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宫你怎么独占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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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宫,你怎么独占皇帝?
在后宫,怎么独占皇帝?
笑死,根本不用我想办法。
因为我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和皇帝形影不离,甚至还要给他计算妃嫔侍寝时,他们那啥的时长。
听起来怎么好像有点变态?
是这样的,我是记录他起居的起居郎。
这些变态的事情,都是我的分内工作。
哦,当然,我的工作不全是那么变态的。
早上睁眼,我赶着投胎一样整理完自己,就要冲去皇帝寝宫正殿,捧着纸笔跟在他三步之内,记录他在内宫的所有言行,甚至放了几个屁都要如实写上。
比如皇帝跟李总管感慨,「丽嫔口气着实大了些,叫御膳房给她改清淡的菜谱。」
又比如皇帝看完某大臣的奏折以后爆了粗口,「这蠢货是被宠妾吹得一脑袋水都开始沸腾了吗?
我都会一字不差地记在小本本上。
当然了,鉴于我特殊的工作性质,我和皇帝不可避免地相看两相厌,哦不,主要是他厌我。
为此,他公报私仇,死命折腾我,比如早上借着起床气叫我给他更衣。
这是我堂堂起居郎该做的事儿?
被抢走工作的李总管目光幽怨地盯着我。
我点头说好,低头奋笔疾书:初九,变制,皇帝命起居郎更衣。
皇帝咆哮,「魏安之!你再乱写朕诛你九族啊!
他以为我会怕他威胁?
笑死,我九族本来就只剩一个我了。
我的酒鬼老爹死得早,娘辛苦拉扯我长大。而我爹娘都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没有族亲,以至于我娘为了让我读书分外辛苦。
在我做官第一年,娘病死了,没等到我飞黄腾达。
嗐,想我当初从家乡守完母孝回来,吏部铨选官本来要打发我去翰林院当壁画的。
后来见我天生少根筋,又逢上一任起居郎被皇帝折磨得形销骨立,遂转变了主意。
「你这长相,委实清秀得很,眼睛又生得迷人,瞧着跟陛下潜邸养过的那只狸奴很像,陛下应该会喜欢你。
搞得跟我不是去做官,而是去做妖妃似的。
想到这儿,我从李总管手里抢走腰带,狠狠地往皇帝腰上一系,「陛下,收腰,您该节食了。」
皇帝胸膛起伏,剧烈呼吸,「管好你自己!看看你的腰粗成什么样了。」
淦,那还不是因为你非逼着我和你一起吃饭,以此威胁我不把你的真实食量往起居注上写吗?
毕竟起居郎上了皇帝的餐桌,被人知道可是要砍头的。
但是,皇帝的伙食确实比我的份例好很多啊。
我从小苦寒,吃什么都香,还喜欢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昨天我们一起吃饭,烤羊腿没啃完,我已经瞄上了李总管刚端上来的焖猪蹄,还要赶紧喝两口银鱼汤免得被羊腿肉呛住。
皇帝眼疾手快夹走了最大的那个焖猪蹄,还抽空嘲笑我,「魏安之,朕从未亏待过你,怎么每回吃饭都跟难民似的,白瞎你那张好脸了。」
想到这层,我愤愤地给他打好腰带,死命一勒,「陛下,您嫌弃丽嫔口气大,您自己也得注意饮食,少吃些荤腥,否则日后妃嫔嫌弃您,可就太丢人了。」
皇帝笑道:「朕吃什么你就得吃什么,怎么,海味山珍吃腻了?」
我立刻说:「没有没有,陛下尽管吃,荤腥有助身体健康。
他大笑,「魏安之啊,你这么婆妈,朕不给你许个好婚事,都对不起那本厚厚的起居注。何侍郎的女儿怎么样?
「忒娇气。」「林将军的女儿?
「忒泼辣。」「静元公主?
就知道在这儿等着我。
我面不改色,「臣不配。」他说:「不配也得配,朕上朝就赐婚。
他娘的。
性别相同怎么配得起来!
要不是我娘殷切期盼我成材,不愿让我被困在女子身份里,倥偬一生活成个活棺材,我也不至于冒着杀头的危险,女扮男装考科举来做官。
不过,不得不说我娘远见卓识,让我从小开始学做男人,我做起居郎近一年,没有人察觉到异常。
我真牛逼!
……但是我马上就牛逼不起来了。
被当朝公主缠上是什么体验?
谢邀,人在朝会,赐婚在即,非常焦虑。
还好涉及朝政的言行都不是我的记录范围,否则我估计满纸都是「凉了凉了凉了」。
真让皇帝乱点鸳鸯谱,公主新婚之夜发现驸马是个没把的,我可能要喜事变丧事了。
正事谈完,皇帝安静下来,群臣安静下来,大家都知道皇帝有大事要宣布了。
结合刚才静元公主在大殿前欢乐地和大家打招呼的情况来看,极有可能是公主的婚事。
嗯,也是我的死期。
皇帝转向了我,剑眉微挑,满眼促狭。
我用疯狂转动的眼珠子表达我全身心的抗拒。
他笑着转头,「静元公主祈福有功,着封静元懿长公主,赐公主府。平安侯世子捉匪有功,赐黄金百两。
哎?
我迷茫地跟着皇帝走出大殿后,和同样迷茫的静元公主碰了面。
她指责皇帝:「皇兄你出尔反尔!
又斥责我:「魏安之你负心薄幸!
不是,我们俩也不熟吧?你追着要嫁给我还骂我,你不离谱吗?
皇帝一摆手,「强扭的瓜不甜,静元,你任重道远。
公主冷笑,「扭下来再说甜不甜的。
好暴力,好害怕。
我默默站到了皇帝身后的阴影里。
皇帝不耐烦了,「那你自己扭。
公主不依不饶,「皇兄,你分明答应我会给我们赐婚的。
「我以为你清楚,我们都只是开玩笑。」皇帝声音有点冷,「静元,我为什么封你为长公主,你是知道的。别给我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自己清楚。」
说完就带着我走了。
皇帝问我,「知道为什么没下旨赐婚吗?我老实地摇头。
他说:「因为我也觉得你不配。?
怎么还人参公鸡上了。
「陛下,您既然觉得臣不配,何必拟旨呢?
「吓你的。」他笑了,「吏部给我的起居郎备选名单里的人,都不如你用着顺手,你若不求大富大贵,日后就留在我身边吧。我在位一日,总能保你一日。」
啊……这……
虽然我确实不求大富大贵,不过皇帝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不对劲?
在我琢磨皇帝这番话深意的日子里,皇帝帮我挡了好几回静元公主,我还挺开心的。
又一次把静元公主打发出去后,皇帝似笑非笑问我,「魏安之,你说你区区一个七品芝麻官,得了朕这么大恩宠,该如何报答啊?」
我正色道:「臣必然肝脑涂地,为陛下死而后已!
「谁要你为我死了?你这小身板,真遇到事,还得朕护着你。」
我咧嘴笑。
他用笔敲了一下我的头,「傻笑什么,给朕磨墨。
「哦。」
忙忙碌碌中,我偶然翻看起居注才意识到,皇帝已经连着一个月晚上加班,不召人侍寝了。
不过他从前其实也没有召得太频繁就是了。
李总管找我,「安之啊,你劝劝陛下吧,后宫娘娘们我实在应付不过去了啊。」
我说:「您劝不比我劝有用?
李总管摇头,眼神颇为奇怪。
「你说的话,陛下愿意听,也听得进去。
啊,真的吗?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
我劝皇帝不要点桂花糕,粘牙又齁甜,后来御膳房送来都是清甜爽口的糕点。
我劝皇帝午睡要睡够一个时辰,对身体有裨益,因此我顺利得到一个时辰的午睡时间。
这么一想,皇帝确实很听我的话呀!
我突然膨胀了起来!
我一个小小七品起居郎,居然有成为奸臣的潜质吗?
我被坑了,妈的,李总管这厮忒阴毒,他肯定是怕自己被骂才让我去劝皇帝。
我信心满满地劝皇帝,「陛下,您连日深夜工作,多累啊,德妃派人传话说给您熬了汤补身子,您去尝尝吧。」
皇帝睨我一眼,「魏安之,朕是不是对你太好了,你连这种事都敢插手了。你是朕的人,还敢收德妃的东西,是不是想让朕直接送你殡天啊?」
无语子啊,无语子!
「陛下,我只是替李总管传话而已。
他翻着奏折,「没见朕忙着吗?哪有空去应付那些女人。
「您已经看这封奏报一炷香了。」我戳穿他,「李总管愁了许多日了,您还是去吧。」
他瞪我,「你是朕的人还是李总管的人?管他愁不愁,反正朕就是不去。」
我摊手。
行八,我尽力了。
于是我提笔写:十三,仍不幸后宫。
皇帝侧过身,伸长脖子想看。
我熟练地侧身一挡,「陛下,您不能看起居注的,这是规矩。」
他不屑,「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胖了。
干什么突然攻击我!
皇帝上手捏了一下我的胳膊,啧了一声,「魏安之,你这一身赘肉,日后恐怕要被你的妻子嫌弃的。」
我挣开,「陛下,这就无需您担心了。」且不说我不可能娶个女人回家,就我现在这个 007 的工作机制,我哪有时间应付另一半?
他笑眯眯道:「你是朕的起居郎,你的婚事自然要我经手的,怎么无需我担心了?
哼,这控制狂。
等李总管再来找我时,我先发制人地拒绝:「陛下勤于政事,我不敢再劝。」
他说:「不是找你说这个。你没发现陛下最近看我们的眼神都不对吗?」
哈?
「他好几次趁你没注意摸了我徒弟的屁股。
???
李总管连忙按住我想摸笔的手,「这事先不写,你明日注意观察一下就行。」
第二天,我死死盯着皇帝的咸猪手。
他皱眉,「你用那么猥琐的表情盯着朕干吗?
我总不能说我在观察你是否有龙阳之癖。
于是我说:「臣只是和往常一样,准备观察记录您的言行而已。」
他看上去半点不信,「你以前眼神没这么猥琐。
「陛下今日尤其倜傥,臣仰慕您风姿而已。
「你断袖?你喜欢朕?
皇帝眼里笑意放大,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我就知道,你成日盯着朕,怎么可能不被迷住呢。?
虽然但是,您这种找到同类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我三连否认,「我不是,我没有,您不要乱想。
他却径自笑起来,「不用害羞,朕知道你的心意,不会亏待你的。」
好家伙,好家伙。
李总管叫我注意一下皇帝。
结果我直接把他诈出来了。
淦!
他别是看上我了吧!
难道那些我以为自己成了奸臣的时刻,其实是做了妖妃?
李总管说皇帝听得进去我的劝,照他这意思,皇帝看上我这件事,已经人尽皆知了吗?
我迷茫数日,总觉得皇帝看我的眼神都有古怪。纯纯君臣情,就这么变质了。
吃饭时我啃着鸡腿,突然抬起头,发现皇帝一筷子夹起一片藕,把我当下饭菜似的,带着笑看着我,细嚼慢咽地吃了下去。
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觉得自己就是他口中的那片藕。
吃藕,丑!啊喂!
我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陛下,您尝尝这个鸡丁,御厨今日的火候掌握得极好。」
皇帝就说「好」,仍然是看着我,细嚼慢咽地吃藕。
淦!他以前吃饭可不是这样的!跟我抢菜一点也不退让!
怎么突然孔雀开屏了!
我惶惶终日。
以至于静元公主一脚踹开上书房的门时,我一笔字抖了一下,墨飞到了皇帝衣服上。
我连忙摸出手帕要去擦,公主气势汹汹地拽住我,「你看上他什么了!」
我茫然抬头,发现公主逼问的是皇帝。
皇帝泰然自若地放下奏折,眼睛扫过我,我心里莫名跟被钩子挠了一下似的。
他说:「看上他可爱。
啊这,怪不好意思的哈。
公主说:「我不管,这是我看上的男人!
皇帝冷笑,「静元,你胡闹有个度!我知道你不喜欢平安侯世子,但你如果为了毁约非得嫁给魏宜,我就把魏宜收进后宫又如何?」
呵,果然,第一回见到公主时,她正和皇帝吵了一架,那时依稀听到什么赐婚的。
后来公主就开始缠我。
我就知道她居心不良!
公主慌张地看向我,「安之,你不要听他瞎讲。我和平安侯世子没有婚约的。」
我平静道:「臣只是个七品起居郎,无论是被公主还是陛下利用,臣都无二话。」
可能是皇帝不想让公主看到我,一直惦念着。
上岗一年无休后,他破天荒地批了我假。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心虚。
因为那天他嘲讽我「就你也值得我利用」后,就硬是把我推了出去,说要和公主单独说话。
我踉跄两步,惨烈地从石阶上摔了下去,头磕破了,老疼了。
淦!工伤还不给赔偿!而且皇帝还要扣我这几天的俸禄!
朝畜没有人权罢了。
(注:朝畜,化用社畜,朝堂底层打工人的别称)
公主红着眼圈在我床头剥荔枝,「很疼吧?都怨皇兄下手不知轻重!」
我无语地看着她把荔枝放进自己嘴里,「公主,您要吃荔枝,大可不必在病号面前吃。
她羞涩一笑,「哎呀,这不是你不能吃这个嘛。
那你还特地让宫女去皇帝那儿敲了一盘送来我这偏殿?
就这?
公主吃完荔枝,擦干净手,认真地问我,「安之,你信我吗?我和平安侯世子的婚约,从前只是父皇和侯爷的口头承诺罢了。」
我说:「我信与不信,并不重要。陛下需要笼络平安侯,不可能给我和您赐婚,您不该招惹臣的,陛下也会难做。
公主却兴致勃勃地提议,「那我们私奔如何?
哈?有没有听懂我的意思啊!
「我困了,公主请回吧。」我迅速闭眼。
公主伸手摇我,「安之,安之你回答我,好不好嘛!魏安之!魏宜!」
「吵吵什么?
我睁眼,看到皇帝把公主拉到了一边,然后转头看我,「头怎么样了?」
我指指头上的绷带,「您觉得如何?
皇帝点头,「我觉得可以复工了。?
封建官僚资本家没有心?
「陛下,您不介意我用这副尊容站您身边吗?
「别人站在旁边盯着朕写起居注,朕浑身都不舒服。」他平静道,「魏安之,你没事了就赶紧滚回来,朕的忍耐有限。」
这话还是不对劲啊,皇帝真的看上我了?
可我现在的身份是男的,所以他断袖了!这才登基一年,后宫妃嫔肚子里都没动静,我朝岂不完了!
我的目光挪到缩在门边减小自己存在感的、给我替班的同僚身上。
他冲我露出一个扭曲的笑。
想也知道肯定又是皇帝狗嘴不吐象牙了,嗐,这可怜娃。
公主对私奔之执着,让我怀疑她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脑袋不好使了。
她说要晚上走。
我说:「晚上的大内防卫是白日的两倍。
她说要多带盘缠。
我说:「您一兑换银两就暴露了。
她瞪我,「那你要怎样!
「不怎样。」我摊手,「臣不可能拐走当朝公主,要诛九族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九族只有你一个人了。
「所以臣必死呀。」我笑眯眯地说,「再说,我明明听说平安侯世子倾慕公主,那日公主路见不平,世子还帮您出头了呢。」
「都是谣言!那狗东西当街调戏我!我本只是想救那个被轻薄的歌女,他非要来凑热闹,还说些轻佻的话,真是不知羞。」皇帝听完这桩孽缘始末后,十分满意,「既然如此,为了不影响你的名声,你还是老实嫁给平安侯世子吧。」
公主,「我不!你这么喜欢他,要嫁你嫁啊。
她突然恍然大悟,「对哦,皇兄你断袖了,你不是自己看上了平安侯世子,又不好意思把人收了,所以想借着我接近他吧?」
我差点把药喷出来。
皇帝无语,「可笑!我放着一后宫的女人不喜欢,去喜欢又臭又硬的男人干吗?
公主犀利道:「但是你很久没去后宫了,李总管都抱怨到我这来了。」
我咳了一声,「那什么,陛下,李总管也和我说过,他徒弟还小……以后路还长……」
皇帝怒而拍桌,「都说了我不喜欢男人啊!也不喜欢太监!更不喜欢起居郎!」
?
Cue 我干吗?
皇帝身后,我的同僚气若游丝地翻起了白眼。
10.
大家好,是这样的,因为皇帝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不喜欢我,公主认定皇帝在跟她抢人,所以一气之下离宫出走了。
还带着个人质。
正是不才在下区区七品起居郎魏安之。
我被马车颠醒的时候,公主喜笑颜开地扑了上来,压得我当场三魂出窍。
「公主,您该节食了。」我艰难地推开她,顺便悄咪咪挪开身体,免得她察觉我身上有和她一样柔软的部位。
她笑嘻嘻道:「不要,我节食了还怎么抱得动你。?
我不可思议,「你抱我上来的?
「低调低调。」
虽然我是个女的,但好歹我从小就干活儿举铁,并非身娇体软的姑娘家。
公主您有多么健壮啊!
公主给我下的蒙汗药剂量太大,我晕了好一会儿才能爬起来看看外面。
「您要带臣去哪儿?
「应该是,你打算和我去哪里隐居。」公主羞怯一笑,「安之,以后,没有皇兄打扰,只有我和你了。」
别啊,你不想嫁平安侯世子也别招惹我啊,被逮回去我是要被砍头的!
我心如死灰地指指后面,「哦,陛下的车架追上来了。
公主震惊地看了一眼,在马车被迫停下后,哽咽着扑进我怀里,「安之,为什么我们总是这样不合时宜?」
我也想知道。
为什么你的手又一次不合时宜地放在了不该放的位置。
嫌弃我死得不够快吗?我的束胸穿好了吗?
两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架在了我的脖子上——一个身份暴露,一个拐带公主。
好家伙,我必死无疑。
11.
皇帝把公主从我身上撕开的时候表情十分恐怖。
我的同僚哆哆嗦嗦地提笔写字,看起来他最近职场压力非常之大,脸色差得可以当场去世。
「堂堂公主和一个区区起居郎私奔,你不要脸我还要!
公主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只是嫉妒我!
「我需要嫉妒你?」他冷笑,「魏宜养好伤以后天天都得跟着我,就算你嫁给他,他还是得天天跟着我。你不想守活寡吧?」
这威胁十分有效,公主的脸当场绿了。
皇帝虽然对我也没好脸色,但并不像是要治我罪的样子。他把我丢给李总管,就拎着公主回长公主府了。
回皇宫后,我被李总管领到了皇帝的寝殿里。
他指了指外间的软榻,「以后你住这儿。?
我还是个病号啊!
工伤不给赔就算了,连住宿条件都要给我降级!
虽然偏殿光线不太好,但好歹面积大、家具全啊!
李总管劝我,「安之,陛下没把你抓进大牢,还让你睡他边上,说明你更得帝心了啊,连我都没这待遇。」
我木着脸说:「我看你的表情,更想骂我媚主。
他哈哈一笑,「这都被你发现了……啊不是,这你不必多想。
和皇帝同居一室的第一晚,我局促不安地坐在软榻上,等待皇帝沐浴回来。
然后我就看到衣衫不整的皇帝,在李总管一言难尽的目光中,站在了我面前。
我?
皇帝说:「朕还没睡,你就要躺下了?过来,陪朕看奏折。
「陛下,我还在休假。
「话那么多,叫你来你就来。
哦,封建资本家又开始了。
我只好抓起榻边纸笔跟着他进了内间,站了半炷香后我忍不住开口,「陛下,您穿件衣服吧。要着凉的。
只穿里衣就算了,还没打理好领子,锁骨都露出来一大片了。
皇帝顿了顿,抬头幽幽地看我,「魏安之,你真是个榆木脑袋。」
干什么又骂我?
他叹气,「罢了,你去把披风拿来。
我从满眼警惕的李总管手里接过披风给皇帝披上,忍了忍,没忍住,胆大包天地上手给他整理领子。
「怎么里衣都没穿好就让您这么出来了?今晚服侍沐浴的宫女真该罚。」我一边碎碎念一边给皇帝拢好衣襟,重新系带。
抬起头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他眼里,才意识到我们的姿势似乎过于亲密了。他的呼吸热热地喷在我额头上,睫毛垂下的阴影里,目光幽深。
如果不是我自恋,那应该是某种炽热的情意。
我一时间呼吸有些急促,正要退开,就被皇帝一把拉住手腕拽得更近,近到我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他低声开口,「魏安之,你是朕的身边人。朕信任你,你也不应当辜负这份信任。」
我心里一跳,「臣不会辜负陛下的。
他笑了一声,摩挲了一下我的手腕,「你最好是。」当晚我就在软榻上彻夜难眠,思索皇帝是不是话里有话。
皇帝在内间幽幽地道:「再动一下,我就让你睡脚踏。
淦!
朝畜没人权吗!
12.
哈哈,果然,我就不该操心皇帝的身体,他天天进补药跟喝水一样的,着凉的只有可能是我自己。
我一个晚上没睡好,第二天天没亮就冻醒了,被子掉到了地上。
然后我用一个响亮的喷嚏唤醒了皇帝。
他眯着眼从内间出来,摁住要起身行礼的我,伸手来探我的额头,「魏安之,你怎么在三伏天里都能着凉的?」
我顺着他的力道躺回了被窝,立刻感到了困意。
皇帝吩咐李总管去尚药局请奉御,我垂死病中惊坐起,「陛下,臣不够格让奉御看诊的,让太医署的章医监来就行。」皇帝目光不明地扫视我一圈,不为所动,「李总管,要朕请你走吗?」
我开始坐立难安。
章医监是我进宫后用全部家当收买的,他会给我的脉象保密,不让人知道我是女子。
这回真的凉了,彻彻底底,没有下山路。
我心如死灰地等待最后的时刻。
但奇怪的是,奉御和皇帝啥也没说,平静地给我开了药。
我一边自我怀疑难道装太久,脉象变成了男人,一边「吨吨吨」把药喝了。
然后头一歪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感觉不太对— 我也不是没喝过风寒药,怎么这一回的喝完这么困?
不是吧,不是吧,皇帝不仅怀疑,他还要亲自验身?
那我就没了呀!
淦!
于是我半梦半醒间,看到了一只咸猪手。
皇帝阴笑着让李总管和他徒弟摁住我的手脚,然后一层一层剥开我的衣衫,露出了白色的裹胸,他眼神当即冷了,「你果真是女的。」
然后他竟然还要伸手扒我的裹胸!
我吓得满头大汗,惊醒过来。
醒来后我身上一切如常,连袖子边的褶皱都没有变化。
所以是我自作多情了?
难道这就叫,平时做尽亏心事,半夜就怕鬼敲门?
13.
直到我的风寒好全,头上的伤也养好,休假结束回到岗位了,皇帝都没有说过任何异常的话。
我怀疑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皇帝怎么会做趁人昏迷扒衣服这种事!他虽然很能折腾人,但不至于丧心病狂至此。
更何况奉御给我诊脉时脸色都没变过。
我坚信,我是真的变成了男人,连脉象上都看不出来了。
我真牛逼!
同僚和我交接的时候眼含热泪,「你总算回来了!以后好好干,别生病,别受伤,这位置非你不可啊!
我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同手同脚离开。
看把孩子高兴的。
皇帝真能折腾人。
好在这段时间公主被皇帝关了禁闭,否则我连养病也养不安生。如今耳边清静了不少,真是十分舒坦。
之所以没有完全清静,是因为皇帝越来越吵了。
「魏安之,你就吃这么点东西,小鸡啄米吗?
「臣吃不下了。」
「再去添一碗饭,等会老实喝药,别想偷偷倒了。天天晚上头疼睡不着,朕被你吵死了。
可笑!
谁让你不许我回偏殿住!
我愤愤咬了一口鸡腿,皇帝冷不丁地问道:「你娘是不是前几年没的?你守完孝之后,吏部给你调到了太史令手下?」
我一愣,无良封建资本家怎么突然开始关心下属了?
「是啊。」「你家是建州的?
「是啊。」
「我听说,你爹死得早,是你娘拉扯你长大的。
我手一顿。
「是啊。陛下怎么突然对臣的家世这么感兴趣?
「没什么。」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那日我送静元回去,她和我说了点路上的趣事,和你有点关系。」
我心猛地一跳,手脚瞬间冰凉。
和我有关的趣事,还能是什么?
公主果然知道了,难怪那时回皇宫的路上,她都没怎么和我说话,一直沉默地看着我。
……那皇帝到底扒没扒我衣服?
14.
我低着头僵硬地站了好一会儿,就听到皇帝一声笑,「紧张什么?难不成,你和公主真的背着我无媒苟合?」
草(一种植物)。
吓死我了。
我强颜欢笑,「陛下说什么呢,公主千金之躯,臣不敢轻薄。」
他点头,「我想也是,只有她轻薄你的可能。
什么?
他意味深长地说:「魏安之啊,欺君之罪……「啪」的一声,我直接跪到了地上。
皇帝先试探一问,再虚晃一枪,又以治罪威胁,摆明了他已经知道我是个女人。
他在给我坦白的机会。
而李总管和其他内侍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走了。
我深吸一口气,「陛下恕罪……臣只是……想为国效力,才隐瞒女子身份进入官场的。
「你的户籍上就是男人,看来你母亲很了不起,宁愿多交一份税,也要让你做男人。」
「先妣只是……只是想,让臣活着。
我咬紧牙关。
不该心存侥幸的,做了起居郎,身边都是大人物,就算公主没有乱摸,我也迟早暴露。
守完孝在家乡做个教书先生多好。
可我也只是……想让娘在天上也能欣慰罢了。
她那么盼望我出人头地,从小苦心孤诣地培养我,一点点剔除我身上的女人味,又拼命做工送我去学堂读书。
如果不是她,我三岁那年,就被我的酒鬼老爹打死了——在我之前,我爹已经送走了三个女儿。
我娘受不了我爹的重男轻女,那天傍晚抱了一坛子酒回来,给我爹做了下酒菜,让他喝得烂醉,然后把他推下了水井。
后来,我就从魏怡变成了魏宜。
皇帝轻轻叹了口气,「你啊,真让朕难做。
15.
我又被放假了。
算了,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假期,应该快被解雇了吧。
皇帝不治我的罪,压下这个消息,却不可能再让我继续做官了。
他还是让我住在他寝殿的外间,每天仍然抬头不见低头见,我的焦虑指数直线上升。
就是那种老板明明放了你假,还想开了你,但又叫你在他办公室做摆设的焦虑。
李总管对我的态度倒是好了很多。
那可不,皇帝看上的不是个男人,可喜可贺,断袖失败!
公主被解了禁闭,开开心心地来看我。
「安之,你不会真的要被皇兄收进后宫吧?
「公主,您是在幸灾乐祸吗?
「我到手的夫婿飞了,我是在伤心!」她气鼓鼓的,「皇兄说我不嫁平安侯世子就治你的罪!
啊,这……
不要把我搞进这种混乱的男女关系里啊!
皇帝冷漠插话,「我没说过要治魏安之的罪。
「那你关着她干吗?
「我关她了?她吃的用的哪个不是和我一样?你没见她不用干活,脸都圆了一圈?
无语子。
不要攻击长相谢谢!
16.
抠门鬼皇帝给我升职加薪了,震撼我一百年。
我现在是符宝郎,给皇帝看玉玺的,六品官!
每年多四两俸禄呢!娘啊,我出息了!
同僚又一次和我交接,有气无力地劝我,「别和陛下吵架了,殃及池鱼啊!」
嗐,这……真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皇帝会这么大度,给我下岗再就业的机会。
然而,我升职的消息传到同僚那里时,他们哀鸿遍野,生病的生病,瘸腿的瘸腿,断手的断手。
就离谱吧,起居郎的活还得我干!
一份俸禄两份活,还有谁比我惨?
唯一的安慰就是我可以回偏殿住了。
皇帝似笑非笑,「不想干了后宫随时欢迎你。
「不不不,我十分热爱这份工作。
要不是皇帝又开始流连后宫了,就冲着他没治我欺君之罪又给我升职加薪,还让我留在身边这一点,李总管的白眼就能砸死我。
现在他看我的眼神就是「孺子可教」。
倒也不必……?
不过,皇帝临幸妃子的时候不许我蹲在门边计算时长了,他让李总管的小徒弟给他算,然后报数给我。
你说说,何必害羞呢?虽然我是个女的,但这叫床声我也听了一年了,不会长针耳的嘛!
皇帝问过我,「你既心仪朕,可会因为朕临幸后宫不开心?
我无力解释这个美好的误会,只好说:「陛下是天子,行事何必顾虑臣?」
再说,我开心能怎样?不开心能怎样?我不过是一个区区七品起居郎兼六品符宝郎罢了。
他却不高兴了,「魏安之,你真是蠢得很。
行,您说的都对。
(注:一两银子在唐朝大约有 4000 多人民币。咱们起居郎发了呀!作者嫉妒了!)
17.
哈哈,无语子,李总管告诉我皇帝根本没有临幸那些妃子,他是在和她们聊天谈人生。
还联合那没被摸屁股的小徒弟骗我和李总管。
他妈的,起居注写了就不能改啊!
我决定和皇帝聊聊,他是不是不行了,不行得让太医开药啊!
于是趁用晚膳的时候,我试探着问:「陛下近日可曾身体不适?」
皇帝看我一眼,「怎么,你又咸吃萝卜操什么心?
我咳了两声,「就是,那个,有没有不舒服。
皇帝皱眉,「有话直说。」
我把那盅被皇帝推到一边的汤放到皇帝面前,郑重道:「这是御膳房今日为您加的汤,于身体大有裨益,特别是……呃,腹下三寸。」
说完我就装死一样闭上眼。
没有回应。
睁眼就见皇帝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刚才在皇帝身后冲我挤眉弄 眼的李总管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慢条斯理地问:「魏安之,是不是因为我两次都没治你的罪,你就以为可以在我面前肆意妄为了?
我微弱抗议,「臣是关心您的身体和我朝国祚,再说了,这是李总管和御膳房的一片心意,臣只是代为传话。」
不管怎样先丢锅再说!
他给我夹了一块鸡肉,「我身体有没有问题,你不知道吗?
一口鸡肉立刻卡在我喉咙里不上不下,咳得我脸红脖子粗。
我气若游丝,「陛下,别搞我。
你这是职场性骚扰,我举报了!
他就笑,「你又不愿意进后宫,那我去后宫也没意思啊。不过你们非要我去,那我就只好装装样子了。」
听听,还装样子,这是皇帝该说的话吗?
「陛下,后宫去不去的再说,您汤先喝了吧。」我挪挪屁股靠近皇帝,讨好地舀了一勺汤递到他嘴边,「这汤多鲜啊,臣闻着都想喝了。」
皇帝便低下头来喝了一口,咽下去以后笑了。
「若你不是魏安之,我还真要怀疑你一个劲儿让朕喝这个是另有所图。」他舔舔唇边的汤汁,笑得颇有深意。
「发什么呆?不是要朕喝吗?
我回过神,一边羞愧自己竟然被皇帝区区一个动作诱惑到了,一边狗腿地舀了第二勺给他。
打工人,活得就是这么没底线。
18.
公主祝贺我升职,给我带了套衣服——女装,甚至试图扒我衣服帮我换。
我吓得差点蹿上房梁。
「你别过来啊!」我趴在柱子上拼命往上蹭,同时望眼欲穿看门口,皇帝出个恭怎么这么久!
我不行了!我撑不住了!要往下滑了!
公主举着水粉色的衣服,努力踮脚往我身上比画:「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这对话属实令人遐想。
所以皇帝进来时脸黑如墨。
我立刻如蒙大赦地跳下去,胆大包天伸手拽住他袖子,「陛下行行好,让公主饶了臣吧。」
他瞪我一眼,然后对公主一摆手,「静元,别闹了,世子找你都找到我这里来了。」
公主立刻变脸,「你敢放他进来!
「我已经进来了。」皇帝身后幽幽冒出一个我没见过的男人。
想来这就是平安侯世子了,对公主用情颇深却屡遭拒绝,甚至公主纠缠起居郎我,给他戴了绿帽,他也没有因此气馁过。
我愿称他为,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毕竟公主这样子,比先前装不认识他的态度可要好多了。
不过公主仍然表现出了十足的抗拒,具体表现为「你不要过来啊!」公主冲过来抱住了我。
好家伙,吓我一跳。
怎么的,这是把我的宿舍当成舞台剧了吗?四角恋这就演起来了?
我被公主撞得险些扑到皇帝身上,连忙用眼神示意皇帝救我。
于是皇帝手臂一伸,撕开公主,把我拐进了他怀里。
世子惊呆,公主捂脸,而皇帝冷笑,「我的人,你也敢动手动脚?静元,你真是太不懂事了。」
我原地燃烧。
当事人还在这呢,你乱宣誓什么主权?谁是你的人?我是我自己的!
19.
不知道是不是皇帝那句「我的人」传了出去,后宫听到了风声。
淑妃、德妃趁皇帝午休把我堵在了偏殿里。
「听说陛下最近很喜欢你?
嗐,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领导不分场合乱放电,总有一天这段单方面的办公室里的恋情会曝光。
我摊手,「大概是臣办事得力吧,毕竟除了臣,没人愿意给陛下做起居注了。」
淑妃冷笑,「一个大男人也玩这些不入流的手段,你是写起居 注,还是伺候陛下起居啊?
德妃不屑,「长得挺清秀的,怪不得惹人喜欢。
您这话有点歧义啊,德妃娘娘,夸我也别在皇帝面前夸啊,他心眼可小了。
当然主要也是她们挑的时间不对,虽然皇帝确实「午睡」了,但实际上,他这几日总会偷偷跑到偏殿来。
我对着脸色难看的皇帝叹口气,「陛下,淑妃刚才也不算夸我。」
淑妃、德妃愣愣地转身,皇帝背着手站在门口,「你们挺闲的,连朕的身边人都管教起来了?
淑妃解释道:「陛下,我们只是希望您能多为国祚皇嗣考虑……」
皇帝看了我一眼,一挥手,「皇嗣会有的。
淑妃、德妃闻言一喜,开开心心地回去了。
而我木然地看着皇帝靠近,「陛下,臣现在是个男人,是个朝廷命官。」
皇帝笑眯眯,「那我就是断袖。
啊这……倒也不必!
20.
是这样的,我拒绝了皇帝。
牛逼吧,我也觉得我牛逼!
皇帝对我越来越咄咄逼人,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毕竟我是来当官的,不是来当妖妃的,再不济也只能是个奸臣啊。
皇帝对此十分不屑,「就你,也想当奸臣?你以为奸臣很好当?那是需要脑子的!做妖妃不需要脑子,你真的不考虑后宫?」
内涵谁没脑子呢?
我大度地原谅他对我的人参公鸡,摆手道:「当不成奸臣,我就做个小清官,本本分分一辈子就好了。」
「你要做一辈子男人,那娶妻生子呢?你年岁已到,若不是因为日夜待在我身边,早有人为你介绍姻缘了。你打算在朕身边躲一辈子清静不娶妻?
我说:「大不了娶个男人呗,买个身世清白的农家小伙,给我装点门面也行。」
皇帝大怒,「魏宜!你竟敢把朕和那等乡野村夫相提并论!?
我提您了吗?要不要这么自作多情啊!
从前,我娘教育过我,成家需在立业之后,因为女扮男装做官风险太大,要站得高才能不怕被人说我断袖。
嗯对,我娘的意思就是叫我娶个男人。
笑死,根本不敢,我怕那个男人被皇帝连夜暗杀。
其实我倒也不是不喜欢皇帝,毕竟这一年来相处还算愉快,他对我也挺好的。
但我觉得皇帝对我的兴趣大过喜欢,而以色侍君和我从小接受的教育不一致,我不想委屈自己。
所以我对皇帝三连拒绝。
几次三番的推拉过后,他恼羞成怒地把我丢到了京城辖县做县令。
临走的时候我嬉皮笑脸,「陛下可要对新的起居郎好一点,别把人家吓坏了,可不是谁都像我这么好心态。」
皇帝赶苍蝇似的摆手,「赶紧走走走,看你那大饼脸朕就烦。」
可笑!还不是被你喂胖的!
公主没来送我,她说我离京玩不带她,她生气了,要和我绝交一年。
?
不懂这些女孩子家家的在想什么。
21.
哈哈,无语子。
我就知道皇帝这么轻易放我走有问题。
我物色了一个可爱又听话的农家小伙,把他安排到县衙里学习一下技能。
当晚县丞夜访我的住处,夜访的方式有点特别。
我沐浴完出来,只穿了个里衣,就见县丞拎着个什么东西,从窗户翻了进来。
我一句「县丞深夜造访所为何事」还没出口,他头一抬冲我微微一笑,我也看清了他手上拎着的东西——县丞的脸。
我当场吓到双膝跪地鬼号出声,「陛下!皇帝十分嫌弃,「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我颤颤巍巍,「虽然这里离京城近,但您也不能往外跑这么久啊,宫里要乱的。」
「你当我和你一样傻?」他把易容成县丞的脸皮往桌上一丢,招手叫我过去,「我只是偶尔过来,你的县丞好端端地在城外别院睡着呢。」
难怪我觉得县丞机敏得一阵一阵的,敢情皇帝还玩变身 play。
「魏安之,我看你现在胆子大得很,是不是天高皇帝远,以为我管不到你,就可以肆意妄为了?」
我满头问号。
他愤怒道:「你还真敢娶个村夫!
说啥呢?
那个农家小伙,我是想让他来做我的师爷来着,县丞辛苦,我让人替他分担些许。
「陛下,那是我的师爷,我没打算娶他。
「师爷?你还想让他和你日夜相对!
我无语了。
你说你一个皇帝,搁这儿跟一个村夫争什么,还整无理取闹这一出呢。
「陛下,要日夜相对,也是师爷和县丞日夜相对。
除了皇帝和我,哪家领导会跟自己的下属十二个时辰黏在一起的?
皇帝顿住,然后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好了。
嗐,挺好哄的。
他捏捏我的脸,假装平静地转移了话题,「瘦了很多,我见你总不好好吃饭,让李总管送了几回特产来,你怎么还是不吃?」
我挠挠头,「上个月办了个大案,把特产当奖励,给底下的人发了。」
皇帝脸黑了。
我连忙说:「还留了一点在我房里当零嘴。
他冷笑一声,「年底述职后就别回来了,去户部坐坐,省得我还要跑大老远来这破地方。」
那我也没求您来啊?
我叛逆道:「那我就不回去述职了,反正只有州官才要求必须回京述职的。」
略略略,气死你!
皇帝被我撞破之后也不装了,每次来都大摇大摆地直接进县衙。
搞得县衙上下都以为这是我包的小倌。
被误会也正常。
因为皇帝每次来都对县衙的住宿和饮食条件挑三拣四,而我只能像供祖宗一样顺着他。
他霸占了县衙里条件最好的房间,嗯,就是我的宿舍,每次还要换上最新的被褥之类。
他还只吃酒楼定制的膳食,当然主要是因为他带来的御厨就在酒楼。
还有一件事,他对我的师爷横看竖看都不顺眼,不是嫌人家穿得朴素,就是嫌人家京话不标准,看着十足小家子气。
由于唯一知道真相的县丞闭口不言,县令包了个小倌的消息越传越离奇,传到县丞看我的眼神都越来越微妙。
不要听信谣言啊!离谱!
皇帝听说以后竟然没生气。
他笑眯眯地说:「既如此,官人不如赎了小奴吧。?
我裂开了……谢谢。
「陛下,您别闹了,这谣言我会让师爷去处理的。
他立刻收了笑容,「不行,这又不是谣言,有什么可处理的,百姓爱说就让他们说去。」
我一言难尽,「……若是让人知道您的身份……
「不可能。」他斩钉截铁,「魏安之,你现在要么娶我,要么嫁我,你自己选一个。」
我真是谢谢您,还给了我选项哈。
大家好,奇闻共享了,我真的娶了个男人,实现了我娘的遗愿,还不用担心那个男人被皇帝暗鲨。
哈哈,我好开心。
才怪。
县丞私下里找我,哆哆嗦嗦地问道:「您您您真的要娶娶娶陛下?」
我也哆哆嗦嗦地回道:「我我我也不想,但陛下非要我娶娶娶他。」
我们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然后被闯入的皇帝打断。
「魏安之,你看看朕这身衣服如何。
我转身一看。
好家伙。
皇帝这波身份代入这么容易的?没有一点心理障碍?这就试上嫁衣了?
我看着一身深红华服的皇帝,有一说一,还挺帅的,也不显女气。
皇帝的眉眼本来带了点凌厉,被这身衣服一压,整个人的气质都柔和下来,简直像个……嗯,来逛窑子的浪荡小白脸公子哥。
我在县丞满脸崩溃的表情里镇定点评,「陛下风姿卓绝,自然能轻松驾驭这身衣服。
皇帝满意了,「你也去试试你那身。」然后目光落到县丞身上,「你怎么还在?
县丞木着脸同手同脚地离开了。
我被迫换上婚服,接受皇帝三百六十度的打量,最后下结论:「跟瘦猴似的,得吃胖点才撑得起这个红色。」
于是,御厨被从酒楼请到县衙,全县衙上下的伙食都有了质的飞跃。
县丞啃着羊腿一脸幸福,而我盯着面前碗里堆得高高的菜,脸色复杂,「确定都让我吃了?
皇帝又放了一碗在我面前:「嗯,一点都不许剩,你得在成亲之前胖回去。」
我好不容易把腰瘦出来,他居然要我恢复原状?现在不是先前嫌我胖的时候了?
狗男人,狗皇帝!
总而言之,我就这么娶了皇帝……好家伙,说出去谁信呢,我居然娶了皇帝!
我娘都不敢信!我居然断袖得这么彻底!
成亲后皇帝就赶回京城了,他说下个月的年末述职我不回去他就找人散播谣言,说我囚禁虐待新婚妻子。
徒留我一个人费力地和县衙上下解释新婚妻子只是因为身体不适回乡下休养了。
搞得那段时间大家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可恨!
真当本县令这么容易被拿捏吗!
确实被拿捏住了。
少了个人在我耳边吵吵真挺不习惯的,不论是来辖县后、皇帝没有现身那段日子,还是皇帝现身后、因为公事而不得不返回京城的日子。
嗐!爷栽了呀!
【番外一 —— 驭龙有术】
01
年末述职,按理来说只有州级的官才必须去,不过皇帝没时间来找我,我就厚着脸皮趁这时候回去看看他。
李总管见到我的时候怪高兴的,笑得满脸褶子,领我回偏殿住。
我十分惊奇,「哟,李总管,您不嫌我媚主了?
李总管摆手,「嗨呀,那不是因为那会儿陛下没有皇嗣么,又还不知道你是个女子。」
我愣了一下,「所以陛下现在有皇嗣了?
皇帝背着我干了什么!
好家伙,让我现在就去把囚禁、虐待新婚妻子这个谣言提前一步变成现实!
李总管连忙按住我撸袖子的手,眼神奇怪地往下一滑,「你不是有喜了吗?陛下跟我吹了一个月呢,还说等你回来,一定要好吃好喝伺候你,等出了月子,再放你回去做县令。」
???
皇帝打的什么鬼主意?
我怒气冲冲去质问他,「陛下,您怎么能乱说臣有喜了呢!
斟茶的小徒弟手一抖,砸了一个茶杯。
接替我起居郎位置的前同僚翻着白眼贴着墙滑了下去。
皇帝把我搂进怀里,含笑捏捏我的脸,「我以为成亲那日应当能有的,既然你肚子里没动静,看来是我还不够卖力?」
!!!
干什么呢,青天白日的!
但我的脑子里却不合时宜地飘过了新婚之夜的种种旖旎缠绵。
不行了不行了,再想要烧焦了。
我咳了一声推开他,「听说您要给长公主和平安侯世子正式赐婚了?」
「那和我们的孩子有什么关系?
您今天这是和我的肚子过不去了是吧?
小徒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识趣地消失了,前同僚也不见了。
我冲皇帝龇牙一笑,恶狠狠地在他下巴咬了一口。
「也不知道是谁新婚第二天就跑了,留我一个人面对满城风雨。大家都说是臣那夜太猛,伤着陛下了,才叫陛下休养了一月有余。」
他眼神一沉,「那我就让你知道是谁猛。
据李总管说,皇帝当太子三年,登基两年,这是第一次白日宣淫。
嗯……我还挺荣幸的,嘿嘿。
关于皇帝的后宫为什么没有一个妃嫔有动静这件事。
皇帝解释,「我不想那么早养孩子,所以每回都喝了药,不会让她们受孕。」
「那您这会儿,倒是挺急着要孩子的。
皇帝说:「想要一个和你一样蠢的女儿来玩玩。
?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
「那您以后都不打算碰她们了?您要怎么解释?还有我们的孩子,日后是什么身份呢?
皇帝思忖片刻,叫来李总管,「找贤妃来。
贤妃,一个深居简出到我几乎没有听过她任何消息的奇女子。
据说是从前的太子侧妃,以侧妃位持中馈,皇帝登基后却不再打理这些了,后宫事务都由德妃、淑妃协理。
贤妃见到一身男装缩在皇帝怀里的我也不奇怪,只是冲皇帝点点头,「这是最后一件事了?你想好了?
皇帝也点点头,「你办好这件事,我派人护送你去西北。
打什么哑谜呢?
我迷茫地看着贤妃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闭目养神,小声问道:「怎么回事啊?
他也小声回我,「你明日就知道了。
第二日,贤妃回去后就吐了,奉御诊脉,说是有喜。
我震,这都行?
皇帝抱怨,「还不是你死活不进后宫,以后我们的孩子都只能养在别人名下。」
「不是。」我十分迷惑,「可我肚子里安安静静的啊,贤妃现在就有了,时间不是对不上?
他瞥了我一眼,镇定地把奉御召了回来。
无语了,我无语了,这就是一国皇帝想出来的办法吗?
等奉御诊完,更无语的事情发生了。
我居然真的有喜了,已经一个多月了。
皇帝勃然大怒,「魏安之你蠢死算了,肚子里多了东西都不知道,哪天不小心没了怎么办!
我也怒而回怼,「你一年都不行,我怎么知道你那天晚上突然行了?再说要不是我正好有了,十个月之后贤妃肚子里没东西出来,你怎么解释!
我不得不告诉大家一个真理,真的不能说男人不行,尤其那个男人是皇帝。
要不是奉御及时告诫皇帝孕初期不能行房,我可能直接没了。
你们不知道他那个眼神,啧啧啧。
在被皇帝扣留在皇宫、暂居贤妃寝宫养胎的日子里,我突然想起那时喝了一碗药就昏睡过去的事。
「反正你那时候睡着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做吧。
我踢他一脚,「老实交代!
皇帝冷下脸,「魏安之,你现在真嚣张啊,还敢跟朕动起手脚来了?」
哎呀,好凶,我好怕哦!
「臣哪敢,臣这就回辖县反省去。
皇帝不说话了,给我喂了一颗梅子,半天憋出一句,「那日,殿内只有我一人,不用担心被人看去。」
?
我担心的是被别人看到吗?
「若臣真是个男子,那陛下可要好好洗眼睛了。
「你若真是个男子,那朕断个袖也未为不可。」他捏捏我的脸,「不枉你娘辛苦培养,你这张脸,十分像个清秀小白脸,可怜可爱的。」
没有工作被包养的小白脸十分空虚,并且因为怀孕,脾气肉眼可见地变大。
「以后你不喝药不许上我的床!我娘要是知道我这么没志气,棺材板都压不住咯!
「朕替你压住,你放心生你的小公主。
我白他一眼,「奉御说了,这胎有两个,说不得有一个男娃,你怎么满脑子女儿女儿的。
他笑着把梅子递到我嘴边,「就想要个和你一样蠢兮兮的女儿。」
我愤愤咬了他的手一口。
我的胆量在怀孕这几个月突飞猛进,敬语已经从我嘴里消失了,我甚至还敢在身上难受的时候一边骂他一边踢他。
不得不说,皇帝脾气真好。
贤妃也说,皇帝脾气真好。
她说:「我在潜邸时,从未见过陛下这么耐心的样子,想来只是没遇到心仪的人吧。你很了不起,从小舍弃女子身份,考了科举做了官,陛下欣赏你、喜欢你,是理所当然的,他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女子。」
那可不!我这么优秀,除了地位没他高之外,也没啥缺点了!
生产那日我痛得死去活来,贤妃握着我的手给我鼓劲,我一边号一边骂:「狗皇帝,爷再给你生孩子,爷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不得不说我娘是真伟大,竟然连生了四个孩子。
我说到做到,出了月子,我就抱着儿子还有逼皇帝写的诏书,回到了辖县,继续做我天高皇帝远的县令。
至于女儿么,被皇帝扣下了。
他说:「你走就算了,你连女儿都不留给我,那我在这儿待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怕他真的撂下来朝贺的几国使臣不管,只好勉为其难地把女儿留在了皇宫。
真无语啊,怎么越活越回去的!
再过俩月不就过年了!我不还得回去的嘛!
【番外二 —— 静元公主】
第一次见到我那传闻中的未婚夫林昱时,他在逛花船,我在钓鱼——不是,追鱼。
他看着水里的我笑得前仰后合,「静元公主,您真有闲情逸趣,跑这里来凫水。」
我吐了一口水吼他,「没见本公主落水了吗?还不来拉一把!小心我让皇兄治你的罪啊!
他笑了半天才让人拿了根竹竿来,我挣扎得筋疲力尽,但一被拉上船就踹了他一脚。
他笑眯眯地扶了我一把,「您省着点力气吧。
我翻了个白眼。
就这玩意,倒插门我都不要,还要我下嫁!
父皇和皇兄的眼光真是差劲极了。
然此人大约对我心怀愧疚,三天送一回礼进宫,多是民间的小玩意,有趣是怪有趣的,不过我收下可不是因为我原谅了他。
再后来我去酒楼听曲,有个不长眼的东西屡次打断歌女,还想轻薄她。
我怒上心头,上去就扇了一巴掌,谁知此人愚笨如斯,不认得本公主,竟还试图反击。
我都忍不住怀疑林昱是不是脑袋上插着英雄救美的牌子。
他一脚踹倒那个蠢人,「再让本世子看见你,就打折你的腿!滚!」
然后转头看向我,立刻变成了个浪荡公子哥,「公主,您怎么每回出糗都能碰见我呢?这就叫缘分吧?
我白他一眼,「这叫孽缘。
「哦,那公主缘何把我这孽缘送的吊坠挂在了腰上?」他扇子一翻,挑起我腰间的琉璃坠。
我愤愤拍开他的手,「本公主妆奁那么多,谁知道随便挑了个就是你的,真晦气!
然后我拽掉那坠子往地上一扔,就带着宫女转身跑了。
跑了两步回头看,林昱正低头看着地上碎开的琉璃坠。
莫名心虚了怎么回事?
算了,他要是舍不得那坠子,我随便挑一个给他当回礼吧,谁叫我大方呢。
后来我被皇兄关了禁闭,林昱竟然还敢翻墙到长公主府里来看我。
我瞪着那一队拦着我出门,却对林昱视而不见的皇宫护卫, 「他给了你们多少钱?本公主给你们双倍!
林昱就笑,「是陛下暗示臣来的,他们自然不会拦,公主还是不要破费了。喏,这是新近流行的口脂,您去试试喜不喜欢。」
我撇嘴,「又是你哪位红颜知己给你推荐的?
他摇着扇子冲我眨眼,「非也,这是臣去胭脂铺里实地考察了三日买来的,公主赏个脸试试吧。
我一摆手,「行,看在你求我的份上,我就试试。
大婚那日,他也是这么问我,「这酒臣尝了一口,是甜口的,想是陛下照顾公主特意换的果酒,您试试喜不喜欢?
我没好气地问道:「我不喜欢,是不是就不喝了啊?
林昱摇头,「那可不行,合卺酒不能不喝,否则以后要不合的。」
我瞪他,「你现在就在想不合的事了?怎么,还在遗憾和我成亲,就不能去找你的红颜知己了?」
林昱哭笑不得,「我的长公主殿下,您究竟是从哪里听说的我有红颜知己啊,臣实在委屈。
他哄我喝了那杯酒以后,亲了一口我唇边的酒汁,「臣从小就知道我有个未婚妻,她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我怎敢真的拈花惹草,让她委曲求全?」
我眨眨眼,勾住他的脖子,「这是你说的,以后你敢纳妾,我叫皇兄打断你的腿。」
文/鹅毛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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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作者 知乎
上次更新 2025-03-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