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一瞬间你觉得你朋友真可怜_脆藕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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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瞬间你觉得你男朋友真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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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藕都市男⼥⼼灵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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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友指着⾃⼰的朋友对我说,「和他⽐起来,我们都是普通⼈家。
我忽然清醒:我读书、打扮,费尽⼼机,就为了和⼀个普通⼈家的男孩交往?不,我不能。
既然已经⼼机⽤尽,我当然要钓到最好的那个。
(本故事根据真实经历改编)
我叫孙淼,在我 18 岁⽣⽇的前⼀天,我拿到了北⼤的录取通知书。
⾼考出分的那天,家⾥的电话与⼿机就被打爆。我⼀个⼈在没开灯的卧室⾥坐了 3 个⼩时。
然后我打开⼿机,拉⿊了通讯录分组⾥所有的⼈。
分组的名字直⽩,叫「备胎」。
嗯,⻓到 18 岁,我没谈过恋爱,时间与精⼒除了花在课本,就是⽤来与备胎们学习周旋与推拉。以及,学着怎么样嫁给有钱⼈。
我记得⼤⼀那年,我和我的富⼆代男友在未名湖边散步时,⽐我⼤三岁的他,却被我⼏句话撩到脸红,⽓不过,捏着我的脸咬⽛切⻮审我:「淼淼,你这么会,到底谈过⼏个男朋友?」
「⼀次都没有。你信不信?」我抬了眸⼦看他,慢悠悠的,⼩指头有⼀下没⼀下刮着他的⼿,坦然⼜深情:「⻩昊,这么多年,我只为了等你。
我很诚实
备胎们不过是拿来练⼿,我的过往情史空⽩。
谁叫年轻男孩都喜欢做处⼥地上的第⼀个征服者?⻩昊也不例外。
⻩昊果然被我的话语感动,将我拉到怀⾥,捧起我的脸,闭眼深深吻我,承诺⼀辈⼦对我好。
他是我费尽⼼机撩来的男朋友,也是在⼀年后出轨对我提出分⼿的所谓「渣男」。
可他却不知道,这段关系从开始到结束,我才是唯⼀的掌控者。
甚⾄,就连他的出轨,都是我移情别恋后的精⼼安排。
⼆
在我⼩时候,我妈总对我说,⼥⼈可以穷,但⼀定要美;当然也不能只有⽪囊,还要有脑⼦与野⼼。
我的妈妈就是⼀个有野⼼的⼥⼈。从⼩,她就逼我好好读书,考上名校。
⽽上名校,不是为了做⽩领,⽽是为了攀到⼀个有钱的男⼈。
在她看来,这个社会残酷,固化的阶级就是⼀场接⼒赛,那些跑得快的祖辈、⽗辈,也给后代赢得了更优越的起跑线⸺
全国最好的学校⾥,也聚集了全国最有钱有背景有地位的⼈后代。
最低等的捞⼥才会幻想着从夜总会⾥邂逅爱情。
我不⼀样,她给我订制的战场,在全中国最好的⼤学。
在校的学⽣⾐着打扮都差不多,越富反⽽越低调。加上⼤家同吃同住。因⽽刚刚⼊学的我,筛选富⼆代的标准只有⼀个⸺
看爱好。
爱好越烧钱,必然家⾥越不差钱。
⽽我要做的,就是混⼊那个拥有烧钱爱好的圈⼦。其实很容易,混社团就⾏了。
我的第⼀个⽬标,就是当时⾝为摄影社的社⻓⻩昊。
第⼀次⻅到⻩昊是在摄影协会的⼊会⾯试,我特意穿了露肩上⾐,刚刚洗过的头发⻓⻓披在腰上,打造纯欲⻛。⾯试地点在摄影社的教室⾥,他和好⼏个师兄作为⾯试官,会问新⼈⼏个问题。别⼈问我的时候,我对答如流,⾯带微笑。可偏偏轮到他时,我便装作紧张,忍不住卡壳。
「你不⼀样」的信息传递太明显,让好⼏个师兄都忍不住打趣⻩昊:昊哥,你是不是盯着⼈家的时候太凶了?
⻩昊抬了抬眉⽑,眼神有⼀点⽆辜,问我,「我有很凶吗?
我只眨着眼歪头看他,不答。
倒叫他先不⾃在转移了眸光。
⾯试结束后,他站在中央对⼤家说话,等到散场,我故意落在后⾯,等新⽣陆续⾛光,我抱着笔记本问他问题。笔记⾥⼯⼯整整记录了他说过的每⼀句话,⽽我垂着头凑近,刚刚洗过的⻓发,湿淋淋,散发着的柚⼦清⾹扑⾯袭来⸺
我⽤⼀个晚上的时间翻了他全部微博,甚⾄找到了他的知乎账号,看到他曾提到⾃⼰最喜欢的⽔果是柚⼦。以及,他参与的问答⾥,最喜欢⽆法抗拒的异性诱惑,是⼥⽣若有若⽆的发⾹。
我对症下药。
⼤⼀新⽣是⾃带光环的,学⻓总是对学妹充满了好奇。所以那时候,哪怕我的⼿段只能起到70 分的效果,新⽣ buff 会给我加上 20 分。
⾛的时候,我特意告诉他,「⻩昊师兄,我叫孙淼。你要记得哦。
喜欢的意思表达地直⽩⼜热切,聪明⼀点的男⽣就该懂得下⼀步:
果然,第⼆天醒来,我就看到⻩昊发来的好友申请。
⼀切顺利。我差点从床上跳起尖叫,⽽我对那条好友申请的回应却是晾着,不通过。
三
对男⼈,我认为最有效的⽅案应该是: ⼀颗糖加⼀根棍棒。
⼥⼈的主动可以安抚男⼈的虚荣⼼,但任何的满⾜只能适度。⼀旦他尝到了甜头,就应该让他饿⼀饿。
谁叫他们天⽣热爱追逐?挑衅完再逃跑是最⼤的勾引。
⻩昊的好友申请我迟迟没有通过,第三天的时候,我收到摄影系秘书发来的通知消息,要求参加第⼀次社团活动。
活动是去颐和园拍照。我⼜认真打扮了⼀番,穿了现在最流⾏的 jk 制服,短上⾐搭配百褶裙,⽩⾊⻓袜露出绝对领域,系着双⻢尾。分明是甜妹装扮,我却偏偏不背微单,⽽是背着巨重⽆⽐的⻓枪⼤炮。
毕竟反差才能制造惊艳。
这样的装扮混在⼀群男⽣堆⾥,必然成为焦点。唯⼀对我有些冷漠的是⻩昊。
我好⼏次看向他,他都不愿意看我⼀眼。那时,我以为他是⽣闷⽓,光想着再加⼀把⽕。甚⾄开始当着他的⾯和别的男⽣打闹。
拍完了照⽚,是成员交流时间。作为社⻓,他原则上应该要对新社员⼀⼀指点。⻩昊⾛到我⾝边时,我赶紧乖乖将相机递给他,让他看各种参数。
他却⼀动不动,只⽤探究的眼神看着我,过了会⼉,脸上浮起⼀丝嘲讽的笑。
?!
什么情况?不应该是吃醋吗?!
这个眼神让我有些⼼慌。只好低着头装作若⽆其事操作相机,相机是社团的,我才学会使⽤,却⼀个不⼩⼼摁错了地⽅,屏幕⼀下⼦跳到了全部照⽚预览,只⻅画⾯⾥除了⼏张⻛景之外,剩下的,全部是⻩昊。
我⼀愣,⼀下羞红了脸。
嗯,是的,为了后续撩他,我⼀早上都在偷拍他。
可万万没想到会现在曝光。
事出意外,我真的超级窘迫。
⻩昊也愣住了,脸上嘲讽的笑容僵在那⾥,变成了错愕,再然后,变成了羞涩。
⼀上午我都在和别的男⽣说话,看似没留意他⼀眼,可摄影的男⽣都相信:
镜头才是⼀个⼈最诚实的眼睛⸺原来我念着的那个⼈,只有他。
两个⼈这么盯着相机呆了⼗秒。
我深深吸⽓才敢偷偷瞄他⼀眼,只⻅他唇抿很紧,⽿根的红晕才退下⼀半,他便⼀脸冷漠熟练调回原界⾯,然后⼀本正经对我指点起来。
等他和我说完,我的脸还是烫着的,样⼦⼜呆⼜傻。⻩昊瞥了我⼀眼,冷冷说了声,「⼿机。」
我乖乖掏出。
只⻅他沉着脸夺过,然后输⼊了⾃⼰的号码,扔回我怀⾥,⼜推了推我的脑袋,命令:「回去加我。」
哦。
我傻乎乎揉着他⼿指戳过的地⽅,⼼⾥知道:我已经成功了⼀⼤半。
关于没有第⼀时间加他微信的事情,我后来特意打电话认真解释是因为⼊学新认识的同学太多,所以才没有看到他的好友申请。
那时⻩昊只淡淡嗯了⼀声。⼜过了会⼉才慢条斯理补了⼀句:哦,那时候,我还以为你和我玩推拉呢? 还琢磨这⼩姑娘是不是有点⼼术不正?
听了这话,我当时猫尾巴都要炸了,慌慌着急如何狡辩。
好在他接着叹了⼝⽓:「但你这么傻,偷拍⼈都能被现场抓包…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是逗我,反应速度快,赶紧委屈起来:
「师兄,你竟然误会我很⼼机?这个指摘对⼥⽣好严重的。我要补偿!
他有些懵,没想到这个转折:「你想补偿什么?
我歪了歪头,甜丝丝的声⾳从电话那头吻到他的⽿朵⾥:「就,补偿你…和我说⼀个⽉的晚安,好不好?」
他笑了笑,声⾳温柔,没有拒绝。
接下来很多事情都顺理成章了。⻩昊每天会和我发微信,睡前会给我打⼗分钟的电话,说晚安。⽽通话时间,也不⾃觉增加。
他读⼤三,北京本地⼈,⼈⼤附中毕业,⽆论是⻅识还是眼界都⽐我领先太多。
⽽我能掌控他的,不过是⾊字头上的那把⼑。
他对我也好,家境优异,在北京三环拥有⼀套复式。周末他的爸妈会让司机开⻋来接他,我留意过⻋型,悄悄检索,⼤概⼀百多万。
这串 7 位的数字,⽐他的拥抱还温暖,也⽐他的吻还令我⼼动。
⽽我们也的确经历过⼀些特别好的时光。可惜,上天很快给我泼了⼀盆冷⽔。
我才发现,我所相信的终点,不过是万⾥⻓征的第⼀步。
且不说⻩昊只是想随便谈个⼥朋友,未必有⻓远打算。⽽更重要的是,渐渐增⻓的阅历与段位告诉我:
若想改变阶层,⻩昊这样的家庭,⼩富则安,只配做我的踏板
在交往三个⽉后,热恋的甜蜜过去,我遇⻅了陈尔。
⻩昊叫他尔神。
那天我和⻩昊⼀起⼿拉着⼿散步,迎⾯⾛来⼀个尤其好看的男⽣。我正忍不住多看⼀眼,就⻅⻩昊站住,有些惊喜地和他打了⼀个招呼:「尔神!」
陈尔对我们笑了笑,眸光在我脸上轻轻扫了扫,⼜看向⻩昊,「昊哥。」
⽬光转动,擦肩⽽过,但我能感觉得出来这个尔神很不⼀般。
果然,下⼀秒,⻩昊抬了抬下巴,对着陈尔仿佛在发光的背影,⽤从未有过的崇拜语⽓赞叹了⼀句:
「尔神那才叫作天之骄⼦。和他⽐起来啊,我们都是普通⼈家。
四
⻩昊那句话像⼀⽚乌云,遮住了我世界⾥飘满的粉⾊泡泡。
我忽然清醒:读书、上北⼤,费尽⼼思,最后就为了和⼀个普通⼈家的男孩交往?
这就是我所谓的出息?
我不⽢⼼起来。
在那个失眠的夜晚,我在宿舍⾥打开电脑,紧紧抿着唇,盯着陈尔的微博主⻚看。
陈尔是登⼭社的社⻓,今年⼤四,⾦融系。斯⽂,⽓质很冷。⽪肤⽩,眉⽬可以直接做艺⼈,典型⼩⼥⽣的梦中情⼈⻓相。这样的男⼈,⽤脚想都知道有⼀⼤堆⼈追。
我后来才知道,我校的登⼭社⾮常有名,能在登⼭社⾥混出名头的,都是⾮富即贵的⻘年才俊。之前怪我天真⸺真正懂⾏的姑娘绝不会在摄影社⾥找富⼆代,⽽懂得去登⼭社攀⾼枝。
但陈尔应该有⼀个⼥朋友。叫肖纤纤,是光华管理学院的⼥神。据说是⽣于⾼官家庭的⽩富美,⻤都看出他们天⽣⼀对。
也对,⽣活不是玛丽苏⼩说,我不是⼥主⻆,肖纤纤也不是恶毒⼥配。
如果我是他,我也只会选择⻔当⼾对的⼥朋友。
我清醒⼜沮丧地关了电脑,劝⾃⼰不要痴⼼妄想。
可那天晚上,我却梦到了陈尔,也梦到了⾃⼰真的变成了⼩说⾥的灰姑娘,如愿嫁给了王⼦。
再次⻅到陈尔是⼀个周末。⻩昊⼤清早拉我⼀起去京郊爬⼭。
我没精打采答应,只草草打扮了⼀番,甚⾄没有化妆。打着哈⽋来到校⻔⼝,看到⼀辆 SUV旁站着的⼏个⼈时,就地清醒了⸺
什么?陈尔在?!
所以是和陈尔他们爬⼭?!
我当即嗔了⻩昊⼀眼,⼩声焦急抱怨:「你怎么不说还有别⼈啊?我好打扮打扮。」
「都是朋友嘛,再说了,你不打扮也好看。」⻩昊低头温柔对着我笑,⼿指勾我的发梢。
姿态亲昵,我不⾃在起来,偷偷瞥了陈尔⼀眼。
却⻅他的⽬光停留在⻩昊的⼿指与我的发梢,意味深⻓地笑了笑。
下⼀秒,他移开⽬光,拉开⻋⻔,坐上副驾驶,轻声说了⼀句:「⼈⻬了,⾛吧。
肖纤纤她们在另⼀部⻋。
⽐我们晚⼗分钟到,我先是看到了⼀辆奔驰⼤ G,然后才是看到从驾驶座上跳下的⻓腿美⼥,胸⼝霎时搅翻了柠檬⽔⸺
我知道肖纤纤的照⽚很美,但没想到本⼈更美。
⽓质上佳,尤其是说话的样⼦,温柔到要死。往那⼀站就是⼥神。
我后来才知道,⻩昊他们的宿舍⾥,只要提到肖纤纤,男⽣们⽆⼀不⾯露憧憬。甚⾄谁的朋友圈被肖纤纤点赞了,都恨不得截图吹⽜。
我不得不承认,她绝对不是⼩说⾥的恶毒⼜颐指⽓使的⼥配。
她是真正的⼩说⼥主,很⼤⽅地对我笑,亲昵握住我的⼿对我说:「淼淼是吧?我叫肖纤纤。」
在她⾯前,我⾃卑地想要缩到地缝⾥去。
我在学校⾥成绩不好,朋友也很少,⼤⼀整年,把⼤多数的时间与精⼒都放在了找有钱男朋友这件事情上。励志做⼀个附庸。⽽我今天站在这⾥的唯⼀理由,也不过因为,我是⻩昊的新⼥友。
肖纤纤在哪⾥都是话题的中⼼,所有⼈都围绕着她。与她聊天、打趣,问她看法。哪怕众星拱⽉,她也会在⼏句话的间隙⾥,不⾃觉寻找陈尔的⽬光,彼此对视后,她会抿着嘴⻆,再和他⼈接着话题。
我⼀边试着能加⼊谈话,另⼀边忍不住,偷偷拿⼿机录下肖纤纤说话的语调和语⽓⸺⼀个⼈的出⽣是可以从谈吐⾥看出来的,我没法拥有她的出⽣,但我可以模仿她的谈吐。
仿佛离她近⼀点,也能离那样的⽣活近⼀点,也离陈尔,近⼀点。
也就是在这时候,我留意到了⼀道视线⸺
陈尔。
我僵了僵,只⻅他似笑⾮笑地看着我,忽然拿出⼿机,指了指屏幕上「录⾳」的图标。
他发现了我在录⾳?!
我脸刷得⼀下发烫了。可他若⽆其事⼜转了⽬光。
直到那天回家,我都⼼不在焉的。
⻩昊没有察觉出我的异样。我匆匆告别了他,回到宿舍⽴即把头埋进被⼦⾥。
⽿边⼼跳咚咚,这才敢再细细回想起今天搭帐篷时,陈尔似乎特意从避开众⼈,与我的对话:
「我发现你看纤纤的时间,怎么⽐看⾃⼰男朋友的时间还多呢?」他忽然凑到我⽿朵边,开启了话茬。
我这才发现周遭只有我们⼆⼈,忍不住直了脊背,捏着帐篷布的指腹⽤⼒,垂眸不看他:「好⼩⽓,你⼥朋友都不让⼈看?」
「她不是我⼥朋友。」顿了顿,他⼜低了嗓⼦,带了⽓⾳,悄悄说:「我才不喜欢她这样的。我喜欢的是…是……
他忽然不说了。
⽽我的⽿根也发红了。
我不敢顺着他的话接。
只知道他的⽬光停留在我的红得快熟了的右⽿⽿侧,盯到我忍⽆可忍时,才冷不防伸⼿摘了我的右⽿⽿环,放⼊⼿⼼端详⽚刻,起⾝,留下⼀句:「⻩昊送你的吧?我喜欢。没收了。」
⼼脏依然咚咚跳着。⽿朵还留恋他指尖的温度。
被窝⾥⼀⽚闷热。
我颤抖的⼿摸着⾃⼰空荡荡的右⽿。
⼜想起⽩天,肖纤纤问我⽿环怎么没了⼀只,我惊慌失措的表情,慌乱解释不⼩⼼弄丢。
⼤家开始打趣⻩昊买的⽿环质量不过关时,我悄悄瞄向陈尔,只⻅他的眼神⾥,闪烁着炽热⼜幽暗的光。
那时候我还单纯,不了解⼈性。
误以为所有⼈对爱情的想象与理解都是千篇⼀律的:要求忠诚、纯洁与永恒,喜欢优秀、阳光与上进。
可后来我才知道,越是拥有得多、经历得多的⼈,忠诚纯洁与永恒不再能激起他的任何兴趣。
哪怕陈尔才 22 岁,可真正能让他感兴趣的
只有刺激,与禁忌。
五
陈尔的做法让我浮想联翩。
他给了我幻觉,那些原本只敢在梦⾥才能实现的事情,忽然现实⽣活中也有了够得着的可能性。
也许⼩说⾥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真的存在?
我像被诱惑,开始想要更多。野⼼与欲望⼀点点膨胀。
⽽他,却再也没有搭理过我。
在每⼀个深夜,我不由⾃主检索陈尔的⼀切信息,希望能找到再⻅他⼀⾯的机会。
他仿佛⼀把钥匙,能打开那扇通往我的欲望、我的未来以及我的⼀切的⼤⻔。
陈尔的课表、常去的⾃习室以及登⼭社的每周活动时间,其实都能从 BBS 上挖到⸺
他的迷妹太多,总有经济系内系外甚⾄隔壁学校的⼥⽣们围追堵截。
只可惜她们似乎从来没有活学活⽤过经济学⾥的理论:信息不对称才能牟利,⽽充分被⼤家所熟悉的信息,是没有任何价值的。
也就是说,只有最难挖的信息,才是宝。
于是我开始从别的⻆度挖陈尔可能常去⼜不为⼈知的地⽅,⽐如从他朋友的⼤众点评以及微博、知乎⼊⼿,终于在他室友去年的⼀条微博底下发现了陈尔的回复。
陈尔回的是:「哈哈,给⼒。
⽽定位,是距离学校半个⼩时地铁的⼀家⼥仆咖啡店。
顾名思义,就是服务员都穿着⼥仆装,满⾜宅男合理的幻想与要求。
所以,陈尔喜欢这玩意?
⽹上搜了⼀圈,发现这家店正在招聘兼职服务员,因为距离学校很远,⼏乎不可能遇到熟⼈。
我咬了咬⽛,随便对⻩昊捏了个借⼝,决定应聘。
⼀切顺利,⽽唯⼀不顺的是,我去了那⾥整整打⼯⼀个⽉,连陈尔的头发丝都没有⻅到。
这才发现,仅仅凭借理论是不够的,这个世界上的成功者,都需要那 $1%$ 的运⽓。
就当我差点要放弃的时候,终于,有⼀天店⾥,来了⼀个熟悉的⾯孔。
陈尔!!
我差点不敢相信⾃⼰的眼睛。
他在看到我的瞬间似乎有点惊讶,很快回过神来,和⽼板打了⼀声招呼,然后不再看我。
就这样?
我有点失落,但也绝对放不下⾝段直接去找他搭讪。只好低头⼲活。
过了不久,⾝边靠近⼀双布洛克鞋。盯着我的脑袋看了半天,终于,熟悉的低沉语调:
「⻩昊知道么?
我⼿上动作不停,告诫⾃⼰⼀定不要慌乱,⼼理建设完毕,终于抬头,不知道哪⾥来的勇⽓,歪了头不答反问:「你希望他知道么?」
他问这话本是站在⻩昊朋友的⻆度调侃我来⼥仆店打⼯,却没想到,我把他拉成了同谋。
他⼜露出那暧昧似笑⾮笑的神情,凑近两步,脚尖轻轻踢了踢我的鞋,低头问:「淼淼,他是这么叫你吧?淼淼,你每周什么时候在这⼉?」
他单⼑直⼊。
「每周⼆和四。」我⼲脆抬了头,⼀旦对视,不知道为什么⼜像被蛊惑了⼀样,脱⼝⽽出:「我在这⾥,能等到你么?」
他弯嘴⻆笑起来:
「啧。⼀三五七陪⻩昊,⼆和四归我。我这样理解?
脸上⽕辣辣的!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以为他要讽刺我的⽔性杨花。
巨⼤的窘迫,正要开⼝驳斥⸺就⻅陈尔在我脸上掐了⼀下,凑近,暧昧⽽低哑的嗓⾳在我⽿边说了⼏个字:
「共享啊。我喜欢。
我僵在原地。
我这才意识到陈尔的变态。天使⼀样的脸,恶魔的爱好。
但我尽量收拢起⾃⼰的惊讶和慌张,竭⼒装出⻅过⼤场⾯的样⼦,抿着嘴,努⼒继续:「那我、我周四等你。」
他被我这样⼦逗笑,笑了两声就⾛了。
⼼脏咚咚地跳,仿佛每⼀下都要砸在我的胸腔上。我慌张望着他的背影,⽆法形容⾃⼰⼼情:开⼼、惊喜、庆幸、害怕、担⼼……⽆⽐复杂⼜乱。
我深深地呼吸,摈去对⻩昊的负罪感,埋头拿着抹布⽤⼒抹去餐桌上的灰烬,就好像,在奋⼒⼀点点洗刷掉我灵魂渐渐蔓延的菌斑。
⽽陈尔灵魂的菌斑,⼀定⽐我更严重。
我后来才⼀点点理解了他在爬⼭时扯⾛我⽿环时的眼神,侵略与好奇,脑海⾥渴望禁忌。
这才发现,所谓偷情的刺激,才是我能带给陈尔的最⼤情绪价值。
他受够了那些清纯、优秀⼜阳光的⼥⽣们了,明⾯上做了太久的天之骄⼦,陈尔喜欢的是阴暗,是潮湿⽽不可⻅光的诱惑。
他也⼀眼看出,我绝不是坦荡乐观没有秘密的肖纤纤。
我是喜欢偷偷录⾳的⼥孩⼦,野⼼勃勃没有底线⼜⼀肚⼦⼼眼,内⼼⻓满了幽暗⼜不能⻅光的苔藓。
⽽他喜欢苔藓。
他的习惯也很特殊:每次来时,都会视我于⽆物,⼀个⼈坐在包间⾥喝茶,也不叫⼈。
等到⽽过了⼀会⼉,他才会冷不防从我⾝后出现,从轻轻对着我的⽿朵吹⽓,再到忽然⼿臂环绕我的腰,恋⼈般亲昵捏着我的下巴,都会问⼀句:
「嗯?⻩昊对你做过这些么?
或者:
「你喜欢我对你这样,还是他对你这样?
热乎乎的⽓息喷在我的脖⼦后⽅。
⽽这些话,其实不需要我的回答,我慢慢发现,只要保持娇羞,保持忸怩、顾虑以及愧疚,再压抑喜悦与冲动……总之,做出符合「偷情」场景⾥的⼀切反应,都能让他⼊戏,并充满兴致。
他越来越喜欢我。和我腻在⼀起的时间越⻓。
抱着我感叹:「淼淼,我现在恨不得每天都和你在⼀起。
⼤多数时候我⼼⾥很清醒,可有时候,我也难免⼊戏。
店⾥的⼥仆们都穿着⽊屐,⽽他却喜欢我脱了拖鞋,再除去袜⼦,光脚踩在包间地⾯,再命令我绕着包间跑上⼀圈,直到脚上沾满了灰尘。
再然后,他会让我在他⾯前坐下,他捧起我的脚踝,然后带⼀点迷醉的表情欣赏我的脚底。
他说,⼥⼈最漂亮的地⽅是脚,⽽他尤其喜欢⼥⼈的脚掌被弄脏时候的样⼦。
破碎的美好是⼀出悲剧,⽽陈尔,酷爱⼀切悲剧。
最刺激的⼀次,是我们在他的包间,他⼿指摩挲着我的脚掌,忽然外⾯传来了⼏个⼈声⸺是陈尔的朋友,上次⼀起爬⼭的那群⼈!
我的头⽪当即⼀阵发⿇,下意识要抽回脚躲避。
陈尔却⼿中⽤⼒。
我们与外⾯只隔着⼀层薄薄的推拉⻔,⽽外⾯那些⼈只要⾛近,拉开⻔,⼀切暴露,那我也必将⾝败名裂。
前所未有地担⼼,⼼跳发虚,害怕到颤抖,却没注意陈尔已经凑了过来,贴着我的⽿朵:
「淼淼,怕不怕?
语⽓极快,我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神⸺因为兴奋⽽闪烁绿光。
我的脑海⾥蓦然只剩下⼀个想法:千万不能扫了他的兴。
呼吸不稳,我却尽可能坚定地看着他,缓缓摇了摇头。
也就是在那个瞬间,陈尔勾嘴⼀笑,猛地拉开了推拉⻔,对⻔外的那群⼈打了个招呼:「嗨。」
我差点从座位上跳起。
缝隙不⼤,堪堪露出了陈尔的⼀张脸,我的⼀⽚裙摆和我穿着⽩⾊丝袜的⼩腿。
⾜显旖旎。
「要进来坐坐么?」陈尔抬了抬眉⽑发出邀约。
我连呼吸都停了,脑袋⾥嗡⼀声,以为他是认真的。
好在⻔外的⼈知道陈尔脾⽓,只知情识趣打了个招呼,嘻嘻哈哈⾛了。
⻔再次关上。
等到他们的脚步消失,陈尔这才垂了眸⼦笑我:
「抖得跟筛⼦似的。还不怕?
说着起⾝,⼜像对待⼩动物那样拍了拍我的头,轻飘飘留下⼀句:
「对了,刚刚⻔外那群⼈⾥,有⻩昊。
六
每周⼆与周四,是我在⼥仆咖啡馆打⼯的⽇⼦。
也是我绝对不愿意想起⻩昊的⽇⼦。
只要不想起,就不会愧疚,也就可以依然坚定地向豪⻔进军。
可陈尔的⼀句话,轻⽽易举地打破了我所有的⾃欺欺⼈。
后来我收到了⻩昊带着抱怨与讨好的微信:「淼淼,你这⼏天都不理我。我都被朋友拉去⼥仆咖啡厅了呃。喂,某⼈醋不醋?」
我没有回复。
那天晚上,我握着那条短信,被愧疚感折磨地睡不着觉。
我记得曾和陈尔讨论过这个话题,⽽他的观点却是:如果你还有愧疚感,正说明你是⼀个好⼈。
真正的坏⼈,是不可能有愧疚之⼼的。
道理很歪,但我决定接受。
但我想要更多,陷⼊爱情的⼥⼈永远贪⼼,何况我贪图的不仅是⼈,还有他的家室。
也是在和陈尔熟悉⼀些了,我才从只⾔⽚语中平凑出信息:
陈尔的爸爸应该是个⼤⼈物,并且在港澳台三地都有⽣意与地产,平⽇他的⽗⺟主要住在台湾。
但也给他在⼨⼟⼨⾦的中关村随⼿买了⻋⼦和房⼦。
⽽我如果想要和他拥有未来,我就必须先解决了⻩昊。
⻩昊明显感受到了我的疏远,之后他试图挽救过,但没有任何效果。
我们⻅⾯的频次越来越少,有⼀次他甚⾄给我发了邮件:短信不回,⼈找不⻅,不知道你最近在忙些什么,如果想要分⼿,不如直说?
我沉默了许久,依然不知如何回答。
巨⼤的愧疚感仍然在,⽽我思考了⼏天之后,做出了⼀个消灭这份愧疚感的决定:
我要让⻩昊出轨。
是的,既然我出轨了,那么公平起⻅,他也有机会出轨。
⽽只要他成功出轨,那么分⼿也就顺理成章了。
这件事听起来匪夷所思,可做起来⽐想象中简单。
第⼀个要做的,就是替他寻找候选⼈:
⻩昊的微博照⽚总被学校官⽅账号转载,因⽽粉丝不少,总有⼏个熟悉 ID 留⾔赞叹,询问约拍事宜。
交往⼀年,周遭⼤部分⼈都知道我和⻩昊的关系。于是⼼怀⼩九九的⼥⽣,也会顺带视奸我的微博。
其中,将墙⻆挖得最明⽬张胆的⼥⽣,叫作 ${\sf S}_{\circ}$ 为了接近她,我特意找了个性别为男的微信号去加了 S 的微信。
S 对陌⽣男⽣的防范⼼不⾼,毕竟⻓得好看,被要微信是常有的事情。
我耐着性⼦与她聊了⼏天,果然套出她的⼼事⸺给我发了⼀张好⼈卡,坦⽩⾃⼰正在攻略⼀个有⼥友的男神。
我哈哈⼀笑问,「得,要不要我帮你?
「这么好⼼?」她不信。
「成⼈之美嘛。当然,我更希望你失败死⼼,我才有机会。
她⼤笑起来。之后还真的会问我⼏句挖墙脚的窍⻔。
挖墙脚的关键是「趁虚⽽⼊」。
别⼈我不知道,但我,完全可以为她造出这个:「虚」⸺我开始变得⼩题⼤做,与⻩昊吵架,忘记他⽣⽇,拒绝⻅⾯,⽆端的冷暴⼒。
⽽每⼀次吵完架后,我都会第⼀时间提醒那个⼥⽣:「你要不要去找⻩昊聊聊?
我做伤⼈剑,她做解语花。
S 其实很聪明,也很优秀,⼩狐狸⼀般的眼睛,脑袋却维持着典型⽩富美被⼈保护很好的天真。
计划也进⾏得⽐想象中顺利许多:
⻩昊从⼀开始对 S 的爱答不理,到后来暗⽰我「有挺多姑娘最近在撩我诶。」再到后来单⽅⾯减掉了每晚对我的晚安。
⽽ S 那⾥则告诉我,她每天晚上,都会和⻩昊聊到很晚很晚……原来推开⼀个优秀的男孩⼦的难度,远远低于追到他。
仅仅过了半个⽉,⻩昊就对我说:
「淼淼,我们分⼿吧。抱歉,我喜欢上别⼈了。
与此同时,另⼀个微信号⾥弹出 S 最兴奋的⼀句:「啊啊啊我成功啦!顺利脱单了!!
我现在还记得⾃⼰当初的⼼情,如果⾮要形容,是⼀种被压垮的「如释重负」。
是想要⻓⻓舒⼀⼝⽓,却被⼈⼀拳砸在了胸⼝。
「嗯,恭喜你。也恭喜那个姑娘。」我⽊着脸,迅速敲打回复。
假装和平地从⼀段关系⾥解脱了出来。
「不,应该是我恭喜你。」⻩昊秒回了⼀句。
我胸⼝发紧,发了个明知故问的:「?」
他却已经拉⿊了我。
记得那是⼀个初秋的傍晚,我正⼀个⼈坐在校园湖边的椅⼦上,抿了抿嘴,将⼿机揣进⼝袋⾥,忽然⽆法抑制内⼼漫上的巨⼤失落。
我把那丝失落理解为寂寞,⼣阳落在湖边,我双⼿托着下巴⼼不在焉地看湖⾯上凋零的可怜荷花。
像在看⼀段被夏⽇亲⼿遗弃的爱情。
也正在这时,借着些微的⽇光,我看到了并肩携⼿迎⾯⾛来的另⼀对熟悉⾯孔:
陈尔和肖纤纤。
我与⻩昊分⼿的消息很快在他们的⼩圈⼦传开。⻩昊⼜带了新⼥友参加聚会⸺男⼈嘛,果然⽐想象中更薄情。
当然,我来不及唏嘘这些,令我惶恐的是,陈尔再也没有在⼥仆咖啡厅⾥出现过了。
我试着去找他,邂逅他,可他看我的眼神⾥不复往⽇的热切,剩下的只有冷漠。
我⼜想起那天他和肖纤纤并肩⾛来时的样⼦。男神和⼥神,⾝上⾃带光芒。
仿佛要把⼣阳都照亮。
当他站在阳光下的时候,他⼜变成了向⽇葵,不会再多看⼀眼⻆落⾥的苔藓。
我这才意识到,哪怕过了这么久,奉献了⾝体与爱情,我对他的所有吸引⼒,也不过是那点禁忌的乐趣。
现在,这份禁忌感消失,仿佛⼗⼆点的钟声敲过,我是灰姑娘被打回原形。
我不信。
我亲⼿摧毁了⾃⼰的初恋,绝不灰尘⽢⼼做赔了夫⼈⼜折兵的傻⼦。
我再⼀次堵到了陈尔,这次是在学校图书馆⾥。
校图书馆⼆层的外⽂报刊馆,平时⼈极少来。
也是之前他提到过⾃⼰每周三下午会在这⾥看书。
我⻅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最后⼀排书架前翻阅⼀本外国杂志,抬眸看到我,眼⾥明显闪过不耐烦。
冷漠提醒我:「我约了肖纤纤。
我却轻描淡写哦了⼀声,很⼤度笑起来:「我知道的。正因为这样,我才觉得有意思。」他愣了愣。有些始料未及。
以为我会缠着他,⼀哭⼆闹三上吊。
当然不是。
我歪着头⾛进他,压低了声⾳,踮着脚尖对着他的⽿垂,⽤他最擅⻓的⽅式来对待他:
「陈尔,你和肖纤纤在⼀起吧。我想背着她偷了你。这样多刺激。
这番话是我精⼼准备的台词与语⽓,直⽩⼜冒犯,他第⼀反应是皱眉。
可我坚信,魔⻤只会被魔⻤吸引。
爱情⽚与喜剧⽚对陈尔不管⽤。
这个男⼈最吃不消的,是禁忌重⼝ cult ⽚。
果然,我的话勾起陈尔的兴趣。
惊愕过后,他嘴⻆勾起意味深⻓的笑容,侧了头抓了我的⼿腕,另⼀⼿捏住了我的嘴唇。
指头摩挲来摩挲去,语调危险:「胆⼦不⼩,你再说⼀遍?
恰好这时他⼿机震动,是肖纤纤。
他瞥了我⼀眼,松开了我,压低了声⾳接起电话:「喂…」肖纤纤明朗的声⾳在听筒那头传来:「我到⻔⼝了,你在哪⾥?
陈尔正要开⼝,我却忽然倾⾝抱住他的腰,踮着脚,轻轻咬了⼀下他的喉结,⽤⽓⾳挑衅他:
「别回答。你猜,她多久能找到我们?
陈尔僵在原地。
资料馆的⻔被轻轻推开,肖纤纤的脚步越来越近,陈尔却始终没有推开我。
⼀⽅⾯是担⼼动静太⼤,让肖纤纤看到。
⽽另⼀⽅⾯,我的直觉告诉我,是因为他不想推开。
他站在书架前的⾝姿,像阳光下的向⽇葵。
⽽我知道,向⽇葵的背⾯,是永恒的阴暗与满⽬疮痍。
他⽆法拒绝这样的游戏。
我得⼨进尺,⼿也不再安分。
他终究忍⽆可忍,摁住话筒,咬⽛切⻮地吻了下来。
「……怎么了?你到底在哪啊?……喂?」肖纤纤尽量保持耐⼼。
可清淡柔和的嗓⾳仿佛在为他助兴。
唇⻮之间的私语,禁忌的游戏。
他搂着我的腰的⼿更紧,把愤怒的吻加深。
直到陈尔吻够,这才拿起话筒对那头说了⼀声:「哦,刚才信号不好」,⼜镇定顾左右⽽⾔他。
肖纤纤的步伐与声⾳逐步靠近,我掰下他环在腰上的⼿转⾝打算逃跑,却⼜被他拉住,只⻅他在我的掌⼼挠了挠,嘴⻆动动,对我做⼀个⼝型:
「妖精。」
我侧头对他眨了眨眼,很⼩声留下了⼀句:「好好约会。不要想我。
然后转⾝⼀溜烟跑了。图书馆的光透过旧纱窗照在书架上,从另⼀⽅书架跑出没⼏步,我就看⻅了肖纤纤。
她⼀愣。
我弯了弯嘴⻆,⽤陈尔恰好能听到的声⾳,落落⼤⽅对她打招呼:「嗨,师姐好。
我这次来的⽬的已经达到,不过是要证明我对他的价值,与吸引⼒。
⼥神⼀般的肖纤纤的确应该是陈尔的天⽣⼀对,她聪明、正派⼜正直。
可惜她永远没法真正虏获陈尔的⼼,毕竟:
吸引⼀个底线低男⼈的⽅法,从来只有⼀个⸺
⽐他更没有底线。
但我可以。
七
图书馆事件之后,陈尔终于彻底发现了我的好。
我⽤超越底线的⽅式,替⾃⼰拿到了⼀张⻔票。
⽤他的话说,我有着⻘出于蓝⽽胜于蓝的变态情怀,于是他开始把我当成⼀个「可塑之才来宠爱。
他开始没事就来找我,和我发微信,找我吃饭,耐⼼教我各⾊各样的东西:
看电影、看话剧、听⾳乐。
将他的⼀切品味灌输于我。
随着两个⼈明⽬张胆地靠近,到后来,他去哪⾥都不再避讳带着我。
甚⾄会带我旅游,⼀起逛商场时给我买⾐服、送礼物。
⼿笔夸张到吓⼈。似乎真的⼀点也不差钱。
我这才知道他⽗亲就是⾹港陈姓明星(现在已经退居⼆线了),早年在港台⽕了之后,从95、96 年开始,在北京买楼。
对,不是买房,是买楼,那时候北京的房价低到难以想象,⽽那时候的明星们买腻了港台的豪宅,就开始在北京上海不要钱⼀般地投资买楼。
我开始迷恋在社交⽹站上炫耀⾃⼰的包包、鞋⼦与⼝红,也就是,直⽩的炫富。
我知道这样很招⼈烦。但我忍不住。
这种⼼态你不知道能不能理解?
就是,但凡你忽然体验到了⼀件从未体验过的⽣活,巨⼤的满⾜感与成就感会迫使你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你刚刚解锁的成就。
迅速被财富的⾝体,举⼿投⾜都带着⼀股贪婪,像是饿急了的乞丐。
⽽暴发,本来就是⼀种低贱的⼼态。
刚开始的时候,我每天都特别特别的饿,从⼼理到⽣理双⽅⾯的饥饿。
甚⾄会在和陈尔出⻔吃饭之前,先在楼下便利店买⼀⼤袋的垃圾⻝品狼吞虎咽,等到把最后⼀⽚薯⽚塞到嘴⾥。我才能镇定⼜优雅地继续扮演⽩富美。
⽤室友的话说,我偷偷在宿舍⾥吃垃圾⻝品的样⼦,看起来就像《千与千寻》⾥的那头猪。
眼神中都透露着末⽇狂欢。
是的,在此前的⼆⼗年⾥,我疯狂压抑着我的欲望,我的感情。执着地追求财富与地位。
⽽现在,当我终于拿到⼊场券的那⼀刹那,那名牌包包与⾐服被我捧在怀⾥的瞬间,我满⾜ 了。
我不知道爱情与⾦钱更爱哪⼀样,但都不重要了⸺陈尔能给予我爱情,也能给予我⾦钱。
现在回想起来,这段⼀点点被填满,⽽⼜陷⼊爱情的时光⼤概是我⼀⽣中最幸福也最愚蠢的⼀段时光。
事实上,再聪明的⼥孩⼦⼀旦坠⼊爱河,就会变成世界上最傻的那⼀个。
那时候的我,我没有去思考、总结为什么他选的是我,更没有想办法去维系并延展这⼀段关系。
甚⾄,我开始幻想他能给予我婚姻⸺
在我们相处到第⼆年的时候,也就是我⼤四、陈尔博三那天,陈尔带我去⻅过⼀次他的⽗亲。
⻅⾯地点在他在北京的另⼀套城区别墅⾥,他⽗亲的普通话说得很好,⼈也慈眉善⽬。家⾥到处挂着⽗⺟年轻时候的照⽚,是另⼀个时代的辉煌。
他嘴上称呼我为「⼩同学」,问了我⼏句专业,谈起了爱好,⾛的时候还夸了我有灵⽓。
⼜当着我的⾯特意叮嘱了陈尔⼀句:「好好相处啊。
我飘了。
其实那时候在学校⾥已经有很多关于我的传说了。
传闻都说我是江南富商的⼥⼉,是学院的校花。
是陈尔的正牌⼥友,也是名副其实的⽩富美。
我确实把⼤把的时间都⽤来扮演⼀个真正的⽩富美,装作家庭幸福,⾐⻝⽆忧⻓⼤。
当然,还有⼀种被我忽略的窃窃私语,它们揭发我是拿了助学⾦才交得起学费的贫困⽣,全靠没有节操与底线才⻜上了枝头做假凤凰。
那⼜怎么样呢?我嗤之以鼻。
不到 22 岁的我,最贵的时候浑⾝上下加起来就是⼏⼗万的⾏头,甚⾄每个⽉能够给家⾥汇钱,妈妈在我的帮忙下,很快盖起了⼩房⼦。
我精⼼维护我所得来的⼀切。
我也成了众⼈⼝中阳光下⾃信优雅的向⽇葵,尽管,它背后是满⽬疮痍与不堪⸺
我后来才知道 ,「忠诚」两个字从来没有出现在我们这段关系⾥。陈尔在与我确⽴关系的两年内,依然在不断寻找并迎接各类送上⻔来的刺激。
男⼈出轨的蛛丝⻢迹太多,怪我⼀开始沉浸在巨⼤的喜悦⾥,选择性忽略。过往的情场从来⼀帆⻛顺,哪怕⻩昊也是在我的安排下才不得已出轨。
陈尔是第⼀个意外,⽽我后来才知道,之后会有更多的意外。
这世界的道理正是:哪怕⼥⼈掌握再多的情感技巧,哪怕是撩汉⾼⼿,也永远⽆法保证男⼈的忠诚。
才 20 出头的我没办法接受男友的欺骗,那是我最痛苦的⼀段时光。误以为地位牢固有恃⽆恐的我开始使出⼀些昏招:
⽐如歇斯⾥地让他赌咒发誓不要出轨,甚⾄要他 24 ⼩时报备⾏踪,疑神疑⻤。
并且,我开始着急起来,甚⾄急功近利想要逼婚。
这些在现在⼤多数聪明⼥⽣看起来都是感情⼤忌的事情,我那时候⼏乎都做了⼀遍。
也导致陈尔对我变得越来越冷漠,⽤他的话说,我变得陌⽣,简直⽆可理喻。
请永远记住⼀个⼈是为什么和你在⼀起的,如果是因为你提供的⾦钱价值,那么当你没有钱之后,ta 就会离开你;如果是因为你提供的情绪价值,那么当你⽆法提供的时候,ta 也会离开你。
毕业前我为陈尔提供的情绪价值已经⼏乎为零,⽽我们也确实到了分⼿的边缘。
⽽我最后做的,也是最傻的⼀件事情,是我打起了他⽗亲的主意⸺
陈尔的⽗亲⾝份其实是个秘密,只有极少数的⼈知道,⽽我后来为了逼宫求⼀个名分,在⾃⼰的微博以及朋友圈堂⽽皇之地转发了⼀篇他爸爸的采访,并配⽂:
「公公真的是很优秀的⼈,淼⼉我要向公公学习!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条状态,犯下了「豪⻔」⼤忌。
⼋、
越是复杂的家庭,要求越多。各⾊各样的规矩,但共识基本只有⼀个:低调。
⼋卦新闻⾥,名利场上那些⾼调逼宫的⼥⼈们终究难为⾃⼰挣得⼀份好下场。
我逼迫陈尔的结果只有⼀个:
被分⼿。
⽆⽐坚决⼲脆的分⼿。
我把⾃⼰关在宿舍⾥哭了三天三夜,也颓废了整整⼀个多⽉。
那时候恰好是毕业答辩。如果被延毕就可能拿不到证书,⼤学四年我的成绩⾮常⼀般,绩点也真的难看,只有 3.0,英语六级踩线过的⽔平(是的,哪怕北⼤也有学渣)。
说实话,我这样的简历若想找⼯作,只能期待⽼板有那么⼀点⼉名校情结。
可为了毕业证书,我也只好强打精神,焦头烂额准备起来。
现在回想起那段时间,都觉得凄凉,天似乎灰蒙蒙的,我好像被放置在黎明前⼣,可天却永远也不会亮。
我每天都坐在图书馆的⺠国台灯前看书,灯芯幽幽的,⼼是暗的。
⼼脏疼到⿇⽊。嘴⻆不⾃觉的时候总是向下垂着,发出⾃⼰都⽆意识的叹⽓。
那是我最绝望的⼀段时光。
我这才发现⼤学四年,我已经在「捞⼥」的这条路上⼀去不复返了。
我过惯了和有钱⼈在⼀起的⽣活,习惯了做⼀个附庸,我只愿意吃男⼈的苦。
我所掌握的⼀切技能:服装搭配、好吃⼜贵的餐厅、最显⾊的⼝红、撩汉技巧,⾼尔夫与红酒⻢术……都注定了我永远没办法成为⼀个⾃⻝其⼒的独⽴⼥性。
室友们纷纷找到了不差的⼯作,独⻆兽企业,国家部委,世界 500 强……穿着笔挺西装挂着⼯牌开始奋⽃⼜励志的⼈⽣。
⽽我呢?嗯,我要找的,依然是下⼀个男⼈。
做捞⼥,注定是⼀条开⼸没有回头箭的不归路。
幸运的是我还年轻漂亮,⾏情还在,有好⼏个其他学院以及隔壁学校的富⼆代对我⾮常⾮常感兴趣。
他们堵在各个我可能出现的地⽅,想⽅设法搭讪我,加我的微信,找我聊天,约我吃饭,甚⾄诚惶诚恐给我送礼物。
后来才知道,他们是因为陈尔。他们真正好奇的,是我⾝上那醒⽬的陈尔前⼥友的标签。
从这个⻆度上说,我和陈尔的这段关系,虽败犹荣。
我确实是⼀个精神很强⼤的⼈,我知道我的道德底线很低,但我的确在全⼼全意追求我想追求的⼀切。
新的追求者让我燃起了新的希望,给了我⽣命,我慢慢振作起来,调整了我的状态,⼜开始精⼼打扮⾃⼰,并且开始强化我的新⼈设:
不再是曾经那个胆怯⽽奉献底线去源源不断提供情绪价值的⼩妖精,经历了那么多,现在的我,是端⽅富贵,⻅多识⼴的⼤家闺秀。
⽽这次,我的⽬标简单⸺把⾃⼰嫁出去。找⼀份⽼实可靠的终⾝饭票。
只可惜这些,是周围的⼩富⼆代们根本做不到的。
命运⼜给当时 22 岁的我上了⼀课:富⼆代们只有花钱能⼒,玩⼀玩可以。可他们极少数具有赚钱能⼒。
没有赚钱能⼒的富⼆代,在任何重⼤选择上只能乖乖听命于⽗⺟。
我若想嫁⼊豪⻔开开⼼⼼花⽼公的钱,办法只有⼀个:
富⼀代。
⽽富⼀代的特点也很鲜明,⽐如最重要的,他们⼤多都不年轻。
在⾦钱⾯前,衰⽼当然不算太⼤的缺点。
经历了爱情之后⼜痛失的我多少有点⾃暴⾃弃。
那时候的我第⼀次重新理解了我妈妈曾对我说的那句:「⼥孩⼦嫁得好才能终⾝幸福。
⽽所谓嫁得好,在我看来,不过是嫁⼀个有钱,⼜愿意宠爱我的⼈。
⽽我未必需要爱他。
那么,问题来了,从哪⾥可以名正⾔顺找到富⼀代呢?
⾼级健⾝房?
天价会所?
五星级酒店⾏政酒廊?
世纪佳缘?
不对,这些地⽅都太刻意。
富⼆代们单纯,可富⼀代们都是打拼了⼏⼗年的⼈精。在这⾥邂逅的年轻⼩姑娘⽬的太明确,稍有不慎就会被判定为捞⼥。
⾃⾃然然邂逅富⼀代们,⼜能给他们最好第⼀印象的地⽅其实有⼀个,我想了很久很久,才发现,那就是⸺
校友会。
九
毕业前⼣的那⼀阵,我⼏乎把我的精⼒重⼼放在了校友活动⾥。
我报名了北⼤校友会的志愿者,并且主动加⼊了多个校友群,开始以各种各样的名义结识校友。
校友会的⽼师们惊讶于我的热情,⽽我则⼀律回应以,「家⾥不急着让我⼯作,⽽我也想着gap ⼀年,所以可以暂且来学校做⼀些⼒所能及的帮忙。」
谎话越说越流利,贵价的⾐服穿久,⼈撒谎都有底⽓。
这年恰逢学校 120 周年校庆,各⾊各样的校友活动不断。
我也以此为名义拿到了许多校友的第⼀⼿资料,包括他们的姓名、联系⽅式、职业以及现居地点。
这是太重要的⼀份资料了。
我⼤概花了⼀周的时间研究完这些资料,从 10 届的校友到 78 届的,我通通都看了⼀遍。并且尽量熟记于⼼。
上⼀次这么认真,应该还是在⾼考前。
⽽我也在志愿服务的过程中,和其中⼀位叫作 Anny 的志愿者聊得投契。
Anny 是我的师姐,⼤我 5 届,全职太太,容貌⼗分好看。刚刚⽣了⼩孩。
她的先⽣是⼆婚娶的她,是某精品律所的创始⼈。
⽽他们两个⼈凑巧,也是在 115 周年校友会上认识的。
⽽认识之初,Anny 也正是校友会的志愿者。
四⽬相对,我们彼此都能读懂对⽅。
看⻅她,就仿佛看⻅五年后的⾃⼰。
「Ann 姐,你幸福吗?」我忍不住问。熙熙攘攘的校友聚会⾥,台上的知名企业家校友与院⻓轮流致辞。
她点点头,说当然。
想到什么,摸出⼿机,给我看她⼿机屏幕上的家庭合影:
⼀个⾝型肥胖的男⼈⼀⼿搂着她的纤腰,另⼀⼿抱着新出⽣的⼉⼦。
⼀家三⼝,其乐融融。
只不过,男⼈的脸上被她精⼼贴了贴纸,完整遮挡⾯容。
「哎呀,他最近胖了,脸不好看。我和他说好了,等他减肥了我再在朋友圈晒他的照⽚。」Ann 姐急急解释。
我礼貌点点头,脸上划过讪笑。
但从世俗的⻆度上来看,Ann 姐确实是幸福的:
她正在装修⾃⼰位于顺义的别墅,每⽇最⼤的爱好是从⾼碑店的中古市场⾥淘昂贵的古董家居。
她从未上过⼀天班,⽽个⼈账⼾上,永远有 7 位数的存款……
她定然过得⽐⼤多数同龄的、还在奋⽃的做题家们⻛光。
但我们都不再说话了。
我们都明⽩,这所谓⻛光背后的代价。
不⾃由不独⽴,毫⽆存在感与成就感,成为附属,失去爱情,⼀辈⼦嫁给提款机。
⽐谁都⼼知肚明⾃⼰丈夫⽪⾁与⾝体的底细;还要逢年过节在雍和宫⾥烧⾼⾹,祈祷⾃⼰的 ⼥⼉千万不要⻓得像她⽗亲……
或许,我也会像 Ann 姐⼀样,嫁给⼀个⼜⽼⼜秃的男⼈,然后安慰⾃⼰这就是幸福。
可成年⼈⼈⽣的选择由⾃⼰做出,在接受命运馈赠的那⼀瞬间,就请知道,它的背后会有怎样的对价。
我绝对、绝对会不后悔的。22 岁的我,咬⽛对⾃⼰说。
但如果哪天后悔,我也认了。
校友会的礼堂掌声雷动,我穿着精⼼搭配的⼩礼裙,凹凸有致⼜优雅,最受中年男⼈欢迎。
忽然⾝后有⼈拍了拍我的肩。
沉稳的中年⼈嗓⾳在⾝后响起:「嗨,请问是孙淼吗?
我抿了抿嘴,转过脸,甜丝丝地对着他笑,像迎接未来那般热情,元⽓回答:「对啊,我是!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我甚⾄没有关注他的⻓相。
因为,那不重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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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作者 知乎
上次更新 2025-03-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