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为何要碎我金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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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你为何要碎我金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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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樱踩着飞梭,摇摇晃晃了半炷香的时间,总算飞出了那片无底深渊。
她回头望去,那一线裂缝上方白雾翻滚,愈发浓郁,又将入口完全遮蔽了起来。
略等了一等,仍然不见陆流上来,她实在不耐烦了,便用纸符折了只小鸟扔进去。若是陆流一炷香后还未出来,纸鸟会啼鸣,提醒他出来,接着进行之前商定好的计划。
按照她已经有些模糊不清的记忆,仇天重塑躯体后,应该会直接强上了秦绒绒,然后秦绒绒的修为也会攀升一截。虽然还是远不能与她相比,但终归有了被正视的资格。
「太慢了……就让我来帮你一把好了。
她当然知道陆流没对她说实话,因为她自己亦是如此。秦绒绒既然是天道如此看重的人,她自然也不能那么快杀了她。但不管是让她疼一疼、怕一怕,或者让仇天拿走她的清白,令她吃点苦头,这总是可以的。
他们都是一心追求大道的人,陆流总犯不上在这种无伤大雅的细节上与她计较。
更何况,若是秦绒绒的修为上涨太慢,这世界进程无法推进,她也会等得不耐烦。既然陆流拦着,不让她「揠苗助长」,那她也只能寻点旁的法子了。
天际阴云密布,浓雾翻滚,不时有能量光芒爆出,接着就是阵阵惨叫。这种天材地宝与机缘并生之地,显然不可能平静,无论是争抢机缘还是夺宝杀人,最后总要动手的。
而她这次来三界战场,除了要把之前的事安排上正轨之外,还有件更要紧的事情要办。
以前她修炼至炼虚期时,曾经重返三界战场。那时战场未开,她用破界珠将结界撕开一条裂缝,强行钻了进来。
在战场最西方的边缘地带,有一株惊云安神果,三千年一开花,九千年一结果。这东西能帮助炼虚期的修士晋入合体时安神宁心,纵然有心魔入侵,亦能岿然不动。
只可惜前世她进来时,惊云安神果刚长出第一轮的花骨朵,丝毫没有开花的迹象,更别说结果了。算算时间,它上一次结果的日子,正是三界战场开放、也就是她第一次进来的时候。
既然知道了时间,这一次来她自然不能错过。
林天樱一边出神地思考着,一边往前飞,倏然间,她面前有柄飞剑急速飞来。林天樱目光一冷,猛然出手将飞剑击碎,尔后
抬眼看向面前。
一个男人跌跌撞撞地飞到她面前,待看清她的脸之后,悲愤的表情瞬间一变,惊喜道:「天樱!」
竟然是尘樊。
「你怎么会在这里?
尘樊喘了两口气,解释道:「你们下水后不久,那湖面竟然结冰了,而且冰面极为结识,用法宝都无法破开。我们无法,等了一段时间不见你们上来,只能先行离去,打算等战场关闭、强行将人送出之后再找你们汇合。我离开后与万药山中人走散,偶然在山里寻到一株极为珍贵的雪灵芝,却不想早就被人盯上,想强抢。」
正说着,后面追杀尘樊的人已经赶了上来,见尘樊与林天樱只有两个人,于是喝叫着让他们交出灵芝,便饶他们一命。
林天樱在心里暗自思忖,她这一路受尘樊帮助颇多,天道上已算是欠了他人情,若是此时丢开不管,心猿有缺,对日后大道有碍。
想到这,她便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了这些人。等他们跌跌撞撞地带伤离开,林天樱转头看去,尘樊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天……天樱,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尘樊道,「原来当初你不顾我的劝阻,执意要离开万药山,也是因为你压根不需要
冰玉洗髓池的帮忙吧?
林天樱轻轻点头。
尘樊有些懊恼:「早知如此,我又何必让我爷爷欠陆流那个人情,还把水溯玉送了出去……
话音未落,他就察觉到林天樱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刃,刺得他脸颊发疼。
她一字一顿地问:「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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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是微弱但连绵不绝的潺潺水声。
尝试着动了下胳膊,一阵酸痛从指尖传到身体的每个角落。我忍不住哀号了两声,咬着牙,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
头发湿淋淋地淌着水,身上的裙子也完全被水泡成了一身咸菜。我顺手掐了个小法术烘干头发和衣服,又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套新衣服,刚要换,目光漫无目的从面前扫过去,忽然愣住。
「陆……啊不,仇天!
他居然跟着我跳下来了!那不是他说的对灵体有损、他无法靠近的寒髓泉吗?妈的,真不愧是魔界中人,心机好深啊,这狗东西又骗我!
我又惊又怒,心里一阵后怕。如果刚才我心一狠,直接把那盒子扔进泉水里,现在不是已经凉了??
我心有余悸地往那边看了看,这才发现仇天似乎正在昏迷中。那张脸被水浸湿,头发湿漉漉地贴着脸颊,反而不怎么像陆流的样子了。
好在因为仇天还在昏迷,我确认周围没人后就进了白翎扇的空间,换好衣服后出来,又盯了他一会儿,我突然发现,他的长相一直在进行细微的自动调整——他正在很缓慢地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 —这才是他本来的长相吗?!
我盯着仇天,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眼睁睁看着他彻底变成另一个人,直到那张脸迟迟没有一丝变化,我才意识到这场蜕变结束了。左等右等,始终不见仇天醒来。我刚站起身走了两步,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微弱的男声:
「林……天樱,你为什么骗我……
我步履一顿。
「你和陆流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转过头,仇天仍然躺在原地,昏迷不醒。只是细细看去,他双目紧闭,眉间流露出痛苦不解的神色。那张脸长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原应该是张扬的、冷酷的,此刻偏偏流露出不像魔修的脆弱。
我默了一默,转头去把仇天扶起来,背着他往出走。
所幸我好歹也是个结丹后期的修士,略施法力便足够轻轻松松背着他。身周一片昏暗,脚下有数条涓涓细流,其中仍然残余着几分寒髓泉的冰冷。我踩着泉水和湿漉漉的青石地面,慢慢向唯一有光源的地方走去。
一边走,一边回忆之前零零散散的事。
因为害怕被七情六欲火控制的仇天对我做出什么事,所以我麻溜跳进了寒髓泉。进去后的下一秒我就后悔了,因为一种铺天盖地的尖锐刺痛瞬间遍布我的全身。更要命的是,这种疼并不是针对我的身体,否则用法力强逼出去就好。
它在疯狂刺激的,是我的神识和元婴。
越往水下沉,那种疼越剧烈,几乎是成百上千倍地增加。我一个现代五好青年哪里受过这种痛苦,痛经都是我的极限了。于是我强忍着拔剑自尽的冲动,拼命在脑中搜寻可以缓解疼痛的方法。
然而,还没等我想起来有什么好方法,身边忽然出现了一群莹蓝色半透明的小鱼。它们浑身透着水母般的光泽,看上去美丽而无害。
这鬼地方怎么会出现生物?
还没等我疑惑完,为首的一条鱼忽然张开嘴,露出满口细碎锋利的牙齿,恶狠狠地朝我咬了过来。
我握着饮雪剑,用力一挥,巨大的光芒束把一群鱼掀得东倒西歪,下一秒却又完好无损地朝我扑了过来!
为首的鱼一口咬住了我的手腕,一霎间,一股直冲天灵盖的疼痛让我尖叫出声。仿佛神识撕裂一般的剧痛中,我眼前的泉水模糊成一片白光,意识也渐渐消弭。朦胧间,我似乎看到一个逆光而来的人,轻轻向我伸出一只手。
那手指上戴着一只很奇怪的黑色戒指,上面烫金镶玉,隐隐呈现出一个八卦阵图的模样。
我看不清手的主人的脸,只能听到他刻意模糊的声音。
他说: 「回来吧。」下一秒我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就是在这个破地方了。
一天之内昏迷又醒来两次,我不得不感叹这种倒霉的穿书法,全天下大概也就独我一家。好在眼前那团光越来越亮,也越来越明显,我便觉得脚下步履轻快了不少。
跨出最后一步,我站在山洞门口,感受阳光肆无忌惮照射。从温暖到滚烫似乎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下一瞬,我后背那股轻微的重量骤然消失了。
我汗毛都快竖起来了,拔出饮雪剑,猛地一转身,果然看到仇天已经清醒过来,正靠在山洞的岩石壁旁,冷冷地看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好像有点变化。虽然眼看变得更危险了,但身上那股针对我的杀意和轻蔑,忽然减轻了不少。
我半提醒半警告地说:「大哥你可别忘了,是我把你背出来的。我要是把你丢在原地,说不定……
说实话,说不定会发生啥我也不知道,但有的时候这种意犹未尽的留白更能给人以想象的空间。
果然,仇天眯了眯眼睛,身上那股危险的气息忽然褪去了一些。
他拍拍手,站直了身体:「走吧。」「走?走哪儿去?」我诧异地看着他,目中下意识染上警惕,「我警告你,我好歹也是有着本命法宝的结丹修士,再怎么样你要杀我都是要用点成本的……」
「结丹期?」仇天嗤笑一声,眼中明晃晃的不屑,「我从前抬抬手指解决的结丹修士,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秦绒绒,你不过仗着白翎扇和饮雪剑才能让我重视几分,现在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重要人物了?
我被这狗东西毫不客气的话气得火冒三丈,但是在心中暗自一衡量,又觉得打不过他,只好忍气吞声地按捺下来,转身欲走。
跨了一步,没迈动。低头看去,有道细细的黑色光链缠着我的脚踝。
我转头瞪着仇天,他不耐烦地抬了抬眼皮:「让你跟我走就跟我走,哪来那么多废话?
「你讲不讲道理的?!
「秦绒绒,我要杀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你要我跟你讲道理?」仇天轻轻一拽那条光链,我就到了他身边,「若是在那洞府之中你不反抗、不跳寒髓泉,直接与我交合,还哪来这么多麻烦。」
「????」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你说啥?
「这枚炼魂塑骨丹就算是在仙界也难得一见,光我重塑身体漏出的点滴能量,就足够你从结丹晋到元婴了。」仇天淡淡道,「若你直接与我交合,这些多出的能量都是你的。运气好的话,便能从结丹后期直接到元婴后期。」
短短几秒内,这个词儿听他说了两次,我觉得大脑有点缺氧。
「既然你方才也说了,正是你带我出了这山洞,那我也算欠你一命了,因果循环,总要找点东西回报你。」他说着,冷冰冰的手扣住了我的手腕,「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能让你顺顺利利地结成元婴。」
他扫了我一眼,又补充道。
「比陆流那废物的桥心草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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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我挺想转头就跑的,但在将想法付诸行动之前,我及时想起了仇天的真实身份。他还是灵体状态下就能让化神期的尘松和金玄乖巧不敢反抗,更何况现在已经拥有了完整的身体?我一个结丹后期的小修士,能怎么办?
打不过啊打不过。
别无他法,我只能乖巧地跟在他身后。走过这片湿软泥泞的土地,前面是一片远远看过去呈现出深红色的森林。
这颜色着实诡异,像是童话故事里巫婆住的地方。若是搁在修仙小说里,怎么着也得和魔界沾点边。我着实无法克制自己内心的恐惧,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兄弟,这是什么地方?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仇天停步回头,淡淡地扫了我一眼:「你问那么多干吗?跟上就是了。」
从他的眼神里,我基本可以断定这就是三界战场中曾经的魔界中人遗留下来的地方。这地方,可以说是仇天的快乐老家,但不能是我的啊!
「大哥。」我狠了狠心,直白道,「你不会想把我献祭了吧?」
深红色的森林很难不让人想到鲜血什么的,再加上原文中仇天心狠手辣、冷酷嗜血的人设,我顿时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他动作一顿,用一种关怀智障的眼神看向我。
「秦绒绒,你好歹也是个结丹期的修士,那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稻草吗?」仇天说,「你救我两次,助我得到炼魂塑骨丹用以凝练身体。因果命数上我已是欠你良多,若是再伤你,天道都不会放过我好吗?」
天道这个词我已经听过好几次了,虽然不解其意,但原文几个主角都这么在乎,想必是很了不起的厉害玩意儿。这样说的话我很快抓住了重点:「也就是说,你现在不能对我动手了是不是?你根本杀不了我对不对?
仇天眯起眼睛,轻轻点头。
「很好,再见。」
我转头就走,然后刚跨出一步,就被仇天提着后领拎了起来。
我在半空中挣扎:「你干什么?你要是伤害我,天道都不会放过你哦!」
「谁说我要伤害你了?」仇天嗤笑一声,「秦绒绒,你别想跟我耍花招。我若真想杀你,有一千种一万种法子可以避开天道的监视,我只是……」
「只是什么啊?
「懒得杀你,你一个结丹后期的人修,于我而言不过是蝼蚁罢了。你会追着一只蚂蚁,执着地要踩死它吗?不会的。秦绒绒,我此番带你去红蝎林,不过是为了带你去寻一场机缘,用以回报你的救命之恩。若你撑得过去,与此有缘,修为自然大大提升;若你撑不过去,是死是活也与我无关。」
他和陆流的笑面虎人设是不一样的。我从没有哪一刻的认知清晰过此刻。仇天看上去更像魔修,或者说心无旁骛的修士。虽然听上去特别不近人情,但起码这些话他明明白白地说出来,让我不至于提心吊胆。
「更何况,林天樱一心要杀你。你不提升修为,难道要坐以待毙,永远等着陆流来救你?
空气忽然凝滞了,安静了好一阵,我深吸一口气。
「放我下来,我跟你进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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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蝎林,顾名思义,深红色的树林,里面不时爬过成群结队的红色蝎子。
在现代时我最怕昆虫,一只西瓜虫或者蟑螂都足以让我尖叫十分钟。但此刻我毕竟是一个修士,如果看到蝎子就大呼小叫,那也太不符合我的修士身份了。
要知道,之前仇天可就怀疑过我到底是不是真的秦绒绒了。
于是我强忍住害怕,跟在仇天身边,一声不吭地往前走。他重塑身躯后显得很是高大,我这在女修中已是颇为高挑的身材,在他身边都显得十分小鸟依人。抬眼去看时,能看到他下颌流畅的线条,和一双睫毛覆盖下冷得仿佛结了冰的眼睛。
仇天忽然道:「说两句话。
我:「啊??」
「习惯了你聒噪的声音,此番安静下来倒觉得怪怪的。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在心里骂我呢。」
妈的,这魔王是个抖 M 吧?
我想了想,问他:「你想听我说什么?
「随便。我见你傻乎乎的,之前还想着套我话,想必有不少问题要问吧?」
还真有。既然他主动提起,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你重塑身体那枚炼魂塑骨丹,是仙界的丹药吧?我之前听到你和林天樱说什么金仙留下的……」
「哟,耳朵还挺灵。」仇天颇为意外地扫了我一眼,很耐心地解释道,「没错,的确是数万年前仙界的大罗金仙留在人间的一颗丹药。林天樱偶得了一张藏宝图,这才带我赶了过来。」
「这……是一颗成品丹药?
仇天有些不耐:「是啊,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还不知道吗?!我翻了翻眼睛,留给他一片静默。果然安静使人觉醒,仇天顿了顿,也意识到了不对:「……仙界的东西是不能全须全尾地带到人界的,何况是丹药?」
你可算想明白了啊。
其实我本人并不太了解修仙界这些杂七杂八的潜规则,不过原文里写过,因为仙界与人界的屏障规则,所以那颗仙丹实际上只是半成品。但从仇天的表现和他这副新身体来看,显然那是一颗完整的炼魂塑骨丹。
并且,原文中他们并没有得到什么藏宝图,是偶然掉进密室后才发现那东西的。
我想了又想,总觉得这些异常绝非是我穿书后引起的蝴蝶效应那么简单。联想到之前的某些蛛丝马迹,直觉告诉我,事情肯定和林天樱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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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仇天在林子里兜兜转转走了两个多小时,视野骤然开阔。
面前出现了一片一望无际的淡红色湖泊,眯着眼睛远眺,能隐约看到湖心的一处小岛。仇天冲我扬了扬下巴:「别的事先不管了,我要带你去的地方就在那座岛上。」
「岛?」
「红蝎林得名是因为那群红色毒蝎,出名却是因为岛上的蝎灵果。」仇天还挺有耐心地给我科普,「蝎灵果是红毒蝎给幼崽准备的成年礼,带有剧毒,能直接以毒攻毒,使元婴时的心魔消弭于无形。」
「你说啥??」我怀疑我听错了,「剧毒?大哥你莫不是忘了,我是人修,不是蝎子。这剧毒在消灭心魔之前,真的不会先把我毒死吗?」
「……我还没说完,你别急着插话。」仇天一脸无语,「普通的蝎灵果自然带有剧毒,谁碰谁死;但机缘巧合之下,总会有那么一两枚蝎灵果变异为更厉害的蝎灵圣果,不但毒素不会伤你,反而会变作灵力,进一步提升你的修为,可比陆流的桥心草管用多了。」
我发现了,仇天若是生在现代,必是饭圈引战达人,这捧一踩一未免也太熟练了。
他说: 「你找艘船过来,我们这就去岛上找蝎灵圣果。
我有点懵:「船?能去哪里找船啊?
「你有什么船型法器就拿出来呗,陆流给了你那么多东西,难道你还指望我当场砍树帮你造船啊?」
这人嘴真是毒,要不是我打不过他,他现在已经被我扔进湖里了。
我在乾坤袋里翻翻找找,还真让我找出一艘银白色的小船。是陆流之前塞在那一堆防身器具里的,上面银光闪闪,还隐约有鳞片的形状。打进一道法力,再扔上湖面,就自动长成了一艘能容人的小船。
仇天大步跨了上去:「走吧。」
这船上镶嵌了许多高阶的风系灵石,因而行驶速度极快。我站在船头,看着仇天挺直的背影,在心中暗暗琢磨,趁其不备将他忽然推入水中然后自己驾船逃离的可能性有多大。
仇天仿佛有读心术:「别想着推我下去。若是无我灵力从头到尾一直包裹着整艘船,几息间你就会被湖里的东西吞掉。
……好吧,打扰了。
接下来我安心坐在船里闭目养神,直到仇天说了句「到了」,我才睁开眼,和他一同下船上岛,没忘记把船重新收回乾坤袋。
我问仇天:「你说的那果子在哪?
「就在前面那棵树上。
我看了看前面,一颗嫩绿的小树苗被无数粗壮的藤蔓簇拥着,藤蔓上挂满了鲜红的果实,然而小树苗上空空如也。
「你确定吗兄弟?
仇天看了一眼,正要说话,忽然面色一沉,高声冷喝:「是谁,给我出来!
入耳的是脚踩枯叶的碎裂声,我寻声望去,看到一双银白色的靴子,再往上,仙风道骨的白袍,一张熟悉的、本该带笑但此刻面无表情的脸。
陆流拿着一颗金红色的果子,冲我淡淡道:「绒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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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场景十分尴尬。
不大的岛屿上,我和陆流、仇天站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陆流面无表情,仇天也面无表情,我谁也得罪不起,只好冲着他们尬笑。
「绒绒。」陆流仿佛没有看到仇天一样,盯着我,又重复了一遍,「过来。」
我没动。他的眼神很不对劲,陆流从来都是笑面虎,永远一张带着微笑的脸,让人摸不透他心里究竟是什么想法。可是此刻,他看向我的眼神……实在是太冷了。
我深吸一口气,突然道:「师父,林天樱呢?
「她有事,先走一步了,你问这干什么?
他答得熟稔而自然,我打了个寒战,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微妙的三角阵型被打破,陆流的眼神更冷了,他说:「秦绒绒,别让我再重复一遍——过来,离仇天远一点。」
「呵呵。」仇天在旁边抱胸冷笑,「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指使她?这是本君答应给秦绒绒的礼物,你就这么抢过去,算什么男人?识相的就赶紧把蝎灵圣果还回来,否则别怪本君不客气!」
我在心里鼓掌,果然是魔君,够勇够刚!仇天话音刚落,陆流头也没回地一甩手,一点赤红的光芒以极快的速度飞向仇天咽喉,他眼神一凛,仰头避过了这一下。噬火在空中停滞了一下,又飞快回到陆流手里。
仇天一声冷喝,指尖蓦然涌出一簇漆黑的火焰,那火飞速燃烧起来,被风卷着向陆流追了过去。陆流将噬火横在身前,那柄几乎完全透明的匕首毫无保留地放出光圈,把火焰全部吸了进去。
「……」仇天停顿了一下,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惊讶,「你……大乘期?」
大……大什么?
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原著里陆流是化神期,我穿越后他跟我说他是炼虚期,现在怎么就直接跳过合体,到大乘期了?吃激素也没这么快吧?
陆流没回应,反而舒了口气,淡淡道:「看来,魔君已经重塑身体,恢复了实力。」
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知道仇天的存在,也知道之前的仇天没有身体,那也就意味着他很清楚林天樱的为人和目的。即便如此,他还是能对林天樱死心塌地,甚至连她的去向都记得一清二楚。
我顿时觉得这个世界上就我一个傻子。
大概是因为心中暗自评估过双方实力,意识到他们俩若真打起来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这两人倒是恢复了表面和平。
仇天站在原地,冲我道:「秦绒绒,既然那是你师父,那蝎灵圣果你便找他讨要过来呗。」又冲陆流道,「喂,那东西既然你提前过来拿了,想必也是为了秦绒绒吧?」
虽然我暂时摸不清陆流的真实身份,不过他对我好倒是真的,白翎扇,饮雪剑,冰玉洗髓池,水溯玉,桥心草,还有现在这蝎灵圣果。这些东西随便拿一样出去都价值连城,偏偏他都轻描淡写地用在了我身上。
想到这里,我上前一步,正要往陆流那边走去,眼前忽然有道光芒一闪。我眯了眯眼睛,再睁开时,御剑而来的林天樱已经落在了地上,冲陆流伸出一只手,取走了那枚蝎灵圣果。
「我来得还算及时吧?陆流,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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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十分尴尬地在空中僵了三秒钟,又默默缩了回来。为了掩饰这种自作多情带来的诡异气氛,我在原地跳了两下,假装自己正在做广播体操。
然而无人在意。自打林天樱出现后,陆流的眼神就没往我身上瞟过一下,就好像有人拿 502 把他那对眼珠子贴在了林天樱脸上。
原著里的他每每见到林天樱,就会有这样的描写。我心头蓦然淌过一丝凉意:我和仇天失踪的这段时间,陆流和林天樱之间发生了什么?剧情又拐回原来的轨道了?
再转头看看身后的仇天,他虽然也在看林天樱,不过眼神却格外冷峻。
明明是四个人的电影,但显然我暂时没有姓名。
金红色的蝎灵圣果只在陆流掌心停留了短短一瞬,很快就轻盈地跳到了林天樱手上。她淡淡笑了一下,反手把东西收进乾坤镯。
我这才突然发现,他们拿的储物道具都是镯子戒指什么的,偏我还是最原始的乾坤袋。这就是名门出身的女二号背景吗?看起来和人设不太符合啊。
林天樱转过头,目光从我身上掠了过去,直接落在仇天身上。那原本戏谑的眼神忽然一下就柔软下来,她轻声说:「仇天,你成功啦?」
仇天仿佛站在奥斯卡颁奖现场,神情瞬间变化成某种过度刻意的深情:「天樱,你还好吗?之前说的事……
林天樱冲他点头:「放心,一切顺利。
「那就好。」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缠,硬生生在这个修仙世界造出一副甜得发腻的粉红色场景,像极了烂俗偶像剧里会出现的情节。但是太假了,我几乎能看到两个人表情下喷薄的演技,仿佛在刻意走剧本。
摸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我带着一种看戏的心情看向陆流,却猝不及防撞上他的眼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林天樱那里转移到了我身上。
复杂深邃,似乎藏着千言万语。
我愣了愣,默默垂下目光。
「秦绒绒,你到底在想什么?
这声音是用灵力传音进我耳中的,除了我,并没有其他人能听到。我在心里口吐芬芳,我想什么?我只想认真提升修为,好好活着,然后离你们这对纠结三角恋越远越好。
「最后说一遍,过来。
我默默后退两步,退到仇天身边去。离得近了,才听到从他口中发出的嗤笑声,嘲讽的意味非常明显。
咬牙切齿地偏过头,我小声回击:「你怎么还在这里待着,不过去找林天樱?」
「你不也没去找陆流吗?人家叫了你好几遍,你都无动于衷哦。」
我扯扯唇角:「这能一样吗?我和他又不是你和林天樱那种关系?」
「我和林天樱?哪种关系?
「反正不是我和陆流的师徒关系。
「师徒,啧啧啧。」
我忍住扇他两巴掌的冲动,远远地看着陆流和林天樱的方向。大概是我的眼神终于不闪不避了一次,林天樱终于肯正眼看我了。
「秦绒绒,原来你还活着啊。」她挑挑眉,看向仇天,「怎么还让她活着?直接杀了了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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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了然,仇天肯定是不会杀我的。我于他有两次救命之恩,他杀我就是和天道过不去。
更何况,他昏迷那会儿,嘴里说的那些话,明明白白表示林天樱有些事骗了他,而且还有和陆流谋划了什么。他已经不可能再信任林天樱了,刚才也不过是在对戏而已。
果然,仇天说:「秦绒绒救我两次,我若杀了她,心猿必然有缺,此生都无缘大道。
林天樱略带遗憾地说:「那好吧。」
「喂,陆流。」仇天说,「那枚蝎灵圣果,我原本是替秦绒绒准备的,你既然给了天樱,总要再寻个什么东西出来替代给秦绒绒吧?她修为卡在金丹许久,只差这临门一脚便能凝成元婴了。我先告诉你,桥心草那玩意儿没什么用,顶多增加一成成功率,心魔还得秦绒绒自己扛。」
「稍有不慎,就是形神俱灭,不入轮回的下场。
听他说得这么恐怖,我额头直冒冷汗:「别吧兄弟,你最好是在空口恐吓我……」
「蝎灵圣果是天地之灵物,何来你准备一说?我早就答应了天樱要把此物给她,东西自然是她的。」陆流冷淡道,「至于秦绒绒,这是我的徒弟,就不劳魔君费心了。」
「哼,你当我想理你?」仇天不耐烦道,「若不是我欠秦绒绒人情,才懒得理你们师徒俩的恩怨情仇——你就说吧,秦绒绒的元婴怎么办?」
「不劳魔君费心。
陆流似乎懒得和仇天说话,一句堵回去之后便又看向我:「绒绒,我不知道仇天跟你说了什么,但我们师徒多年情谊,总不能被他三言两语抹杀——我从前如何对你,你也是看在眼里的。」
我扯了下嘴角,呵呵一笑:「是啊,师父,你从前对我多好啊。冰玉洗髓池是你帮我争取来的,天材地宝和各种法宝也是你赐下给我的,我特别感激你……」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陆流忽然放松下来,就像有什么无形的禁锢,从那一刻起在他身上消失了。
「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林天樱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抬起手指向他身边的林天樱:「我可以接受你因为提前承诺把蝎灵圣果给她,反正那玩意儿我也并不是很想要。但是—你刚才也听到了,她想杀我。」
「她没杀你,绒绒,那是气话。
我忍住骂脏话的冲动,心底却渐渐有股委屈冒上来,让我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脆弱的哭腔。我觉得这样很丢人,但克制不住。
「好,那我告诉,之前在那个仙莲门,你们下水之后,青叶视而不见,看着她举剑追杀我。陆流,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跳下水去,还不是因为她要对我动手!之后她当胸一剑,把我扎了个透心凉,如果不是因为……我命大,我早就死了!陆流,她真的要杀我,你又要怎么办?你还要跟她站在一起吗?」
想到之前陆流说融了水溯玉的白翎扇是绝密,我还是把那三个字吞了回去。
「一个结丹期修士,被我一个筑基期『后辈』追杀,说出去也挺好笑的呢。」
林天樱在一旁冷嘲热讽。我不想理她,只是咬着嘴唇,死死地盯着陆流。
按理来说,我很清晰地知道这是本虚构小说,也知道无论仇天还是陆流,他们的感情线在作者安排下,都是属于女主的,与我无关。而即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改变,对我突然格外好,我也不该对他产生什么感情。
但理智是一方面,情感又是另一方面。在这样四面楚歌一知半解的环境里,他那样明晃晃的偏爱和照顾,我一个二十多年没谈过恋爱、天天被甲方摧残的卑微社畜,又怎么可能不动心?
只是这样的动心,放在如今明晃晃的现实中,显得过于荒唐。事实证明,小说就是小说,无论之前如何偏离轨道,当世界线收束,一切仍然都是女主的。
「先别说这些,跟我回天元门,我们有话回去说。」陆流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莫名的焦躁,「绒绒,乖,听话。」
我摇摇头,慢慢后退:「师父,我不会再信你了。三界战场已近关闭,我要去十万大山那边历练,我们今后有缘再见吧。」
陆流看着我的眼神冷了下来。
「绒绒,别怪我,以后你就知道了。
他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我还在疑惑时,陡然有股剧痛从丹田冒了出来。我捂着肚子弯下腰,丹田内视,看到白翎扇中有密密麻麻的金色丝线冒出来,牢牢缠住我的金丹。
下一秒,光芒大盛,它便彻底碎裂成粉末,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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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绒绒!!
我做梦也没想到,第一个朝我扑过来的人,竟然是仇天。
他动作比陆流还快,在我身体软倒下去之前及时扶住了我,然而抬起眼睛,对着陆流怒目而视:「陆流你是不是有病啊?!秦绒绒到底是不是你徒弟?你不要就给我算了!
我眼前一片朦胧,泪水和汗水混作一团,蜇得眼球生疼。曾经我以为最剧烈的疼痛就是痛经,但那也就是两颗 eve 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事实上,修仙世界里任何事情的维度上限,都远远超出我的想象。
丹田处的疼并未有所缓解,反而随着时间流逝愈发剧烈,就好像有人拿着一把烧红的刀子在往我腹部捅。我死死咬着下嘴唇,把面前仇天的衣袖揪成一团:「我不玩了……我不玩了!我要回去,我要回家!」
仇天的手一路从我后背滑到手腕,原本那是很冰冷的温度,可对我此刻的我来说,竟然是温热的。
片刻的静默后,我听到他暴怒的声音:「陆流,你碎了秦绒绒的金丹?你疯了吧?蝎灵圣果不想给就别给,秦绒绒是你徒弟,不是你的宠物,她爱去哪儿去哪儿,用不着你管吧?
陆流冷道:「魔君还是先管好自己吧,秦绒绒只有待在我身边最安全。」
「你放屁!」仇天破口大骂,「安全是指你亲自碎她金丹这种安全吗?一个人族修士从炼气期开始,一步步到结丹,你知道那有多难——你怎么敢!」
内视的丹田里,我碎裂的金丹已经变成浅金色的光点,然后彻底消失无踪。浑身经脉空空荡荡,再也调不出一丝灵力。好处是起码疼痛也渐渐淡去了,但习惯了修士腾云驾雾的轻盈身体,我此刻只觉身体无比沉重,令人难堪。
「你扶一下我,拜托。
我小声对仇天说完,随即感觉到他的手臂用了更多力气,于是感激地笑了一下,扶着他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陆流说:「那又如何?秦绒绒一路修炼,修为提升大都出自我手,此刻我只是收回给她的东西,魔君用不着大惊小怪。」
我感觉仇天仿佛比我本人还要生气:「陆流你要不要脸?秦绒绒是水系单灵根,就算没有你,她照样能被名门正派看中,收入门下,再不济,总能跟着我回魔界做个弟子……
「没事。」我轻声打断他,「我有话要跟陆流讲。
我抬起眼睛,不远处是一脸饶有兴致看戏的林天樱,望着我的眼中满是嘲弄之色。我默默把这个眼神记在心里,又转向旁边的陆流。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很好,这个眼神不闪不避,看起来很理直气壮的样子。果然是心系女主的男二,就算蝴蝶再怎么努力扇动翅膀,本炮灰终究会走上无人在意的正途。
「师父,你说得对,我今天所拥有的一切,大都是你给我的。」
我慢慢地开口,刚才那股痛太剧烈了,此刻想要说话带点气势,出口的声音却格外沙哑。
陆流抿着嘴唇,神情看起来很是冷峻:「绒绒,我并不是那个意思……你跟我回纯阳峰,我有话要跟你说,金丹的事,我也会跟你解释,修为可以再炼,古语有云破后而立……
我充耳不闻:「既然修为你拿回去了,之前赐下的本命法宝和若干宝物,我现在也完璧归赵吧。」
「我现在没有灵力了,白翎扇,你自己来拿。
「绒绒。」
我想起穿越之前看小说时和闺蜜吐槽过的,这种叠字的名字听起来就是很软,哪怕是仇人叫你,听上去也格外亲昵。
陆流这一声叫得,感情颇为充沛,不知道的人乍一听,还以为那个被毁修为的人是他,而始作俑者是我呢。我有点发抖,扣着仇天的手腕用力再用力,他却只是更沉默地撑住了我,手指在我背心一下下划着。
这种凝重的气氛下,林天樱又开口了:「陆流,既然她主动不要,你何必跟她客气?正好我缺个扇风的小玩意儿,你取回来给我吧。」
陆流说:「你再等等。」
林天樱说:「我已经等得够久的了,你确定吗?
陆流沉默片刻:「好。」
他一步步朝我走过来,走得很缓慢,但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仇天扶着我的手紧了紧,接着一道传音入密飞快打入我耳中:「我和林天樱关系特殊,不能公开和她作对。秦绒绒,此次战场之行你助我良多,我仇天不是恩将仇报的人。不知道吃错什么药,陆流这厮已经疯了,我先送你走。白翎扇你别还回去,那东西仙界都少有,不拿白不拿,今后一定有用。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吧。」
我没说话。走能走到哪里去?我现在手无寸铁,他杀我比杀鱼还简单。
「战场马上就要关闭了,我会在你身上打入二十八道敛气符,彻底封住你的行踪和气息外泄。等下空间通道开启,我就会把你送出去,送到人界的大胤国,那离十万大山并不远,或许你可以去山里找一些机缘。因为有我的敛气符,陆流和林天樱都不可能找到你——不过,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我咬着嘴唇轻轻点头,看着一步步越走越近的陆流。他有双很漂亮的眼睛,像是晶莹的琥珀,透着浅棕色。此刻那琥珀中被封印的,是火山下暂时平静的岩浆。
「师父。」我想了想,决定在临走前吓一下陆流,「你知道吗?其实那段时间我像凡人一样休息的时候,曾经做过一个梦。」
他沉默地看着我。
「我梦到你喜欢林天樱,然后为了她,找到了万魔窟中奄奄一息的我,把我的本命法宝收了回去。你说正是因为你喜欢她,所以要替她报仇,因为我让她疼了。」
「但是你知不知道,我其实疼的时间比她更多呢?比如你为了她把我关进玄冰洞的时候,因为我和她起冲突就无条件罚我的时候……算啦,我知道你也没兴趣知道。」
感受到背后空间通道越来越明显的吸力,我冲陆流眨眨眼,深吸一口气,「白翎扇我可以还给你,但不能给林天樱,因为我讨厌她。所以,我先走了,师父。」
下一秒,我被开启的空间通道彻底吸了进去。陆流平淡的表情终于消失,从他眼中泛出了极度震惊的神色,他想追进来,却被仇天的极阴火拦住。通道很快关闭,在严丝合缝之前,仇天传来最后一条传音入密:
「你刚才说的那个梦,我很感兴趣,万魔窟可是我们魔界的禁地。秦绒绒,在人界好好活下去,我会去找你的。」
我扯着唇角笑了一下,随即就因为没有灵力保护,被空间通道乱流撕扯带来的剧痛弄得昏了过去。
昏迷前,我脑海中又出现了奇怪的画面。无名深山中的漫无边际的森林,藤蔓上荡来荡去的猴子,还有枯枝败叶上缓慢行走的人。画面从白天到黑夜再到白天,单调持续了很久,直到森林场景骤然一变,变成了某个被阵法覆盖的山洞门口。
那人的面容被雾气模糊,但仍能看出他应该是个修为强大的人。可此刻他并未尝试破阵,反而恭恭敬敬在山洞前跪了下来。
他说:「天道在上,我想让她回来。
文章作者 知乎
上次更新 2025-03-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