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数有弟弟的⼥⽣都是“扶弟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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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员特权 已解锁价值 ¥19.90 的盐选专栏

创作声明:内容包含虚构创作
盐选专栏名:《「熊」出没:逆⼦不教,家庭之祸》
作者: $@$ ⼩呀⼩猫咪 吃啥啥没够

我妻⼦,典型的扶弟魔。

她弟弟,只⽐我⼥⼉⼤ 2 个⽉。对待⾃⼰弟弟,⽐对闺⼥还亲。

给钱给⼈给关爱,哪怕是伤及闺⼥了,也偏向⾃⼰弟弟。

这样的⽇⼦,我⼀天都不想忍了!

1

我正在会议室⽤ PPT 做季度⼯作报告,放在座位上的⼿机嗡嗡嗡地响起来。

我⽰意助⼿帮我将⼿机拿出会议室,坚持着将报告讲完,才⻛⼀般地冲出去看⼿机。

果不其然是祝敏打过来的,连着七个未接电话和⽆数条带着感叹号的微信消息,像⼀道道催命符,让我觉得窒息。

我⾛到公司僻静的⻆落,回拨了祝敏的电话。

很意外地,她没有⼤呼⼩叫,声⾳听起来疲惫⼜⽆⼒:

「现在再打过来⼲嘛,我都已经处理完了,真的是什么事都指望不上你。

我顾不上她对我的奚落,询问她到底发⽣了什么事。

她烦躁地叹了⼝⽓:

「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祝禧,这个熊孩⼦现在越来越没章法,上体育课的时候掀着⼀个⼥孩的裙⼦要脱⼈家⼩短裤,正巧⼈家⼥孩妈妈来学校办完事没⾛,站在操场上看个正着。

「你不知道我去了以后让⼈给训成什么样了,我这辈⼦都没被⼈这样骂过,丢死⼈了,以后祝禧再惹⿇烦,还是你去吧,我丢不起这⼈。」

我踌躇了⼀会,还是决定旧话重提:

「早就跟你说过,祝禧的事只能交给咱爸咱妈管,他们才是第⼀监护⼈,你个做姐姐的,打不得骂不得,说话也不好使,怎么管?我们有那精⼒不如多照顾照顾果果。

「彭洋!」

祝敏突然声线上扬,厉声打断了我的话:

「我再说最后⼀遍,那是我弟弟,亲弟弟,我俩可是流着同样的⾎,你个外⼈最好少叨逼。」

「外⼈」这个词像⼀枚钢针直扎我⼼,让我瞬间清醒,于是我很识趣地闭上了嘴。

我的沉默让祝敏觉得⽆聊,她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只叮嘱我早点下班回家,回去帮她处理那⼀⼤摊⼦家事。

看,她就是这么⽭盾的⼀个⼈,⼀⾯训斥着我是外⼈,⼀⾯⼜让我帮她处理家事。

我⽆奈地叹⼝⽓,收拾东西去停⻋场取⻋。

从公司到家的路程⼀个多⼩时,我开得⻜快,本以为到家以后会有⼀场针对祝禧的批评⼤会,没想到推⻔⽽⼊,却是⽆⽐祥和的⼀幕。

祝禧正被丈⺟娘姚桂枝搂坐在怀⾥边喂⽔果边打游戏,⽼丈⼈祝志国端着⼀个收⾳机在阳台上听戏曲,靠近厨房的卧室⾥有祝敏轻微呵斥果果的声⾳透出。

这就是我的家,不,确切来说是我⽼丈⼈的家,我不过是个⻓久的寄宿者。

这个家⾥有⽼丈⼈祝志国,丈⺟娘姚桂枝,⼩舅⼦祝禧,然后是祝敏,果果,和我。

这样看看,其实祝敏骂我外⼈的那句话也挺对,除了我,他们其他⼈可真真都是⾎脉相连的亲⼈。

我在⽞关处换下鞋和⾐服,将公⽂包放好,挽起袖⼦准备洗⼿做饭,瞥⻅餐桌上的杯盘狼藉。

「哦,你们吃过饭了啊。」我喃喃。

丈⺟娘姚桂芝离我最近,她显然是听到了我的话,抬起头斜睥我⼀眼:

「今天祝禧放学早,回来就喊饿,等不及你回家做饭,我让你爸炒了⼏个菜先吃了。」

她伸了伸脖⼦,绕过我的⾝⼦看向餐桌:

「好⻓时间没下过厨,好像做的有点少了,你拾掇拾掇盘底应该能吃饱,再不⾏厨房⾥有泡⾯,你⼀个⼈也不值当再单独做顿饭了。

我勉强地牵动了下嘴⻆,露出⼀个笑,说:「我知道了妈,你忙吧。

饥肠辘辘的肚⼦突然就不饿了,我挽起袖⼦将那狼藉的餐桌收拾⼲净,打开⽔⻰头开始刷碗。

祝敏⼤约是听到了⽔声,啃着⼀个苹果从卧室⾛过来。

我惦记着祝禧的事,回头问她:

「学校那事跟⼆⽼说了?没批评教育下?

「说了,也教育了。

我⼀边拿起⽑⼱擦⼿⼀边说道:

「有效果吗?这种事⼀定要严厉批评,这可不是⼩事,他才多⼤就知道掀⼥⽣的裙⼦,这就是耍流氓,不好好管教以后要出⼤事的。

祝敏朝着我翻了个⽩眼,我知道她⼜嫌弃我⼩题⼤做,可有些话我还是想说到位:

「还有,跟咱妈说看电视剧的时候注意点,现在电视上动不动就是亲热的镜头,⼤⼈看了都脸红,孩⼦看多了容易模仿。

「电⼦产品最好也少让他接触,现在⽹上乱七⼋糟的什么都有,他⼜不会分辨是⾮,很容易就学坏了,我觉得掀裙⼦这事他⼋成就是从⽹上学的。」

「彭洋!」

祝敏⼜开始恼了,狠狠地将⼝⾥刚咬下的苹果朝垃圾桶⼀吐:

「你有完没完了,⼀⼝⼀个掀裙⼦,都跟你说了教育了,回来就教育了,祝禧都说了以后会改,你还想要什么效果?打⼀顿?那你得先问问我爸我妈同不同意。

她突然拔⾼的声⾳将客厅⾥⼏个⼈的⽬光都聚拢过来,先是姚桂芝不满地瞪我⼀眼,然后⽼丈⼈祝志国踱着步⼦⾛到祝禧的⾝边,抬⼿揉搓着他的头:

「多⼤点事,现在的学校啊就是⼤惊⼩怪,他⼀个⼩孩⼦能有什么坏⼼思,那不就是好奇嘛。」

说完似乎⼜想起应该给我个台阶下,所以继续说道:

「祝禧啊,跟姐夫说咱以后不⼲这事了,知道吗?等⻓⼤了再⼲,⻓⼤了就没⼈管你了。」这样避重就轻的谈话让我有些⽆语,我摇摇头,⽆奈地退回到⾃⼰的卧室。

卧室⾥果果正在做⼿抄报,我站在她⾝边看了⼀会,拿起旁边⼀幅已经画好的:

「这个周末⽼师布置了两份⼿抄报吗?

「不是呀爸爸,这个是帮祝禧舅舅做的,我的早就做好了。

我「哦」了⼀声,拍了拍果果的⼩脑袋,坐在床边看她继续画。

灯光下果果稚嫩⽽认真的脸庞让我⼼⾥⼀下⼦宽慰起来,我轻轻吐出⼀⼝⽓,劝诫⾃⼰少管闲事,只要我的果果健康平安就好。

2

第⼆天是周末,两个孩⼦的兴趣班都排在下午,我有意让果果多睡会觉,所以轻⼿轻脚地起床,去厨房准备⼀家⼈的早餐。

淘⽶,洗⽶,切丝,拌菜,最后蒸上⼏个红⾖馅的⼩馒头,这套流程做了快⼗年,我闭着眼都能完成。

碗碟收拾上桌,看看时间姚桂芝和祝志国晨练也快回来了,就打算去祝敏的卧室喊她起床。

祝敏从三年前就不⼤跟我和果果⼀个卧室睡了,她现在和祝禧睡。

祝禧原本是和姚桂芝睡⼀个屋的,但是祝禧睡觉不⽼实,⼀晚上蹬被⼦⽆数次,姚桂芝就抱怨她本来睡眠就不好,每天夜⾥还要不时地醒来给祝禧盖被⼦,这让她很吃不消。

于是祝敏就⾃告奋勇地接下了陪祝禧睡觉的任务,丢下了⽐祝禧还⼩两个⽉的果果不管不顾。

我推开祝敏的房⻔,发现床上只有祝敏,祝禧那个位置空空的。

我正纳罕,突然就听到我的卧房⾥传来果果的惊叫声,我以为她⼜梦魇了,拔腿就往卧室跑。

没想到却让我看到了⽐梦魇更让⼈可怕的⼀幕。

祝禧正半跪在床上,⼀只⼿摁着果果的肚⼦,⼀只⼿在往下扯她的⼩短裤,果果吓得⼿脚乱扑腾,他⼀边呵斥着不要动,⼀边还⽣⽓地朝着果果脸上吐⼝⽔。

我的脑⻔轰⼀下就炸了,我扑上去像抓⼩鸡仔⼀样抓着他的脖颈提溜起来,照着他的脸狠狠地扇了⼏巴掌,然后⼀脚将他踹到⻔⼝。

「砰」的⼀声,祝禧狠狠地跌倒在地,他稍⼀愣怔,紧跟着就发出振聋发聩的嚎叫。

与此同时,我听到⼤⻔打开的声⾳,姚桂芝和祝志国惊呼着快步朝这边跑过来。

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利地给果果穿好了⾐服抱在怀⾥,⼀边安慰她⼀边冷冷地看着⻔外。

姚桂芝和祝志国⼀边喊着「⼩祖宗哎⼩祖宗」,⼀边抱起祝禧上下查看着伤情,祝敏穿着睡⾐慌慌张张地跑过来问:「怎么了怎么了?」

祝禧哭得上⽓不接下⽓,他⽤⼿指着我,断断续续地说:

「他……他……他打我……踢我……疼死我了,你们快打他啊。

姚桂芝⼀听这话可了不得,她骂骂咧咧地起⾝,撸了撸袖⼦,凶神恶煞地就冲着我扑过来。

我将怀⾥的果果往床的另⼀侧⼀放,不慌不忙地站起⾝,在姚桂芝即将扑上来的时候猛⼀躲闪,她扑空撞上床尾的⽊质⾐架,磕到了下巴。

疼痛让她的两眼顿时蓄满了泪,她抹⼀把脸,⼲脆两腿⼀伸,拍着⼤腿开始嚎叫:

「打⼈啦,反天啦,我家⼥婿打⼈啦!

祝志国⼿⾥还拿着晨练的那把⽊剑,⽓得⼿哆嗦:

「彭洋,你⼀个⼤男⼈对个孩⼦动⼿,还下这么重的⼿!你看你把他脸打成什么样了?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你不跟我说个理由我第⼀个不放过你!」

祝敏也怒⽓冲冲地冲过来:

「彭洋,你敢对我妈我弟动⼿,反了你了是吗?

我冷笑,指着地上撒泼打滚的祝禧说道:

「你让他⾃⼰说他都⼲了什么?

祝禧不理我,依然趴在地上拉扯着祝志国的裤脚叫嚣:

「打他,打他,打死他!

我鼻⼦⾥发出⼀声哼,对着祝家三⼝⼈说道:

「他不说,我来说!他⼤早上跑到果果的床上扒果果的⼩短裤,我今天要是晚来⼀步,我的果果指不定遭遇什么!这算不算伤天害理?我该不该教训他?」

我指着祝敏:

「你是果果的妈,你说,我该不该教训他!

祝敏没⻅过我这样失控的样⼦,她嗫喏着不敢开⼝。

⼀直在地上撒泼打滚的祝禧突然从地上站起来,以极快的速度扑到我⾝上,照着我的胳膊咬下去。

他发了狠地咬,嘴巴⾥发出狼狗般的撕吼,我⼀时挣脱不掉,索性⽤⼒掐住他的脖⼦,逼迫他松⼝。

分开的瞬间,我看到他嘴⻆上的⾎,和我⼿臂上深深的两排⽛印。

他咳嗽了好⼤⼀会,待⽓息喘匀,⼜恶狠狠地看向我,眼睛迸射出和这个年龄不符的仇恨:

「这整个家都是我的,你们所有⼈都是我的,我在学校看别⼈的不⾏,我在家看果果的为什么不⾏,你凭什么管我?你算⽼⼏,你个倒插⻔!

「倒插⻔」三个字⼀出⼝,在场的所有⼤⼈都愣住。

这样的⼀个词从⼀个⼗岁的孩⼦嘴⾥这么顺溜的说出⼝,显然已经熟稔于⼼,⽽为何这般熟稔于⼼,必然少不得⼤⼈在背后的多番嚼⾆。

我突然就没了争执下去的念头,从抽屉⾥拿出好⼏⽀创可贴贴在被咬处,然后⾛到祝敏的跟前,朝她伸出⼿:

「银⾏卡还我。

祝敏⼀愣,显然没明⽩我的意思。

「银⾏卡,给我!

我⼜怒吼⼀声,祝敏吓得⼀哆嗦,赶快去抽屉找出来放在我的⼿上。

「从今天开始,我和果果搬出去住。你,随意!如果你觉得祝禧⽐果果更需要你,你可以继续留在这个家⾥。」

我说完便从床底拖出⼀个⾏李箱,开始收拾我和果果的东西。

⼀直坐在地上拍⼤腿骂街的姚桂芝突然冷笑起来:

「呦,翅膀硬了想⾃⽴⻔⼾了啊,那⾏,把这些年的房租算算交上吧,咱家也不是搞慈善的!」

我⼿⾥的动作⼀顿,脸上浮现⼀个轻蔑的笑,敢跟我玩这⼀⼿,没在怕的。

「那⾏,妈,你要这么算,也请您⽼⼈家算算我在这个家做了这么多年免费保姆该给我结多少⼯钱?包括每天三顿饭,打扫卫⽣,疏通下⽔道,修理电器,哦,还有您⽼⼈家⽉⼦期间不舍得花钱请⽉嫂,将洗尿布的⼯作分派给我,这钱也好好算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祝禧从上幼⼉园以来,所有的⾐⻝住⾏都是我操持的吧,这笔钱您⽼也好好算算。算好了列个清单,咱们好两清。」

姚桂芝脸上⻘⼀阵⽩⼀阵,祝敏开始出来打圆场:

「彭洋,你瞧你认真的,咱妈那是想留你,故意这么说吓唬你呢,你还当真了,真是不经逗,好了没事了昂,⼀会我再训训祝禧,熊孩⼦不听话。

她⼀边说⼀边上来想要将我装在⾏李箱的⾐物⼜放回去,被我制⽌:

「祝敏,我说得很清楚了,我很久以前就说过要搬出去住,你不同意,这次我不会再妥协了,就算没有果果今天这事,我也早就不想在这个家⾥待着了。

祝志国将⼿⾥的⽊剑墩得咣咣响:

「让他⾛,让他⾛,看他能翻出什么花样!

3

我在同事的帮助下顺利地找到了房⼦,是个两室⼀厅的新房,房内整洁明亮,家具⻬全。

最重要的是,房东开的助学园就在楼下,这样极⼤地节省了我每天奔波接送果果的时间。

我对房⼦很满意。房东似乎对我们这个租客也很满意,尤其喜欢果果,她穿着⼀⾝淡紫⾊的连⾐裙,和果果说话的时候会特意蹲下⾝⼦,细⼼聆听。

我拿出银⾏卡交房租时,才发现我卡⾥的钱远没有我认为的那么多,⾄于为什么这么少,不⽤说就是被祝敏拿去偷偷补贴姚桂芝⼀家了。

难怪每次我问祝敏存款够不够⾸付的时候,她总是⽀⽀吾吾不肯说,她是打⼼眼⾥就不希望我出去买房,她就是想把我拴在那个家⾥当⽜做⻢,供⼀家⼈⽀使。

没有哪个男⼈会⼼⽢情愿⼗年如⼀⽇地住在⽼丈⼈家的房⼦⾥的。

我和祝敏谈婚论嫁的时候,也明确地表⽰过,先出去租⼏年房⼦,我们两个努⼒打拼⼏年,买个房⼦应该还是很有希望的。

那时候祝敏还是家⾥的独⽣⼥,不过国家打算放开⼆胎政策的消息已经是满天⻜,很多独⽣家庭的⽗⺟都在跃跃欲试,不论年龄。

祝敏的⽗⺟就是这些跃跃欲试的⼈们当中的⼀份⼦。

可是他们当时并未将这种想法告知我们,反⽽为了阻⽌我们在外⾯租房,哄骗我说,他们就祝敏⼀个孩⼦,搬出去家⾥怪冷清,不如住⼀起,热闹⼜省钱,还能相互照应。

我没招架住祝敏和他⽗⺟的轮番劝说,最终住进了他们家,成了我⽼家⼈⼝中的倒插⻔。

关于倒插⻔这三个字,我曾经专⻔查究过,⼥招婿,⼦⼥随⺟姓才叫倒插⻔,⽽我不过是暂时寄住⽽已,压根不沾边。

可是那些⼈不管,他们笑话我,你都住到⽼丈⼈家⾥了还不叫倒插⻔?你天天伺候的是你⽼婆的爹妈还不叫倒插⻔?有能耐你⾃⽴⻔⼾搬出来住啊。

这⼗年来买房⼦的念头⼀次次在我的脑海⾥冒出,⼜⼀次次被现实击败,我从没有料到过,短短⼏年,这座城市的房价已经翻了不知道多少番,再也不是我能企及的了。

我和祝敏结婚后的半年,我的丈⺟娘姚桂芝宣布已怀孕三个⽉,⽐祝敏肚⼦⾥的孩⼦早了近两⽉,惊得我⽬瞪⼝呆。

祝敏最开始也是不能接受的,她也曾试图反对,可她经受不住姚桂芝眼泪汪汪的哭诉:「以前想⽣不能⽣,现在政策放开了,怎么也要给⽼祝家留个后,不然没脸⻅祝家先⼈啊!」

甚⾄为了安抚祝敏,姚桂芝主动提出将⼀处⼆层的⻔⾯房过⼾到我俩的名下。

祝敏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不知是喜还是悲的事实。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成了这个家⾥最忙碌的⼈,做饭洗⾐收拾家务,不论在公司有多累,回家都要⼀番忙活。

我⼀个⼤男⼈,伺候的第⼀个⽉⼦不是祝敏的,⽽是丈⺟娘姚桂芝的。

姚桂芝早祝敏两个⽉⽣产,她怕花钱不肯请⽉嫂,说家⾥三个⼤⼈呢,轮换着使,怎么熬不出个⽉⼦来。

可结果呢,祝敏以怀孕后期⾝体沉重为由每天赖在沙发上不肯动,⽼丈⼈祝志国抱着他的收⾳机对姚桂芝的指使装作听不⻅。

只有我,帮她炖汤,煮粥,洗尿布,所有我能⼲的都⼲了。

那段时间真的是我⼈⽣中最昏暗的时刻,⽩天在公司忙忙碌碌,晚上回到家依旧忙忙碌碌,我忙得差点得了抑郁症。

后来孩⼦渐渐⼤起来开始上学了,精⼒上是不⽤那么⾟苦了,可⾦钱上的付出接踵⽽⾄。

姚桂芝和祝志国是本地⼟著,除了这套房⼦还有⼀个⻔⾯,他们两⼝⼦的收⼊就指着那个⻔⾯出租,起先⽇⼦过得还算轻松。

可是有了祝禧以后这点收⼊就捉襟⻅肘了,两⼝⼦⼜懒,瞧不起打零⼯的,便把⽬光投向了我和祝敏。

我不知道他们这次是⽤什么⽅法给祝敏洗的脑,让祝敏这样毫⽆怨⾔地对祝禧付出,仿佛那才是她的孩⼦。

好吃的永远是祝禧先吃,好玩的也要祝禧挑完果果才能去拿,就连果果⾃⼰的⽣⽇,蜡烛也要祝禧先吹灭吹过瘾了果果才能再点着继续吹。

吵架了永远都是果果的错,不开⼼了就要拿果果的玩具撒⽓,成绩考不好回家就把果果的试卷撕个稀巴烂,粘都粘不起来。

四年级的时候学校推荐夏令营,在预算有限的情况下,祝敏毫不犹豫地将最好的那个豪华七⽇游名额给了祝禧,⽽果果只能参加本地的游学会。

好在我的果果懂事,她在我的不断开导之下开朗⼤⽅,每天⼼理健康地成⻓着。

我从房东⼿⾥接过钥匙,领着果果⼀步步地⾛向我们的新家。

房⻔打开的那瞬间,果果欢呼着跳跃,她⼤喊着对我说:「爸爸,这⾥真的只属于我们吗?我想跳可以吗?我⼤声唱歌可以吗?我把我画的画贴在墙上不会再有⼈撕坏了吗?」

我笑中带泪地点头,我的果果,我⼩⼩的可爱的果果,终于不⽤再每天看着别⼈的脸⾊委曲求全了。

安顿好了果果,我向公司申请了调岗,从售后服务经理摇⾝⼀变,成了⼀名业务员。

我想为我和果果的未来再努⼒拼搏⼀次。

4

搬出来两个⽉了,每天上班下班,照顾果果,从⼀开始的⼿忙脚乱到现在的应对⾃如,我觉得浑⾝充满了⼲劲,也对未来充满期待。

这两个⽉⾥,祝敏⼀次都没来看望过果果,我知道她是在赌⽓,赌我早晚有⼀天会回去。

⽽这段时间我也会在夜深⼈静的时候思考我们的婚姻,思考祝敏在我们⻓达⼗年多的婚姻⾥到底扮演了⼀个什么样的⻆⾊。

她给了我最初的温暖和归宿,给了果果⽣命,其他的,再没有了,只剩冰冷和失望。

她从没有在我⼼⼒交瘁的时候给过我⼀句安慰,也从没有在果果夜⾥梦魇时送上温暖的怀抱。

她只会有样学样地跟着姚桂芝指责我对这个家的不尽⼒,当我尽⼒的时候她们⼜拧着眉头斥责我管得太宽,骂我是个外⼈。

她把我⾟苦挣的每⼀分钱都⼤⽅地花在姓祝的⼀家⼈⾝上,给果果和我买的,永远都是换季的旧款。

她像⼀枚深深扎在我⾝上的针头,贪婪地将我的新鲜⾎液源源不断地供给她⾝后的那个⼤家庭,不死不休。

我在⿇⽊了⼗多年后,终于在疼痛中清醒,现在,我想拔掉这枚针头了。

我开始思索该以怎样的⽅式给祝敏提离婚的事情,没想到祝敏的电话倒是先打过来了。

她在电话⾥的声⾳急切⼜慌乱:

「彭洋,快到中⼼医院来,快,多带点钱!

那时候我正准备带果果去动物园,听到她这样慌乱的语⽓,赶紧将果果托付给楼下助学园⾥的房东,开⻋便往医院跑。

我找到祝敏的时候,她正⼀个⼈在医院⻔⼝焦躁地踱步,我喊了她⼀声,她像⻅到救命稻草般向我扑过来。

我问她怎么回事,谁住院了。

祝敏有些胆怯地看了我⼀眼:

「是祝禧,把楼下⼋个⽉的孕妇从楼梯上推下来了,⼤出⾎正在⾥⾯抢救。

我⼀听脑⼦就炸了,这不是杀⼈是什么?这种孩⼦多可怕!

「祝禧呢,爸妈呢,怎么就你⼀⼈在这⾥?病⼈家属呢?

「妈带着祝禧藏起来了,怕病⼈家属打他,爸叫我给你打电话过来,去跟⼈协商赔偿。

我⽓愤得⼀拳打在医院旁边的柱⼦上,忍不住发出⼀声咒骂:

「这他妈的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藏起来,现在最重要的不应该是让那个熊孩⼦跪在⼈家跟前求原谅吗?到底他犯多少次错误你们才能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不是淘⽓,不是顽⽪,是坏!是犯罪!」

六神⽆主的祝敏被我吼得当场哭起来,引得众⼈纷纷侧⽬,我顾不上她,转⾝向⼿术室跑去。

⼿术室外围了很多⼈,我扒拉开⼈群才看⻅⽼丈⼈祝志国正跪在⾥⾯,声泪俱下地求着孕妇的家⼈:

「⼩孩⼦不懂事,冒失了,你们⼤⼈有⼤量,⾼抬贵⼿原谅我们这⼀次吧。

⼀个貌似孕妇⽼公的男⼈照着祝志国的胸⼝踢了⼀脚:

「我告诉你⽼头,你最好保佑我⽼婆孩⼦没事,要不然我跟你家没完,你⽼来得⼦宝⻉得要命不是吗?那我就在这⾥告诉你,除⾮你能藏他⼀辈⼦,要不然早晚叫我收拾了。

他说完还打算再踢上⼀脚,被⾝边⼈拦下,说犯不着对他动⼿,万⼀再被讹上可就说不清了。

我知道现在不是谈赔偿的时候,为了不激起病⼈家属更⼤的恨意,我什么也没说,搀起祝志国,坐在了⼀旁的⻓凳上,⼀起等待⼿术室的消息。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这才从这些⼈的闲谈中拼凑出整个事情的来⻰去脉。

原来在我和果果搬⾛以后,祝禧将那间空着的房⼦改成了⾃⼰的活动室,每天只要不上学就在家⾥打球跑步跳跃,⼀闹腾就到了晚上⼗⼀⼆点,给楼下邻居造成了极⼤的噪⾳困扰。

楼下邻居上来就噪⾳问题沟通了好⼏次,特意说明⾃⼰家⾥有孕妇,需要静养,祝志国最开始态度还算不错,每次都笑着应承说下次注意。

可是每次去沟通后邻居都发现噪⾳⽐上次更甚,不仅有拍球跳跃的声⾳,还多了故意拖凳⼦砸地⾯的声⾳。

两家⼈因此⽣了嫌隙,好⼏次差点动⼿,还惊动了警察,然⽽警察对噪⾳扰⺠的处理也只能以劝说为主,对祝禧并没有实质性的约束,反⽽加重了他内⼼的敌对情绪。

他回报给楼下的,是更⼤的噪⾳。

出事这天是周末,楼下男主⼈不在家,怀孕⼋⽉有余的⼥主⼈睡觉被吵醒,⽓愤不已地找上楼来。

祝志国那时候正在活动室陪祝禧玩,听到敲⻔声就嘟囔了⼀句:

「肯定⼜是楼下的找上⻔了,真是烦死了,在⾃⼰家也要管,想安静去住别墅啊!

祝志国⼀边抱怨⼀边出去应付邻居,哪想被祝禧抢先⼀步冲了过去,开了⻔就和楼下孕妇吵起来。

⼤⼈和⼩孩⼦是讲不通道理的,不知道孕妇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惹怒了祝禧,还是祝禧早就对她积怨已深,他猛地⼀伸⼿,将孕妇整个⼈往楼梯推去。

孕妇从⼗⼆三层的台阶上滚落,当场休克。

祝志国吓得⼀边拨打了 120,⼀边让姚桂芝赶紧带着祝禧找个地⽅藏起来,千万别露头。

我叹⼝⽓,摸出⼿机给房东打了个电话,说明了下情况,拜托她帮我照顾下果果,我可能今晚回不去。

房东没有⼀丝犹豫地就答应了,叮嘱我有事就去办,不⽤惦记果果。

我⼼⾥升起⼀股暖流,发⾃内⼼地说了声谢谢。

5

时间⼀分⼀秒过去,对每个等在⼿术室外的⼈都是⼀种煎熬,孕妇的妈妈⼏次想要冲过来打祝志国,被众⼈给拦下后,瘫坐在椅⼦上抹着泪骂祝志国:

「你这么⼤年纪了赶那个时髦⼲什么,⽣了你倒是养啊,你倒是好好教育啊,⽣⽽不养你留着这么个东西祸害四邻吗?」

祝志国被骂得脸上挂不住,却依然讪讪地辩解:

「孩⼦还是⼩,不懂事,⼤了就好了。

孕妇的妈妈还要骂,⼿术室⼀直亮着的灯突然灭了,⻔随即打开,孕妇的亲⼈们站起来⼀窝 蜂围住了⻔⼝。

「⼤⼈孩⼦都平安,是个男婴,因为早产体征有些不稳,需要⻢上送往⼉保科,家属来签个字。」

等待的⼈群⾥发出连连惊喜,孕妇的妈妈双⼿合⼗,眼泛泪光。

我⻓⻓地吁了⼀⼝⽓,⼼⾥的⼀块⽯头放下。

接下来就是谈赔偿,因为索赔⾦额过⼤,双⽅都不肯妥协,最后聘请了律师,法院判⼤⼈婴⼉住院期间的⼀切费⽤由我⽅承担,另赔偿⼗万元。
祝敏和祝志国骂骂咧咧地从法庭出来,回到家发现姚桂芝已经带着祝禧回来了,祝志刚才的怨⽓,抱着祝禧上下打量:
「这⼏天在外⾯可受苦了,脸⼉都瘦了,快让你姐煮排⻣汤给你好好补补。我刚想插嘴让他们通过这件事情好好教训下祝禧,转念⼀想,他们这般舐犊情深,⼜听我的劝,再说,我⻢上就和他们没有任何⽠葛了,还是不要落下埋怨的好。我趁着祝敏在厨房忙活,郑重其事地向她提出了离婚。
这样的⼀家⼈太可怕,我⼀刻也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关系。
祝敏⼤约是觉得⾃⼰的⽿朵坏掉了,⼀遍遍地问我:「你说什么,你再说⼀遍?」我于是⼜说道:「祝敏,我要和你离婚!」
祝敏这回终于听明⽩了,她脸⼀拉,操起⼿边的锅铲就照着我的头打过来:
「离婚?吃我家的喝我家的住我家的,还敢跟我提离婚!出去两天⻓能耐了是吧!」我抓住她挥过来的锅铲,⼀字⼀顿地告诉她:
「这婚我离定了,不同意就法院⻅。」
我甩开她,越过⻔⼝的那⼀家三⼝,拂袖⽽去。
⾛到楼梯拐⻆处,透过尚未关严实的⻔缝,我听到姚桂芝对着祝敏呵道:
「这婚不能离啊,离了咱们这⼀⼤家⼦谁养活,你快去追他,住他那⾥,赖着他!」

我⼼⾥冷哼⼀声,加快脚步下楼。

祝敏果然是最听她妈话的,我们搬出来两个⽉的时间她都没有来过,可她妈⼀句话,她便在当天的傍晚就摸到了我的家⻔⼝。

我堵着⻔不让她进。

她罕⻅地从包⾥拿出个发卡来,朝着屋内喊:

「果果,果果,妈妈来了,妈妈给你买了漂亮的发卡,快来看看呀。

在客厅背对着她画画的果果动都没动⼀下。

祝敏⼜拉下脸:

「你这个⼈真的是坏⼼肠,你教唆果果不认我这个妈妈吗?

我冷笑:

「你也知道你是个当妈的?果果⻓这么⼤,你抱过她⼏次?你为了照顾祝禧,两个⽉就让果果断奶,你可真伟⼤。」

「你给她剪过⼿指甲吗?你给她绑过辫⼦吗?你知道她⻓过龋⻮疼得晚上睡不着吗?她肺炎住院打针,别的⼩朋友疼得喊妈妈抱的时候,你⻅过她眼⾥羡慕的泪⽔吗?」

「你根本就不配当果果的妈妈,你⾛吧,回到那个需要你的家去吧,我们这⾥不需要你。」

我说完不等祝敏反应便「砰」的关上了⻔,呆⽴⽚刻,突然看到画板前的果果肩膀抖得厉害。

我急忙上前,轻唤她的名字。

果果回头,脸上挂满了泪珠。

原来孩⼦⼼⾥什么都懂。

果果的泪⽔更加坚定了我要离婚的决⼼。

我以最快的速度向法院提起了离婚申请,然⽽第⼀次开庭因为祝敏声泪俱下以假乱真的忏悔,法院并没有判决准予离婚,⽽再⼀次起诉只能等到六个⽉后。

我有些⽓馁。

我约了葛伟喝酒,他是我来这个城市后第⼀份⼯作的上司,虽然后来他另起独灶,我们的友情却丝毫没断。

⼏杯酒下肚,葛伟看出了我的情绪不对劲,再三追问下我向他吐露了我的⼼声。

我说:「这婚必须离,不然我总要给那⼀家⼦擦屁股,永⽆天⽇。

葛伟问:「她为何不肯离呢,难道是还念旧情?

我嗤笑:「屁,还不是怕离了以后没⼈养她们那⼀家,⼀家⼈都是吸⾎⻤,除了我上哪再找第⼆个冤⼤头。」

葛伟「哦」了⼀声:「原来是为了钱啊。

他思索⼀会,⼜问我:「你丈⼈家是住贵阳路那边的⼩区吧,挂你夫妻俩名下的那个⻔⾯是不是在河东路菜市场?」

我点点头。

他便兴奋地猛拍⼤腿:「这就好办了,你等着,我给你想办法,不出⼀个⽉绝对会让她求着和你离婚。」

我再三追问,他缄⼝,说要给我个惊喜。

6

我没想到祝敏真的这么快就主动来找我谈离婚的事,⽽且就直接约在了⺠政局。

她趾⾼⽓扬地从包⾥掏出⼀张纸甩在我的⾯前:

「你不是要离婚吗?把这个签了就离!早离早拉倒。

我拿起来看,是⼀份离婚协议,协议⾥约定孩⼦存款和⻋⼦都归我,她名下的那套⻔⾯我不许染指。

我轻笑,提起笔就签了字。

她像是有⼗万⽕急的事情,离婚证刚到⼿就窜出⻔去,我紧跟着赶过去,看到她上了⼀辆红⾊的宝⻢⻋。

⻋⻜驰着从我眼前驶过,我依稀觉得那个开⻋的⼈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过。

没等我细想,葛伟的电话就打过来:

「怎么样,离了没?

我低头看了看还攥在⼿⾥的离婚证,应了⼀声。

「那⾏,离了就好,再不离我弟弟就要当苦⼒累死了。那晚上出来喝⼀杯?正好谢谢⼤功⾂。」

我被他说的⼀愣,弟弟?⼤功⾂?

没等我回过神,⼿机有消息进来,我看到是祝敏发来的,便先挂掉了葛伟的电话,约好⼀会再联系。

祝敏微信⾥说,既然离婚了就别再有⽠葛,让我今天下午抽空回去把我和果果所有的东西都清空,过期不候。

这样迫不及待的样⼦,更让我好奇葛伟到底⽤了什么⽅法让她离得这样⼲脆。

我从学校接了果果,去那个房⼦搬东西,之所以带上果果,是因为⾥⾯还有许多她喜欢的玩具,上次搬家匆忙没能带出来,果果⼀直念念不忘。

为了速战速决,我⼜专⻔给葛伟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帮忙收拾。

敲⻔进去,姚桂芝和祝志国都没给我好脸⾊,不过当姚桂芝看到我⾝后的葛伟时,眼睛倒是⼀亮:

「咦,这⼩伙⼦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葛伟笑哈哈地打太极:

「⼤娘,我这叫⼤众脸,和谁都像,外⾯收破烂的⼤爷也说看着我眼熟,真愁⼈。

我领着果果在房间⾥四处找玩具,祝志国⾛到在阳台打游戏的祝禧跟前说:

「祖宗,快去看着点,别让他们把你的玩具拿⾛了。

祝禧⼀听,赶紧放下⼿⾥的平板电脑,跟在果果后⾯不错眼珠地盯着,果果想要拿什么他便抢先⼀步跑过去抱住,然后恶狠狠地瞪着果果。

我叹⼝⽓,对果果说:「只拿对⾃⼰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就⾏,其他的爸爸可以再重新给你买。」

果果点点头,⽬光落在⻆落⾥的那台电⼦琴上。

那是果果上特⻓班参加⽐赛的时候拿到的奖品,⽼师亲⾃送给她的,她⼀直珍惜得要命。

⼤约是抱着志在必得的想法,这⼀次果果率先跑过去抱起了电⼦琴,反应过来的祝禧晚了⼀步,慌忙将⼿⾥的其他玩具放下,冲过来就要抢。

我忍⽆可忍,挡在了果果前⾯。

祝禧⼀愣,眼⾥闪过恐惧,脚步不⾃觉地往后退,⾃上次被我狠狠揍过⼀顿后,他对我就有了⼏分畏惧。

看来熊孩⼦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我尽量好声好⽓地对祝禧说道:

「这个就让果果带⾛吧,其他的都留给你。

祝禧狠狠地瞪我⼀眼,转⾝跑到姚桂芝的⾝边,开始发号施令:

「你去给我抢回来,快去!那是我的,所有的都是我的,⼀个也不许拿!

他⼀边吼着⼀边使劲地往前推搡姚桂芝,姚桂芝起先还好⾔好语地哄着果果将那琴放下,后来⻅没有效果也失去了耐⼼,突然就对着果果吼起来:

「你个不省⼼的丫头⽚⼦,⾮要和你舅舅争抢什么,难怪你妈不喜欢你,⼩倔种!」

果果的眼⾥露出了惊恐的神⾊,⼩⼩的⾝⼦往我的⾝后躲了躲,⼿⾥却依然紧紧地抱着那台电⼦琴。

我侧过⾝拉住了她的⼩⼿:

「好果果,拿好你的琴,我们回家。

然⽽第⼀步还没迈出去,⾝后突然传来「砰」的⼀声巨响,纵然我⼀个成年⼈也依然被吓得⼼⾥⼀阵胆颤。

我回头,祝禧正举着⼀个球棍,发疯⼀样地东砸西砸,发出巨响的正是⾸当其冲的玻璃茶⼏。

他⼀边砸⼀边嚎:

「让你们拿!让你们拿!让你们不听我的!让你们不给我抢回来!

他的第⼆棍⼦砸在了冰箱上,冰箱⻔⽴⻢凹出⼀个坑,他⼜⼀棍⼦砸在了餐桌上的⽅形⻥缸上,⻥缸破裂,⽔哗哗流了⼀地,原本活蹦乱跳的⼩⾦⻥⽴⻢扑腾着⾝⼦挣扎起来。

姚桂芝尖叫着最先扑上去企图稳住祝禧,可她忽略了⼀个⼀百⽄⼗岁男孩盛怒时爆发出来的⼒量,祝禧只⽤⼿肘⼀推,姚桂芝就踉跄着倒地。

她早已经顾不上⾃⼰,爬起来继续扑,最后她半跪在地上,双⼿牢牢钳住了祝禧的⼀只胳膊,祝志国也趁机上前抓住了他⼿⾥的球棍。

他动弹不得,怒⽓更胜,拔⾼了声⾳,⽤⼿指着我和果果喝道:

「给不给我放下?不给我放下我把这个家都给砸了!到时候都让你们赔!

姚桂芝突然在他脚下嚎叫起来:

「⼩祖宗,别砸了,砸了也是咱家⾃⼰花钱买新的。别砸了,你想要啥我都给你买。

我将吓得哭起来的果果搂在怀⾥,⽰意葛伟继续⾛,不要停留。

⼀直⾛到楼下,果果才平复下来,我牵着她的⼿,刚想要说点什么话安慰她,突然听到楼上似乎传来⾼声叫骂的声⾳,我下意识地抬头。

祝禧正半个⾝⼦探出窗外,似乎在寻找什么,突然他的⽬光定位在我和果果⾝上,随后不⻅了。

我正纳罕,祝禧下⼀秒⼜突然出现在窗⼝,他两只胳膊在费⼒地举着什么,突然双臂⼀展,⼀个只看得清轮廓的物体便急速地朝着我和果果头顶的⽅向砸过来。

我下意识地拉着果果倒退,踩到了后⾯⼈的脚,我想⾼声呼喊让周围的⼈都让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重物擦着我的肩膀砸向了⼀个戴眼镜的⼥孩,⼥孩连哼都没来得及哼⼀声,就以⼀个诡异的姿势软绵绵地倒在了我的眼前。

玻璃七零⼋落碎了⼀地,混着⼏只红⾊⼩⻥的⼫体。

祝禧为了泄愤,竟然将刚才被他砸裂的那只⻥缸整个扔了下来。

⼩区⾥顿时乱作⼀团。

7

⾼空抛物后的第⼗天,祝敏找上了我。

她憔悴得厉害,连嗓⼦都是哑的,她嗫喏着开⼝,向我借钱:

「我把我妈那房⼦都卖了,还是不够那个⼥孩的治疗费,现在是真的没办法了才找你,你先借给我吧,先给我⼆⼗万。你放⼼,等那个⻔⾯房拆迁赔了钱,我⽴⻢就还给你。

「拆迁?」

我⼀愣。

她⾯上⼀惊,似乎是意识到⾃⼰说错了话⼀样,对着我尴尬⼀笑。

我并没有深究下去的兴趣,毕竟那已经和我⽆关了。

「祝敏,对不起,不是我不想帮你,我实在是⽆能为⼒了,上次你弟弟将⼈推下楼梯,⼤⼈孩⼦住院费加赔偿合计起来将近三⼗万,全是从我卡⾥划出去的。

「现在我有多少存款你应该⽐谁都清楚吧,不然你也不会在离婚的时候这么⼤⽅的不争不抢。」

祝敏遭了我⼀顿呛⽩,脸上阴晴不定,终是没再说什么,扭头就⾛了。

我望着她的背影叹⼝⽓,将电话打给了葛伟。

我约了葛伟下班后喝酒,他的⼤恩我还没⾔谢。

葛伟来的时候是两个⼈,他指着⾝旁那个⽐他稍矮⼏分,眉眼间和他有些相似的男⼈向我介绍:

「认识⼀下,我表弟郭俊,你能离婚可是多亏了他。

我打量了郭俊两眼,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那天在⺠政局⻔⼝,开红⾊宝⻢的就是你?

郭俊笑笑,说:「彭哥,好眼⼒。

三⼈坐定,话茬打开,郭俊对着我诉苦:

「彭哥我可真佩服你,在那样的家⾥忍了⼗多年,我这两个⽉都受不了了,你是不知道,我当时只是客⽓客⽓,说有需要帮忙的地⽅尽管喊我,结果这⼀天天的,不是修下⽔道,就是修灯,简直成了他家的御⽤劳⼒。」

我笑:

「那是,⼈家是把你当成新⼥婿来看待的,准备⽀⾛我就让你⾛⻢上任,不得多考验考验你吗?」

「哎可别说了,都是我哥给我安排的这个苦差事,你要是再不离婚,我估计都要腰肌劳损了。」

葛伟笑着敲他的头:

「谁叫你⼩⼦不务正业呢,我当时找了⼀圈,就只有你闲着没事做,可不就轮到你头上了。」

我举起酒杯,对着⾯前⽃嘴的⼆⼈说道:

「⼤恩不⾔谢,你们算是帮我脱离苦海了,不然我⻣头都剩不下。

葛伟端着酒杯正要喝,听我这话⼜将酒杯放下,叹了⻓⻓的⼀⼝⽓:

「可惜了,那样⼀个花季⼥孩,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熊孩⼦真的是个⼩恶魔啊。」

他将酒饮下,突然话锋⼀转:

「你不好奇我们是怎么做到让祝敏⼼⽢情愿离婚的?

我说:「不好奇,我⾃⼰都已经猜到了。

是啊,就在今天祝敏来找我借钱,不⼩⼼说出拆迁这个词的时候,我就猜了个⼋九不离⼗。

她不是爱财吗?那就从财上给她下套,再找个⼩鲜⾁时不时地在跟前献个殷勤,吹个⽿边⻛,祝敏⼀时春⻛得意,还能记得我是哪根葱?

葛伟通过⼀场交通意外让表弟郭俊和祝敏邂逅,相识,互留微信,时常联系。

热情的郭俊会时常接祝敏上下班,会帮她做⼀些费体⼒的家务事,正好填补了我离家后的空⽩。

然后郭俊将⼀张 PS 过的拆迁规划图状似⽆意地透露给祝敏看,河东路菜市场赫然在拆迁规划内。

其实关于河东路菜市场,许多年前就有⼩道消息在散布这⾥将要拆迁,但⼀直没得到过官⽅的正⾯回应。

⽽这次郭俊拿出那样⼀张看似官⽅的图来,并且信誓旦旦地说这是他⼀个在政府部⻔⼯作的同学悄悄透露给他的,属于绝对机密,绝不能外传。

祝敏觉得,就算冲着她⾯前郭俊那张严肃⽽认真的脸,这消息也绝对可信,那条传⾔了四五年的关于拆迁的消息,或许真的要成事实了。

她即将有数不尽的钱财,还有眼前这个⽐我体贴听话数倍的郭俊,再不抓紧离婚,留我等着⽠分拆迁款吗?

所以她才会那么迫不及待地,慷慨地和我离了婚。

然⽽机关算尽,不想还是落⼊了旁⼈的圈套。

喝到微醺,店⾥客⼈多起来,家⻓⾥短也多起来。

斜对桌坐着的是两个中年模样的⼈,⼀边⽤巴掌重重地拍着桌⼦,⼀边义愤填膺:

「那⼀家⼈真不是东西,出这么⼤事,他们居然带着那个兔崽⼦跑了,简直是没有⼈性!」「真跑了?」

「跑了,两⼝⼦带着那个⼩王⼋羔⼦连夜就跑了,他家那闺⼥因为有事耽搁了,第⼆天也想跑,被⼈给堵家⾥了,现在把房⼦也卖了,四处凑钱给⼈看病。」

「造孽啊,现在的孩⼦简直太可怕了。

「那还是得怪家⻓,家⻓不负责任,孩⼦可不就是随⼼所欲。

我思索⽚刻,饮尽了⼿⾥的最后⼀杯酒,掏出⼿机,给祝敏转过去五万块钱。

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个躺在重症室⾥的遭遇这场⽆妄之灾的陌⽣⼥孩能及时的救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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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出没:逆⼦不教,家庭之祸
⼩呀⼩猫咪
共 12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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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 04-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