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
文章目录
知乎盐选 | 寒鸦
「凌天盟反了。」我愕然地看向花儿,如实说道,「千数人聚集在宫门外,正要破门而入。」
他亦是极为惊诧,「你我都在这里,是谁下的命令?
我摇一摇头,抬步出门:「我去看看。」我匆匆行至宫门,快步登上卫楼,却才冒了个头,便有一簇羽箭飞速袭来,转瞬就到了跟前,电光火石之间,身后的花儿展臂将我一揽,旋身一转,同时另一只手已握住箭身,生生截住了那夺命之箭。
他攥着那支羽箭,脸色是从未见过的阴沉,缓缓开口,声音虽低,却清晰可辨,透着极为危险的底势:「我说过,谁都不准动姐姐,怎么,本座的话不管用了?!
「堂主,你莫要被这妖女骗了。」凌天盟三阁之一的陈阁主愤怒大吼,「她根本就不是疆夷血脉,凌天盟真正的少主是堂主你啊!」
我骤然一惊,立刻看向花儿,他面色毫无波澜,完全看不出在想什么,我的心却突突直跳,几乎破胸而出。
其实我恢复记忆那晚,烧掉的信笺上写的秘密,就是花儿的身世。
十八年前,疆夷王室的公主因与恋人私奔而被凌天盟一路追杀,逃亡中为了保护怀有身孕的公主,恋人死在了杀手的剑下。
后来公主为了留下恋人这唯一的血脉,东躲西藏几个月,在临盆之后,冒险偷了别家刚出生的孩子,又故意被抓住将孩子还了回去,但其实,她早已在暗中掉包了两个婴童。
而当时两位接生的产婆因光影昏暗,只其中一人恍然见了是女婴,却因听闻出手相救的是宫中贵人,不敢冒然言声,便认下了这个假少爷,于是主家就一直被蒙在鼓里,并为他取名为傅寒池。
后来时移世易,主家被人陷害破产,老爷一气之下撒手人寰,只余傅寒池母子离京投奔亲戚,却正赶上灾荒之年,无处可依,后来母亲病重而亡,傅寒池卖身葬母,却落入魔窟,受尽凌虐,濒死之际,是凌天盟傅大长老相救,教文习武,授以医术,不过五载,便得成大器,轻功已凌然于天下第一,又因医术高超,神仙医师的美名也传了出去。
傅寒池十五岁时,傅大长老逝世,力排众议让傅寒池执掌凌天盟,并留有遗命,傅寒池必须与新一代少主成婚。
后傅寒池为报傅大长老的恩情,扮成男宠入宫,伺机刺杀皇帝秦厢琏。
花儿,就是傅寒池。
而当年与他互换的那个女婴,是盛雪依。
所以,花儿才是凌天盟真正的少主。
但我不愿意让他知道这件事,不仅仅是为了稳住凌天盟,更是因为我知道,花儿假作面首入宫刺杀,就是为了偿还傅大长老的恩情后,问心无愧地从凌天盟脱身,他一直心向江湖,我又如何忍心将他拖入这权利争斗的漩涡。
可现今,怕是再瞒不住了。
可陈阁主说完,花儿却不为所动,陈阁主见状不禁大怒,登时从旁人手中夺了弓箭,挽弓拉满便朝我射来。
花儿目色骤厉,扬手一甩,附着了内力的羽箭就迎头刺穿了陈阁主的长箭,将它一劈为二,猝然坠落,却不想那只是个幌子,又一支强弓弩竟从另一个方向紧追而上,待陈阁主的长箭掉落后,直直射向了我的眉心。
花儿身形一动便闪身挡在了我的前面,几乎在同一时间,那箭就毫不留情地刺进了他的肩臂,他却只闷哼一声,紧锁着眉头快速将强弓弩箭拔了下来,接着就转过身去掩饰住了自己的伤口。
陈阁主见一击不成,更是恼怒,张口闭口叫嚣着让花儿杀了我。
花儿不发一言,肃着脸瞧了那强弓弩一眼,指腹在箭尖轻碾了碾,再抬眼望出去时,眸中杀意四起,是从未见过的屠戮之色,接着抬手一挥,皓腕翻转,手中的弩箭转瞬便刺穿了陈阁主的心口,他一头栽下了马,轰然一声,连地面都颤了颤。
花儿目色冰冷,缓缓开口,威赫之势几乎刺透耳膜:「妖言惑众者,这便是下场。」
凌天盟众人俱是大退一步,惊骇至极。
「凌天盟的少主自始至终从未变过,若再有人听信谣传,就莫怪本座不留情面。」
众人立时齐齐跪匍在地:「谨遵堂主圣令。
待所有人退下,我还有些没缓过神来:「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淡然开口: 「刚刚。」我瞠口结舌:「那、那你……他微微一笑:「无论如何,姐姐都是我永远的少主。
啊这……
接受的这么干脆利落吗?
但现在明显另外一件事情更重要。
「你的伤……」我探过头去想要看他的伤势,却被他闪身躲了过去,只口中不在意地说着「无妨」。
我心里如火如焚,正要急了的时候,承安又走了过来,那脸色竟和刚刚来报凌天盟反了如出一辙。
我心头突地一跳:「谁又反了?
他觑了觑我的神色:「漠北大军入境,已吞了六座城了。
我眼前发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大怒道:「失了六座城却现在才来报?」
承安解释道:「主将怕担责,一直瞒着消息,是沈副将暗中遣了人回京的。」
我思绪一时凌乱如麻,喘息几番才勉强冷静下来:「让孙西风把能用的人全带去北漠,绝不能让他们闯过北俞关,
「等等,」承安才要领命,便听花儿道,「让我去。」我直接懵了:「你还受着伤,又不懂军事,如何……他却道:「我受教于傅大长老,熟读兵法多年,也曾在军中历练,行军部署不在话下,若真要说起来,我对于击溃漠北的战术,怕是比轻功还要擅长几分,整个天赢都找不出对手的,毕竟疆夷从几百年前开始就是漠北的克星了,身为疆夷人,我最知道如何对付他们。」
我看着他胜券笃定的神色,脑中却又浮现了国师的谶言,天煞孤星四个字像是绞紧的锁链时时束缚我的手脚。
花儿见我犹疑,又道:「姐姐,疆夷与天赢千百年的深仇不是靠一次大赦就能解决的,若想天赢百姓心无芥蒂地接受疆夷子民,首要的便是疆夷的投诚之意,而让疆夷子民有真正的归降之心,我必须是带头做下实事的那个人。」
他说的我自然都懂,但国师的谶言日日在我的脑中盘旋,无论如何我也不能以他的性命冒险。
「此事非我不可。」他神情肃重地望着我,「我答应你,平定之后,我就离开京都,再不纠缠你。」
我心口猝然一拧,突如其来的痛楚几乎截断我的呼吸,死死咬住唇思来想去几番,终是点了头:「好。」
可我的心底总有几分隐隐的不安,这份不安一直持续到了他出征那日,为了掩人耳目,我扮成了奉命送行的侍女,一路将他送到了城门外,我亲手将定胜糕喂给了他,这是传统,讨一个旗开得胜,平安凯旋的美寓。
我依依不舍地望着他,拉着他的手不肯撒开,他轻笑着摸了摸我的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回吧。」
我还是忍不住地叮嘱,最后听得旁边的马都有些躁得抬了抬蹄子,才终于住了口,待他跨身上了马,暗色的披风随风长扬,我心里一慌,伸手便拉住了他的袖子:「我,我之前给你带的红绳,可系紧了?」
传言上战场时手戴红绳,便可在危急时刻抵御攻击,保得性命,我也顾不得真假,索性将听得的各地习俗都一并做了。
「你亲手系的死结,永远都解不开的,忘记了吗?」他唇角安慰地轻扬了一扬,伸出手来给我看,只见皓白的腕子上戴了一根小指粗的红绳,那是我不放心,将好几条编在了一起的杰作,只盼这这红绳不止能救他的命,也能护他毫发无伤。
他把红绳的里面翻了过来:「你看,我还加了最是结实的风筝线进去,这样无论我走得多远,姐姐只要拉一拉线,我就回来了。」
我猝然怔住,脑中忽然就浮现了那日与狗鹅子放风筝的画面。
如今再想起,已物是人非。
所幸,国师说换魂之事一切顺利,他甚为安好,我也便放心了不少。
正出着神,花儿缓缓地握住了我的手心,他的手掌大我许多,温暖修颀,只令人觉得甚是稳妥。
我抬头望着他,目中便凝了泪,默了默,终道:「平安回来。」
「……好。」
花儿说的没错,他确实了解北漠的弱点,也确实极擅行兵作战,不过半月,北漠军已全数被打退,不止守住北俞关夺回了六座城池,甚至追得他们逃离边境几十里,逼得他们不得不主动求和。
那日一大早,我从噩梦中惊醒,一抬眼便见外面落了一只漆黑的乌鸦,心里立即就有了不大好的预感,却没想到,午间便传来了天赢大胜的消息。
我听到消息几乎笑出声来,一直悬着的心也落了地,兴高采烈地咐下去:「傅将军大功,本宫要亲自去城门口迎接,拟好的懿旨呢?快拿出来,大赦天下!大赦疆夷!
然而话音未落,承安又拿着一份八百里加急的军情急报匆匆走了进来,我心里咯噔一下,抖着手好几次才将信笺打开,转瞬如坠冰窟。
傅将军旧伤复发,毒入骨髓,性命……垂危。
我心急若焚,大吼出声,「备马!本宫要去边城,快备马!
不眠不休地赶了三天三夜,换了四匹马,我才到了北俞关,又一刻不停地奔至边城时,已是傍晚,夕阳在天边坠坠欲落,余晖烧了半边天,层峦云叠,殷红如血。
因为太心急,我下马的时候狠狠崴了一下,脚腕钻心的疼,我却什么都顾不得,急急向屋里跑去,猛地撞开房门时,扑面而来的便是苦涩呛鼻的浓烈药味儿。
我屏息走近,极慢极慢地掀开了床幔,便见花儿合着眼躺在床上,胸前是大片的血红,衬着容色愈加青苍,气息更是微弱得几不可闻。
我的心几乎在一瞬间死死拧紧,疼的无以复加,唇瓣翕动几次,都无法发出声来。
他似有所感应,长长的羽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来,在看清我的一瞬,毫无生机的眼眸忽然有了些光亮。
我鼻头一酸,眼泪便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将他扶起来,他已经瘦的不成样子,靠在我的身上,轻得仿佛一片羽毛。
他孱弱地扯出一个笑来,乌青的唇瓣翕动着低喃:「姐姐,我终于……等到你了。」
我抱紧他,嘶哑着开口:「你再坚持一下,太医,太医马上就来了。」
他轻阖了阖眼:「我自己……的身子,我……心里清楚,凌天盟的寒鸦之毒……世间无解,我撑着……不过是……奢求着……再见姐姐……一面……」
「不会的,不会的!」我急急驳斥他,语色里却难掩哽咽,「国师……我让人去寻国师了!他一定有办法救你的!
他见不得我伤心,勉强抬了抬手,轻握住了我的掌心,虚弱而断续地开口:「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姐姐,姐姐就像是灼灼的牡丹,似一团真火,轰轰烈烈就入了眼底,自此后,我的心里便再也容不下别人。」
「得知姐姐附身在盛姑娘身上,我就已将姐姐视作我未来的妻子,无论姐姐愿不愿意嫁给我,我都会陪伴左右,至死方休。」
「时至今日,无论如何,也想在油尽灯枯之前,让姐姐知道我的心意,知道我自始至终,从无狂瞒利用之心。」
「可真的到了头,却觉得便是死了,咽了这口气,也真真是舍不得,舍不得再也见不到姐姐,舍不得姐姐有一分的难过……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我猛烈地摇头,语无伦次地说着,感觉到他握着的手已渐渐松开,一瞬间惊恐至极,拼命地抱紧他,拼命地大叫:「花儿!别离开我!求求你!别丢下我,别丢下我一个人!
「我怎会……丢下你,怎么舍得……丢下你……」他无力地合上了双目,睫毛却一直微微颤颤地挣动,终于挣扎着半睁开了眼,满心满眼俱是温柔眷恋,「即便我死了,我的亡灵也会永远守护在你的身边。」
话音未落,他的手就从我的掌心猛然脱落,再无一丝气息。
我耳畔轰鸣不断,浑身发抖,寒入骨髓,只觉得立刻就要心痛的死过去了,紧紧抓住他的手覆在心口,却无论如何,都再暖不起来。
「花儿……」我哑涩开口。
无人回应。
长久的安静。
他永远……都再也不会回应。
我几乎在一瞬间肝肠寸寸断,痛得恨不得将心生生挖出来,却死死地咬着牙,倔强地扬一扬头,再扬一扬头,将涌上喉头的极致痛楚生生压抑下去,大吼道:「国师呢?国师在哪!他为什么还不来!」
眉朴急忙跪了下去,颤颤道:「回娘娘,国师半月前就已离京,昨日才寻到他的踪迹,他一收到消息就往这边赶了,不日便会到了。」
我一动不动地抱着花儿,一点一滴地感受着他的体温慢慢冰凉,渐渐冷透。
国师是在第三天子夜赶到的,风尘仆仆,满面倦容,一看就是几日不曾停歇的模样。
他推门而入时候,我僵滞得毫无反应,直到他走到了近前,我的双眸才迟钝地动了动,目光空茫茫地落在他的身上,见他他低身查看花儿的情况半晌,最后迟疑片霎,还是摇了摇头。
我睁大两眼怔怔地看着他,心已经痛得麻木,伸手要抓他,却浑身发软,嘭地跪在了地上,我一把抓住他伸来欲搀扶我的手,双眼涟涟仰着头望进他的目底:「救救他,你救救他……国师为我拭去眼角簌簌滚落的泪,虽不忍心,却不得不说出实情:「来不及了。」
我霎时急了:「为什么来不及?怎么会来不及?
「转魂咒只能用于活人。」他顿了顿,又道,「而且必须是死后三日,灵魂并未动躯体剥离,尤带阳气的魂魄才可以,他……他已经超过了期限。」
我紧紧拽着他,就像抓住海上漂浮的浮木:「可你是国师……你是国师啊,你一定有别的办法,你一定有的!
国师摇了摇头:「人死如灯灭,不可强求……
「我偏要强求!」我蛮横地打断他,如今我已被绝望折磨疯了,就连自幼刻进骨子里的体面尊严都再也顾不得,噙着满眼的泪拽着他不肯撒手,一遍又一遍地求他,「你试一试,至少试一试……只要你肯试一试,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答应你!我、我大赦天下,我吃斋念佛,我、我出家为尼,权势利禄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你救救他!救救他……」
「祥儿……」他音色嘶哑地叫我,却也知道,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是多余。
但这声「祥儿」却是似醍醐灌顶般点醒了我,我紧攥着他的衣袖,如同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仪态尽失,哀鸣低求:「兄长、兄长托你来帮我,你看在他的份上,你……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他扶着我,蓦然红了眼眶,目底甚至沁出了隐隐的泪光,却静默半晌,还是缓缓摇了摇头:「大限已至,无力回天,剩余的时间,只够做一场法事。」
见我骤然变了的脸色,他目中露出极为不忍的神情,顿了顿,才又开口道,「你要尽快决定,是要见他,还是……超度他……」
我心头沉沉一跳,颤着嗓音开口:「超、超度……他肃声道:「傅将军的魂魄不肯转世,若再耽搁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我霎时像被一道雷狠狠劈在头顶,踉跄着大退几步,腿一软便狠狠跌在了地上,下一刻,却忽觉周身旋起一阵暖风,脑中灵光一闪,我便不假思索地脱口叫道:「花儿?」
我急切地往四周看着,像无头苍蝇一样转着圈儿地乱撞乱寻,毫无章法地将四周的桌椅撞倒了一片,一遍又一遍地嘶哑着叫他的名字:「花儿?是不是你?是你回来了对不对?花儿……国师沉凝地望着我状若疯癫的模样半晌,双目微微红了,叹息一声,终是轻声道:「他在你的面前。」
我登时愣住了,一动都不敢动,屏住呼吸怔怔地朝前望着,睁大了的双眼满是酸涩,一层一层蕴上滚烫的水汽,眼前也由清晰渐至模糊,我极快地眨了眨,眨落满目的朦胧凄楚,面前却仍无一物,逼得我绝望到了极致,几乎泣不成声:「我看不见他……我看不见他……」
我急切地四下搜寻着,可目之所及处,偌大的屋子依旧空空荡荡,我不死心地抬了手去抓,仍是一片空茫,不禁僵滞在了那里,心凉如冰,哽咽难言。
国师上前握住我的双肩,似安慰似支撑,半晌,又缓缓开口「时间不多了,要尽快决定。
我两眼徒然地睁大着,心里的绝望如同滔天浪海般翻腾滚涌,动了动嘴,唇齿颤抖得厉害,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祥儿……」国师加重了语气,声音里已带了几分急切,他的声音明明不大,却像轰天的雷一样直直击在我的心口,让我的五脏六腑都像被捣碎一般地疼,可又要硬生生要将它忍下去,死死地咬着牙,混着口中血腥道:「……送他走。」
国师看了片瞬,面色却迟疑起来:「他……不愿离开,他想见你最后一面。」
「送他走!」我几乎在一瞬间崩溃,歇斯底里地大吼:「送他走!送他走啊!」
国师被我骇得一愣,旋即应了声,口中便念起咒来。
我死死地攥住胸口衣襟,心已疼的麻木不堪,只跌坐在地上漫漫听着看着,心魂倾颓,万念俱灰。
可随着低喃的咒语声,花儿潸然垂泪的脸却渐渐浮现在我的眼前,我无暇多想,下意识便张开手想上前抱紧他,却猛地扑落在地,定睛望去,怀里已是空了,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我的错觉,我不死心地追上去搜寻,撕心裂肺地叫着他的名字。
国师轻轻开口:「……他被带走了。
「走……了……」我下意识地低喃,心也在一瞬间跟着去了,似整个人都被掏空,只余一具躯壳,空茫茫睁着的双眼往外淌着无穷无尽的泪,这烧着地龙的屋子明明那样暖,我却这样冷,冷得仿佛五脏六腑都渗出寒意,层层生出了冰渣,冻住了筋骨血脉,四肢百骸。
我在盛夏时节遇见他,又在阳春三月失去了他,我曾走过许多的路,做下诸多的恶行,更见过无尽的血腥,却只有那一人,待我似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以身为墙,将我隔绝在那些肮脏腌臜之外,疼我如初,护我如旧。
这一生,唯有他,也只有他,不因我是谁,不因我不是谁,只单纯地待我好,所以即便心处炼狱之时,我都认定,这世间不值得,但他值得。
可我失去了他,我留不住他。
留不住那个有着一双璀璨狐狸眼,尽集世间美好入星眸的少年。
留不住那个在烈日下为我举荷遮阳,又羞赧得如一尾小鱼游落湖中,恍似莲叶荷蕊托生的精灵谪仙。
留不住那个总温软地叫着我姐姐,却也为我戎装铁马,战死沙场的傅将军。
我最终……还是失去了我的花儿。
浏览器扩展 Circle 阅读模式排版,版权归 www.zhihu.com 所有
文章作者 知乎
上次更新 2025-03-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