下场,要么是⻜离了⻦笼,要么是在⻦笼中结束歌唱。

「它死了。」盛景安察觉到我的⽬光落在⻦笼上,他对我的情绪⼀向如此敏感,「它后来不愿意歌唱,我亲⼿杀了它。」

「姐姐,⼀只不会讨主⼈欢⼼的⻦不配活在世上,是不是?

「你想表达什么?」我不想与他玩这种没意义的⽂字游戏,说来说去,⽆⾮是威胁我罢了。

「陆续如果不能讨陆家欢⼼,你说他会怎么样呢?」他慢条斯理地开⼝,却如当头⼀棒将我喝醒。

「你不要打他的主意!让我再想想好不好。你想和我在⼀起是不是,我可以离开他和你在⼀起!」我说出⼝的话,⻜快却⽀离破碎,他太清楚我的软肋,这让我⼀时失了分⼨。

「在⼀起?我怎么会死缠烂打盛彦情⼈的⼥⼉?」他捏住我的下巴,我惶恐的表情毫⽆遮掩地呈现在他⾯前,我看到他眼⾥渗出恶意与快感,「你只能当⼀只,只为我歌唱的⻦。」

「你不能这样逼我,盛景安。我求求你了,好不好?

「求我?那⼀晚我是怎么求你的,你忘了吗?」他眼眶泛红,声⾳不再平稳,「我那样卑微地求你,我得到了什么?你头也没回地⾛,像扔垃圾⼀样扔掉我,却和别⼈在楼底下拥抱。叶敏,你把我当什么?你把我当什么?」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10

「你要报复,冲我⼀个⼈来。」他的爆发反⽽让我平静下来,我搂住他的腰,顺从地将头靠在他的胸膛。

先稳住他的情绪,不能让他因为我⽽迁怒陆续。现在他精神不稳定,如果想离开这⾥,可能还要徐徐图之。

「这是你说的。」话⾳刚落,他不顾三七⼆⼗⼀,捧住我的脸胡乱地亲吻。

他给予了⼀个不容我后退的深吻。

直到⼀吻结束,我⼏乎要窒息,他的吻如同狂⻛掠夺,要侵占每⼀⼨城池。

这不过只是⼀个开始。

「姐姐。他也这样对你的吗?」宽⼤的床上,他强硬地拽着我。

我想要逃开他的视线,他却不给我这个机会,「姐姐,是不是我更能让你快乐?」我咬着⽛关,⽆论是他问的问题,还是其他,我都不愿意给他回应。

⻅此,他轻轻地咬了咬我的肩,⽛刺透我的⽪肤,随着他浓烈的情感⼀起施加在我⾝上,「到头来,你还是不愿意爱我。」

他再次直视我的眼睛,仿佛存⼼⽤语⾔羞辱我,他眼⾥有恶意有快意,还有我不知原因的哀伤,「但这⼜怎么样?⽆所谓了。你最终还是留在我⾝边了。」

「只有我要你,你还能去爱谁?」他喃喃道,我⼏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不给我反应的机会,猛地将我拉回欲望的深渊。

盛景安彻底疯了。

我被他软禁了,他没收了我的⼀切通信⼯具,只允许我在别墅⾥⾃由活动,两个⿊⾐⼈如同⽣了根,守在⻔⼝。

我和他说道理,我向他苦苦哀求,他都⽆动于衷。

但我绝不会这样坐以待毙,陆续还在等着我。

我有意软下性⼦,让他误以为我在接受成为⼀只囚⻦的事实。

⼜⼀⽇枯燥的重复后,我似⽆意提起,「我好久没有和其他⼈说话了。

「除了我,你还想和谁说话?」他放下正在看的书,盯着我,他的提问是⼀道有陷阱的谜题。

「李真真,你还记得吗?」我主动朝他凑过去,提到我们都鲜少提起的过去,「那时候她还当过我们俩的电灯泡呢。」

他似笑⾮笑看着我,令我背脊微微发凉,我吻上他的嘴⻆,撒娇道:「我真的很想她。」「可以。」他摸了摸我的头,把我往他的怀⾥带,「我明天可以让她来这⾥。

我知道他不怕我和李真真说什么,就算我和她说了她⼜能怎么样?盛景安有这个本事把我囚在这⾥,就有本事让我⼀辈⼦名正⾔顺地被囚在这⾥。

如他答应的,他真的让李真真过来了。但⻔⼝的两个⿊⾐⼈依旧在那⾥尽忠职守。

「真真,你还记得我吗?」⾼中时我⼥性朋友不多,她勉勉强强算⼀个。现今这种情况,我 只能想到她。

⼀路进来的架势,或许已经让她明⽩了什么,她安慰似的握住我的⼿,「我当然记得。」我没有⼀上来就说正题,⽽是和她真的闲聊了好⼏天。

直到觉得时机差不多,我才把盛景安的所作所为告诉李真真。

她露出果真如此,⼜带有⼏分义愤填膺的神⾊,最后都化成了⼀声叹息,她问我:「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

她⼀向如此,正直⽽⼜善良,我知道选她帮我⼀定没错。但我不能辜负她的善意,我必须要想个在不伤害到她的前提下逃出这⾥的⽅法。

⾸先……

「你能联系上陆续吗?

逃离这个别墅是不够的,要想真正获得⾃由,必须要去到盛家⼿伸不到的地⽅。

「想办法帮我把这封信带给他,不要让盛景安察觉。

从前⼏⽇我从盛景安那⾥旁敲侧击的信息知道,陆续这⼏⽇被关在陆家。

「没问题。」就在我想有什么办法可以满⾜上述条件时,李真真已经爽快地答应了。

「我有⼀个朋友,他和陆忠玩得不错。」她轻描淡写地解释道。

「还有……

我软下来的态度明显让盛景安愉悦,在耐⼼等待了⼀个星期后,我终于找到⼀个机会可以和他提出出⻔的请求。

「我都没⾐服穿了。」⾚着脚站在⾐帽间前,⽑茸茸的地毯被我踩在脚下,阻断了初秋的寒意。

盛景安为我准备的都是夏天的⾐服,现在穿确实不合适。

「我让他们送⼀些过来。」他的⼿抚上我的后颈,轻轻在我的唇⻆边啄了⼀下。

「我想你陪我去选。」我凑近他,乖顺地把⾃⼰送到他的怀⾥,撒娇道,「我们还没有⼀起逛过街呢。」

他的喉结滚了⼀下,眼神微暗,「明天去怎么样?

我和李真真约下的⽇期就是今天。

我⼼中略微焦急,⾯上却不显,微嗔道,「你要是不想陪我就直说。

「我怎么会不愿意陪你呢,姐姐。」后⾯两个字被他叫得异常缠绵,他把头靠在我的颈窝处,细碎的吻落下。

盛景安在商场陪我逛了⼀圈,之后我借⼝要上厕所进⼊了⼀楼的卫⽣间。

我让李真真找了⼀个和我体型差不多的⼈在这⾥等我,我们没有多说话,直接互换了⾐服。

⼿腕上表的时针指向⼗⼆点,如我所计划的那样,商场⼀楼停电了⸺这是我和李真真计划内的⼀环。

趁着突如其来的⿊暗,换上我⾐服的⼥⼈迅速跑出去,我躲在⻔⼝看着盛景安和那两个⿊⾐⼈下意识追上去。

就算他们⻢上发现那不是我,这点时间对我来说已经够了。

按照李真真和我说过多次的路线,我迅速进⼊了⼀个暗⻔,顺着⾛廊出来,⼀辆不显眼的⾯包⻋在外⾯等我。

⼀刻也不敢歇,我迅速爬上⾯包⻋,直到⻔被关上,我才松了⼀⼝⽓,和坐在⾝旁的李真真相视⼀笑。

「陆续已经在那⾥了。」李真真想的很周全,「我给你们买了⼤巴⻋的票,虽然慢了点,但不容易被发现。」

「谢谢!」我不知道怎么感谢她,只有给她⼀个拥抱。

李真真把我送到⼤巴⻋站,刚从⾯包⻋⾥下来,我就看到了站在⻔⼝迎接我的陆续。

我⻜扑进他的怀⾥,鼻头酸酸的,他也紧紧拥抱住我。不需要⾔语,我们却都知道了对⽅想表达什么。

「阿姨我已经托李真真想办法了,听说她的⼀个朋友和陆忠关系不错,你不要担⼼。」「我知道。她和我说过。」他搂住我的肩,简短道,「我们先离开这⾥。

我们悄然混⼊排队上⻋的⼈群中。⼗指紧紧扣着,再也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

「叶敏。到我⾝边来。」下⼀秒,⼀个熟悉的声⾳出现。我朝前看去,看到了倚在⻋上的盛景安。

不容我想清楚发⽣了什么,突然上来两个⿊⾐⼈把我和陆续分开,⼀个将陆续按在原地,另⼀个带着我向盛景安⾛去。原本拥挤的⼈群变得悄然⽆声,他们都⾃觉地为这场闹剧空开⾜够的舞台。

「陆续!」我试着挣脱束缚我的⿊⾐⼈,朝陆续奔去,陆续已经被按在地上,他挣扎着抬头看我,回应我的呼唤。

「好⼀对苦命鸳鸯。」盛景安带着怒⽓快步⾛到我⾝旁,双⼿紧紧搂住我的腰,语带嘲讽道,「你以为你们能逃到哪⾥去,嗯?姐姐以为你的那些⼩⼼思,我还不清楚吗?」

「游戏结束了。

喧嚣⼈声中,我被盛景安强制性地带着往前⾛,陆续朝我露出⼀个笑容,带着绝望的爱意。

那是我最后⼀次看⻅他。

盛景安⽤⼀根⻓⻓的脚链捆住我的脚踝。微凉,内侧被特意设计过,柔软的⽪⾰将其包裹。
碰撞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响声,如⻦的悲歌。

「姐姐,我不想将你捆住的。」他跪坐在我⾯前,脸颊靠在我的膝上,「如果你不逃的话,这脚链⼀辈⼦都不会派上⽤场。

我冷笑。他故意放我⾛,只不过是想找个冠冕堂皇的借⼝把我捆住。

他慢慢凑上来,不顾我的不情愿,强制性交换了⼀个黏糊糊的吻。

他最后⼜退回去,⼿摩挲着脚链,露出⼀个⼼满意⾜的笑容。

我曾怀揣的希望被彻底打碎后,⽇⼦对我来说失去了意义,暗⽆天⽇地被关在屋⼦⾥,唯⼀能⻅到的⼈也只有盛景安。

从⼀开始的冷眼相待,到后来的⿇⽊,挤不出任何表情。我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姐姐为什么不笑呢?」他伏在我⾝上问我。

我不回答他。

他⾃顾⾃地继续说着:「你是在恨我吗?」神经质地将我抱紧,仿佛怕我将他遗弃,「我不能让你再次抛下我。」

我没有⼒⽓和他争吵,只是静静说着:「你为什么不明⽩呢?你的⺟亲害得我家破⼈亡,你把我囚禁在这⾥不⻅天⽇。我凭什么对你动⼼?」

他静默地看着我,⽽后疯了⼀般啃噬着我的唇,胡乱的⼀吻结束,他再次开⼝,「我们要个孩⼦吧。」

我嗤笑⼀声,「沈⼩姐会同意吗?盛景安,我可不想我的孩⼦是私⽣⼦。」⼼⾥有些发虚,只能将沈⼦莹抬出来试着威慑他。

他却笑了,眼⾥是愉悦,「吃醋了吗?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发⽣哦。」他将头靠在我的肩上,轻蹭,「她不过是名义上的⼥朋友,我们是互相利⽤的关系。」

「忘了告诉姐姐,她下个⽉就要和陆续结婚了。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尝试着理解他透露的消息,良久才吐出两个字,「疯⼦。」他开始让我吃⼀种药,似乎是备孕⽤的。我抗拒,他就会强制性地⽤嘴喂我吃下去。⻓久的不⻅天⽇,我的脾⽓开始变得暴躁与⽆常。我不由⾃主地去想陆续,但我却不知道他的任何消息。

不知道是第⼏天,这次盛景安进屋带了⼀个⽂件夹。他的语⽓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与邀功,径直朝我⾛来,「姐姐,我查到⼀些东西。」

他把我搂在怀⾥,就这样摊开⽂件夹给我看,我抗拒,他就⼀字⼀句地告诉给我:「你⽗亲的死,是盛彦动的⼿脚。他知道我⺟亲的计划后,开了更⾼的价格,让那个司机把⽬标换成你的⽗亲。」

「我过⼏天带你去⻅他,帮你报仇。

突如其来的真相让我⽆法置信。盛叔叔对我⼀向很好,我⼀时⽆法接受这个真相。好半天,我才缓回劲。

我发出⼀声短促却尖锐的尖叫,近乎癫狂地掐住盛景安脖⼦,⽽后流出泪,「你们⼀家都是疯⼦,都是疯⼦。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们?!」

他轻叹⼀声,将我搂⼊怀中安抚,声⾳⾥带有⼀种蛊惑,「你亲⼿杀了盛彦,好不好。

第⼆天,是私⼈医⽣每⽉上⻔的⽇⼦。也是我为数不多⻅到⽣⼈的机会。

照例做完⼀系列检查,好在没有怀上盛景安的孩⼦,医⽣误以为我在失望,安慰道:「这种事急不来的。养好⾝体就好了。

她正要离开,⽬光却落到床头的药瓶上,拿起仔细端详⼀番后,开⼝,「这个药少吃,有副作⽤。」

「什么?」我顺势问下去。

「会让你激素分泌过多,变得暴躁易怒,还是少吃好。

我的⽬光沉沉落在药瓶上,没再移开。

盛景安陆陆续续⼜给我带来了更多且更翔实的资料。盛彦有记⽇记的习惯,在⽇记⾥,我得知⺟亲跳楼不是因为流产,⽽是因为盛彦和他的⼼腹交谈时被⺟亲听到了当年的真相。⺟亲⽆法接受我的⽗亲是因为她⽽死,也⽆法接受⾃⼰差点⽣下杀夫仇⼈的孩⼦,最后只有选择结束⾃⼰的⽣命来结束这段混乱的关系。

我彻底了解了盛彦的居⼼叵测与良苦⽤⼼,他⽤了那么久的时间,不过是为了得到我的⺟亲。宛如⼀个被诅咒的循环,盛景安也想尽办法将我囚禁在这暗室。

多恐怖,多讽刺啊。

盛景安带我去⻅盛彦那天,我换上了那年我⽣⽇,陆续亲⼿为我做的那件裙⼦。灰暗⽣活的⼀点慰藉,它还在我⾝边。

盛景安看我恢复了精神,眼底露出久违的喜悦。他环着我,轻声地,说给我,更像是说给他⾃⼰:「⼀切都将结束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他将头靠在我的颈窝,⼀副驯服的模样,「我是姐姐的狗,姐姐不能不要我的。」盛彦住的地⽅是之前我⺟亲疗养的地⽅⸺也是她选择结束⾃⼰⽣命的地⽅。从⽇记中我得知,盛彦不回盛宅的那些⽇⼦⾥,都是住在这度过的。对他来说,这⾥既让他痛苦,⼜让他沉溺。

命运不过是⼀个可笑的轮回。

房间⾥,盛彦是醒着的。

他浑浊的双眼朝我看来,闪过喜悦与不敢置信,发出如孩⼦般的呓语,「你终于肯来看我了。」

「他把你当成了你的⺟亲。」盛景安的⼿按在我的肩头,带着⿎励,「靠近他,将⼔⾸捅⼊他的⼼脏,他不会反抗的。

他选⽤了最⾎腥也是最直接的⽅式,让我发泄恨意。

盛彦的眼睛⼀动不动地落在我的⾝上,但我知道,他是在透过我看我的⺟亲。

盛景安松开⼿,轻轻将我往前⼀推,「去吧。

这⼀刻,时间奇妙地在我⾝上重叠。我似乎分裂成两半,⼀半是我,⼀半是我的⺟亲。⼔⾸冰凉的触感让我回神,我转过头,朝盛景安微笑,这是这些天⾥,我对他露出的第⼀个真情实感的笑容。

我真挚地开⼝,与其说是讽刺,不如说是感慨,「你不愧是你⽗亲的⼉⼦。

他脸上出现⼀瞬间的迷茫,随即变成惊恐的神⾊,他惊慌失措想要上前阻⽌我:「不!」我的动作⽐他更快,径直越过盛彦的床,朝窗台跑去。

「我放你⾛,你不要做傻事!」盛景安慌了,他朝我⾛来却被我厉声制⽌。

盛彦则迟钝地开⼝,声⾳很轻仿佛怕惊扰到什么,「你那天就是这样离开我的吗?是不是很疼?」说着他⼜哭出声来,⼀⽚寂静中,他的声⾳格外地清晰,「这么多年,你都不愿意出现在我的梦⾥,我好痛苦。」

他像⼀个⼩孩,号啕⼤哭。

「放我⾛?」我的⽬光朝窗台下望去,「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如果我真的信了他,我得到的只会是更严厉的监禁。

我将⽬光再次移到盛景安⾝上,声⾳很平静,「我知道你想⼲什么。

「你⽤药物控制我,试图让我情绪变得激动,更容易受你的蛊惑。

「与其说你想为我报仇,不如说,」他沉默着,⼀动不动地站在那,盛彦的哭声如背景⾳。这个场景⽆⽐荒诞,我继续开⼝,「你想⽤盛彦的死换取永远囚住我的机会。

「如果在⼏分钟前,我将⼔⾸捅⼊盛彦胸膛,那么这⼀辈⼦,我只能成为你⽻翼下的⻦。

他脸⾊苍⽩,嗫嚅道:「不是这样的,姐姐。」他想靠近,却⼜怕我真的跳下去,犹豫着,他的声⾳染上哭腔,⽆⽐脆弱,似乎想以此打动我,「姐姐,你说过,我是你的狗。狗怎么能离开主⼈呢?」

我不理他,只⾃顾⾃讲着,「我想了很久,有什么办法能离开。」我苦笑⼀下,「这是我想出的唯⼀办法了。」

如何打破这种畸形的轮回?这是我最后的,也是唯⼀的办法。

正如很多年前,我⺟亲做的选择。

⽣命的最后⼀刻,我丝毫不觉畏惧,只感慨⾎缘的神奇。他和他⽗亲,我和我的⺟亲,最终都殊途同归。

盛景安突然发⼒,猛地朝我冲来,他的⼿触到我的⾐⻆⸺也仅仅是⾐⻆。

下⼀刻,我毫不犹豫地坠向地⾯。

哭声与撕⼼裂肺的尖叫都远离了我,⽆边的解脱感将我包围,我知道,我将落⼊⼤地⺟亲温柔的怀抱。

如⼀只⾃由的⻦,⻜离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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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道总裁别爱我:甜⼜爽的反套路现⾔⼩说
咕咕咕吱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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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书架发布于 2020-1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