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沙雕女主遇到病娇偏执男主会发生什么?

我穿越成了病娇男主的姐姐(不是亲的),三次,而且一次比一次惨。

挣扎这么多年,我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唉。

我被元蹊给绑了。

此刻我们正大眼瞪小眼,元蹊戒备地看着我,生怕我要跑,我叹了一口气,说:「放心,我不跑了。」

元蹊冷笑一声,那张脸长得真是要命的好看,眼角的泪痣活活能勾了人的魂。

他道:「陈真真,你跑不了。」……都开始叫全名了。

他不爱我了。

我忍住心酸的泪水,认命地躺下来,看着房间里的小黄狗老大跑来跑去,不由得回忆起那段他还叫我姐姐的日子。

其实我是个背景深厚的女孩。

这背景不是说我家有多厉害,而是因为在我十八岁那年的生日,我被某个叫系统的家伙选中,要求完成一项任务。

当时我正啃着鸡爪子,听都没听完就拒绝了,可是系统说,任务完成了会给我一大笔金钱。

我一直是个肤浅的女人,所以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系统说,我的任务是要保护一个叫元蹊的男孩。

这个元蹊,是元氏大家族的私生子,从小与妓女母亲在红灯区长大,常常被家暴、欺负、毒打、辱骂,我的任务是照看接应他,让他幸福长到十八岁被领回元家。

当年的我还是个十分「单蠢」的女孩,听完后义愤填膺,恨不得立马飞到他身边保护他,然而我万万没料到今日的结局。

造孽啊!

不知道系统使了什么法子,我一睁眼就已经在一个陌生的房子里了。

系统给我说,这就是那个红灯区,往前走五十米就是元蹊家,还说他不能陪着我,交代我要好好完成任务,然后就打算离开。

我自然地挥挥手,说:

「哦。你滚吧。

系统可疑地沉默了两秒钟,才消失不见。

我站起来打量了一下,发现系统给我安排的这个家还算不错,虽然不大但装修得十分温馨,确实适合女孩子一个人住。

行吧,既然都安顿好了就该干正事了。

得吃了。

于是我打开手机,发现这破地方连个外卖都不能订,不由得流下了绝望的泪水。

老天啊,我的鸡爪子鸭脖子麻辣烫酸辣粉黄焖鸡炸鸡汉堡烤肉鸡排鸡翅都要怎么办?他们……错了,是我离不开他们啊!

我忍不住发了一下公主的脾气。

没吃饭。

可到晚上十点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又下楼去小卖部买了方便面。

小卖部老板娘看着我,十分殷勤地问道:

「怎么样,小姑娘,刚搬来习惯不?

我随便打了个哈哈,就应付过去了。

当晚我睡得十分早,打算一早起来就去偶遇元蹊。

可我万万没料到的是,我竟然一不小心睡到了十二点。

醒来后的我险些流下了眼泪,不由得感叹我可真是个睡美人。

咳咳,该办正事了。

于是我随便收拾收拾,就下去碰瓷了。

元蹊的模样我早就熟悉,这条街也不怎么大,守株待兔不是问题。

于是我安安稳稳地坐在看着还不错的饭店里,要了一大碗排骨面,打算边吃边等。

可这一等,足足让我等了两个小时。

最后,店里的伙计都咬着牙来撵人了,我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便只能收拾收拾走人了。

没想到我这一出去,就碰到了在剩饭桶里捞饭吃的元蹊。

明明是七岁的孩子,却长得瘦瘦小小,穿着的衣服不知道破成了啥样,那一边往嘴里塞东西吃一边又戒备地看着我的样子,着实让我心酸了一把。

我不敢惊到他,便慢慢地蹲了下来,元蹊看到我的动作慢慢紧张起来,随时准备好了要跑,我连忙对他笑了笑,套近乎道:

「好巧,你也喜欢排骨面呀?

他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眼神清澈,里头最多的还是恐惧。

我继续问:

「这样,今天是我的生日,你陪我吃一顿饭好不好?

听完我的话,他咽了咽口水,眼神似乎有犹豫,我趁机向店里喊:

「老板,再要两碗排骨面,大的!

这话一说出来,元蹊有些古怪地看着我,我仍旧保持着笑容,看着他的眼睛,也不知过了多久,服务员说面好了,我向前一步,想要牵着他的手一同进去,他却又后退一步,我无奈,只能自己先进去。

果然,很快他就怯生生地从我后面跟了过来。

店里的人看见元蹊,都露出了十分厌恶的眼神,像不小心沾染到了什么脏东西,我忍不住瞪了他们一眼,那些人就纷纷转

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可是这显然吓到了元蹊,他猛地转过头飞速跑了出去,我连忙追出去,可是已经看不见他的人影了,我呆呆地站了好半天,才返回店里。

里头的人眼观鼻鼻观心,我冷冷地看了他们一圈,实在气不过,便骂道:

「有什么好看的?

屋子里一片寂静。

那伙计战战兢兢地上来,问:「您……这面……还吃吗?

我火大得不行,便道:「吃吃吃,吃你妈!

伙计哆嗦了一下,然后慢吞吞道:「我……我妈死了……

我:「……

初次尝试,因为一群憨批,我失败了。

不过我并没有因此气馁,而是在当晚对此次行动进行了总结。

1.要远离憨批。

2.不能让憨批开口。

3.憨批一旦开口说元蹊,就弄死他!

临睡前我脑子里都是元蹊那张瘦瘦弱弱的小脸,不知道怎的,心里难受得慌。

望着窗外茫茫的月色,我坚定地立下了誓言。

一定要让这个孩子,健康、快乐地长大!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起了。

今天的天气很好,早上微微有些冷,我便穿了件外套。

去街上溜达的时候还没什么人,我心想着可能这个点了元蹊还没起吧,结果走着走着,就看到了前面门前蜷缩着的一个小可怜。

我抬头看了看这家,瞬间火冒三丈。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就是元蹊的家吧?

想到这儿,我恨不得把他那禽兽母亲拖出来打一顿!

这还是人吗?这么冷的天,这么小的孩子不让进门,就在外头睡了一夜?!

我冷静了好一会儿,用力把火气压下去,然后摆出最灿烂的笑脸,走到元蹊身边。

「喂!小懒虫,该起床啦!

元蹊缓缓睁开眼。

他看到我的第一瞬间,还是懵懵的,我觉得好玩,便逗他:「你叫什么名字呀?

他漂亮的眼睛直视着我,眼角下的泪痣十分好看,愣愣地道:「元蹊。」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我说话呢。

我心里美滋滋,面上点了点头:「嗯,好的元蹊,昨天你跑了,就罚你今天陪我吃饭,可不可以?」

元蹊这下才清醒过来,他的眼神又透出恐惧,我怕他像上次一样跑了,眼睛一转便突然坐在了地上:「啊啊啊头好晕,元蹊,你能扶一扶我吗?

没办法,特殊时期,老脸待会儿再要。

我装得尽量虚弱无助,显得没有任何攻击性,见我这个样子,元蹊果然对我放下了戒备,偷偷地动了动我的手。

我心下大喜,但仍做出命不久矣的样子,向他伸出手,虚弱道:「元蹊,小可爱,扶一扶我……

元蹊看了看我的眼睛,又看了看我的手,眼神里犹豫不决,终于,善良战胜了恐惧,他将手放在了我的手上。

那一瞬间,我突然很想哭。

忍住这股泪意,我借机将元蹊搂在怀里,元蹊身体一僵,我轻轻地压在他的身上。

「哎哟,谢谢我家小宝贝啦!

元蹊明显地愣了愣,但还是扶着我吃力地前行,很快我就看到了一家早餐店,店主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看见我们,十分温和地对元蹊道:「小蹊,这是你的谁呀?

元蹊半天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我连忙抢答:「我是他姐姐。
元蹊猛地看向我,仿若触电一般。

我装作不知道,哎哟哎哟地坐在桌子旁,元蹊连忙扶住我。

我十分愉悦。

因为考虑到元蹊很久没吃了,以及我本身的胃口,我要得十分多,东西上来的时候元蹊扭扭捏捏不敢碰,我抓起一根油条咬了一大口,然后口齿不清地说:「吃吃吃,姐姐今天请客!」看着我的样子,元蹊放下了防备,我喝了一口豆浆,又吃了一口油条,边吃边想等会儿怎么把这孩子拐到我家去。

很快就吃完了早餐,我结完账,拉着元蹊就往我家走,没想到这小屁孩戒备心还挺强,猛地站住脚步,问我:「去哪里?」我适时地捂住额头,一秒钟就虚弱得好像要倒下来,元蹊看着我的样子,眼里的戒备慢慢消散,我趁机道:「元蹊,姐姐身体不舒服,你送姐姐回家吧。」

小元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我。

到家后,元蹊站在门口看了看屋里,明显有些怯怯地不敢进来,我对他笑了笑,走出去牵起他的手,似乎感到他身体一僵,我说:「进去吧,姐姐家里有很多好吃的。」

亲眼见到元蹊进了屋,我三下五除二锁好了门,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着元蹊小心翼翼的样子,我心里暗戳戳地想,既然进了我的门,那以后就别想出去了。

我领着元蹊坐到了沙发上,拿出了我私藏的零食给他,又打开电视,还专门找了个动画频道。

元蹊还是那副放不开的样子,我寻思着得让他尽快熟悉我,于是坐在了他身边。

没想到元蹊小小地往旁边挪了一下。

……行吧。

我装作没看见他的小动作,热情地说:「我叫陈真真,今年十八岁,最近才搬过来的。」

元蹊没有说话。

我又问道:「你今年多大了呀?生日是什么时候?

元蹊沉默了一会儿,就说道:「七岁。不知道。

分别回答了两个问题。

我突然就说不出话了。

电视里的动画片演得热热闹闹的,我随意地撕开一袋零食给元蹊,他明显有些错愕,我就解释道:「这个超好吃的,不信你尝尝。」

听完我的话,元蹊才小心翼翼地将小手伸进袋子里,拿了小小的一块,放在嘴里咀嚼,可不多久,他就皱起了眉头。

我问道:「不好吃?

元蹊点了点头。

奇了,第一次见到不爱吃零食的小孩子。

我拿过他那袋零食,毫不在意地抓了一大把扔进嘴里,眼睛盯着动画片看,边看还边说:「我觉得这动画片不好看,没有我小时候看的好。」

元蹊没有回答。

我也不在意,一个人自说自话十分快乐,糊里糊涂就到了中午,想着或许该吃饭了,毕竟零食不能当饭吃。

于是我对小元蹊说:「来,我给咱们做饭,你给我打下手。」

元蹊愣愣地点了点头。

我问他: 「想吃啥?

元蹊看着我的眼睛,半天没说话。

我心里叹了一口气,脸上却对他笑了笑,说:「那我们今天就吃炸酱面吧?」

元蹊这才点了点头。

说个实话,我陈真真算不上多么优秀,可饭,我还是做得不错的。

小元蹊干活也手脚利索,这么小就十分靠得住,我奖励性地摸了摸他的头,没想到他瞳孔骤缩,猛地后退了两步。

我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对他道:「你的任务完成啦,去看电视吧。」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离开。

很快饭就做好了。

元蹊十分有眼色,立马过来帮忙盛饭,懂事得让我十分心疼,我去拿了一瓶饮料,放在桌上等他渴了的时候喝。

都准备好之后我就眼巴巴地看着元蹊,元蹊被我盯得浑身不自在,眼神也开始游移,我开口道:「赶紧尝尝姐姐的厨艺。」元蹊看了我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吃了一小口,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十分紧张,似乎是过了好长时间,他才看着我的眼睛,缓缓点了点头。

欧耶。

我尽量忍住内心的欢呼,十分矜持地点了点头,然后道:「嗯,那多吃点。」

这顿饭我吃得十分香,元蹊看起来也是,吃完后我看着一片狼藉的桌面,不由得有些犯难。

我最讨厌刷碗了。

没想到元蹊突然站起来,十分熟练地收拾碗筷,然后站在我面前,脸都涨红了才憋出一句:「我……我来洗碗。」

这怎么可以!

我一个成年人怎么可以让一个小孩子洗碗?

于是我十分纠结地思考了一分钟,才点了点头。

元蹊做事非常认真,交给他我完全放心,所以我十分放松地躺在沙发上吃橘子,很快元蹊就出来了。

他站在那儿仿佛有些无所适从,我向他招了招手,他慢慢地走了过来,站在我面前,我十分自然地喂给他一瓣橘子,他明显没料到我会这样做,眼里都是惊愕,我说:「这个橘子真的超甜,本来想给你留一半的,结果没忍住只留了一瓣。」

其实我挺心虚的,于是我不好意思地偷偷瞄了瞄他的表情,没想到他却十分一言难尽地看着我。

吃饱喝足之后就得睡了,而且昨晚元蹊是睡在外面的,肯定没有休息好,于是我就带着他去了我专门为他收拾好的一个小房间,想让他午睡一下。

看到那个房间元蹊明显愣了一下。

我说:「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了,我的房间就在你隔壁,有事叫我,现在呢,进去睡一觉,我也要去睡了。」

元蹊好久都没有说话,他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待我正要弯腰跟他说话,就听到他的声音闷闷地传了上来:「你到底是谁?

说实话这个问题问得我有一丝意外。

认真想了想后,我对他道:「我叫陈真真,是你的姐姐。」

总算把元蹊哄进去后,我自己也瞌睡得不行,打着呵欠就回了房,刚闭上眼睛我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醒来的时候已经三点了,我下意识地打算去看看小元蹊,一推开门我才发现,他竟然走了。

这就有点麻烦了。

肯定是他还不习惯,以为会给我添麻烦,就自作主张地离开了。

这怎么可以?他以后可是要住在这里的。

我立马换好衣服出了门,想着今晚不把这个小兔崽子逮回来,我就不姓陈!

但出门后我足足在街上逛了两圈都没看到他,既然这样,那也就只有一个地方了。

他的家里。

此刻我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走上楼。

小元蹊家里住在二楼,我刚上去,就听到了女人的打骂声。

坏了!

我心里一惊,立马走到他们家门口,门是开着的,我一把推开小元蹊已经被那个长得极其美艳,但却化着劣质浓妆,穿着廉价暴露衣服的女人打得鼻血横流。

我心里的火气猛地窜了上来。

身体仿佛不受控制,我沉着脸走上前,一声不吭地抓住那女人的头发,然后照着脸,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那女人哎哟一声被我打倒在地,我连忙走到元蹊面前,元蹊看见我眼睛里迸发出一阵亮光,我看着他的样子,心疼得不行,眼泪大颗大颗地掉。

「元蹊元蹊不怕了啊,姐姐来了。

元蹊对我点了点头。

他的眼里仿佛有着笑意,映得眼角那颗泪痣越发漂亮。

我替他止了鼻血,然后认真地牵着他的手,地上的那个女人一开始脸上还带着茫然,不一会儿就破口大骂:「你是什么东西?老娘教训自己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看着她的眼睛,十分冷静地说:「这个孩子,以后就是我家的了,你要不服气,就来找我吧,我不确定下次会不会把你打成半身瘫痪。」

女人明显地瑟缩了一下,嘴里还在咒骂着,我懒得再搭理她,带着元蹊就出了门。

出去后我仔细察看了一下元蹊的伤势,看着没有太严重,才松了一口气。

想到今天他偷偷离开我就生气,于是我沉着脸道:「给我解释 清楚,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元蹊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我叹了一口气,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道:「以后还这样不?」

元蹊摇了摇头。

不错。

我十分满意,看着他青紫交加的小脸,心疼地摸了摸,然后亲了他一下。

元蹊愣住了。

我笑着说: 「以后你就是姐姐的人了,谁都动不了你!

元蹊没有说话,怔在原地。

我沉浸在快乐中,直接拉着他就回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现在想想,要是我知道以后是那样的下场,我断然不敢这么做。

自作孽啊!

回去后我先带着元蹊去了医院,上了药医生说无大碍后,我才松了一口气。

回来的路上路过超市,我看着里头的酸奶打折心动不已,于是便一本正经地对元蹊说:「咱们去给你买些生活用品吧。」

元蹊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进去后果然已经有很多人抢购酸奶,我面目逐渐狰狞,一秒化作了菜市场抢菜大妈,抢了好几包酸奶后得意而归。

然后我就发现元蹊不见了。

我心下一惊,连忙四处张望,这一瞧,他竟然就站在隔壁,一脸不认识我的样子。

我险些流下了心酸的老母亲的泪水。

因为要买的东西比较多,我们就推了一辆很大的购物车,我看着坐在购物车里被妈妈推着路过的小孩,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元蹊。

元蹊如临大敌,连忙摇了摇头。

我想他是理解错了我的意思,于是我温柔地解释道:「姐姐的意思呢,是姐姐坐在里面,你推着我。」

元蹊:「……

给元蹊买完牙刷毛巾等生活用品后,我就带着他去了零食区,元蹊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零食,脸色没有一点波澜。

可是很不巧,我有。

于是我们出去的时候拎着一大袋子东西。

元蹊一路上都沉默无话,我就一个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回家后我立马把元蹊的洗漱用品并在了我的旁边,一瞬间成就感油然而生。

出去的时候,却看见元蹊看着这一幕,他的表情有些阴沉,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我,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是谁?

又是这个问题。

他问了我两遍。

在经过短暂的惊愕后,我反应过来,对他笑了笑,说:「我是陈真真,是要跟元蹊一直在一起的人。」

我知道他是缺乏安全感,突如其来的幸福安稳如果一朝之间消失无踪,任何人都承受不了,何况是一个常年缺爱的孩子。

果然,我这话刚说完,元蹊眼神剧烈颤动,我微笑看着他,他猛地低下了头,然后跑开了。

他哭了。

我叹了一口气。

一鼓作气收拾完元蹊的房间,发现还差很多东西,我就想着下次再买,今天毕竟也累了。

元蹊跟我不怎么主动说话,于是我就越发主动。

「元蹊,帮我洗个苹果。

元蹊木着脸就走了。

「天哪,我怎么长了根白头发?元蹊你快来帮我拔掉!

元蹊木着脸又回来。

不过虽然我频繁作死,元蹊还是一言不发,没有丝毫怨言,这方面生活的问题解决了,我就想到元蹊的学习问题了。

是送他去学校呢,还是我先教他一段时间?

元蹊如今七岁,别的孩子一般都上二年级了,他还对学习一无所知,这样万一又有小朋友嘲笑他怎么办?

这真是个难题。

我咬了一口苹果,看着在那边玩魔方一言不发的元蹊,陷入了沉思。

经过一晚上,沉思的结果就是我先当老师,这学期给他教完一年级的课程,然后下学期开始,直接让他上二年级。

嗯。我简直是个天才。

说干就干,次日一大早,我就像打了鸡血般,拉着一脸懵的元蹊去了书店,买了一年级有关的所有资料,回来的路上我哼着歌儿,元蹊忍不住问道:「这是要干什么?」

我理直气壮:「当然是教你学习啊。

元蹊愣了愣。

我十分得瑟地说:「以后我就不是你姐姐了,而是你陈老师。」

元蹊:「……

此刻的我万万想不到,将来的某一天,我会被元蹊这样温柔唤着,被他不断地在耳畔呢喃着,过上了每天用几十种姿势哭出来的日子。

晋升为陈老师的第一天,我格外积极,严格按照规定好的课程表给元蹊上课,元蹊学习也算认真,很少说话,很少问问题,不过我提问的时候,他总是会。

我有时候怀疑,这货可能学过了,在这愚弄我呢。

晋升为陈老师的第 N 天,我被元蹊从梦里叫醒,他面无表情地站在我床边,说:「该上课了。」

我一看时间,今天周一。

嗯,赖不过去了。

于是我想了个主意。

「今天是美女节,陈老师作为绝世美女,得放一天假。

元蹊:「……

我们的学习进度非常快,这当然要归功于我……咳,元蹊,毕竟他的学习能力实在太强了。

看着他用十几秒转出那个我过去十八年都没有拼出来的魔方,我不由得想到了一句话:

人比人,气死人。

我们的课程结束之后,我认真选了一个离家比较近的普通公立小学,然后问了一下元蹊的意见,他没有反对。

得嘞,就这了!

花了几天时间,元蹊的入学手续就办好了,就等着暑假完开学了,这一天我十分开心,于是带着元蹊去了商场。

元蹊的衣服太少了。

因为后台硬,我花钱如流水,看着适合我家元蹊的,都不看价格,直接买买买。

售货员看我简直跟看财神爷一样,元蹊捂了捂额头,说:「够了。」

我这才罢休。

回家后元蹊换上我买的衣服,简直是一枚焕然一新的小帅哥,他可能被我的眼神打量得不自在,悄咪咪地低下了头。

有一瞬间,我被他萌到简直想把他拉到怀里,狠狠揉搓一番。

最近天气十分热,我每日吹着空调吃西瓜,元蹊也热得小脸红红,于是某天我对元蹊说:「咱们去旅游吧。」

正在玩拼图的元蹊一顿,突然看向我。

他说:「去哪儿?

欸?

这让我有些吃惊。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主动呢。

于是我绞尽脑汁,最后说道:「咱们去马家屯吧,听说那儿的梨子特别甜。」

元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崩裂。

一会儿后他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说:「不去。」

这么直接的吗?

我的妈妈心有一瞬间被伤到。

盛夏时光过得总是快,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元蹊就快开学了。

开学前一天,我给他买了 XX 战士的小书包,还有奥特曼的铅笔盒,自觉十分满意,便兴冲冲地拿回家让他看。

像献宝一样把东西拿出来之后,元蹊的嘴角抽搐了几下。

我冒着星星眼,十分期待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元蹊看了我一眼,然后可疑地沉默了几秒,最后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顿时如沐春风,身心舒爽。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来打扮捯饬元蹊,虽然元蹊脸色一般般,但是,耐不住他长得好看啊。

看着那颗鲜艳欲滴的小泪痣,我色心大起,又忍不住亲了他一下。

他又愣住了。

这小屁孩。

在我拉着他出门之后,我们走了大概十来分钟,就到了校门口。

校门口都是送小孩子的家长,小孩子的哭声阵阵,我偷偷看了眼元蹊,以为会在他脸上看出一点不舍啊什么的,然而事实证明,是我想多了。

唉。

元蹊被分在了二年级一半,我只送他到校门口,便嘱咐他:「要有人欺负你你就打回去,知道吗?不管啥后果,有我担着。」

说着我十分豪爽地拍了拍胸口。

元蹊沉默几秒,点了点头。

眼看着时间到了,我叹了一口气,终于拿出我为元蹊准备的殿堂级礼物——

小天才电话手表。

我珍而重之地把它戴在元蹊手上,无视他的表情,认真道:「姐姐把号码输进去了,你要是有事,直接打给我就行。

元蹊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微微张着口,我十分得意,觉得我终于把他感动了,于是我趁热打铁,拍了拍元蹊的肩膀,道:「中午在食堂吃饭,下午放学姐姐就来接你。」

说完我就转身离去,颇有深藏功与名的意味。

在屋里头无所事事睡觉玩手机,晃荡一天到下午后,我终于盼来了接元蹊的时间。

这是个极度重要的时刻。

毕竟元蹊是个刚来的新人。

在这一刻,我的气场完全决定了以后我家元蹊会不会被人欺负。

我要让那些小崽崽,在元蹊上学的第一天就臣服于我的王霸之气中,从此以后乖乖对我们元蹊好。

于是我穿了一身红裙,嘴上涂了个大红唇,脚底下还穿了高跟鞋,最重要的是,我还戴着墨镜。

头发是精心卷过的大波浪,指甲也染成了大红色。

一走出去,我就从路人回头率百分百的眼神中看出,我就是这条街最靓的崽。

有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好像被女王附体,走路带风,险些飘起来。

还好及时响起的电话将我拉回了现实。

是租车公司的。

他们说我的兰 X 基尼已经准备好了。

没错,我还租了一辆战车。

至于为什么要租,不是因为没钱,而是因为买了没地方。

猛女落泪。

系统给了那么多钱,却偏偏不让我搬家找个别墅住。

一定要投诉!投诉!

挂断电话我先去取了车子,看了看时间,离元蹊放学还有二十分钟。

时间刚刚好。

到的时候校门口都是家长。

因为这只是个普通学校,所以我的到来十分的……扎眼。

隐约还有一丝尴尬。

但我还是靠着自己极厚的脸皮扛住了所有人的目光,以自己最帅的姿势面瘫着脸,靠在墙上等着元蹊。

此刻我真心觉得有句话真是真理:一时装 X 一时爽,一直装 X一直爽。

孩子们涌出来的时候 X,我连忙在人群中找元蹊,他也没用小天才手表给我打电话,一时之间我也没法确定他在哪儿。

于是我盯着盯着,就不自觉发呆了。

这小孩子啊,都是越看越可爱,不过就算再可爱的小孩,都没有我家元蹊可爱。

想着元蹊今天临走时穿着那身休闲装,我真恨不得抱住他狠狠亲一口。

路过的孩子们都好奇地看着我,我微笑着向他们打招呼,有个班排着队,旁边跟着一个年轻的男老师,我想着这或许是这个班的班主任。

然后,我就看到了元蹊。

他在队列中间,显然是没认出我,漂亮的小脸面无表情,我连忙招手,叫他:「元蹊——」

他有些诧异地看过来。

我又叫他,不过他皱着小眉头,明显就是没认出我,我连忙摘下墨镜,元蹊皱着的眉头这才一松,随之而来的却是满眼的无奈。

嗯……应该是认出来了。

他走到那个男老师面前说了一句话,那老师看了我一眼,愣了愣,然后又对着元蹊点了点头,元蹊这才向我走来。

走到我面前的时候,元蹊站着憋了半天,没说一句话,于是我劈头盖脸地问道:「怎么不听我的话?

元蹊愣了一下,然后问: 「什么?

我看了一眼他手上戴着的小天才,不悦道:「不是说了用小天才给姐姐打电话吗?你说我这要是错过你了可咋整?

元蹊:「……

「你是不是……不会用?」我有些疑惑。

元蹊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叹了一口气,道:「不是。我下次会打。」

这才对嘛。

我立刻喜笑颜开,抱住元蹊粉嫩嫩的脸颊就是一啃,然后印了个大红唇印在元蹊脸上。

这……就有些尴尬了。

我心里气得不行。

明明他家说好不掉色,怎么成这样了?

差评!

元蹊站在原地发愣,似乎还不知所以,我连忙拿出湿巾,使劲地擦了好几下,元蹊脸都被我挤变形了,他在我指缝间挣扎着问:「怎么了?」

我连忙收敛了一下狰狞的表情,扯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嗓音也温柔下来:「没……没什么。」

等我擦干净后,元蹊的脸都被我蹂躏红了,我心疼得要死,想亲一下又猛地想起不能。

没办法,我只能先让他上车。

等我打算去驾驶位开车的时候,却被人拦住了。

是元蹊的班主任。

他估计是看着我们两个有些可疑,又加上元蹊是新同学,想了解一下情况。

「你是元蹊的……

我清了清嗓子,摆出最好的姿态,微笑看着他的眼睛道:「我是他姐姐。」

那男老师白白净净的,长得俊俏,他移开视线,有些腼腆地问道:「方便留下联系方式吗?毕竟元蹊今天才来……这样也方便以后沟通……」

我继续微笑:「当然可以。

于是我继续道:「我的微信号是,我是大美女——男老师愣了愣。

我解释道:「……的拼音。

男老师:「……到家后已经快要七点了。

我跟元蹊索性去隔壁面馆随便吃了点,然后直接上楼,刚到家手机叮的一声,我打开一看,发现是元蹊班主任,就那个男老师。

验证消息上写着林老师。

我随手点了点通过验证,就看到元蹊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我问道:「怎么了?

元蹊看了我一眼,迟疑道:「你的……车是哪儿来的?

哦。

我平淡道:「租的,为了充样子。

元蹊:「……

之后在元蹊并不怎么强烈的反对之下,他答应我以后乖乖用电话手表,我答应他以后再也不打扮成这个样子。

我们彼此达成了友好的共识。

很快元蹊就十分自觉地打开书包开始写作业,我关掉正在玩的游戏,打算尽一个家长的义务,辅导他陪他一起完成作业。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元蹊什么都会,他全程不说话,只专注写作业,仿佛当我是隐形人。

于是我忍不住又玩了几盘游戏。

在我玩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突然听到元蹊平静的声音:「我写完了。」

我愣了一下,看着他整整齐齐的笔迹,险些流下心酸的泪水。

「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个作为家长的成就感?

元蹊:「……

我鼻子一酸:「我都在陪你了,你都不问我问题!

元蹊:「……

我知道是我无情,我冷酷,我无理取闹,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写完作业我照例打开电视追剧,为了给元蹊营造家庭的温馨感,我看的是 N 年前的热播剧,《七妹》。

没想到这一看,我就看得入了迷。

七妹从小命苦,爹不疼娘不爱,好不容易长大嫁了个好人,没过一年就丧了夫。

她丈夫死的片段,我的眼泪就没停过。

哭着哭着纸巾没了,我对着旁边全神贯注玩拼图的元蹊说:「元……元蹊,帮姐姐拿包纸。

元蹊可能是被我的哭腔震惊了,猛地抬起头。

他看到我的模样,又看了一眼电视上哭哭啼啼的场面,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径直走过去,关掉了电视。

「别看了。」他皱着小眉头道。

果然,煽情的画面一消失,眼泪就瞬间止住了。

我吸了吸鼻涕,还想看,可看到元蹊坚决的眼神,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不喜欢看到你哭。」他又道。

……有种迷之霸总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我洗完澡后元蹊就去洗了,我就拿了几本故事书去了元蹊房间,十分自然地坐在元蹊床上等他。

元蹊进来的时候看见我愣了一下,然后有些迟疑地退出去看了一眼房间,最后才问道:「你……

我笑容满面地截住他的话,拍了拍旁边空着的位置,说:「快上来!姐姐给你讲睡前故事!

元蹊没有动。

于是我下床打开了台灯,把他拉到了床上,顺手关了灯。

昏暗的光线下,我翻开故事书,看着旁边的小元蹊,突然觉得有点温暖。

也不知道元蹊是怎么想的,他一句话都不说,低着头也没有看我。

我强制地抬起他的头,发现他竟然脸红了。

……难道是灯光太暗我看错了?

元蹊立马移开了目光。

我没再多想,就着故事书第一页给他念了起来。

此时的我万万没想到,原本打算读故事哄元蹊睡觉的我,竟然把自己给哄睡着了。

第二天看着空空的床铺,以及元蹊留下的去上学的字条,我终于流下了废物的眼泪。

(2)磨合

从这以后,元蹊就开始自己上下学了。

对此我十分担心,一度表示反对,甚至上了十几个闹钟方便早晨叫醒我,可是重度拖延的我总是失败。

终于,无计可施的我,打算训练元蹊的警戒意识,一劳永逸。

于是在某日我问他:「如果有一个人,给你一箱子零食,让你跟他去一个地方,你会不会去?

元蹊像看智障的眼神看了我一眼,道:「我不吃零食。」……好吧。

第二日我接着考他:「如果一个老人让你去他家帮他一个忙,你会不会帮?」

元蹊这次很淡定,他擦了擦嘴,看了我一眼,道:「无缘无故帮他做什么?」

我:「……

多次测试之后元蹊的回答都十分优秀,但我还放不下心,打算进行实地测试。

于是在他某次放学之后我悄咪咪雇了一个大叔,让他假装坏人,看看元蹊会不会上当。

远处元蹊很快就出现了,大叔连忙走出去,我躲在角落观看。

大叔拿着根棒棒糖,脸上的笑容亲和到有些油腻,他说:「小朋友,吃不吃棒棒糖啊?

元蹊仿佛没看见他,面无表情地绕开了他。

大叔错愕地看了我一眼,我赶紧使了个眼色,让他实行 planB。

那头大叔很快心领神会,连忙走到元蹊面前捂着肚子:「哎哟我肚子好疼,小朋友你送我去医院好不好?

元蹊这次站住了。

他掀起眼皮子看了大叔一眼,伸出手腕上的电话手表,道:「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这就玩大了。

我连忙使了个眼色让大叔先溜,大叔刚跑路,元蹊突然看向藏在角落里的我。

目光相对……这就尴尬了……

他朝我一步步走来,似乎是叹了一口气,说:「我不会被坏人拐走的。」

我愣愣地点了点头,就听到他又道:「除了你,我谁也不会相信。」

我心里剧震。

我很早就知道元蹊戒备心很强,然而今天才发现,那只是冰山一角。

我有些疑惑,很久后,我才问道:「那你当初怎么……那么快就跟我走了……

元蹊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仿佛是笑了一下,他道:「你的眼睛很好看。」

欸?

「它告诉我,那满满的,全是真心。

这次的事情让我很尴尬。

演戏被一个小孩子当场抓包的感觉,真是不要太酸爽。

我忍不住流下了弱者的泪水。

元蹊仍然是那副平静的模样,吃完饭就开始写作业,我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玩手机,玩着玩着,就听到了元蹊的声音。

「这道题……我不会。

???

我愣了。

元蹊这是在问我问题?

我向他的方向看去,发现他没有看我,只是盯着作业本,耳朵有点红。

一瞬间,被抓包的失落感被莫名的成就感 KO。

我清了清嗓子,故作矜持地走过去,问: 「哪一题?

元蹊指了指最后一道应用题。

我粗略地扫了一眼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但为了给元蹊讲清楚我还是拿了一页草稿纸,找了一支笔,给他认真演算。

边讲我边问元蹊问题,元蹊也回答得很好,很快,我就顺利讲解完了。

我志得意满道:「好啦。」元蹊看着本子,平淡道:「哦。」

我:「……

这句话触发了我的疑心。

怎么感觉他像本来就会,但是故意问我的亚子?

一瞬间我变成了江户川•真真,联想到上次我跟他抱怨的事情,我已经无比确定:

元蹊,是凶……呸,是故意问我的。

而这么做,当然是为了让我开心。

我有些感动。

于是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

元蹊写字的手顿了一下,片刻后又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写。

在这之后元蹊每天晚上必问我一个问题,在解决了一道道小学数学题后,我飘了,甚至已经快要忘记自己是谁。

重新认识一下,大家好,我是陈假假。

我们相处得十分愉快,元蹊也从一个二年级学生悄无声息地变成了五年级学生。

他的母亲也从这片地方消失了,似乎是跟某个男人走了,我怕元蹊知道这事难过,就不敢说,他也没提过,也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

不过这并不影响我继续飘,直到有一天,五年级的元蹊拿着一道十分反人类的数学题问我。

就那种一个水池子,一头往里灌水,一头又往出放水,问什么时候水池能满的问题。

看完后,我首先问候了一下出题者的祖宗十八代。

这什么玩意儿?

了解到这如今是小学热门数学题之后,我看了看已经长成一个小少年模样的元蹊,决定耍赖。

「哎哟,我今天头疼,你明天问老师去吧。

边说我还边偷偷看了元蹊一眼。

元蹊如今越发好看,简直漂亮得不像话,他似乎是有些无奈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说:「……嗯。」

我松了一口气。

这一关算是过了,然而,通过这次的悲惨遭遇,我一瞬间醍醐灌顶:天呐,原来我一直以来不是陈假假,而是陈真真!

在时隔这么久之后,我终于又找回了自己。

难得!

哦,我真不愧是陈真真!

不过元蹊自这次之后也没再问过我题,我也断然不敢再说像以前那样让他问我的鬼话,不然又是车祸现场了。

说个实话,我陈真真的脑袋瓜子长着就是为了显高的。

我这个美丽无双的女人,已经认输了。

因为系统说过,在这个地方我的年龄不会流逝,所以我一直是十八岁少女的模样,元蹊似乎也没有注意到不对劲,这也好,省去了我瞎扯蛋的麻烦。

这日元蹊的期中考试成绩出来,毫无意外是全年级第一名,为了奖励他,我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

吃饭的时候我往元蹊碗里十分自然地夹了一块红烧肉,随意问道:「啥时候开家长会?」

元蹊一口吃了我夹的那块肉,听闻话音忽然抬头看了我一眼,道:「周五。」

还是老样子。

我点点头,却又听到元蹊补充道:「你不来……也可以。

这说的什么话?

作为要给予元蹊爱与温暖的女人,怎么可以如此不负责任?!

我权当没有听到元蹊这句话,脑子里已经开始想明天穿啥衣服了。

今天元蹊没有作业,我照旧看电视,元蹊在一旁看书。

面无表情地啃了一口苹果,看着电视里的喜羊羊与灰太狼,我看得津津有味的同时,又觉得自己的智商被狗吃了。

不管了不管了,开心就行。

广告的时候我有些无聊,就凑过去看元蹊看的是什么书,我一瞧,就傻了。

竟然是全英文的!

元蹊放下书,看了我一眼,平静地问道:「怎么了?

我缩回我的地盘,连忙摆了摆手,「打扰了打扰了,您继续。」

元蹊:「……

我在思考要不要给元蹊跳个级,如果真要跳那应该跳到几年级?

这是个值得认真思考的问题。

毕竟这几年来元蹊的班主任小林老师一直给我强调元蹊超常的智商,让我一定要好好栽培他。

可惜了,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家长,只是一个经常拉着元蹊看喜羊羊的小傻瓜。

到十点,元蹊自觉去睡觉,临走前关了电视,一本正经地说:「该睡觉了。再看对眼睛不好。

我已经十分习惯地收拾收拾了桌面,拿着手机去了卧室。

元蹊在后面说:「别玩手机。

我比了个 OK 的手势,一进去就点开了 XX 视频。

呵,小屁孩。

这招阳奉阴违我玩得十分纯熟,至今没有被元蹊发现过。

智商高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陈真真骗了,嘻嘻嘻。

我十分自满,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

马上就到开家长会的时候了,下午的时候我和元蹊一起过去,元蹊个高,一直坐在最后一排。

不知道怎么,他今天一直有些不开心,我问他他也不说话,只是沉着个脸。

唉,小孩的心思大人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还是以前的流程,小林老师表扬了元蹊,我十分骄傲地享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羡慕目光的洗礼。

元蹊在这个普通学校几乎是个传奇一样的存在,这我一直知道。

毕竟被系统注意的孩子,哪里会平凡?

家长会持续时间不长,顶多一个多小时,完了后小林老师照旧来单独跟我说话,我知道他是要说元蹊的,都准备好了说辞,却见他红着脸,吞吞吐吐道:「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吗?」

欸?

这是什么操作?

我还没反应过来说什么,元蹊不知道从哪过来,礼貌地说:「姐姐要陪我去医院呢,老师。

小林脸一红,又笑道:「行,改天也行。

说完后他就说有事,先走了。

我全程处于十分懵的状态,跟元蹊出了校门都没反应过来。

元蹊一言不发,走得飞快,我险些追不上,好不容易拉住他,发现他脸色阴沉,眼眶通红。

我被吓到了。

「你……你怎么了?

元蹊垂着眼,一言不发。

我觉得不对劲,就连忙带他到家里打算好好问问,没想到刚一进家门,他就低着头道:「你有了别人就不要我了是吧?」

啥?

什么叫有了别人?

难不成是刚才小林让他误会了?

我完全理解元蹊因为不幸的童年,可能会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但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紧张、警惕。

原来他一直不喜欢让我参加家长会,是这样啊。

事情搞清楚就好办了。

我蹲下来,平视他,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不会有别人的,只有你。」

元蹊移开了视线,没有说话,不过气息平稳了好多。

看着他恐惧被抛弃的样子,我心里一软,摸了摸他的头:「放心吧,在姐姐心里,谁都不如你。

说完我就轻轻地抱住了他。

元蹊很瘦,是那种不管我怎么喂都喂不胖的那种身材,我这样抱着他,感觉他小小的,瘦瘦的,仿佛随时要消失。

我叹了一口气。

「姐姐不会抛弃你的,绝对不会。

这句话说完,就听到元蹊在我脖颈处,闷闷地嗯了一声。

我松了一口气,想着这次应该算是过了,却又听到他说:「那你以后离林老师远点,不仅是他,还有别人。」

我连连回答:「行行行,都答应你,好了吧。

元蹊几不可闻地又嗯了一声。

我放开他,揉了揉他的头发,看见他红红的眼睛,有些心疼,元蹊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说:「饿了。」

我笑了。

忍不住亲了他脸颊一下,就站起身:「等着啊,姐姐给你做好吃的。」

元蹊也站在那儿愣了愣,旋即又跑进厨房里来帮忙。

风波解决了,我们就又恢复了和平。

周六日双休日,我带元蹊去了游乐场和电影院。

一番过山车下来,元蹊倒是没咋地,我反而晕得一塌糊涂,等陪元蹊玩完所有项目,我已经只剩半条命了。

元蹊像无事人一样,小心翼翼地扶着我坐下,给我买了一瓶水。

喝完水后,我才感觉能说话了。

元蹊看着我的样子,皱了皱眉,道:「以后不来了。」我连忙说: 「没事没事,我就是今天状态不好……缓了好久后,我想着去一个能休息的地方,就去了电影院。

电影是元蹊选的,到底是啥我也不知道,因为我睡得一塌糊涂。

靠在元蹊肩膀上,做着梦,口水都流了一摊。

醒来后我摸了摸潮潮的嘴角,又看了看元蹊的肩膀,觉得有些尴尬。

元蹊一言难尽地看着我。

电影这时候已经到尾声了,我悄悄对元蹊说:「出去了咱们吃火锅。」

元蹊扭头,平静道:「你是不是梦到火锅了?

我一惊:「你怎么知道?!

我的天哪,元蹊智商高到连梦境都能预测吗?

不得了不得了。

这厢我震惊不已,那厢元蹊仿佛看到了我在想什么,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他的肩膀。

我:「……

这顿火锅,我吃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元蹊倒是没怎么吃,光在那儿瞅我了,我也不尴尬,大口大口吃了个心满意足。

因为火锅店离我们住的地方不远,大概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于是我跟元蹊打算直接走回去,还能消消食。

半路里经过了一个大广场,里头热热闹闹灯火辉煌,在中间的是一个巨大的雕像,这雕的是谁我认不出来,不过是真的好看。

我看了元蹊一眼,心里萌生出了一个想法。

这么好的机会,还不得照个照片啊。

说做就做,在元蹊不解的视线中,我打开手机相机,大致整理了一下形象,完了后顺便理了理元蹊的发型。

「走,去合个照。」

不等元蹊反应,我就拉着他到了中央,找了一个漂亮的小姐姐帮我们拍照。

元蹊一就是不怎么经常拍照的,姿势简直僵硬得可以,我有些无奈,于是道:「那就一起摆剪刀手。」

元蹊看着我,懵懵地点了点头。

作为拍照的万能姿势,剪刀手简直是百用百灵,我看了看照片成品,除了显得我俩有些憨憨的外,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满意地把照片收藏起来,谢过人家拍照的小姐姐,就和元蹊回了家。

五六年级的时候,元蹊的成绩格外突出,经常参加各种竞赛,还会拿到奖金,而且他也不会再向我请教题目。

对此我不仅不伤心,反而还十分庆幸。

因为我敢打赌,我会的还不如元蹊会的多。

天才跟普通人之间,差距是相当大的,所幸我早就认识到了这一点。

六年级元蹊小考,毫无意外又是年级第一,不过在选学校方面,我倒是犯了难。

以他的成绩,是完全可以去上市里的实验中学的,可是,他要真去的话,那我们就很难见着面了。

毕竟那学校是封闭式的,市里头还离这边很远,系统也不准我擅自搬家。

元蹊仿佛也犯了难,他沉默着,一句话都没说,好像是在等着我的选择。

在经过三四分钟的慎重考虑后,我根据抛开个人私利,一切以元蹊的利益为中心的原则,决定让他去上市里的中学。

毕竟重点高中肯定对元蹊会更好。

看,我多伟大。

可是我没想到我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元蹊一听完,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

我本能地觉得不妙,果然下一秒,元蹊突然眼眶红红地瞪着我,唇边溢出一丝冷笑,道:「我就知道你是厌烦我了,恨不得把我赶繁荣远远的。」

???

什么鬼?

我完全来不及反应,元蹊就回了房,末了还将房门甩出了砰的一声,完美地宣泄了她此刻的愤怒。

可是,他为什么要愤怒?

看着我们的关系突然到了这个地步,我坐在沙发上,开始了对自己的反思。

第一,是我太傻,没问元蹊的想法。

第二,唉,坐着好累,先躺下来再想吧……然后我就在沙发上睡着了,失去了意识。

这一觉我睡得十分踏实,连个梦都没做,醒来的时候,竟然发现身上还盖了一张毯子。

这肯定不是我干的,那就只能是元蹊了。

我嘴角露出了笑容。

小样,就算生气还不是在乎我?

对此我十分感动,于是立马站起来,悄悄地探到元蹊的门边。

以这孩子平时的作息,他一定是起来了,只是现在在闹着别扭,不肯见我罢了。

我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一丝回应。

想了一下昨晚元蹊说的话,我认真地揣摩了一下他的意思,这才准备好措辞,小心翼翼道:「元蹊,姐姐昨晚选那学校是觉得对你发展好,不是不要你,其实姐姐内心里是希望你离家近一点的……」

「可是这样太自私了……我不敢想……这番话我说得那叫一个真心实意,然而等了好一会儿,里面还是没动静。

怎么回事?

难道这次真的闯祸了?

我心里七上八下,都想踹门了,身后却不防传来一道声音:「你在做什么?」

欸?

我猛地转过头,竟然是元蹊。

「你你你……去哪了?

我睁大眼睛,像见鬼了一般,元蹊一脸的莫名其妙,道:「我在洗衣服。怎么了?」

洗衣服?

大早上的洗什么衣服?

我那番话不得白说了?

难得我还酝酿了那么多感情!

我觉得实在是可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刚想开口说没事,元蹊却转身去了洗手间,到门口却突然开口道:「你刚刚的话……我都听到了。」

欸?

「既然你要我留下,那我就留下好了。

???

大哥啊不是你自己跟我甩脸色闹别扭的吗?怎么变成我想你留下了?

男人心,海底针。

经过这次的事件,元蹊毫无悬念地留在了离家近的那所普通中学,小升初的假期比较长,元蹊也不闲着,在家各项家务全包,我也就是跑跑腿,买买东西,闲得不得了。

然后就在某日,我去菜市场买菜,顺手捡了只小黄狗回来。

那小黄狗看起来似乎还是只幼狗,皮包骨头,瘦骨嶙峋,身上到处都是伤痕,小眼神巴巴的,我瞧着十分可怜,便忍不住将它带了回来。

客厅里,元蹊和它大眼瞪小眼。

好半天后,他才问道:「你是不是有这个爱好?

「什么?」

「就喜欢往家里捡东西。

我了然。

想当年,这元蹊不就是我捡来的嘛。

我噤了声。

不过元蹊倒是没有再说啥,就十分自觉地去做饭了,我闲着无聊,就带小黄狗去洗了个澡,然后给它处理了一下伤口。

吃饭的时候我给小黄狗扔了几块肉,它十分敏锐地就扑了过去,看着它活泼的样子,我对元蹊说:「咱们给它起个名吧?」

元蹊吃饭的手一顿,然后道:「随便。」

行。

看着小黄狗吃肉时那英武的模样,我想了想,道:「咱家的小黄狗这么霸气,以后就叫它老大吧。」

元蹊:「……

这个名字我单方面就决定了。

元蹊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不太喜欢老大,有时候老大对他摇尾巴,蹭他的鞋,他都不为所动。

难道世上就有种人天生不喜欢狗?

我十分纳闷,却不防日子过着过着,元蹊就到初一了。

初一的元蹊已经是个大孩子了,我也没必要再去接他,只是每天准备好饭等他回来就行。

不过一上初中,我就感觉到元蹊似乎真的是长大了。

那日,我竟然还不小心在他书包里发现了一封信。

凭我的火眼金睛,加上多年上学的经验,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这玩意绝对是情书。

我向来知晓我家元蹊长得帅,但是乍一见到情书,我还是有些惊讶。

宛如一个老母亲,心里又开心又复杂。

正当我忍不住,打算十分没品十分龌龊地偷看一下下里面的内容时,元蹊突然出现在面前,他道:「你在干什么?」

……这就有些尴尬了。

我条件反射地把情书藏在身后,嘴里却忍不住结巴了起来:「没没没……干什么。」

元蹊好像是笑了一下,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他道:「你要想看的话就看,看完就扔了。」

他兀自懊恼地揉了揉头发,像是自言自语般,道:「我扔了好多呢,早知道就留着给你看了。」

我:「……」我突然很伤心。

是不是我当年给过无数个帅哥的情书们,也被这样对待了?

老大在客厅里撒欢儿,适时地发出呜呜声,仿佛是在嘲笑我。

事后我千叮咛万嘱咐告诉元蹊,我不喜欢看情书,才打消了他那个可怕的念头。

看情书这事儿,真是件损事,要不缺德个七八百年,那还真干不出来。

我们的日子过得很平静,唯一不同的就是,初中的元蹊变化好像有点大。

个高了,声音变了,长得更好看了,除去这些,关键的是,他好像还有小秘密了。

那日我一大早起来,就发现元蹊在洗手间好像在洗什么东西,见我进来,他慌得连水盆子都打翻了,溢了一地的水。

我刚睡醒,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只能呆呆地看着他,这一看倒好,竟然看到元蹊脸红了!

什么鬼?

我一头雾水,元蹊却避开我的视线,将我推出门外,又反锁上了门,只留我一个人傻乎乎的,望门兴叹。

也是,男孩子嘛,谁还没有点秘密了。

我看得十分开,只当自己心盲眼瞎,什么都不知道,也从来不问他,给他留了充足的个人空间。

天哪,我可真是个好家长。

然而我自己将自己感动了个彻底,当事人元蹊好像没有任何感觉,甚至好像有点在……躲我?

在家的时候,跟我说的话也少了,也很少和我对视,要是不小心触碰到我的目光,他就像触了电似的赶紧移开。

起初我还安慰这只是我自己的错觉,可时间一长,我就才发现,元蹊这货,就是在躲着我。

那日元蹊放学回家,我没有准备饭,就那么坐在沙发上,抱着老大在等他。

元蹊进来的时候,显然是有些诧异,我回头看了看如今已经初二个子比我还高的元蹊,心里叹了一口气,又想到他最近的表现,不知道怎么越来越委屈,一开始准备好的理性沟通被我抛在了脑后,话一出口竟然是丢死人的哭腔:「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元蹊愣了。

我也愣了。

元蹊发愣可能是被我吓到了,我发愣是被自己吓到了。

因为这个插曲,我更气了,然后就实打实地被自己气哭了。

没想到元蹊反倒是慌了,他看着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手足无措,甚至都不敢走上前来,仿佛像是傻了一般。

养大的孩子突然开始躲自己、嫌弃自己,这要是哪个家长都受不了,何况我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小女孩。

「你……你要厌烦我我就走,……保证……嗝……再也不烦你!

说完我就生气地想进屋收拾东西,可半途被元蹊拦下了。

他的双手缓缓抬起,做出拥抱我的姿势,可又像是迟迟下不了决定,隐隐在纠结什么事情。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听到头顶上元蹊好像是叹息了一声,然后轻轻拥住我,小声道:「对不起。」

他一道歉我的脾气委屈立马就没了,但我还是见好不收,将眼泪鼻涕蹭了他一肩膀,恶狠狠道:「以后你再这样,我就让你这辈子都失去姐姐!

元蹊:「……

经过这次的矛盾,我和元蹊的关系变得更亲密了。

果然哲学上说得很对,矛盾是事物发展的动力。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元蹊看我的眼神好像有些……躲闪?

我想这可能是我的错觉,也没有多在意,反正他只要还是我贴心的小棉袄就行。

元蹊的成绩一如既往地好,稳居第一名,自然用不着我操心,看着他如今健康成长,我每日也很快乐,养养老大,泡泡枸杞,提前进入了老年生活。

很快就到了元蹊的生日,也就是我将他捡来的那天。

其实以前我是问过元蹊他的生日的,但他自己说不知道,我想了想他那一无是处的母亲,听着心里难受,又想到系统也没说什么关于元蹊生日的话,于是我便自作主张地将我俩正式相遇的那天定成了他的生日。

元蹊对此也没有意见,我们也就照着那个日子过了好些年。

如今元蹊也是个十三岁的大孩子了,所以今年的生日礼物再不能糊弄,给他买玩具车、变形金刚,或者奥特曼钢铁侠什么了,得搞个大的。

经过几天思考之后,我决定,送元蹊一台电脑、一个手机。

这个年代正流行玩 QQ,取个非主流网名,再来个什么「你若折我半边翅膀,我必废你整座天堂」之类的签名,斜刘海一梳,再叼根烟,妥妥的万千少女梦中情人一枚。

我不知道元蹊是不是这样的,虽然他看着不像,但我总感觉他心里藏着一个非主流的梦,作为开明的家长,自然是要尊重元蹊的爱好的。

我有时候觉得,系统选我真没选错人,这要是换了别人,估计没我这么会来事儿吧?

一直以来,我就觉得,元蹊那种是显性天才,我是隐形天才,我们是天才对天才,命中注定,强强联合。

咳咳,不扯了,干正事。

今天是周五,元蹊下午放学后就直接是双休,而他的生日是周六。

于是我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去了他们学校门口,打算等他出来吃完饭,直接就去买东西。

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才刚刚下课,全国统一万年不变的下午放学铃声响起后,有一瞬间,我也好像迷迷糊糊地回到了学生时代。

那时候上学,这个声音简直称得上天籁吧。

很快,校门口就陆陆续续地有学生出来,嘻嘻闹闹,追逐欢笑,我插着兜站在那儿一脸严肃地看着:不行,没有帅哥。

就算是帅的,也还是没有我家元蹊帅。

出来的学生慢慢变多,我开始老眼昏花,感觉面部识别系统已经瘫痪,在我刚想要放弃的时候,就看到了元蹊。

他穿着干净的校服,高、瘦,挺拔,沉默。

旁边也有几个男孩子,一直在玩笑,也跟他说话,可他很少搭理。好多女孩子在经过他时,假装不经意地看他一眼,而他连一个眼神都不肯给。

我邪魅一笑,小样,挺拽的啊。

于是我叫道:「元元!

这是我新给他取的小名。意在一元一元积累财富,然后迟早变成暴发户。

我自以为立意深远,可元蹊好像不怎么喜欢,但好在最后,他也没有反对。

这娃……好像一直都没有反抗过我的话?

果然,听到我的声音,他猛地转头。

我笑着朝他走去,一直到他面前,然后颇不习惯地抬头看他:「我来找你。」

元蹊好像不怎么开心,绷着个脸,我正纳闷呢,旁边站着的一个圆脸小兄弟就说话了:「您是元蹊的姐姐吧?」

哦豁。

竟然有人知道我?

我激动了,忍不住露出大大的笑容,刚要开口回答这位小兄弟的话,元蹊却猛地拉住我的手,声音冰冷:「没必要。」

没必要什么?没必要认识吗?

我有点懵,就看到元蹊瞪了那小同学一眼,像是警告又像是威胁,把人家吓得脸都白了。然后又干脆利落地抓住我的手,大步转身离去。

整个过程我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我却有些慌。

元蹊这个人,平日里不声不响,也很少生气,可就是莫名其妙地,总会让人觉得害怕。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霸总骨子里的王霸之气?

走了好长一段距离,前面的元蹊才停住脚步。

他回过头,顺便抬手温柔地拭去了我因为跑得快额上产生的一粒汗珠,问道:「找我什么事?」

???

不是在生气吗?

我愣住了,没有回答他的话,然而他仿佛有无限的耐心,漂亮的眼睛里都是笑意,眼角泪痣鲜活欲滴,正处于变声期的嗓音性感微微沙哑,又隐隐带着一丝……撩拨?

他说:「嗯?」我险些喷出鼻血。

不过如今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我怀疑元蹊有病了。

于是我关切又不失悲痛地看向他,拉着他的手,道:「你是元元吗?」

元蹊愣了愣,一脸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

我叹口气,情绪波动这么大,脸色转化这么快,少说也得是个人格分裂啊。

怕他有顾虑,以为我会歧视他,我真诚地看着他:「说吧,你的另一个人格是什么?

元蹊:「……

最后元蹊好说歹说,才让我勉强相信了他没问题。

于是我又恢复了快乐。

我们去吃了面。

店是我们常常去的那家,生意火爆,而且我和元蹊都喜欢吃。

吃完饭后,我满意地打了个饱嗝,擦了擦嘴。

「明天是你生日,所以我打算今天带着你买东西,作为生日礼物。」

元蹊早就吃完了,店里这么热,他也没出去等我,而是专注地靠在椅子上看着我吃。

听到我说话,他才懒洋洋地回应道:「买什么?

我起身结完账,和元蹊向附近的一个商场走去。

「你也长大了,我打算给你买个电脑,还有手机,以后也方便……」

元蹊沉默了。

他没有接我的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突然问我:「你是哪里来的钱?」

像是积攒了很久的疑问终于问出口,他停住步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事实上,这个问题,很麻烦。

毕竟我这些年来从来不去工作,年龄也没变过,得亏元蹊还是孩子,要是个成年人,不早得把我当妖怪抓起来。

下次系统来了,得好好跟他说一下这个 bug。

然而此刻,面对着元蹊的疑问,我只能低下头,含糊道:「你长大了我就告诉你。」

元蹊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而是移开目光,十分轻巧地转了一个话题。「不是要买东西吗?快走吧。」

等买完东西已经很晚了,我们打了个车回去,就十几分钟的路,我还整睡着了。

真是干啥啥不行,睡觉第一名。

到家的时候才九点多,老大摇着尾巴走来走去,兴奋到不行。

我摇了摇头,努力睁大眼睛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打开了电视。

这么多年,我这个喜欢看电视的习惯真是怎么都改不掉,就算很多人都已经开始玩手机,我也仍旧坚持。

我拿着遥控器找了个叫种田女人的电视剧,瘫在沙发上看。

老大也乖乖地窝在我的脚下,不声不响的,跟元蹊一个德行。

话说这种剧一般就是农村大型乡土玛丽苏,女主角一定会死老公,然后被人陷害,又被村里头好几个男人看上,最后带领全村发家致富。

虽然套路我已心知肚明,但论打发时间,这种动辄七八十集的剧绝对是当仁不让。

元蹊过来,皱眉看着我,道:「不是困了吗?去睡觉。

我冲他笑笑,趁他一不留神就把他拉着坐到了沙发上,然后紧紧挽着他的手臂,说:「陪我看!别跑!」

他没说话,身体好似有些僵硬,我们没有开灯,而是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电视,偶尔还会讨论讨论剧情,但大多数还是我说,元蹊负责嗯。

「这女主明明四十岁的脸竟然还演十八岁的李翠花?看着好违和哦……」

元蹊:「……嗯

「你看你看,我就知道她老公要死,都是套路……

元蹊:「……嗯

「……其实这剧还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的……我万万没想到她会直接克死四个老公,以前看的不都是两三个吗……

元蹊:「……嗯。」

大概看了三四集,眼瞅着到时间了,我立马起身关掉电视,也没有管它是不是演到精彩部分了。

有的事情,是比这个重要一万倍的。

元蹊看着我的动作有些诧异,我看着他,微微笑着没有解释。

终于,在时钟缓缓指到十二点时,我走到元蹊面前,看着他,郑重其事道:「元蹊!生日快乐!」

元蹊愣住了。

他看着我,喉结艰涩地滚动了一下,嘴唇微张,却半天说不出话。

片刻后,他才哑着嗓子问:「你就是为了这个才不睡觉的?

我没有回答,只是笑嘻嘻道:「你不喜欢蛋糕,我就没有买,不过,其他的仪式咱们不能缺。」

「生日祝福,第一时间才最好。

元蹊站起身,安静地低头看着我。

少年高高瘦瘦,浑身都是干干净净的气息,像茅屋小院里种着的青翠绿竹,也像丛林深处流淌着的叮咚山泉。

他就是一只天上漫步的雁儿。

自由且富有生机。

此刻,他静静地看着我,眼神深沉复杂,我一点都看不懂。

但我知道,那里面一定藏着很多很多的东西。

没有给我再说话的机会,他俯下身,一个温柔的吻印在了我的额头。

短暂又温柔。

他说:「谢谢。」「我很开心。」(3)离开

说句实话,元蹊这个举动着实吓了我一跳。

不过很快我就反应过来了,这不是很正常吗,被自己养的孩子亲一下额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我笑了笑,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老大在我脚边蹭来蹭去,黏人得不行,我忍不住微微踢开了它。

「该睡觉了,晚安。

元蹊的眼睛弯弯,好看得不得了,声音也温柔得要命,他同样摸了摸我的头,回道:「晚安。」

有了手机后我让元蹊注册了一个 QQ 号,以后联系起来也方便,元蹊点了点头,过几天我就看到一个头像是 QQ 原始头像,网名是空白的一个人加我。

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元蹊。

切。

无所事事的日子过得很快,很快元蹊就到参加中考的日子了。

初中这三年应该是元蹊变化最大的时间段吧,个子长得飞快,声音也大变样,模样变得更加立体帅气,甚至称得上是性感,我偶尔看着他,还会移不开眼。

造孽啊造孽。

某日元蹊回到家,我躺在沙发上边吃薯片边逗老大,一不小心瞥见他的个子,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有长高秘籍偷偷没告诉我?」

元蹊:「……

我十分不甘心,这么多年我是一毫米都没长啊!一毫米都没!

元蹊看了我一眼,走过来拿走我手里的零食,很随意地说:「你这样刚刚好。」

好个鬼哦。

彼时正是盛夏,窗外绿意盎然,太阳热烈,人们喧嚣吵闹。

是一大片的人间烟火。

元蹊中考前一天,为了博个好彩头,我给元蹊买了一套红衣 服。

「试试,快试试!

元蹊看了我一眼,看着面前的衣服沉默了。

我忍不住催促道:「姐姐都想好了,明天你就穿这个去考试,喜庆!一定能考好!

元蹊:「……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逼着元蹊穿着我买的红色战袍去考场。

等他穿上之后我才相信了一句话,有些时候,穿衣服真的是要看脸的,这种衣服其实很难穿,一不小心就是灾难现场。

而元蹊身材挺拔,气质出尘,长相突出,气场强大,轻而易举地就 hold 住了这身衣服,路上引来无数回头。

他平日里穿的都是一些冷色调的衣服,偶尔穿个张扬艳丽的红色,还真是让人移不开眼。

当然这不重要,这一切的出发点只是为了元蹊考个好成绩。

我和元蹊走到考点附近,我目送着他进了校门,才转身离开,走着走着突然想去前面那家奶茶店喝杯奶茶,于是又转过了身。

这一转,我才发现元蹊竟然还没进去,搁校门口看我呢。

这有什么好看的?

被我发现,他不仅不慌张,竟然还对我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瞪了他一眼,向他扬了扬拳头示威,他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进去。

唉。

我叹了一口气。

现在的元蹊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中考结束后元蹊就没有事情可干了,每天也就做做饭,洗洗碗,搞搞家务外加喂喂老大,偶尔我还会拉着他陪我看狗血

剧。

晚上吃完饭我们会拉着老大去附近的公园走走,走累了就坐在长凳上看大爷大妈跳广场舞,如今的老年人生活实在是丰富,跟我这种每天除了睡觉就是看剧的人比起来,那强得可真不是一星半点。

看着他们矫健的舞步,丝毫没有公交车上的虚弱感,我问元蹊:「你学习那么厉害,学广场舞会不会也很厉害?」

元蹊默了一下,一言难尽地看着我,道:「不会。

啧啧啧。

小样儿,还谦虚,说不定以后跳得比谁都牛。

元蹊好像看出了我的想法,脸一黑,沉声道:「别瞎想。」被看穿的我并不尴尬,十分淡定地 rua 了老大一把,却发现它没有像往常一样舔舔我的手,而是有些心不在焉。

奇了。

我顺着老大的视线看去,哇哦,原来是一个隔壁的小白狗。

我连忙拍拍元蹊:「啧啧啧,这年头连狗都恋爱了,那我的爱情?我竟然还不如一条狗!

这本来是我作为一个单身狗很自然的感叹,然而元蹊听到后好半天没有说话。

我觉得有些奇怪,扭过头,却发现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我有些慌,下意识地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心翼翼问道:「你……没事吧?」

元蹊好像突然反应了过来,脸上的荫翳一扫而光,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对我笑了一下,跟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没事。」

我点了点头,就是感觉有些不对劲。

不过具体是哪儿不对呢,我也说不出来。

这事儿就这么翻篇了。

中考成绩出来后,元蹊毫无疑问又是第一,考到了重点高中。

因为那个学校离家比较远,走路得半个多小时,所以我打算给元蹊买一辆自行车。

这天下午,元蹊看着我买的粉色公主式的自行车,陷入了沉思。

我兴冲冲地问:「怎么样?是不是超级好看!我一进店里第一眼就看中这个了!」

元蹊扭头看着兴奋的我,好半天才艰难地点了点头。

难道是太喜欢激动得说不出话了?

我自我感觉十分满足,然而开学第一天,元蹊却没有骑车。

我觉得我的自尊心受到了重创。

于是当天晚上元蹊回家,我释放出了酝酿已久的情绪,负气道:「元元,你要不喜欢这辆车,我就明天把它送给捡垃圾的刘大爷。」

没想到元蹊居然看着我笑了。

他很自然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温声道:「你还跟我委屈上了?我一个男孩子你给我买这种车?你自己说是不是很过分?」

……这么一说好像我做得确实不对……但是要我陈真真低头承认错误,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我干脆不要脸皮胡搅蛮缠道:「那你就可以忽视我的心意吗?」

元蹊叹口气,突然很温柔地道:「你买的东西我都喜欢。

说完他又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仿佛是很后悔的样子,「今天早上只是我不习惯骑车上学,忘了,快到学校的时候才想起来。」

这个解释我很愉快地……不是,勉强地接受了。

矛盾解决了就好多了,第一天还没什么作业,元蹊陪着我看电视,老大窝在元蹊的脚边,气氛很是融洽。

高一的元蹊身高已经突破一米八大关,每次仰头看着他的时候,我心里都会蒙上一层浓厚的阴影。

同样是人,为什么我就不长个呢?

不过元蹊倒是从来没有说过我矮之类的话,他经常微笑着看着我,十分自然地摸摸我的头,说:「不矮,刚刚好。」

呸!

我心里明白这话只是安慰罢了,他心里真正想的啥鬼知道。

高中的时间过得很快,元蹊也变得十分成熟,经常沉默着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情绪我也时常看不透,不过唯一不变的就是对我的好。

从小到大,元蹊都对我太好了。

当然,我坚信这肯定是因为我对他好才换回来的。

毕竟,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相互的。

高二的时候,元蹊分科选择了理科,其实他选什么我不在意,反正他也没有什么薄弱科目。

这日是照例是我宅在家里的一天,久久未冒泡的的系统竟然来了。

「宿主。」他说。

我懵了,心里想着是不是哪只野鬼来找我索命了,于是颤颤巍巍地问:「您……哪位?」

系统沉默了一下,才道:「我是系统。」

原来如此。

我恢复了淡定,假装刚刚险些被吓得尿裤子的不是我。

「怎么了?有事吗?

系统回道:「你的任务完成得不错,算算时间任务期限也快到了,你要尽早收拾自己的情绪,最好不要有舍不得离开的情况发生。」

任务期限?

我依稀想起来了,系统好像说过等元蹊回到元家,我的任务就正式结束,如今元蹊十七,满打满算也只有一年的时间了。

我沉默了。

系统好像又走了,再也没有声响。

元蹊这会儿应该是下课时间,我拿起手机,鬼使神差地给他发消息。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会怎么样?

元蹊没有回复。

或许是没看见吧。

我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人们。

他们行色匆匆,有人欢笑,有人沉默,有人是太阳,有人是孤岛。

有人爱,有人恨。

然后我就看见了骑着自行车飞奔回来的元蹊。

一到楼下,他忙得连自行车都没有停好,只随手一扔,便冲上了楼。

我愣了。

直到门口响起急切的敲门声,我才惊醒过来。

是元蹊。

他回来了。

我连忙打开门。

门外的他汗水涔涔,神情阴沉,眼睛里面都是绝望。

看到我的那一刹那,他俯身,猛地拥住了我。

这个拥抱他用了极大的力气,强健的臂膀勒得我生疼,我刚想让他松开时,却听到他咬牙切齿般的声音:「离开?你想都不要想!」

隐隐还带着哭腔。

他说:「我只有你了。」我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这似乎是成年人的世界里默认的准则。

然而即使我从一开始就深知这个道理,也知道结局会是这样,但我此刻,还是十分难受。

缓过劲的我轻轻拍了拍元蹊的背,轻声安抚道:「别怕,我不会走的。」

元蹊好像就跟没听到一样,抱着我的劲儿一点都没松,反而加重了。

我继续安抚着,心里忍不住地叹息。

大概是过了好久,他才平静了下来。

「你不会骗我的,是吧?

他的眼眶都红了,看着可怜得要命,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对不起。

我一遍遍地在心里说。

自从这件事过后,元蹊就变得很没安全感了,就算是上学,也时常给我发信息确认我还在不在。

这日,我正在家里吃西瓜,元蹊的信息又来了。

「在不在?

这是他每次消息的开头。

我等都不敢等,连忙放下西瓜回道:「在。

因为我知道,如果不立即回的话,两分钟之后他的电话就会打过来,再过五分钟,他就从学校飞过来了。

果然,我一回复他就安静了,我也松了一口气。

现在还有半小时左右就放学,看来今日的盘查终于过去了。

最近元蹊每次的不定时签到活动让我感到十分疲惫,不管走哪手机都要带着,心里也不由得感叹道现在的小孩子是真能折腾。

好在很快就放暑假了。

放暑假后不仅元蹊松了一口气,我也松了一口气。

他是因为能近距离守着我了,我是因为终于不用再时刻不离手机的等他消息了。

虽然都各有小九九,但总体而言,还是个可喜可贺的局面。

这个夏天热得有些荒唐。

我耐不住,和和元蹊一起去买了空调,空调吹起来的那一刻,我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人间极乐。

我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元蹊在我旁边看书。

窗外有人吆喝着卖西瓜,我心里痒痒,光脚蹬了元蹊一下:「去买个西瓜。」

元蹊扭头看了我一眼,沉默了一下,就起身了。

我眼睛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胸口碎大石的视频表演,对那头在玄关换鞋的元蹊嘱咐:「十斤左右的啊,别太大。」

元蹊没有说话,带上门出去了。

听到关门的声音,我一骨碌蹿起来,从沙发底下掏出鞋穿上,又一溜儿蹦到窗边,果然,看见了刚刚下楼的元蹊。

切,小样儿。

我倒是要看看这小兔崽子跟别人是咋相处的。

从这儿听不见楼下的声音,我只能看见元蹊走向卖西瓜的老大爷,挑了个较小的瓜,就拿着去称了。

全程几乎没有交流。

最后付钱的时候也不说砍砍价什么的,我皱起了眉。

这其他的也就算了,可是讨价还价作为一个人的必备技能,他要是不会,得多吃亏啊。

正寻思着,就看到买完西瓜的元蹊猛地抬头看了上来。

我俩对视的瞬间,他对我微微一笑。

我……天!

我连忙回到沙发,慌乱之中拖鞋都被我扔远了,但我来不及捡,连忙拿起手机,伪装成了元蹊出门前的那个姿势。

在一切动作完成之后,元蹊进来了。

他没有同我说话,十分自觉地进了厨房切开西瓜。

知道我喜欢抱着西瓜挖着吃,他十分自然地把一半的西瓜给我,上头还插着我那个常用小黄鸭勺子,自个儿又拎起书看。

元蹊话少,我们在家经常不怎么说话,但不会尴尬,反而很自在。

然而此刻我看着那半个西瓜陷入了沉思。

难道在他眼里,我就这么能吃吗?

为了我自己的形象,我忍不住道:「你就不会切成四分之一的吗?」

元蹊头也不抬,回道:「吃不完我吃。」啊哦。

这个西瓜我吃了半小时,等我反应过来,我就已经吃完了。
吃完了。

完了。

了。

我痛恨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怎么就不知道缩小一下胃口,又气自己早已被元蹊看穿。

也是,这么多年了,元蹊那么细腻的人,不知道才有鬼呢。

我尴尬地看了看他。

元蹊看了看摆着的瓜皮,毫不意外,只是挑了挑眉,道:「吃完了?」

虽然他表面上没笑,但是我觉得他肯定是在心里嘲笑我,于是我负气道:「没,还剩个瓜皮,你吃了吧。」

元蹊:「……

这一顿西瓜吃下来,都不用吃完饭了。

我悠闲地跷起脚,摸了摸肚子,却冷不防听到元蹊问:「你那会儿偷看我做什么?」

我心里咯噔一声。

完了,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

我直起身子,看着元蹊,他仍旧在看书,也没有抬头,更没有看我,仿佛就是随口一问。

在电光火石之间,我在心里分析了 N 种对策,然而经过层层筛选后,我却选择了最为基本的死不认账法。

「你看错了,我没有看你,你看到的可能是哪个仙女吧。元蹊抬起了头。

他的眼睛还是那般漂亮,醒目的泪痣随着他的成长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愈发妖艳,然而就是这样一双眼睛,此刻正满是温柔和笑意地看着我。

我心跳了一下。

只听到他说:「嗯。是仙女。」

这次开学后元蹊就到高三了。

按理说高三的孩子因为时间紧迫,学习压力也会增大,自然会更加抓紧学业,可是元蹊好像并没有受到影响,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

我有些担心,直到第一次模拟考成绩下来,我看着排名第一位的元某人,终究是咽下了我想说的话。

有的人,是跟大多数人不同的,也自然不受普世规则约束,通常我们把这类人,叫作天才。

很明显,元蹊就是。

我流下了嫉妒的泪水。

很快就又到了放寒假的时候。

这次的寒假,高三学生只放十几天,也就刚好能过个年。

元蹊马上要长一岁了,老大也是,只有我的时间,是凝固了的。

说起来也好笑,到了今年,我和元蹊就同岁了。

但我却笑不出来,因为,我很快就要离开了。

今年,是我和元蹊在一起的最后一年。

我有些难过。

为这,我每天的睡眠整整减少了五个小时,从十五个小时到现在的十个小时。

这日我照常被元蹊叫醒吃饭,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洗漱完,就发现元蹊做了我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哇哦。

我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表示夸奖,啃了一口肉,道:「吃完了咱们就去置办年货,这次一定要过个好年!」

元蹊笑笑,很自然地伸手擦掉我嘴角的饭粒,说:「好。」下午我们就出了门。

这几日天气越发冷了,连着好几日大雪,我裹着厚重的羽绒服,戴着口罩,全身包裹得密不透风,还是冷得打哆嗦。

路面上结了冰,车子打滑都不能走,我战战兢兢的,唯恐摔一跤。

很快,元蹊就握住了我的手。

我愣了一下。

他的手干燥温暖,宽大,几乎能包住我的手。

我本能地看向他。

「抓紧了,别摔倒丢人了再跟我发脾气。

虽然这是我的一贯作风,但这样被他讲出来,我还是有些尴尬。

哼。

很快我们就到了超市。

超市里头人头攒动,看着都是买年货的,我话不多说,拉着元蹊直奔零食区。

元蹊看着我,一脸无语。

我觉得有些尴尬,便问他:「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零食,我给你买。」

元蹊笑了一下,好像已经看穿了我,摇摇头,道:「我不爱吃,给你买吧。」

…当然是要给我买的。

我在心里偷偷说,表面上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次购物收获颇丰,隐约间我都有了一种正在过年的错觉。

元蹊一路上欲言又止,终于在我们到家后他忍不住说:「零食要少吃一点,对身体不好。

我嗯嗯啊啊地应付过去,转头就撕开了一包辣条。

辣条这种东西,基本是人类不能抗拒的。所以我一度认为,从小到大都不吃辣条的元蹊是非人类。

这日是农历腊月二十八,剩下的日子元蹊十分勤快地打扫了整个房间,还洗了所有的脏衣服,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

和元蹊在一起的最后一个三十。

我看着窗外的雪花,心不在焉地想。

今年的年夜饭是我做的。

细细想来,自元蹊初中以后,他的厨艺就已经远远胜于我了,所以每年的年夜饭这个重任也自然而然交到了他手上,今年,还是我时隔多年第一次做呢。

元蹊最爱吃红烧鱼,不喜欢香菜蒜蓉辣椒生姜,口味偏淡。

我心里一遍遍默念着。

因着我本身跟元蹊口味相差较远,所以这么些年来元蹊一直都是依着我的,而这次,我要全依他。

七点多的时候,我的饭就做好了。

老大闻着味儿跑过来一直蹭着刚出厨房的我,元蹊放下书,很自觉地坐到了桌旁。

我对自己的厨艺一直都很自信,果然,元蹊夹了一块红烧鱼,就看向我,毫不吝惜地点了点头。

呵,也不看看我陈真真是谁?

这一餐我们吃得很和谐,吃完后元蹊很自然地收拾着洗碗,我满足地躺在沙发上摸着肚子,老大在屋里追着毛球儿撒欢。

拿起桌上搁着的苹果啃了一口,我看着元蹊贤惠的样子,打趣道:「这以后谁要是嫁给你了,该多幸运呐!

元蹊的身子顿了一下,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转身,对我笑笑。

没有说什么。

等全都收拾好,春晚也快开播了,我起身给元蹊让了个位儿,拍了拍招呼他过来坐。

元蹊接过我吃剩下的苹果核,扔进垃圾桶里,老大也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整得跟要和我们一起看电视一样。

不嗑瓜子的春晚没有灵魂,我拿起瓜子盘递给元蹊,他还跟往常一样,含笑看着我,说:「我不吃。」

切。

说实在的,元蹊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不嗑瓜子的人,也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从来不碰辣条的人。

有时候我觉得,这娃就是一个奇葩。

电视里春晚开场的场面甚是恢宏,我津津有味地嗑着瓜子,时不时还抖抖腿,然后冷不防看到了一个穿帮的镜头,我乐了,转头就想跟元蹊分享,没想到元蹊竟然没看电视,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见我回头,他也没有一丝丝局促,还十分温柔地对我笑了。

他说:「新年快乐。」声音好听得让人想哭。

我原本感觉有些奇怪的心情瞬间变成了难受,险些忍不住掉下眼泪,好在我连忙转移了注意,看着电视,干巴巴地说:「今年的节目还挺好看的。」

元蹊的目光没有移开,他似乎是笑了笑,说:「嗯。」就往年的春晚来说,我一般坚持不到结束就提早睡了,然而今年,我却硬生生撑到了十二点。

是不舍吧。

毕竟最后一次了。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窗外烟花绽放,我看着身侧的元蹊,终究是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

这张我看了十几年的脸。

「新年快乐。」我笑着说。

初一的早晨下了大雪。

我和元蹊互相没有亲人,多年来也不用走亲访友,过年期间通常是宅在家里。

可是这一天,我却十分的精神。

我敲开元蹊的房门,看着已经收拾好了的元蹊,神采奕奕地说:「走,去堆雪人!

元蹊微愣了一下。

但马上他就点了点头。

都收拾好出了门之后,元蹊帮我弄好被我戴得乱七八糟的帽子,边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今天起得来了?」

我睁着眼说瞎话:「我不能辜负了这么好的天气。

元蹊轻笑,并没有反驳。

到楼下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孩子在玩了,我心里构想了关于即将建成的雪国巨城的宏图大业,瞬间感觉到了无比的振奋,于是便立马冲到前面,对着那群孩子喊道:「放开那些雪!让我来!」

孩子们可能是被我吓到了,纷纷让开,我气势汹汹地过去,然后冷不防地脚下一滑,就栽倒在了雪里。

周边传来了孩子的哄笑声,我还懵着,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抱了起来。

我脑袋瓜子闷闷的,可能是被摔得,傻乎乎地抬头看去是元蹊。

他一直带着我到了公园长亭里,将我轻轻放下,才急急问道:「怎么样?摔疼没有?

我愣愣地摇了摇头。

元蹊看到我的模样反而笑了,揉了揉我的脑袋,道:「没摔傻吧?」

我:「……

在那坐了好久,又被冷风一吹,我才终于清醒了过来。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嘴里咬牙切齿道:「真丢人。

元蹊笑看着我说:「还去不去堆雪人了?

得,有胆儿了,一直挑衅我是吧?

我气不过,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朝家走去,元蹊立刻追上我,不经我同意就拉住了我的手,我气不过想挣开,没想到这厮竟然老神在在地回了一句:「还想摔跤啊?」

摔……

看着地面上的厚冰,我屈服了。

我一边疑惑啥时候我家乖乖元蹊变得这么坏,一边又念叨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元蹊陪我走得很慢,手上的劲很大,似乎是很怕我再摔倒,偶尔还会停下替我整理一下歪了的帽子。

但即使这样,作为一个小心眼的美女,我还是记仇了。

哼。

高三生的假期很短,很快元蹊就开学了。

这也意味着,我跟元蹊相处的时间正式进入倒计时。

系统上次说过,元蹊真实的生日是 7 月 18 日,而今年的这一天,也正是他 18 岁被元家接走的时候,更是我的任务结束的时候。

我一天天地看着日期临近,任凭万般难过也不敢表露出来,只是怕元蹊察觉。

让我一个人难过就可以了,我的元蹊不能伤心。

高考的两天,都是下着雨的。

我每天陪着元蹊一起去学校,元蹊进去后我就去附近商场的一楼抓娃娃,然后在元蹊快考完的时候出去,和他一起回家。

这些娃娃里头有个哆啦 A 梦,我特别喜欢,然而足足奋战了两天,往里头扔了百十块钱,我都没把它抓出来。

我表面风轻云淡,内心险些被这个小玩意儿气得流出眼泪。

那天的英语一考完,太阳就露了出来。

我在校门口等着接元蹊,打算带着他好好放松一番。

他个子高,显眼,漂亮到极致,一出来我就看到了。

我没有叫他,因为他也看见我了。

元蹊朝我走过来,我也没问他考得怎么样,反正不会差,于是单刀直入,我连忙拉着他的胳膊道:「快快快最近有个娃娃太欠揍,你赶紧帮我把它抓出来!」

元蹊:「……

直到到了商场元蹊才反应过来:「你说的娃娃……是这个?

我盯着那个哆啦 A 梦,痛心疾首地点了点头。

「呵,它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要得到它!

元蹊:「……

我原以为元蹊至少 N 个回合才能拿下那个小混蛋,没想到元蹊仅仅抓了一下,就抓出来了。

???

我有些怀疑人生了。

元蹊拿着那个哆啦 A 梦,皱着眉头,仿佛自言自语道:「这有什么好的?」

我注意力都在他一次就抓出了娃娃上,也没在意他说的话,只顾着拉着他的手追问:「你怎么抓的?你是不是有什么技巧?」

元蹊看着我,笑了笑,说:「运气吧。」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我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浪潮中,回家了后为了转移痛苦,我将手中的战利品,扔给了老大。

老大高兴得口水流了一地,很快它就被老大搞得失去了原本的风光。

哼,跟我斗?

元蹊看见我如此恶毒的举措,端了杯水过来给我,又轻轻弹了一下我的额头,笑着说:「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

我边喝水边抽空翻了个白眼,就跑过去跟老大一起去玩了。

元蹊的高考成绩和我预料的差不多。

国内甚至国外的顶尖大学,应该都没有问题。

这些对未来的他来说或许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马上就要回元家了。

那晚我跟元蹊一起看狗血婆媳剧,准确来说,是我看,元蹊陪我看。

我一口喝完杯里的可乐,趁着广告间隙随口问道:「元元,你打算报考哪里的学校?

元蹊想都没有想,十分理所当然地说:「H 大。」

我愣了。

然后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那么高的分,屈居一所本地的普通大学,这是为了谁,不言而喻。

我眼睛花得厉害,连忙起身头也不抬地跑去卫生间,在那个封闭的空间里,我捂着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

最后我骗元蹊报了国内最好的学校。

我说以后和他一起搬去 A 市,让他在那放心上大学,元蹊犹豫了一会儿,又跟我确认了好多遍,才终于松口答应下来。

元蹊考得那么好,我不能让他白考。

他应该有着最光明的未来。

七月十八日那天,恰好是元蹊和老师同学毕业聚会的日子。

他一大早就走了。

本来他是不想去的,是我执意劝他。

临走前他还嘱咐我好好吃饭,不能应付。

我点头,然后他一出门,就意料之中地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准备好了吗?

他问。

我点头,将早就准备好的信放在了桌上。

得走啦!

从一开始,元蹊就注定就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他虽然童年悲惨,但心性坚韧,是当之无愧的男主。

可是啊,我是多么希望,他可以不那么优秀,也不那么厉害,只要平安快乐,就好。

元蹊是陈真真的半条命。

只要他能不再受万千磨难,他的人生可以顺遂安宁,那么这全部的痛苦,我,陈真真,就算没有白受。

「走吧,系统。」我最后摸了一把老大,道。

很平常的一个日子。

学校已经放假,我也回了家。

所谓的家,也不过就是我一个人的房子罢了。

自我十五岁父母离异,我就已经开始一个人生活了。

他们也还行,虽然都不愿意带我这个拖油瓶,但还是每月都会给我生活费,算起来,我这生活过得还算滋润。

大概十一点多我才醒来,昨夜又熬夜追剧,罪孽啊罪孽。

洗漱完毕后我给自己乱七八糟地做了点吃的,又热了一杯牛奶。

看着那杯牛奶我就恍神了。

我又想起了元蹊。

他最不爱喝牛奶了。

小时候我怕他长不高,每天强制地逼他喝,他虽然不愿意,但还是很听我的话,每次都乖乖地喝光。

不过后来也如我愿了,他确实长成了大高个。

斩钉截铁地排除了基因作用,我十分坚定地认为这是我陈真真的功劳。

以后要是见到他,非得跟他讨点好处才行。

以后……以后……

这真是个美好的词,这意味着信心、期待,和希望。

算起来,今年是我离开元蹊的第三年。过几日,我也就整整 21岁了。

这么长时间没见,也不知道元蹊过得怎么样。

喝了一口手中的牛奶,我百无聊赖地打开手机,趴在床上刷视频。

我的每一天过得重复而无趣。

以前我总以为是自己在陪元蹊,直到回来我才发现,原来我们,是彼此陪伴。

少了元蹊我尚且不习惯,那没有了我,也不知道元蹊好不好。

二十一岁的生日那天,照例只有我一个人。

我淡定地给自己做了碗长寿面,有滋有味地吃完,然后打算出去走走,顺便给自己买点零食的时候,来人了。

咳,不是,是来统了。

系统来了。

还是熟悉的腔调,他的声音机械而僵硬,叫道:「宿主。」

我开门的手被吓得一抖。

「你你你……是……系统?

系统回道:「嗯。」

我手里拎的垃圾掉了,嘴巴半张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半天之后,我低着头,一字一句问他:「钱呢?」系统被搞蒙了,他问:「啥?」看着他这状态外的模样,我心中的怒火喷涌而出,大声道:

「你当初答应给我一大笔钱!钱呢?!

我险些被这个说话不算话的王八蛋气晕过去。

当初说好的,我完成任务会给我一大笔钱,后面因为离开那天我心情十分伤感,暂时忘了这一回事,而这渣统不但没提,甚至还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我后面想起来后,就已经联系不到他了。

你说说,这是人……不是,是一个正常的统能干出来的事吗?

所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如今我对渣统就是如此。

许是想起来了,渣统沉默了一下,就认认真真地给我道歉:「对不起,因为事物繁忙,所以忘记了。

我等这么久不是为了等一个道歉。

「钱。我要钱。」

系统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耐心地说:「宿主你先听我说,现下又有一个任务,要是完成了,奖金是你上次奖金的五倍。」

「你觉得怎么样?

呸!

为了表现我不为金钱所折腰的崇高精神品质,我整整犹豫了三十秒,才问道:「具体多少钱?」

系统说了个十分可观的数字。

然后补充道:「目标人物仍然是元蹊。

元蹊?

我愣住了。

也许是沉默了很长时间,系统小声打断我的思绪:「宿主?」我反应过来,盘算了一会儿,道:「如果是元蹊的话……至少七倍。」

这下轮到系统沉思了。

他想了好半天,似乎是在艰难地找词语表达他的心情,最后终于蹦出了一句话:「你好恶毒!

我:「……奇了,机器都会骂人。

正在我单方面觉得这买卖做不了的时候,系统又补充道:「行。我答应。」

我满意地笑了。

说实话,我不馋钱,一点都不,我对钱没有兴趣,我只是,想见见元蹊。

所以,第二次在金钱(划掉),元蹊的诱惑下,我又踏上了久违的穿越之路。

这次系统仍旧将我送到了以前我和元蹊的家中。

他说:「目标人物自你离开后变化巨大,你这次的任务是引导目标人物,让他从心里认识到爱和善良,以后做一个正能量的优秀人才。」

变化巨大?正能量?难不成我家元蹊还变成什么反社会危险分子了?

对系统的话我觉得奇怪,还想再问的时候,它已经消失了。

得,还是原来的尿性。

我拿着系统给的钥匙,打开门。

这一进去我就惊呆了。

元蹊当初与我分别后就被元家接走了,按理说这房子几年没住人,应该到处是灰尘蜘蛛网啊什么的,可是竟然干干净净!

不仅如此,屋里的陈设也没有变,还是我记忆中的模样。

我猛地冲进以前我的卧室。

床单是我喜欢的樱桃小丸子,桌子上摆着的也是我买的小玩意,就连我的衣服、鞋子,也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

这一切是谁做的,不言而喻。

我的眼泪流了出来。

墙上挂着的是我和元蹊的合照。

那时候元蹊还小,这是我们当时在广场里照的。

桌子上放着我的手机。

我打开,竟然发现,手机里有电,我又试了试记忆中的密码,叮的一声,解开了。

我心里万分酸楚,难过得要命,莫名其妙地登上 QQ,找到了元蹊的对话框。

几番来回纠结,那句我回来了还是不敢发出去。

算了,直接去见他吧。

我摸了摸床单,很自然地躺在了床上。

先睡一觉,明天一大早就去找元蹊。

(4)归来

这一大睡就睡到了十二点。

果然,让我早起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元蹊如今在哪里我都不知道,系统也没给我说,不过这也没难倒我,随便在网上查查,就能查到元家的资料。

元蹊家里的公司元氏集团在本市的市中心,离这儿应该比较远,我七拐八拐转了好几辆车,一边开着导航一边问人,终于在天黑的时候,站在了那座雄伟的大楼前面。

然而整座楼里已经黑了,只有门口的几个保安晃悠。

有一片树叶在我眼前飘飘而下。

下班了。

我站在那里,流下了弱者的泪水。

如果我能稍微起得早一点,也不会这样。

无可奈何之下,我只能先找地方住下,然后我发现,我没有带身份证。

在求着员工放我进去住一晚好半天后,我终究被两个保安架了出来。

他们用最强硬的措施,说着最礼貌的语言:「小姐,这是规定,请您出去。

人生地不熟的我真的好无助,又去找了各种小旅馆,然而他们用行动告诉我,没有身份证,没门。

在风中,我艰难地做了一个决定:趁着还不算太晚,先去公园占个好位置吧。

这次我倒是抢了个不错的位置。

那座椅虽硬,但胜在比较长,不用太曲着腿。

隔壁座椅上是一个大姐,一看就是老江湖了,看了看我的位置,提醒道:「那地儿不好,我们道上稍微懂点的都不会占。」

「为什么?」我问道。

大姐解释道:「你没看见后面那堆草丛吗?你要不怕被蚊子咬熟了你就睡着。」

周围的流浪汉们都附和着,虽然我此刻已经相信了他们的话,但我已经骑虎难下。

不能连流浪汉都鄙视我。

于是我毅然决然地说:「我都知道,这是我故意挑的,蚊子不咬我。」

周围的人们都是一副不信的样子,但也没说什么。

然后这一晚上我就没睡。

早上,我看着自己满腿的包,险些流下了泪水。

想着元蹊这会儿应该上班了,我就赶紧去找他,后面的大姐突然叫住我:「这一大早你要去哪?这个时候要钱收益是最差的,街上都没人呢。」

谁要钱了?!

我转身炫耀道:「我弟弟是元家的人,我是去找他的。

「元家?」大姐一愣。

「是那个元家?

我骄傲地点点头。

没想到大姐突然关切地看着我,说:「你这丫头昨晚是被蚊子叮傻了吧?」

我:「……

到元氏集团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

因为中途我请大姐吃了个早餐,又天南海北地胡侃了好一会儿,最终我们才来到了这儿。

没错,是我们。

我和大姐。

我要向大姐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被蚊子叮傻。

我自信满满地走到前台,说道:「元蹊在这儿吗?

前台愣了愣,看了我和身后的大姐一眼,道:「什么?

我重复道:「我找元蹊。」一分钟后,我和大姐被保安扔了出来。

这我就不能忍了。

因为没身份证被扔我没话说,但在元蹊的地盘儿,我还被如此对待,就太过分了。

于是我就闹了起来。

「放我进去!放我进去!

大姐在旁边拉都拉不住,保安也险些被我推倒。

「小姐,你再这样的话我们就报警了。

报警?

呵呵,以貌取人!

路过的人们一个个用看戏的眼神看着我们,直到突然来了一辆车。

那车一看就是很贵的那种,前排的司机停车后就下来,替后座 的一个人打开了车门。

那人穿着黑皮鞋,黑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无表情,容貌却出奇的好看,眼角的泪痣更是醒目。

是元蹊。

我眼睛一亮,朝他挥手,大喊:「元蹊!

他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后缓缓转头,看到了我。

我生怕他认不出来,一直招手:「元蹊!元蹊!我回来了!

元蹊没有说话,他紧紧地盯着我。

然后慢慢朝我走来。

这一刻,我在心里脑补了无数久别重逢的激动场面。

毕竟,我们是真的好久不见了。

元蹊变化太大了。

他的眼神变得威严,神情冷峻,整个人的轮廓锋利而性感,似乎完全褪去了青涩。

他一步步朝我走来。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我甚至不敢开口,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在无数人的目光中走向我,然后,经过我。

他经过了我。

若无其事。

我脑瓜子嗡地一下就炸了。连回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甚至都不敢叫他的名字。

旁边的保安再一次强调:「赶紧离开,不然报警了。

大姐明显被吓到了,连忙跟人家道歉,然后拉着愣愣的我离开。

元蹊没认出我,他忘了我。

或者说,他在恨我。

恨我把他丢下。

大姐一路上带我去了最繁华的地方,找了个阴凉地就开始做生意,一边还对我说:「你说你,做梦都没有个限度。唉。」

言语里竟然充满了对我的同情。

可能在她眼里我像个弱智吧。

不,是在今天所有人眼里,我就是个脑残。

可是我不怪元蹊。我没有立场怪他。当初是我一声不响地离开的,现在又突如其来地出现在他面前,对他而言确实残忍又过分。

我无话可说。

我只是,心疼元蹊。

他或许,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中午的太阳正烈,路上行走的人们时髦而骄傲,我看着看着,眼睛就酸了。

他当初,该有多绝望啊。

他只相信我,只依靠我,只在乎我,而这,只是我的一场任务,我会随时离开,随时抛弃他。

被抛弃的恐惧是可以毁掉一个人的。

大概是坐了很长时间,一直到了晚上,大姐见我精神萎靡,提出请我吃饭,我看了看她今日的硕果,十分不要脸地提出,想吃火锅。

她一言难尽地看了我一眼,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为了报答她,我先去给她买了一身衣服。

不算顶好的牌子,但也不差,大姐高兴得笑出了两排牙龈:「没想到你这存款还挺多的。

我谦虚地说:「过奖过奖。」然后挽上了大姐的胳膊,往火锅店走去。

今晚的我们再也不会因为衣着被人打量了,我点了爱吃的牛肉羊肉,大姐估计也并不常来,双眼直冒光:「这还真是我第……呃,第二次来吃这个。」

我无精打采地喝了一口水,随意问她:「那你第一次是和谁吃的?」

大姐眼神突然变得沧桑起来。

精准的直觉告诉我,这里头有事情,果然,下一秒大姐就寂寞地说:「那还是和我的第一任男友。」

「当年我俩,在江湖上可是人人称羡的神雕侠侣,他占东桥头,我去西桥头,配合得那叫一个天衣无缝。」

我饶有趣味地挑眉,问:「嗯,然后呢?

大姐叹了口气,刚想点上一支烟,我连忙制止住。

这可是火锅店。

大姐只得收起烟,继续道:「后来他就爱上了隔壁街的刘妹妹。」

我唏嘘不已,这真是一段悲伤不已的爱情故事。

漂亮的服务员小姐姐正好上菜,大姐情至深处,大手一挥:「来几瓶酒!

说句实话,这边吃火锅边喝冰啤酒的滋味是真的爽呆了。

大姐酒量十分不错,我就可怜了,刚喝了一瓶头就开始发晕。

我们唠里唠叨地胡侃,饭都没吃多少,说着说着我就想起了元蹊。

「我告诉你!」我把手在桌子上狠狠一拍。

店里的人都眼神诡异地看了过来,然而我此刻毫不在意,只继续道:「今天那个美男,真是我弟弟!不过我……我抛弃他了,他现在也不想要我了……而已……

酒精逐渐吞噬了理智,舌头也开始不听使唤,人也开始变得脆弱。

「怎么办啊……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这个姐姐了……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糊里糊涂地又抓起桌上的啤酒猛灌了一口,却被对面的大姐狠狠夺过。

「走走走,回公园,不喝了。」大姐拉着我从座位上起来,结好账,就又扶着我出去。

夏日的夜晚已经有一些凉意,风吹过来的时候,脑子里更加混乱。

不知从哪儿传来的音乐声,我猛地挣脱大姐的束缚,摇摇晃晃地往前走,说:「来!姐妹!我给你跳个舞!」

说完我就乱挥起了手臂。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乱七八糟的舞蹈动作逗得大姐哈哈大笑,她索性坐在了地上津津有味地看着,当起了我的观众。

跳着跳着,我就感觉后面好像踩上了一个什么东西。

大姐的眼神由震惊到惊恐,我缓缓转过头,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

这男人看起来还很陌生,我应该很少见,我睁大眼睛细细地打量。

可是好像又觉得很熟悉的样子,但我死活想不起来,生气的我忍不住瞧自己的脑瓜子,可刚敲了一下,手腕就被男人的大手握住。

他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过分好看了。

我看着自己肥肥的爪子,心里的嫉妒明目张胆地升腾。

愠怒地抬起头想要说什么,却刚好撞进男人深海般的眼神里,本就不甚明白的大脑这下直接当机,只傻乎乎地看着人家。

男人的眼神里都是痛楚和隐隐的激动,似乎还有一点小心翼翼。

像是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珍宝一般。

目光再往下移,我看到了眼角下那颗惊艳的泪痣。

咦,元蹊?

不可能不可能,我摇了摇头否定,又大着舌头问:「你是元蹊吗?」

男人没有说话。

也是,怎么可能是元蹊。

想想他今日就跟没有看见我的那个样子,我忍不住有些委屈,噘着嘴,小声嘟囔,「元蹊他都不要我了,你怎么可能是他。」

说完我就自觉地挣脱他的手,走向前面站着一声不吭的大姐,可刚走了一半,却被人拦腰抱住。

那人的手强劲有力,低沉性感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你这辈子都别再想走!」

于是,等反应过来,我已经被带到一辆车上。

旁边坐着的仍是那个男人,他看起来很不好惹的亚子,我有点怕怕,于是为了缓和紧张,我拉了拉他的手臂,说:「不是元蹊的这位大哥,你给我唱一首《酒醉的蝴蝶》好不好?」

车子猛地打了一个趔趄。

可能是司机手抖了。

副驾驶座坐着一个精英男,他不知道是噎住了还是怎么了,猛地咳嗽了好几声。

然而这些对此刻的我而言并不重要,我只是一门心思地盯着旁边坐着的男人,万分期待地等着他给我唱歌。

男人的表情有些无奈,他转过头看着我,眼睛里是我看不懂的东西。

他说: 「你先回答我是谁,你说对了我就给你唱。

咦?

竟然还给我出难题?

想当年我陈真真纵横小学一到二年级数学题从未遇过敌手,还会怕这个?

于是我信心百倍地说:「你是蜡笔小新?

他摇头,说:「年龄不对。

我又猜:「那你是美羊羊?

他说:「……性别不对。

然后我就被自己猜睡着了。

不大一会儿,我就感觉到自己被人小心翼翼地抱在了怀里,正当我迷迷糊糊想要睁开眼时,只听到耳边一道温柔的声音。

「睡吧,快到家了。」

这声音是如此令人安心,我放心地睡了过去。

我是被渴醒的。

干渴促使我脱离了平时的生物钟,大清早就从床上蹦起来找水喝。

等拿起桌上的杯子将里头的水一饮而尽后,我终于满足地叹了口气。

不错不错。

然而即将要露出的笑容,在我转身看见那张豪华大床时凝固了。

这么高端的地方显然不是我陈真真能住得起的,大姐的话更不可能,那……这是哪?

纵览各国无数电视剧的我脊背一凉——难道我今天就要死在这儿?

是贩卖人口组织还是倒卖器官团体?

不等我飞速策划逃生路线,只听到门吱扭一声,有人来了。

我转身,啊哦—

元蹊。

这就有些尴尬了。

然而他却十分自然地走过来,像以前一样摸了摸我的头,「今天怎么醒得这么早?」

我愣了。

这个熟悉的动作一瞬间勾起了我所有的回忆。

我鼻子一酸,带着哭腔叫道:

「元蹊!」

说实话,自上次元蹊直接忽视我从我身边走过之后,我就已经做好了每天去给他道歉的准备,然而第二天一觉醒来却发现元蹊竟然在我身边,我的惊讶是无法控制的。

元蹊却十分的淡定,低头看着我的模样,声音明明冷淡,我却在其中听出了满满的温柔。

「嗯,怎么了?

我哽咽着说:「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元蹊漫不经心地说:「嗯。」

还没等我伤心呢,他就又补充道:「以后乖点,我就不讨厌了。」

他的声音比以前更加低沉稳重,但又好听得要命,他的眼睛里,装着满满的温柔。

我连连点头,元蹊看着我的模样笑了,「饿不饿,下去吃饭吧。」

等到下了楼,我才发现这座房子真不是一般的豪华。

巨大的吊灯,华丽的波斯地毯,随处可见的用人,还有桌上一看就很名贵的菜。

旁边站着个老头,彬彬有礼地拉开一个椅子,说:「小姐,请坐。」

我点点头,愣愣地看向对面一脸淡定的元蹊,「你说实话,你现在到底是干什么的?

元蹊笑笑道:「你猜。」我心里忍不住起了疑心。

按理说元蹊虽然是元家的孩子,但也只是个私生子,在元家那么庞大的家族,他应该寸步难行,怎么也不可能过得这么好,唯一的可能性是……

「你是不是傍上哪个富婆了?

此言一出,整间房子瞬间变得寂静,身后站着的管家老头猛地咳嗽了一声,甚至还有一个女佣失手打碎了杯子。

对面的元蹊脸黑得彻底, 「别瞎想。」意识到错误的我乖乖低下了头,喝了一口粥,再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发现都是我喜欢吃的。

元蹊真好。

我吃了一口红烧肉,想。

等吃完饭后已经到了九点,元蹊那头以后收拾好了,应该是准备去上班了,我擦了擦油乎乎的嘴,都准备好了道别的姿势,没想到元蹊却说:「吃完了就快走。」

什么鬼?

你去上班我跟着干什么?难不成是给我安排了个什么工作?

想到这儿,我一脸拒绝地说:「我不想工作。

元蹊挑了挑眉,理所当然地说:「我是让你陪着我。

我:「……

对于元蹊这么大了还要我陪他上班的行为,我表示不齿,但一想到他从小到大做事也基本都是我陪着的,可能是习惯了,我也就觉得没啥问题了。

于是我随便收拾了一下,就跟着元蹊上门了。

元蹊的车是我上次见过的那辆黑车,司机是个小伙子,瞧那模样还挺机灵的,好像姓徐。

坐上车后,元蹊就开始闭目养神,那坐姿颇有大佬的风范,我正寻思着这孩子这么装的姿势是跟哪学的,然后我就突然想到了大姐!

对!昨晚是我跟大姐一起吃火锅喝酒,然后今天早上一睁眼我就看到了元蹊,那大姐呢?!

我心里一惊,连忙问元蹊:「元元,你见到我家大姐了没有?就昨天跟我一起的那个女的。」

元蹊睁开眼,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不过很快他就想起来了,略带不屑道:「你家大姐?还是这么喜欢乱认家人。

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话?

我正要生气,却又从中听出一丝醋味。

也是,元蹊一直怕我被别人抢走,我忍住心中的笑意,解释道:「瞎说什么,她是我好朋友,你赶紧说她去哪儿了?」元蹊这才老实说:「我不知道。」我没有怀疑,元蹊从来不说谎,他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今晚再说吧,估计去公园里能找着她。

车子一路上行驶,很快就到了我去过的那座大楼,元氏集团。

我随着元蹊下车,心想着也不知道元蹊在这里头是什么职位,是小总管呢还是大总管呢,就听到元蹊在我耳边突然说:「发什么呆?走吧。」

说完,他十分自然地拉着我的手走了进去。

万万没想到,这一进去,所有人若有若无的目光都开始貌似不经意地打量我,我纳闷得不行,元蹊突然站住,平静地看了一圈周围人,那些人赶紧低下头,我这才感觉轻松了好多。

上了电梯,我拉了拉元蹊的袖子,「元元,他们看我做什么?」

元蹊笑了笑,没有说话。

电梯一路上到了顶楼,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元蹊一个小职员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工作,就看到前面站着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男秘书问好:「总裁好。」

一转身,我又看到了门上标注的牌子,总裁办公室。

我:「……

怪不得元蹊那么有钱,怪不得楼下那些员工那么看着我。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元蹊是私生子,却没料到这位大哥从来就不是一般人。

分开几年,他就从一个没父没母的小可怜变成了传说中的霸总,而我,还在原地踏步。

有道是,人比人,气死人。

豪华办公室一直都是霸总的标配。

然而元蹊的这个办公室显得很素净。

陈设简单,大而空旷,色调偏冷,隐隐有一丝肃杀的氛围。

我有些感叹: 「没想到才这么久不见,你就变得这么厉害,要是我……」

元蹊忽然打断我的话,认真地看着我,神情严肃,带着我看不懂的情感。

他说:「陈真真,六年了。」

六年?

我愣了。

不是才三年吗?

难道这边的时间跟那边不一样?

我连忙问:「你今年几岁?

元蹊慢条斯理地坐在了椅子上,秘书适时地进来送了两杯咖啡,元蹊矜持地抿了一口,道:「二十四了。」

我心里一惊。

元蹊二十四了。

他这边过了六年时间。

那他,比我多受了三年的折磨。

我心里一疼,嘴巴不听使唤,傻乎乎道:「对不起。」

元蹊没有说话。

好半天时候,他才翻开面前的文件,貌似漫不经心地问我:「你呢,多少岁?」

「我……」

我突然不知道怎么说。

上次穿越,元蹊从小孩子长到了大孩子,我却一点都不变,而这次,元蹊长了六岁,我却才长了三岁。

这怎么说都不合理。

元蹊一直是个聪明的孩子,他或许以前就怀疑了吧,但他什么都没说。

不想再骗他了。

我叹口气,道:「我二十一岁。

元蹊翻阅文件的手一顿,很久没有说话,直到我抬起头看他,才听到他一句若有若无的嗯。

他还是不问。

元蹊专注工作的样子格外好看。

我虽然在捣鼓手机,却还是时不时忍不住想看一眼。

在我自以为很隐秘的无数次偷看后,我终于被抓了。

他看着我来不及收回的目光,似笑非笑,「来,来我边上看。」

我:「……」我尴尬了。

没想到元蹊这货竟然来真的,他直接安排助理在旁边摆了个椅子,在我目瞪口呆的视线中,他淡定地拍了拍,说:「过来。」

过来?

我打算宁死不从,元蹊这个不要脸的却开始威胁我,「你不过来今晚咱们就吃苦瓜宴。

我:「……

在我最不爱吃的苦瓜面前,我屈服了。

「……好,我过来。

也不知道是怎么地,我过去后发现,两张椅子挨得极近。

我坐在上面,转头就是元蹊英俊的侧颜,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到,元蹊或许都能感受到我的呼吸。

「认真看,不要移开视线。

???

「如果你不看我,我就要惩罚你。

???

我被元蹊的这个骚操作震惊了。,下意识疑惑地问:「怎么惩罚?」

元蹊突然扭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突然想起了偶像剧中的各种令人脸红心跳的桥段。

陈真真!你不能这样!元蹊是你弟弟!你清醒一点!

好不容易安抚好了自己躁动的心,然后我就听到元蹊说:「你不看我一次我就拔你一根头发。」

???

我流下了眼泪。

姓元的,你还是个人吗?

果然,是我想多了,是我的错,我的错。

于是,为了我发量堪忧的脑袋,我只能同意元蹊这丧权辱国的条约。

尽管如此,一早上还是被拔了三根头发。

很好,这下咱们就成功地结下梁子了。

中午下去吃饭,我面上假装大度笑眯眯,心里却暗自盘算着小九九。

元蹊拉着我上了电梯后,我悄咪咪后退了一步,然后在他按下电梯门的前一刻,猛地使力,想要将他推出去。

然后…… 我没推动…… 没推动…… 推动…… 动……

元蹊转身,面目平静地看着我。

眼里还隐隐带着一丝笑意。

他低下头,掐了掐我的脸,「就知道你这个小气鬼会生气。」我瞪了他一眼,元蹊却好像是在认真思考什么,道:「该怎么补偿你,你才不生气呢?

我心里冷笑,这下你把天王老子搬来今天我照气不误!

然而下一秒,眼前一花,整个身子被突然被怼到电梯角落,我 有些失措地抬头,下巴却被元蹊轻轻一捏,一恍神的瞬间,密 密麻麻的吻却落了下来。

唇齿相依间,他声音低沉, 「还生不生气?

元蹊视觉番外(1)

生命就是一场苦难。

在遇到陈真真之前,我一直这样想。

在我眼里,陈真真一直是个奇怪的女孩子。

她一出现,就莫名其妙地对我好,刚开始我还对她有防备,可时间一长,生活中的方方面面,我都能感受到她的真诚。

她是真的在为我好。

可是为什么呢?我一直试图寻找自己跟她的关系,可是找着找着就发现,这个女孩,好像就是凭空出现的,没有人认识她,也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甚至,她从来都不用工作都会有花不完的钱,最可怕的是,她似乎,一直都是十八岁。

这些事情理应会让一个正常人感到害怕,然而我没有,真正让我感到害怕的是,初中的某一天,我发现自己,竟然对她起了别样的心思。

从这以后,她在我眼里的角色彻底发生了转变,我没法控制自己,也只能放任自流。

我心里的一个声音越来越强烈,它支配着我的思想和行动,不断控制着我,那就是—

陈真真只能是我的。

不过我慢慢发现,现实生活中是没有人和我抢陈真真的,因为她的世界里只有我,也几乎不与其他人交往,这一点我完全不用担心,但是,我心里一直隐隐觉得不安,也说不出原因,就觉得莫名的害怕。

好像她随时都会消失的样子。

这种感觉在我十八岁那年达到了顶峰。

因为一向没心没肺的陈真真开始变得沉默,偶尔瞧上去还会有些伤感,更令我担心的是,她经常会看着我出神。

她心里有事。

这件事她不可能会告诉我。

我觉察到了不稳定的因素,可惜没有任何能力控制,直到聚会那天。

本身我是不想去参加的,我的眼睛,身体一刻都不想离开她,可惜还是耐不住她的乞求,最终也只能出门。

一路上我心里不知为何慌乱得要命,好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即将要到聚会地点的时候,我心里咯噔一声,突然像疯了一样地往回跑。

不对劲。不对劲。不对劲。

我用上了毕生的力气,嗓子里几乎要冒烟,我甚至都能尝到嘴里的血腥味。

但,即便这样,我还是晚了一步。

陈真真已经消失了。

各个屋子里都没有她,只有她留在桌子上的一封信。

看完信,我整个人缓缓地瘫软在地上。

胸腔里的某个东西痛得要命,我却一动都不想动,只是愣愣地看着天花板,眼睛干涩,却有泪流了出来。

上天太残忍了。

如果不愿意将她给我,那最好不要让我见到她。

见过光明的人是没法再回到黑暗中的。他只会,穷尽毕生,来找寻他的光。

这一找,就找了六年。

那日我浑浑噩噩地被一群穿着黑西装的人带走,几小时后,我见到了一个男人。

那男人,大致四五十,却给我的感觉十分危险。

他说,他是我的父亲。

父亲?

呵,我的人生里什么时候有了父亲?

他还说接我回家是为了培养我做接班人,问我有没有信心。

我只说了一句话:「我要找陈真真。

那男人笑了,他的双眼直视着我,「有了钱和权,你什么都能找到。」

「好。」我说。

可惜他还是骗了我。六年来,我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男人也对我越来越满意,我很顺利地当上了接班人。

然而任凭我找遍全世界,几乎将天捅了一个窟窿,我还是没有找到陈真真。

我性情大变,越发沉默和暴戾,没有什么朋友,大多数人对我的唯一感觉就是,恐惧。

可是我不在乎,我只想要陈真真。

那日我正常上班,重复每日的工作,可就在我下车的那一刻,我听到了一个声音。

「元蹊!」有人叫我。

我的心瞬间抖了一下。

好一会儿后,我才反应过来,机械地扭头朝着声源看去—

陈真真。

真的是陈真真。

她几乎一点都没变。

我缓缓朝她走去,脑子里都是这六年来的绝望和痛苦。

她朝我挥着手,像是见到我很开心的样子,我心里突然生了气。

她不在乎!她不在乎!她一点都不在乎我!

这些年来,痛苦的只有我一个人!

大起大落,我狠狠握紧了拳头。

元蹊,振作点吧,给自己争口气吧。

最终,我迈着沉重的步子,看似轻松地从她身边走过。

就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

然而到底是心里起了巨浪。

刚到办公室,就忍不住到楼下看她的状况,见她站了好一会儿就走了后,我终于忍不住下了楼。

我整整跟了她一天。

我以为分别这么久,她或许已经有家庭,或者是有男友了,没想到她还是一个人。

看到她喝醉的那一刻,我终究还是站了出来。

将她抱入怀中的那一刻,这几年来我心里碎裂后留下的缝隙,才终于填满。

她还是如以前那般可爱。

喝醉了,闹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靠在我的肩上,口里叫:「元蹊,元蹊。

我唇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她是我的。

那种汹涌的难以控制的情感蛰伏在我心里这么多年,我已经无法再压抑,我要告诉她。

要以一种她无法拒绝的方式告诉她。

就算是强制,是逼迫,是禁锢,我也要让他知道我的心意。

我们之间,接下来的相处,不会再是姐弟,而会是

爱人。

依稀记得在某一年,元蹊亲了一下我的额头。

当时我虽然感觉有些错愕,但也觉得正常,所以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然而今天这次,我确实震惊了。

什么鬼?

元蹊问我生不生气,我愣愣的,反应不过来,脑瓜子直接死机,话都说不出来。

见我的样子,元蹊好像是笑了一声,然后拉着我走出电梯,车子在外面等着,很快我们就到了家里。

这时我终于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了。

我猛地站住,问:「你这是做什么?

元蹊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他认认真真地盯着我,缓缓道:

「你还看不出来吗?陈真真。

看出来?

看出来什么?

我心里明明有了一个清晰的答案,却总是不敢承认。

元蹊仿佛是笑了一下,「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姐姐。

他说。

我了然。

突然想起来那十几年来,他从来没有叫过我姐姐。

那么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那么我呢?

我又是怎么样的?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我们以姐弟的身份相处了这么久,如今元蹊捅破这一层窗户纸,那么我们又该如何相处?

元蹊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他十分自然地拉起我的手,朝屋里走去,还说:「该吃饭了。」

我心里冷笑,现在我怎么会有心情吃饭,然而当我看到桌子上的可乐鸡翅和猪排的时候,我决定吃完饭再思考这个问题。

元蹊这家伙太阴险了,每次都让厨师做我喜欢的,让我连认真严肃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我吃得十分开心。

元蹊倒是没怎么吃,只是含笑看着我,偶尔给我夹一夹菜。

吃饱后,我瘫在椅子上放空,元蹊却突然伸手,一点点地挨近我,就在我以为他要摸我脸的时候,他却从我嘴边拿下一粒饭粒。

我有些尴尬,没想到更骚的操作还在后头。

元蹊看着我的眼睛,将那粒米饭慢慢放入口中,认真地咀嚼。
一下一下。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个动作,他却搞得有些……色气。

我脸热了。

这货好像仗着撕破脸,变得肆无忌惮了。

我连忙起身转移到沙发上,喝了好几口水压惊,等平静了后我才开口道:「咱们这样是不对的。

元蹊不急不缓地过来,拿起桌子上的苹果削皮,眉眼低垂,看着优雅又高贵。

「哦?怎么不对?

我想也不想地说道:「我是你姐姐!

元蹊抬头,他勾了勾唇,反问道:「姐姐?你多大?我又多大?咱们有血缘关系吗?」

这一下倒是问住了我。

我语塞,不知道要说啥,元蹊却很自然地将削好的苹果给我,我想都不想就顺手接过,可刚要啃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不对。

我似乎,太习惯元蹊了。

在我发愣间,元蹊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嗓音平静又冷静,「陈真真,我可以给你考虑的时间,但无论如何,最终的结果都不会变,你只能是我的。」

我傻了。

我不是因为元蹊说了什么,而是很震惊我家那么乖巧可爱的元蹊,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这么标准的霸总。

岁月啊,你到底造了什么孽?

咽下嘴里的苹果,我不经大脑的思考就蹦出来一句,「元元, 你那本《霸总的自我修养》哪儿买的?借来给我看看,我也练

习一下这种王霸之气。

元蹊:「……

回到房间后我才深刻感受到,这个场面已经是我无力挽回的了。

系统那货只有开始和结束时才出现,我也没有什么朋友,所以为了切实地解决问题,我搜了几本霸道总裁爱上我之强制爱的文章来看。

文里的女主角不惧霸总的威严,宁死不屈,誓要守护自己的清白。

如此高的气节属实令我震撼。

试问我陈真真难道真的做不到吗?

做不到。

要我跟元蹊相爱相杀,鱼死网破,那我还真做不到。

唉。

做人难,做陈真真更难。

洗完澡,我趴上床,本以为我会一夜无眠,然而我却很快就睡着了。

半个梦都没做。

第二天元蹊来叫我起床,我一看那架势肯定是又要带着我去上班,然而我正是麻烦的时候,和他在一起脑瓜子只会越来越不清醒,于是我很果断地装病了。

「肚子疼?」

元蹊皱了皱眉,长腿一迈,掀开我的被子,兀自摸了摸我的小腹,自言自语道:「日子还没到啊。」

好家伙!竟然连我大姨妈的日子都一清二楚!

我目瞪口呆,元蹊看到我的表情,似乎是看出了什么,他笑了,「我给你叫医生,打几针就好了。」

我眼睛猛地睁大。

打打打打……几针??

血的教训告诉我做人该怂还是得怂,于是我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精气神十足地道:「咦?一点都不疼了!可能是饿的,咱们下去吃早餐吧。」

元蹊勾了勾唇,端的是邪魅狂狷。

「很好。」

到了公司后,仍然有不少的目光打量我,如今我历经千帆,终于能弃他们眼光于不顾,只安心做自己的事。

鲁•真真•但丁有一句名言,走自己的路,让被人说去吧。

然而到了昨天那台电梯前,我还是怂了。

我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元蹊的手臂,假装若无其事地说:「那个啥,你走电梯吧,我减肥,爬爬楼梯。」

元蹊没有一点点意外,他看着我淡定地说:「可以,不过你要爬二十三层。」

我毅然决然地点头,「可以!」然后奔向楼梯间。

你以为我真会爬楼?不不不,作为一个聪明绝顶的美女,我打算等着元蹊上去了我再搭电梯上去。

我对这个完美的计划十分满意,于是等了一会儿后,我又跑过去摁了电梯。

楼层慢慢下降,最后到了一层,我露出得逞的笑容,电梯门在我面前缓缓打开,然而等它完全打开的时候,我的笑意凝固了。

元蹊。

他靠在电梯里,长身玉立,风度翩翩,此刻正在对着我笑。

「减完了?」他问。

我又尴尬又生气,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闷闷地上了电梯,将地板踩得砰砰响,又关了电梯门,才骂道:「姓元的,欺负我你很高兴是吧?」

元蹊淡淡地嗯了一声。

没等我炸毛,他又像是叹息般道:「太可爱了,怎么看都喜欢,都快要了我的命。

我被这一波猝不及防的情话震到了。

随后涌上来的就是脸上的热意。

我严重怀疑元蹊是不是也趁我不在偷偷修习了《情话大全》。

仍旧是那间办公室,不同的是里面竟然摆了好多零食,我爱吃的水果,还有一个十分可爱的小抱枕。

元蹊径自走到那边办公,头也不抬地说:「就在那坐着,累了就睡,别瞎跑。」

我对这个布置十分满意,连连点头,窝在沙发上,吃桌子上的薯片。

顺便打开了手机玩。

这手机还是和元蹊住在那小房子里的时候买的,现在几乎卡得不能用,不过也算质量不错了,竟然能撑到现在。

这次穿越系统并没有给我多少钱,跟第一次不一样。第一次主要是让我养元蹊,这次……他可能准备是让元蹊养我。

呸!抠门鬼!

纠结再三,我还是忍不住打扰了一下下认真工作的元蹊,「元元,给我买个新手机吧。」

元蹊回过头看了看我,然后点了点头。

果然,有钱真好。

虽然不是我的钱,但元蹊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作为霸总元蹊还是很忙碌的,当然,我也很忙碌,忙着吃,忙着看剧。

这么多年,我的口味至今没有变过,还是喜欢家庭伦理狗血剧。

今天,我看的是人气极高的《回村的诱惑》。

这部剧,讲述了女二爱丽穿了女主品茹的衣服,女主品茹穿了女三山山的衣服,山山没有衣服穿就疯了的故事。

还有个贯穿全剧的渣男,事闲。

在看剧之前我还体贴地问了问元蹊,声音外放会不会影响他,元蹊说不会,尽管这样,我还是把声音放得比较小。

我这边十分顺利,元蹊那边却好像不太顺利。

不知道是哪儿出了错,元蹊黑着脸叫了秘书进来,秘书被吓得战战兢兢的,然后又过了一会儿,进来了一个中年秃顶男。

秃顶进来先是惊讶地看着我,我还十分礼貌地抽空给他打了个招呼,然而下一秒,就听到元蹊咳了一下。

秃顶这才注意到元蹊的脸色。

可能是秃顶做错了事,一副心虚的样子,元蹊十分有气场地靠在椅子上,双腿优雅地交叠。

切,他还不承认,这要没学习霸总修养,怎么可能拥有这般霸总的精髓。

元蹊话少,也不骂人,只是声音平静地质问,但这就足以让秃顶胆战心惊了。

一番交谈后,他连忙道歉:「对不起,元总,是我的错。

此刻我电视正看得热火朝天,事闲看着爱丽说:「你好骚啊。」

本身我这边声音不大,但此刻因为没有人说话,这句话便显得格外清晰。

我连忙暂停了电视,但还是抵挡不了逐渐诡异的气氛。

元蹊揉了揉额头,让那秃顶出去,等他出去后,我才忍不住笑了出来。

元蹊过来坐在我旁边,揉了揉我的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道:「一天到晚看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这性子倒也没变过。」

我抑制不住笑意,元蹊突然认真地看着我,声音轻轻的,「又想亲你了,怎么办?」

怎么办?

呵!

凉拌!

(5)温柔

这么多年没见,我感觉元蹊唯一的变化就是,他变骚了。

那句嘴边的「你好骚啊」我却不敢说出口,只能尴尬地笑笑,「我去上个厕所。」

众所周知,尿遁是最有效的逃生方法,我躲在厕所里,等脸上的热度散去后,才淡定地出去。

元蹊仍然在工作,一直坐着太闷了,我索性获准出门去找大姐。

元蹊头也不抬地嘱咐我,「两个小时,我找司机送你去。」

呃……

没必要这么大排场吧……

但想到如今的元蹊已经不复往昔,他现在可是个霸总了,我就觉得还能接受。

司机仍然是小徐,这小伙子也是个热情的人,对着我脸上的笑意就没有停过,我给他说了大姐常去的地点,小徐一踩油门,很快就到了地儿。

大姐还在那个地方继续着她的事业,我走过去自然地坐在她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大姐猛地转过头来,被我吓了一大跳,确认是我才拍了拍胸口,「你怎么也不吱一声,都快吓死我了。」

我从善如流,「吱。」大姐: 「……

我们在路边进行了亲切而友好的交谈,时不时会有路过的行人给大姐碗里扔几块钱,她给人家回个谢意。

大姐叼着一根不知道哪里来的棒棒糖,望着天上飞过去的一架飞机悠悠地叹了口气。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我有点心疼大姐,而且大姐也算是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帮了我,我得报答她。

于是我说:「你要不别干了,我给你找份工作,总比这个好。」

大姐的动作猛地停住,她僵着脖子转过头,一脸严肃地看着我。

「大姐?」

我吓到了,还以为她有什么事,没想到大姐愠怒道:「说什么呢?你是不是看不起我的工作?」

我连忙解释:「没没没,大姐,我没这个意思……大姐这才平静下来,对我道:「虽然我的工作有些特殊,但我以它为荣!它永远是我的骄傲!

好!

在这一刻,我对大姐的敬佩之意如滔滔江水般绵延不绝,我真正感受到了生存的意义!

然而很可惜,我还来不及对大姐表达这份敬佩之情,那边小徐就拿着手机过来了,他说:「陈小姐,元总在叫你呢。

叫我?

不是还没到两小时吗?

我接过小徐手里的电话,刚出声,那头元蹊就道:「我想你了。陈真真。」

欸?

这个操作我就看不懂了。

我按捺住胸腔里的怒气,尽量心平气和地问:「你打我手机不行吗,打小徐手机绕这么大弯算是怎么回事?

岂料我这一问元蹊竟然还委屈上了,他说: 「你手机没带。」

哦。

这就是我的问题了。

我有些理亏,但还是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那你也不能这样,两小时还没到!」

元蹊这才沉默了。

然而片刻不到,他就开始撒娇耍赖,「我不管我不管,我现在就要见到你!」

我:「……

我万万没想到,元蹊竟然还有这一面。

从小到大,他在我面前都是十分成熟稳重的样子,小时候更是沉默寡言到让我一度怀疑这孩子是自闭症,岂料到今天的关键时刻,他竟然,连脸都不要了。

这些年来,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面对这样的元蹊,我只能叹口气,「行行行,我马上就回来。」

元蹊这才恢复了正常,他似乎是轻笑了一声,才说:「好,我等你。」

我只能向大姐告别。

大姐潇洒地挥挥手,临行前还抓住时机对我说:「妹啊,工作就算了,不过姐缺个男朋友,你也注意着点,给我整一个。」

我点点头,问:「条件?

大姐道:「高富帅保底,其他你看着办吧。

我:「……

到公司的时候,恰好到了午饭时间。

在电梯里我已经想好了今天要吃啥,打算等会儿跟元蹊一起去,然而我没想到的却是,办公室里的不只有元蹊一人,还有一男一女。

开门的那一瞬间,我就愣住了。

那几人闻声立马转头,其中那个女的,眼里是显而易见的敌意。

这是怎么了?

一脸懵的我看向元蹊,却听到他说:「过来。」我只能傻乎乎地走过去。

那女人发话了。

她脸上带着甜甜的微笑,跟刚才看我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元蹊哥哥,这是谁啊?

元蹊沉着脸没有说话。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旁边站着的男人笑了。

他长得挺好看,身材也十分不错,周身的气质懒散又高贵,一看就是豪门少爷。

「元蹊兄弟,好歹我妹妹也是你的未婚妻,你这个态度不太好吧?」

说着他还针对性十分明显地看向了我。

哦豁。

就算再傻我也明白了。

原来这位大小姐是看上我家元蹊,还带着她哥来镇场子了。

作为元蹊他姐姐,我可不能㞞。

于是我主动站了出来,「我说句公道话……其余几人都极其一致地看向我。

「……中午了,该吃饭了。

那个男人扑哧一下笑了。

他说:「你是哪家的姑娘,这么有趣?」我刚想说个我是大中华的姑娘,元蹊却猛地攥住我的手,脸色阴沉道:「走,去吃饭。」

我一脸懵地被他拉出去,那男人还在身后喊:「喂,我叫江西临。」

我都来不及回应,就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

和元蹊进了电梯后,才发现元蹊的脸色很差。

我心里一惊,「你没生病吧?

元蹊这才看向我。

他的眼神里幽黑一片,里头看不见一点光,似乎是看着我,又似乎没看我。

他说:「你只能是我的。」我叹了一口气,忙安抚他, 「是是是,是你的。

我向来知道元蹊这货心眼小,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刚刚可能是被那个江什么临刺激到了。

吃完饭再回到办公室,那两人已经不在了。

我有些担忧,问元蹊:「你把他们留在你的办公室,不会出事吧?」

元蹊不以为意,「不会。」行,你是霸总你说了算。

因为很累,我打算中午睡个觉,刚在里头的休息室睡下,元蹊就过来了。

他十分自然地爬上床,在我愣怔间就一气呵成地把我搂在怀里,抱得紧紧的。

「我也困了,一起睡。

我信你个鬼,你就是馋我的身子。

不过因为很累,我也懒得挣扎。不过他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胸膛硬得跟什么似的。

在将睡未睡的时候,似乎感觉到唇上一热,然后有人在我耳边道:「陈真真。我爱你。」

我没有细想,便陷入了更深的沉睡中。

睡醒后我蒙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身边的元蹊已经不见了,我拿起枕头下的手机一看,发现已经五点了。

我可真能睡。

外头元蹊不在,我有些奇怪,便走出去找他,那个秘书也看不到,我就不带脑子地四处乱走,走着走着就看到一扇看着就很厉害的门。

难不成这是元蹊的宝库?

感觉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我兴冲冲地推开打算一瞧究竟,可这刚一进去,我就惊呆了。

这是会议室。

还是个不说话沉默着的十分低气压的会议室。

元蹊坐在首位,当所有人的目光望过来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又坏了事,刚想道歉离开,就听到元蹊的声音:「过来。陪着我。」

我分明看见在场的除了元蹊之外的人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还有一些人用十分感激的目光看着我。

也许刚刚他们是正被元蹊批评,我这一进来就解了围。

那我呢,谁又给我解围?

此刻的我哭都没地方哭,秘书还积极地给我找了个椅子放在元蹊旁边,我只能坐下,元蹊没有看我,然而我刚一坐下,他就十分熟练地握住了我的手。

会议室的气氛比我刚进来那时好多了,元蹊的心情也看似十分好,我听不懂他们在说啥,只能用一只手偷偷地玩手机。

不过玩着玩着我就不知道为什么,只看着元蹊发呆了。

元蹊真的长大了。

他高瘦,模样好看,说话有分量,周身气场强大。

他不再是男孩,而是个成熟的男人了。

他开始懂得,怎样爱一个人。

这次的会议室之旅让我十分的尴尬。

好不容易挨到结束,一出去我就对元蹊说:「没有下一次。」元蹊笑笑,屈指轻刮我的鼻子,眼底都是说不尽的宠溺。

「好。」我又脸红了。

这人段位太高,我 hold 不住。

今日下班下得早,我们在外头的一个看起来很牛但其实就是一般般好吃的餐厅吃了饭,太阳刚刚落山,天边遗留着漂亮的橘红色,元蹊抬眼看了看,便拉住了我的手,说:「散会儿步吧。」

我点头表示同意。然而我并不是因为美景,而是我看到了前面商场里的碰碰车。

鬼使神差地把元蹊拉到那儿,我就停下不走了,聪明如元蹊自然知道我的小九九,他看了周围一溜儿的小孩子,最终无奈地说:「陈真真,你多大了?」

这话就不对了。

人家又没说大人不能玩,怎么,还搞年龄歧视?

于是我就特别有气势地反驳,「求求你了,我就玩一次,真的,骗你是狗。

元蹊忍不住笑了。

他摸了摸我的头,说:「好。我陪你。

事实证明我真的是狗。

因为到现在已经不知道我玩了几次。

元蹊倒也不催我,安安心心地扮演着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倒是时不时路过的女孩子们都会偷偷打量几眼他,然后又转过去跟旁边的闺蜜说着什么,更有甚者竟然还在拍照。

拍什么拍啊真是,再拍也不是你们的。

我翻了个白眼,终于舍得那个被我霸占已久的位子,拉着元蹊离开。

元蹊看着我的模样,俯下身和我平视,漂亮的眼睛下面是那颗泪痣,像一个勾人的妖精,不断诱惑着人沉沦。

他说:「陈真真,你喜欢我吗?」

措手不及。

我愣了。

在他的眼神中机械地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我想说不喜欢,可莫名地对自己的答案底气不足,想说喜欢,又觉得好像触犯了某项禁忌。

这真是个两难的话题。

我认真想了想,最后说了一个我自己很满意的答案。

「我也不知道,要不你说说你的意见?

元蹊:「……

回到家以后我感觉脚底板都酸了,忍着疲惫洗了个澡,就瘫倒在了床上。

几乎是一闭上眼睛,我就睡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似乎有人进来了,我感觉他在朝我走来,可我就是死活睁不开眼睛。

那人小心翼翼地抬起我的头放在枕头上,还帮我盖好了被子,身上带着清淡冰凉的气息。

是元蹊。

我一瞬间就放松了下来。

在沉沉的睡意中,我似乎感觉到他冰凉的唇停顿在我的唇上,片刻后耳边传来温柔的气息。

「晚安。」我做了梦。

噩梦。

梦里头元蹊忘记了我,要跟那天在办公室见到的那个女人结婚。

我拼命嘶喊着不要,可元蹊就是无动于衷,就在他们婚礼即将结束的时候,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好半天我还反应不过来。

我不知道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有一位但我忘记了叫啥的哲学家说过,梦境是潜意识的体现。

那我的潜意识是什么?

我突然不愿意深想。

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这个时候元蹊肯定去上班了,看来我今天是自由的一天。

不错。

心情愉悦的我哼着歌收拾完毕就下了楼,楼下是准备好的早餐。

然而我并不饿,打算换个鞋就出门玩玩,没想到刚要出去管家就叫住了我。

那老头一脸的正经,没有过多表情,他道:「小姐,先生交代你必须吃早餐。」

必须?

呵!

我这犟脾气还就不信了!

于是我问: 「我就是不吃,会怎么样?

没想到管家老头二话不说掏出手机,只摁了一个键就打通了电话。

在我正在好奇他在干啥的时候,那头传来了元蹊的声音。

「什么事?

管家老头十分恭敬地说:「先生,小姐不肯吃早餐。

WTF?

还有这种操作?

我被元蹊和他家管家震惊了,所以管家把电话递给我的时候,我还在发愣。

「陈真真?

我讷讷地应了一声。

「去吃饭,吃完再出去。」

霸总的力量让我知道我要是反抗了会没好结果,所以我立刻从善如流,「好的,元总,保证完成任务!

元蹊:「……

就一个小小的出个门都折腾了好半天,等我到达今天的目的地,一家网红店后,面前已经有一段非常长的队伍了。

难道这会难得到我吗?

于是我义无反顾地加入了大队伍。

排着排着,我就遇到了一个人。

说实话,当我转身看到那个叫江什么的男人在这里的时候,我还是有些吃惊。

他戴着墨镜我没认出来,靠在一辆骚包的红色汽车上,叫楚雨荨的名字:「喂!」

那声音如日中天,一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自然也是,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不认识,就淡定地回过头,继续眼巴巴地看着近在眼前的网红冰激凌。

反正又不是来找我的。

所以当他走到我身边,拍了我的肩膀,我扭过头来的时候,我整个人还是处于发蒙状态。

搞啥子哦?

在我见鬼一般的眼神中,他说话了:「你怎么不跟我说话?」

说着他就摘下了墨镜。

哦豁,这一下,我才认出来。

原来是他啊。

看到我似乎想起来的样子,他挑挑眉,端的是风流倜傥。

大哥你别挑眉了,倒是说句话啊,不觉得尴尬吗?

算了,靠他靠不住,于是我开口道:「你……是来买冰激凌 的?」

江西临: 「……

「如果要买的话就得去后面排队,不能因为认识我就插队的。」

江西临: 「……

我觉得我说的没错,规矩就得遵守,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破坏,何况他还只是个富二代。

作为一个很有正义感的人,我为自己感到骄傲。

没想到他看了我半天,居然笑了。

「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找我做什么?

他向我眨眨眼,解答了我此刻的疑惑,「我是开车经过这儿,看到你了。」

哦。

这下我就明白了。

我就很有礼貌地问:「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想到他这又懵了,好半天才反问我:「咱们也算认识了,我不应该来找你?」

认识个鬼哦认识,我在心里默默地翻了翻白眼,听到他又说:

「难道和好朋友一起玩玩都不行?

我对他个人规定的进度,感到十分的疑惑。

前面还是认识,这立马就成好朋友了?

因为这位富二代太招眼,周遭的人也不断投来打量的目光,我实在不喜欢,就只好妥协,「那你先等等我,等我买完冰激凌。」

江大少爷风华绝代地一笑,「好。」十几分钟后我终于买到了梦想中的冰激凌,买的时候看了看在一旁等我的大少爷,狠了狠心还是又买了一个。

你总是心太软。

等我把手里的冰激凌递给大少爷的时候,他明显错愕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接过来,道:「谢谢。」

我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自顾自地舔了舔,然后发出满足的声音:「好吃!不愧是我等了这么久的东西!

江大少爷笑了笑,没有说话。

吃完冰激凌,他邀请我坐他的车去兜风,然而我不敢,因为我要是去了,以元蹊的小心眼,这事绝对会没完没了。

所以我拒绝了。

然而这个恶毒的男人却仿佛看透了我的本质,继续说:「我知道一家非常出名的美食城……」

「走!」

我立马截断他的话。

我俩达成了友好互惠的协议,协议的重要内容是此次外出绝对不准告诉元蹊。

怎么整得跟偷情一样?

都是错觉……

江西临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这话倒是问住我了。

以前可以说是姐弟,现在这话当然没法说出口,也不能说是亲人朋友,更不是情侣。

那么我们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我沉默了。

江西临见我的样子,给我解围,「不想说就不要说了……我打断了他的话, 「父子关系。我是他爸爸。

江西临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才自言自语般道:「这话也就你敢说。」

到了美食城,看了看规模装修,我就知道自己的决定没错。

江少爷自告奋勇请客,我自然很有礼貌地不跟他抢,全程他倒是没怎么吃,就我一人吃得连形象都没有。

吃着吃着我就感叹道:「真羡慕你们这种一出生就什么都拥有的人。」

不像我,除了元蹊和他的钱一无所有。

没想到江西临倒是叹了一口气。

他说:「那是你不知道,我缺的东西还挺多的。

「什么?」我顺口接道。

江西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女朋友。」

我停下了吃鸡翅的动作。

似乎前不久,有人在我耳边说,她缺个男朋友,高富帅保底。

是谁呢是谁呢?

哦,原来是大姐。

我又看向面前的江西临。

哦豁!

大姐!你的白马王子来了!

因为心里打着小算盘,临走前我加了江西临的微信。

「有时间再约哈。

我看了看时间,感觉元蹊这时候应该快回来了,打算打个车赶回去,不然被他发现我不在,那肯定又是一场灾难。

江西临道:「我开车送你。

我一愣,连忙拒绝他的豪车邀约,「不不不不……我自己打车去。」

江西临眯着漂亮的眼睛,仿佛已经看穿了一切,但他什么都没说,只轻笑一声,「好。」

到家后元蹊还没到,我松了一口气,然而当管家拿着手机朝我走来的时候,我意识到我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先生问小姐您今天出去做什么了?

我语塞,战战兢兢地接过手机,心里一遍遍地打着草稿,然而在听到电话那头元蹊的声音之后,我的脑子已经自然当机,无法使用。

「陈真真。说话。」

直到听到元蹊的催促,我才猛然反应过来。

「我我……我就去买了点东西,再顺便逛了逛……我的内心这会儿稳得不行,反正元蹊又没有在我身上装摄像头,他怎么可能知道我干了什么。

可惜下一秒一个晴天霹雳,给我轰了个外焦里嫩。

那边传来江西临带着笑意的声音,「你怎么不告诉元蹊,你是和我一起去逛的?」

哦豁。

完了。

这个狠毒的男人!

好,我记住了!

然而没有等我狡辩,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以我对元蹊的了解,所有的暴风雨,应该会在晚上来临。

我慌了。

为此我采取了最直接的对策。

早睡。

早点睡觉,把门锁好,元蹊就不能对我怎么样了。

我深深地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我不能硬碰硬,只能逃避。

然而关上门后,我却怎么也睡不着,忍不住刷了刷小视频,过了不久,我就听到门外有了声音。

我立马关了手机,屏住呼吸,下一秒,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陈真真。开门。」

是元蹊。

我开始纠结是要假装睡觉呢还是现在勇于去面对现实呢,然而元蹊接下来的一句话给了我答案。

「再不开门的话……

他没有说完,然而这种欲言又止却永远给人以最大的威慑力。

我立马跳下床,揉乱头发,装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往门边走。

「怎么了呀?把我非得叫醒……门外的元蹊斜倚着靠在门前,看见我的模样凉凉地勾了勾唇,我心里抖了一下,不是被吓的,是被勾引的。

这妖孽。

在我愣神之际,他向前一步走了进来,随即又把门关上,门落锁的声音并不大,却着实惊了我一下。

「你今天和江西临出去的?

元蹊不愧是霸总,开门见山一针见血,让我连说谎的机会都没有。

「是……但我们是偶遇的……「那你还加了他微信?

我天!那个绿茶男竟然连这个都说!

「你说吧,为什么要加他?

元蹊不依不饶的样子,像极了逼问出轨丈夫的家庭主妇。

然而我并没有出轨。

流泪。

感觉到元蹊的气息越来越冰冷,笑容也逐渐消失,我一慌,说出的话开始不过脑子了。

「因为江西临很重要。我们之间还有事要做。

这话一出,元蹊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眼睛里幽黑一片,看不见一点光,仿佛所有的黑暗都在里头酝酿发酵。

「哦?」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看这情况我就知道他误会了,想了想我刚刚的话,的确歧义很大。

我恨不得撕烂自己的嘴,连忙解释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元蹊仍然是那副模样,看着遥远又令人害怕,他反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看着他的模样,我不知为何心里一疼,下意识地握住了他骨节分明的手,叹了口气,只能实话实说。

「是这样的,江西临是我打算介绍给大姐的男朋友,要他微信是方便以后让他俩见面。」

听完我的话,元蹊愣了好半天,然后才傻傻地反问:「大姐?」

我点头,「就你见过的那位。」空气中的冰冷散去,元蹊好像也回归了神智,他看着我,认认真真地道:「陈真真,我不能失去你,不然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我知道。

我都知道。

踮起脚尖,想摸摸元蹊的头发,元蹊乖乖低下头让我摸,有一瞬间感觉我们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元蹊还是个沉默深沉的小男孩,我还是那个二货少女。

我们相互依靠,相互鼓励,相互温暖。

不是仅仅元蹊离不开我,我陈真真也离不开他。

我的心里变得柔软起来,然而下一刻,这种温暖的氛围彻底消失。

「今天你吓到我了,所以晚上我要抱着你睡。

???

什么鬼???

少年你在说什么?

震惊地抬头看着元蹊一本正经理直气壮的表情,还没等我问出 口,就被他打横抱起。

一阵天旋地转,我连忙搂住元蹊的脖子,从这个角度看,他的下颌线性感而棱角分明,嘴唇形状完美,是那种很让人有接吻欲望的唇形。

呸呸呸!陈真真你清醒一点!

元蹊看着我的眼睛,温柔地低下头,额头贴着我的额头,是十分亲昵的模样。

「去我房间吧。」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劲?

然而终究是我多想了,元蹊说了是抱着我睡,的确是真真正正地抱着我睡,顶多就是临睡前给了我一个晚安吻。

我面瘫着表情,觉得跟元蹊比起来,我简直是个污神。

还是我在期待着什么?

越想越不对劲了,我赶紧闭上眼睛,以为可能会睡不着,然而身边元蹊的体温和独属于他的气息让我感觉格外安稳,不一会儿我的意识就沦陷了下去。

半醒未睡间,我感觉到了有人印在唇上的一个温柔的吻。

小样,就知道你忍不住。

迷迷糊糊地勾了勾唇,我就陷入了更深的沉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元蹊意料之中地不在身边。

我洗漱完打着呵欠下楼,发现他在楼下吃早餐。

这真是奇了。

他不是今天应该去上班吗?

没有等我问出口,元蹊就解释道:「今天休息。」我这心想着这不是节日,也没到周末,休息个鬼啊,但一想人家是霸总,人家不得说什么就是什么啊。

今天的早餐很是丰盛,几乎都是我爱吃的,吃着自己喜欢的东西人不由得心情会变好,可是吃着吃着,就听到元蹊说:「我今天邀请江西临来家里做客。」

我嘴里的一口粥险些喷出来。

谁?

元蹊看着我的眼睛,仿佛知道了我的想法,给我确认道:「江西临。」

我还没有问为什么,管家就带着江西临进来了。

今日的江少爷还是一如既往的骚包。

他穿着一件漂亮的粉丝衬衫,进门后对上我震惊的眼神,还眨了眨眼。

我以为元蹊可能又会生气,便偷偷看他,然而他面不改色。

江西临又跟元蹊打招呼,「元蹊,你好啊。

元蹊霸总高贵冷艳地点了点头,赏了一个字,「坐。」

江西临笑着坐下。

然而吃着吃着,元蹊就抬头突然说:「真真,昨晚是不是做噩梦了,你在我怀里一直说梦话。」

???

您在说什么???

我昨晚明明没有做梦啊。

竟然还叫我真真?

江西临脸上的笑意明显一僵,然后看向我。

我也愣愣地看着元蹊。

没想到这位大爷还不消停,垂眸喝了口手中的水。他说:「你一直抱怨我没时间陪你,今天我不上班,一整天陪着你,也免得你赌气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出去。

我抱怨?

我什么时候抱怨了?

我巴不得你出去好吗?

而且,元总您确定这不是针对江西临的吗?

我偷偷地看了看江西临,发现他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了。

我这算是明白了,元蹊这个小心眼的是来报仇的。

场面尴尬得能让我用脚趾抠出个三室一厅,然而那两位却好像没有一点感觉,一个淡定无比,另一个不动如山。

过了一会儿,江西临矜持地擦了擦嘴角,表示用餐结束,挽起消失很久的笑容,说:「元蹊,你和我妹妹的婚期两边家长都商议妥了,过不了多久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一些琐事你也还得早些准备才好。」

哦豁,开始反击了。

我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场战争,恨不得找些瓜子边吃边看。

本以为江西临的这一击会击倒元蹊,没想到他却纹丝不动。

「我的婚事,只有我自己才能决定。

说着,他坚定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我。

我心里一战,忙低下了头。

只听到元蹊又说:「你还是先别关心我,先看看你自己吧,估计你也快了。」

江西临愣了。

他反问:「你说什么?

元蹊笑笑不说话,我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我对上元蹊的眼神——

大姐!

好家伙!

这位大爷简直是腹黑到极致啊!

这顿饭吃得那叫一个惊心动魄,且最终以元蹊的胜利而告终。

元霸总的得意显而易见,颇有种小人得志的感觉,让我十分怀疑他当初是不是没有在霸总学校里顺利毕业,否则怎么会连基本的表情修养都不到位。

吃完饭他双腿交叠,十分具有王霸之气地靠在沙发上,拿起桌上的果盘,如玉的手叉起一块水果,随后看着我,「真真,过来吃点水果。」

我都吃得那么撑了,还怎么吃得下水果?

拒绝的话刚要出口,元蹊就仿佛知道了我的心思,平静地看了我一眼,我小心肝一抖,连忙屁颠屁颠地坐了过去。

「啊——

元蹊像对待小孩子般诱哄我张嘴,直到看我吃了那块水果,才露出了满意笑容。

「真真好乖。」他说。

那边的江西临可能是实在忍不住了,凉凉地看了一眼元蹊,笑道:「没想到元蹊你还有强迫人的喜好。

元蹊不以为然,甚至都没有看他,直接看着我,揪了揪我的衣角,一瞬间霸总的气势荡然无存,秒变成了个小可怜。

他委屈道:「真真,你自己说我有没有强迫你?

强迫?

呵,以元总这等心机,我要是真敢说我就离死不远了。

于是我只能面无表情道:「没有。」江西临再也维持不住笑脸,看着元蹊冷笑一声。

我觉得很尴尬。

尤其是夹在这两个男人中间。

这是他们的事情,偏偏要牵扯上我。

我有些生气,觉得自己必须表个态。

「那个……你们要是闹别扭就自己解决啊,别再拉上了我,毕竟我也不容易……

江西临&元蹊:「……

「要不我先去回避一下,给你们留个私人空间?

江西临&元蹊:「……

见他们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我,我把这个理解成了让我走的意思,于是便潇洒离场,颇有深藏功与名的意思。

一离开楼下不正常的气氛,我顿时轻松了很多,简直恨不得跳个舞,开开心心地玩了会儿手机,就觉得有些困意。

然而不等我好好休息休息,元蹊就来了。

元蹊的脸色不太好看,我心里有些惊讶。

难不成是没和好?

于是我小心翼翼地问: 「江西临呢?

这话一出元蹊的脸色更差了,他皱眉看了我好一会儿,才冷冷地说:「死了。」

这不是没和好,反而成仇人了。

我不敢再发问,一瞬间安静如鸡。

沉默了好一阵,元蹊的脸色倒是好点了,他朝我走过来,温柔地理了理被我弄得乱糟糟的头发,说:「今晚陪我回老宅。」

老宅?

那岂不是就是元蹊本家?

带我去做什么?

我满头问号,疑惑地看着他,元蹊笑了笑,说:「我带你去见见老头子。」

这老头子应该就是元蹊的那个爹吧?

不过元蹊带我去做什么?凑人头分家产吗?

以元家的资产,这要是给我分个一亩三分地,我这辈子就衣食无忧了吧?

说不定啊,我还能赶上一场豪门争家产大戏呢。

刺激!

我眼前一亮,猛地握住元蹊的手,「要不咱现在就走,别让人老人家等太久了。」

元蹊对我的态度转变十分奇怪,看了我好久终究是没有说什么,只是道:「不急,你先休息一下,我到时候叫你。」

既然元蹊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就算再急切,也只能老老实实等晚上了。

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八点。

元蹊来叫我的时候,我迷迷糊糊刚睡了不久。听到要去元家,我一下子清醒过来。

「走走走,我都准备好了,咱们现在就走。

元蹊垂眸,似乎是有些无奈,他将我拉进屋,说:「稍微收拾一下。」

我震惊了。

这是元蹊从小到大,第一次要求我收拾打扮。

以往就算我再怎么邋遢,他都不会说的。

他嫌弃我了。

我有些伤心,便叹息道:「儿大嫌母丑啊!

元蹊脸一黑,轻轻弹了弹我的额头,「瞎说什么呢?!

我吐吐舌头,不敢再皮,随随便便化了点妆,气色果然好了不少。

元蹊还拿来了一条淡紫色的连衣裙,一看就是高档的我穿不起的东西,我从善如流地换上,这才注意到胸口竟然还镶嵌着一排碎钻。

我抠了抠没掉,正当我琢磨着这是真的还是假的的时候,元蹊敲门了。

我连忙出去,元蹊却看着我,好久都不说话。

他的眼神让我感觉怕怕的,正在我无所适从的时候,元蹊笑了,他向前一步走到我面前,俯身亲吻了我的额头。

「你真漂亮。」他说。

我脸红了。

虽然我们之间算是捅破窗户纸了,但元蹊每次的直白都会让我很不习惯。

好在他很快就拉着我出去了,坐上车后,我不知道为什么很紧张,不停地抠着衣服上的碎钻,一不小心就把一颗给抠下来了。

我偷偷看了看元蹊,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动静,我有些忐忑,问道:「这东西应该不是真的吧?」

司机小徐听见后笑了,刚想跟我说什么,就听到元蹊斩钉截铁地道:「不是。」

我松了一口气。

这我就放心了,然后将手里的碎钻扔了出去。

回头恰好看见小徐欲言又止的表情,我有些奇怪,但还是没有发问。

到元家的时候我衣服上的碎钻已经丢了一半了。

元蹊牵着我的手,眉眼间都是笑意,「我们现在就要进去了,你怕不怕?」

怕?

分家产怕什么?我高兴还来不及。

呵!

我毫不犹豫地向前走去。

(6)确立

然而等我进去后,我预想中的争家产大型家庭聚会场面却没有发生,放眼望去,只有一个沙发上坐着的一个老头和年轻女人。

难不成是因为元家人少?

那女人跟元蹊的模样有些相像,漂亮得张扬,下巴微微昂着,一看就是大家小姐的气质。

至于那个老头……一看就是大佬级别的啊,周遭的气场和压力,一般人真心顶不住。

很不幸,我就是那个一般人。

我现在终于知道元蹊为什么问我怕不怕了,如果时光再重来一次,我一定会说完怕,然后撒腿就跑。

但如果你说会分家产给我很多很多钱,那么不好意思,我不跑了。

我咽了咽口水,告诫自己:一切为了金钱,陈真真。

元蹊十分淡定,连招呼都不打,就拉着我坐在了沙发上,那老头眉头一竖,「怎么,现在连一声父亲都不叫了?

元蹊还是不说话,气氛有些压抑,正当我几乎坐立不安的时候,那个女人说话了。

「爸,您也知道,阿蹊一直就这个犟脾气,不过他心里头是有您的,您先别见怪,等会儿我跟他说说。」

老头子这才哼了一声。

我心里猜想着这个女人的来头,看起来比元蹊大不多少,而且叫得这么亲密,应该是元蹊的姐姐了。

同父异母的姐姐。

我有些吃醋。

本来元蹊的姐姐应该只有我一个的。

不过刚刚听她的话,字字句句都是护着元蹊的,应该和元蹊关系很好。

看着元蹊的家人对他好,我突然感觉很安慰。

我家元蹊值得所有的最好的。

然而老头子只沉默了一阵,就又开炮了。

「我给你订的亲事,你也操点心,江家也算是不错的大家族,江家小姐也乖巧,别整日被一些狐狸精迷了眼。

说到最后,还隐隐地瞪了我一眼。

是在说我吗?我愣住了。

旁边元蹊仿佛在说着什么,我却什么都听不到,满脑子都是三个大字:狐狸精。

似乎是过了好久,又似乎只是一会儿,元蹊突然捧着我的脸,道:「真真,你是不是不舒服,怎么在发抖?

我突然清醒过来。

看着元蹊担忧的眼神和另外两人奇怪的眼神,我连忙解释,可话一出口我竟有些哽咽:「没事,第一次有人说我是狐狸精,我太兴奋了,一时没控制住。」

「谢谢您老头,谢谢您给了我这个当狐狸精的机会。

气氛诡异的安静下来。

每个人都在想些什么,只有我沉浸在快乐中无法自拔。

没想到我陈真真有朝一日会漂亮到被人叫作狐狸精。

这是对我美貌至高无上的赞誉啊!

元蹊看着我的模样,笑了一下,旁若无人地捏了捏我的脸,郑重其事地对那老头说:「父亲,我这辈子只要她。

说谁呢?

我四周瞧了瞧哦,在说我呢。

我这是才明白,原来今日不是争家产大戏,而是鬼门关啊!

元蹊这是拉着我跟他家里人抗婚呢。

我这下真有些怕了,尤其是那老头子的眼神……生怕他杀人灭口,我赶紧低下头,低声对元蹊道:「不管你做啥我都同意,但前提是,你必须保障我的安全。」

元蹊笑笑,说:「好。」

元家大姐也发话了,不过她是对着我说,开门见山,一针见血,「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她的态度并不算高傲,自然也不亲和,但眼神里还是流露出了对我的不满意。

不满意就不满意呗,反正我又不和她结婚过日子。

元蹊替我回话,「这个不重要。」然而元大姐不依不饶,执着地盯着我,眼神里的不满都快溢出来了,我被盯烦了,便答道:「我家有矿……

所有人屏息。

「……泉水瓶子。

皮这一下我很开心,看着他们实质性的黑脸,我更是笑了出来。

「好吧,我就是个普通人,你们别跟我说事,也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跟元蹊之间的事情你们根本不了解,自然也没有立场去说,不是吗?

今晚被打量、被鄙夷、被嘲讽,所有的积压的怨气随着这话烟消云散,我身心俱爽,旋即站起身,随意拍了拍裙子,拉住元蹊的手,「我们先走了,如果你们一直是这个态度,那以后咱们还是别再见了。」

没有人再说话,只有一句轻轻的笑声。

「嘁……」是元蹊。

我走在前面,也不由得勾起了唇。

切。

现在也不过九点多。

城市里灯火通明,天上的星星很多,我和元蹊没有上车,只是沿着街边安静地走着。

明明是盛夏时节,今夜却显得冷热适中,格外舒服。

走着走着,元蹊突然站住,声音里带着笑意,「陈真真。

「嗯?」

我停住脚步,转身,却一眼撞进了他仿佛装着漫天星辰的眼里。

我微讶。

元蹊歪了歪头,冲着我笑,「你是不是喜欢我?

有那么一瞬间,站在我眼前的仿佛不再是一个成熟稳重,杀伐果断的男人,而是那个穿着蓝色校服,推着自行车的青涩少年。

他沉默寡言,却总能给我强烈的安全感。

他最喜欢的事情是,和我待在一起。

而他绝对不会做的事情是,问我喜不喜欢他。

元蹊长大了啊。

这个事实我无数个瞬间都能意识到,却总是下意识地逃避着,不肯接受,就像是将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固执又自欺欺人地坚守着过往。

此刻,我无法逃避,不是吗?

那我呢,我真的只把元蹊当弟弟吗?

我不敢说是。

这世上的大多数事情都是模棱两可的,哪有什么清晰明白的是或不是,但如果只问这一刻的话,我的回答是—

「是。」

我说。

我喜欢极了这一刻的元蹊。

是有关荷尔蒙的那种喜欢。

我的声音不大,但坚定,元蹊自然是听见了,他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对着我张开双手,「陈真真,过来。」

我慢慢地向他走去,直到紧密无比地嵌入那个宽阔的怀抱。

我们不说话,只是拥抱。感受彼此的体温。和心跳。

元蹊的个子很高,初中的时候就超过了我,现在这样抱着,他的下巴刚好抵到我的头顶。

他的下巴是坚毅的,轮廓优美的,性感的,而我

两天没洗头。

哦,这可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只是过了不久,元蹊就松开了我,他的眼神温柔,里头是满满的眷恋和喜爱。

「闭上眼睛,我想干坏事。」

他这句话听着有些调皮,像阳光的男孩子,然而声音却是性感的,成熟的男人,眼神里也掺杂了些许欲望。

这些矛盾却诡异地交织出了一种奇特的吸引力。

我甚至都没有多想,就闭上了眼睛。

然后,他的吻落了下来。

这一次与上次电梯里的那个吻不一样。

它温柔,游刃有余,缠绵,极端细腻,它包含了更深切的情感和欲望,它,让我心跳了。

我的脸烧了起来。

眼前仿佛开始冒星星,元蹊搂住我的腰,他的唇舌辗转久久不离去,长长的睫毛偶尔会扫到我的脸上,有些痒。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游移到我的耳边,轻轻咬了咬我发烫的耳朵,声音低哑,气息撩人。

「陈真真,我等这一天真的很久了。

我懵懵地抬头看着他,脑瓜子反应不过来。

哪知元蹊突然捂住我的眼睛,在我正奇怪的时候,他的声音传来,「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受不了。」

我:「……我们十点多才回了家。

至于我们为什么会这么迟,我不想说,你们自个儿想象吧。

直到回到房间关上门,我才松了一口气。

嘴唇有些疼,照了照镜子,我才发现有些肿了。

这个禽兽!

我心里暗骂,却也只能翻个白眼,然后认命地躺上床。

躺着躺着我就觉得,今晚的事情……好像有点不真实。

跟做梦一样。

还不等我接受现实,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真真,我有点害怕,能不能和你一起睡?

是元蹊。

不过这种语气是闹哪样啊喂!

我心里冷笑,斩钉截铁道:「不能。」没想着这下他还更委屈了,「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真的,如果你不让我进去的话……我今晚就睡在你门口。」

行啊,装可怜?

然而我就吃这一套。

好难过。

认命地下床打开门,门外的元蹊抱着枕头,笑得如沐春风淡定自若,哪里有一丝一毫小可怜的样子。

果然是装的。

我此时已经心累得无力吐槽,眼睁睁地看着他上了我的床,还摆出了撩人的姿势诱惑我上去。

可真是个小王八蛋。我面无表情地想。

然而就算我上去了,元蹊还是不罢休,非得让我睡在他怀里,我实在拗不过他,又想着反正不是第一次睡,索性拿他当枕头,就自然无比地睡了。

睡着睡着我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于是猛地睁开了眼睛。

元蹊问:「怎么了?

我坐起身,急切地问: 「咱家老大是不是死了?我怎么没见过?」

元蹊的表情冷了下来。

他凉凉道:「没。」

不等我追问,他就主动解释,「你回来那日,被我送到本家后院了,老园丁负责养着。

咦?

我疑惑了。

「为什么要送走?

没想到此话一出元蹊看了我一眼,幽怨道:「要是它在,你眼里就没有我了。」

我:「……

这人活的时间长了,真是啥样的奇葩事都能遇到,这不,这就有一个霸总跟一条中华田园犬吃醋。

醒醒吧您嘞,你们物种不同好不好?

我有些无语,瞪了他一眼就睡觉了,临睡前说了句:「改天把老大接过来,不然我就带它走。」

元蹊很久没有说话。

我以为他不会同意了,没想到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到了一句委委屈屈的「哦。」

小样。

我勾了勾唇角。

元蹊还是十分规矩地抱着我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他走的时候我不知道,醒来也已经比较晚了。

下楼后管家给了我一个白色的手机,看着挺不错,我想起了几天前给元蹊说的让他给我买手机的事,这下子一来,我便兴冲冲地开始摆弄。

下载手机软件的时候我意外看见了一款下载量很高的手机游戏,叫什么「我的帅哥室友」,好奇心驱使我点了进去,这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一个女孩子跟四个帅哥合租的故事。

刺激!

年纪大了就喜欢做这种白日梦。

于是我迅速下载了它,迫不及待地点开,只玩了一会儿我就春心荡漾,快乐得不行。

大概是玩了很久,直到游戏要收费才能继续玩后,我才恢复理智关掉了游戏,并把游戏设置成了私密,否则被元蹊那个小心眼的看见,我和我的帅哥室友们都要凉凉。

一看时间,已经到中午了。

哦豁,果然游戏费时间啊,这一眨眼就过了。

吃完饭后我打算先睡一觉,醒来就去找大姐,也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她了,还有点想她。

然而等下午我睡醒就要出门时,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地点是本地。

犹豫了一会儿,我还是接了。

喂了一声后,那边半天没有说话,正当我要挂断的时候,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是元蹊的姐姐,今天下午三点,我在 XX 咖啡厅等你。说完就挂了。

这个晴天霹雳有些惊到我了。

思来想去,我还是没有告诉元蹊,打算自个儿先去看看。

于是我便十分讲究地换了一套得体的衣服,卡着时间点到了那家咖啡厅。

一进去,我就看到了元大小姐。

今天她穿着一套连体裤,肤白貌美大长腿,还戴着一副墨镜,简直是人群的焦点啊。

我有些好奇她到底几岁了,怎么看着还是这么年轻,好像跟我 差不多一样。

等我走进去坐下后,元大姐高贵冷艳地摘掉墨镜,面无表情道:「你来晚了。」

我看了看时间,现在刚刚三点,心里顿时流露出了小人般的窃喜。

「你自己看,刚好三点,是你来早了。

元大姐一滞,别过脸深呼吸一口,才继续道:「行,直接说正事吧。」

我点头,也很好奇我们之间有什么正事。

只听到她一本正经地说:「给你三千万,离开元蹊。

……这个场面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原以为这种套路已经过时了,没想到豪门大户竟然还在沿用,并且价格也从百万级别上升到了千万级别。

元大姐的眼神中满是鄙夷,仿佛料定了我会答应,这样反而激起了我的反骨,我偏偏不要答应她。

我要让她看看,世上还是有我这样的清纯不做作不贪图钱财的高洁女子吧。

然而就在那一刹那,我想到了阿言。

阿言是我的帅哥室友里,我目前最喜欢的一位。

他是拥有无数身家的霸总,平时霸道凌厉,却唯独对我温柔专情,你说这样的男人,怎能不让我动心?!

而我,因为充不起和阿言吃豪华大餐的钱,就跑路了。

机会就在眼前。

我猛地抬起头,「把嘴给我闭上,我说一个数——说多少说多少说多少才算狮子大开口?!

我的脑瓜子飞速运转,终于敲定答案。

就说游戏里要充的钱吧。

于是我说: 「五十块!

说句实话,因为这次系统太抠了,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要花钱还要找元蹊,可是元蹊要是知道我拿他的钱养男人,那我肯定药丸。

然而元大姐可能是被我吓到了,瞪着眼睛半天不说话,我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大姐却愤然起身。

「不管怎样,你和元蹊我是不会同意的,虽然我也不喜欢江家那位,但你是更没有可能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她就要离开,我眼疾手快地揪住了她的衣角。

「您要不把账结了,我没钱。

元大姐气得胸口起伏了一下,平静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结了!」

然而我还是揪着她不放。

「那个……还有五十呢?

元大姐: 「……最终我没有要到那五十。

元大姐瞪了我一眼,似乎忘记了自己来时的目的,扬长而去。

我有些不解,心里琢磨着是不是我要价太高了,早知道这样我就要四十九了。

没想到回去后元蹊竟然在家里。

他脸色阴沉地坐在沙发上,仿佛是在等着我。

我心里直打怵,想着是不是我玩游戏的事情被他发现了,脚步也变得缓慢起来。

没想到元蹊一看到我,猛地站起来朝我走来,双手握住我的肩膀,手劲极大,把我都弄疼了。

「我姐找你了?

我挣脱不开,只能懵懂地点头。

元蹊又问道:「她跟你说什么了?

哦,原来是这事啊。

我松了一口气,于是把我们之间的对话都告诉了他,元蹊直到听到最后才脸色好了点,然后狠狠地抱住我。

他的拥抱紧得让人窒息,仿佛是铁链,是枷锁,是禁锢,只听到他在我的耳边咬牙切齿道:「不准离开我!你要是再不听话,就死定了!

话里的狠意让我一惊。

是啊,元蹊什么都不怕,最怕我离开他。

我突然想到了系统。

是的,我从来没有忘记我是来执行任务的,终究有走的一天。

但是真的到那一天,我要走了,元蹊会怎样呢?我又会怎样呢?

我突然不敢想了。

如今我只能回抱他,轻轻拍拍他的背,告诉他:「不会的。放心,不会的。」

这个矛盾我们无法解决,只能将它暂时掩埋。

晚上,我玩游戏玩得正热火朝天,江西临竟然发消息过来了。

怕他有什么重要事情,无奈我只能切断和小洛的浪漫画面,打开微信。

他发的是一句语音,我点开,里头的声音慵懒,语气是一如往常的玩世不恭,与他原本的声音有一点点差别。

可能是失真的缘故吧。

「听说今天元大小姐找你了?

我有些纳闷,消息传得这么快的吗?

但我还是回了个字,「嗯。」

接着我又急急地打开游戏,可刚打开江西临的语音就又过来了。

我有些烦,粗暴地打开微信,点开语音,「她跟你说了什么啊?」

明显的幸灾乐祸的语气。

朝天翻了个白眼,我不耐烦地回复:「关你屁事。

这下我学聪明了,暂时没有打开游戏,果然,江西临的消息马上就来了。

这次是手打的。

「脾气真大。」

接着他又发过来,「明天有时间吗,一起去吃饭?

本来我想拒绝的,但忽然之间,我就想到了大姐。

对啊,还要把他介绍给大姐呢。

于是我立马说:「你上次不是说缺个女朋友吗?我给你介绍一个。」

江西临那头犹豫了一会儿,问:「谁?」我立马说:「我家大姐。」这次的消息来得很快。

「你家大姐?那我倒是想要瞧瞧。

「看看是不是和你一样迷人。

这话带着明显的调情意味,然而我内心毫无波动,那边江西临又回道:「那说好了,明天下午,XX 餐厅,不见不散。

我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连连说好。

一想到明天的会面,我就特别激动,但我还是没有丧失理智,还是问了问元蹊的意见。

不然要是由江西临跟他说的话,那又得吃一坛子醋了。

没想到我刚给元蹊说完,他就秒回,「嗯。到时候给我拍个照片。」

我有些懵,只见他又发过来,「拍个视频也可以。

今天的元霸总怎么答应得这么爽快?而且还变得八卦了?

难不成是想看江西临的笑话?

想到元总的小心眼,我也了然。

不过对于明天的会面,我没有跟他一样想。

江西临怎么着也算个风流霸总,我家大姐也是艰苦奋斗的贫民窟女孩,这一看,都是促进爱情萌发的条件啊。

王子爱上灰姑娘,这种桥段,一直都很热门。

就像我和元蹊……嗯,还是有点不一样的,毕竟我是灰姐姐。

晚上的时候我非常兴奋地告诉他我对这段爱情的期盼,元蹊一言不发,偶尔给我喂几瓣橘子。

等我说完后,元蹊才开口说:「后天晚上陪我去江家参加婚宴。」

江家?

应该是江西临家吧。

不过他家谁要结婚?

元蹊仿佛看出了我的疑惑,补充道:「江西临他爸的四婚。」

我天!

四婚!

不愧是江西临他爸啊,老头子可真行!

这也太刺激了!

于是我立马十分兴奋地表示,「行行行!咱们一起去!

元蹊勾了勾唇,熟练地摸了摸我的脑袋。

晚上的时候元蹊照例来和我一起睡。

知道挣扎无效,我也就淡定接受了。

他还是乖乖地抱着我睡,几乎不会逾越,这一两天我还觉得可以,时间一长就有些奇怪了。

我忍不住问:「元元,你是不是……不行?

元蹊在我腰间的手顿了一下。

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语重心长道:「没事,你跟我实话说,不行了咱们就去看大夫,这肯定能治好的……」

元蹊突然冷笑一声。

这一声吓得我一抖。

难道是我说错了?

正在我疑惑的时候,腰间的手一紧,一瞬间我和元蹊的身体紧贴在了一起。

我感受到了……不对劲。

耳边元蹊咬牙切齿道:「陈真真,你最好不要挑衅我,我已经忍耐到极限了。」

感受到的异物让我的脸憋得通红,半天都不敢说一句话,只恨不得撕了自己多事的嘴。

这个晚上,我们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直到睡着。

睡着之前我脑子里只有四个大字:

祸从口出。

第二日我是和元蹊一起起床的。

吃完早餐后我直接上了元蹊的车,元蹊送我去了大姐那。

那边不算很远,十分钟左右就到了,临下车的时候元蹊叮嘱我,「做什么都行,别让自己受伤。」

我随意点点头,就跳下了车。

现在是九点多,大姐应该开业了。于是我直接到大姐的那块地盘去找她,果然,她确实在那儿。

大姐看见我,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这个笑容是真的好看,不过就是牙齿有点黄。

也不知道江西临会不会因为这个就不喜欢大姐。

我心里暗自琢磨,那头大姐说话了。

「你怎么来了?

我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开门见山,「大姐,我是来给你介绍男朋友的,是你要的高富帅。

大姐一顿,「真的?

我点头。

跟她说了约会的时间,我建议大姐先好好收拾一下,用靓丽的外表和美丽的心灵征服他。

大姐却摇了摇头。

「这就是真实的我,我不想伪装,如果他不喜欢,就算了。

这一刻我才认识到,大姐比我想象中更加有思想,有主见,简直是个宝藏女孩!

想着我又有些惋惜。

这么好的女孩子就白白便宜了江西临,真的好吗?

于是我们就干巴巴地等到了下午。

中午的时候我们没有吃饭,因为大姐听说约定的地点在餐厅,就打算先忍忍,到时候趁着吃饭顺便把会约了。

……不是……说反了。

是趁着约会顺便把饭吃了。

下午我和大姐掐着时间点到的。

江西临气质出尘,进去之后我一眼就看见了他。

他也看见了我,我过去坐下,然而等他看到我身后的大姐后,江西临脸上的笑意凝固了。

「这位是……

他疑惑地看着我,我立马给他介绍, 「这就是我家大姐。

说完后我又给大姐介绍,「这就是江西临先生。

大姐矜持地点了点头,道:「嗯,长得还可以。

江西临: 「……侍者很快就上了菜。

不愧是名餐厅,菜品就是不错,听元蹊说这家餐厅还是江西临家的。

真好,都不用付钱了。

大姐一坐下就开始吃。可能是饿了。

我感觉这样有些不好,便提醒大姐,「说说话呀。」大姐咽下嘴里的一口肉,擦了擦嘴角流出来的油,问从头至尾只说了一句话的江西临:「你是干啥的?

江西临木着脸,「做生意的。

大姐仿佛不太满意,皱了皱眉,「如果你要和我在一起,那就得放弃做生意,跟着我一起干事业了。」

江西临默了默还是问:「你的事业?

大姐一挥手,「毫不夸张,整个西桥头都归我管!

江西临: 「……

「那块的人们,无论是谁,都知道我的西桥头一姐的名号,只要路过,或多或少都会给我几块钱。

江西临: 「……事情的走向好像有些不对劲。

大姐说完话后继续开始吃饭,我想到元蹊之前说的话,连忙拿出手机偷偷拍了几张照片,一气呵成地给他发了过去。

元蹊可能在忙,没有回复。

江西临朝我挤眼睛,好像是在暗示着什么,就这时大姐刚刚吃完,抬起头问他:「你要跟我一起管西桥头吗?

江西临看都没有看大姐,僵硬地说:「不愿意。」大姐擦擦嘴,云淡风轻道:「那我是不可能爱上你的。

完了她又对我说:「我那边事务繁忙,先走了。

我点点头,「嗯。」等大姐出去后,我们俩面面相觑。

好半天后,我看着江西临的样子,感觉有些可怜,便说:「要不我再给你介绍一个……

江西临像是听见了什么非常恐怖的事情,忙忙摇头,「不用不用,我什么都不缺,真的!

我叹口气。

这孩子没接触过大姐这样的人,看被吓得。

唉,终究他们还是不合适。

这段姻缘,算我看错了。

回去后我给元蹊说了今天约会的结果,元蹊面不改色,没有一丝丝意外。

我觉得有些沮丧,元蹊掐了掐我的脸,道:「有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准备准备明天的晚宴。

哦豁。

我这才想起来明天是江西临他爹的四婚喜宴。

看元蹊这模样是挺重视的,我有些疑惑,便问:「元元,你们家和江家关系很好吗?

元蹊垂眼,长腿弯曲靠在床上,修长的手指随意翻着桌上的书,台灯暖黄的灯光把他照得格外地好看。

「没有什么好不好。」他淡淡地说。

也对。

我了然。

像这些大家族哪有情义,不只有利益吗。

不过以元蹊的性子,应当是不会将这种事情放在心上的,那这次,又是为什么?

没有等我问,元蹊掀起眼皮懒懒地看了我一眼,随后放下手中的书,对我招手,「过来。」

怎么像叫小猫小狗似的?

我撇撇嘴,不怎么情愿地凑了过去。

哪知我刚刚上去,他就双手一用力,将我猛地拉入他的怀中。

元蹊身上的味道非常好闻。

是那种比较涩的香味和淡淡的烟草气息的杂糅。

也不知道这货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我会趁着这次公开咱们的关系。

公开关系?

我一愣。

怪不得元蹊这么重视。

但是我有些犹豫。

并不是说我不愿意,而是我怕这会对元蹊不利。毕竟我没啥身份,没法给元家带来任何利益。

「这样……好吗?」我犹疑地问。

元蹊却突然认真了起来,他抛开了所有的散漫和漫不经心,眼神坚定,像是能直直地望进我的心底。

他说:「只要你愿意,怎么样都好。」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期盼和执着。

还有恐惧。

我想到了他小时候。

那时他沉默寡言,冷静自若,却每每面对我,眼睛里都闪动着光。现在也是。

那一点点漂亮的,倔强的光啊,一直都为我留着。

那我怎么忍心让它熄灭呢?

「当然愿意。」我回答。

元蹊笑了。

他说:「陈真真,你跑不掉了。」切。

我本来也没打算跑。

不过是身不由己。

晚上和元蹊一起睡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而我也不敢再乱说话搞事情,乖乖就睡着了。这日早上起来元蹊照例不在,我浑浑噩噩地过了一整天,一直等到下午五点多,元蹊才来了。

此时我正窝在沙发上沉浸在游戏的世界中,头发乱得像鸡窝,看到元蹊进来,慌忙关掉游戏界面。

乖乖,被发现就完了。

好在元蹊并没有注意到,他只是过来,一言不发就拉我出了门。

「你你你……去哪儿?

人家腿长,那一步迈出去能抵得上我两步,可怜我在后头跟得踉踉跄跄,还穿着拖鞋。

到了车前,元霸总才顾得上回答我:「上车,我给你约了造型师。」

我天!

竟然还有造型师这一套!

果然跟着霸总有糖吃,我这从没想过,有朝一日,我竟然能沾上元蹊的光。

车子在马路上疾驰,很快就到了一座看上去很厉害的大楼下,元蹊径直带我上去,一路上有许多打量的目光。

看着里头富丽堂皇的装饰,和随处可见的奢华高档,我在电梯里跟元蹊感叹道:「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也太有钱了吧。」元蹊默了默,淡淡道:「是你家的。」

我家?

哈哈哈哈哈我笑了。

大白天的乱说什么呢。

怎么可能会是我家的哈哈哈哈嗝……

等等!

难道是……「这是你家的?

元蹊平静地点了点头。

哦豁。

我真傻,真的。

元蹊这位名副其实的大霸总不嫌弃我,可真是个奇迹。

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

一直到了顶楼,我们才下了电梯。

然而没想到刚一出电梯门,就有人迎了上来。

「元总好。造型师已经准备好了。

这人瞅着像这儿的经理。元蹊没有看他,只是矜持地点了点头。随后熟练地拉着我的手向前走去。

在里面等着的是位男造型师。

「陈小姐,请随我去里面。

他的声音十分温柔。

看了元蹊一眼,我就跟他进去了。

整个过程我秉持着全身心信任造型师的原则,他说啥我就做啥,也不曾反驳。

最后在挑衣服的时候,他犯了难,在两件衣服间摇摆不定。

「陈小姐,您自己挑一件吧。

我点头,看了看他手中的衣服,随手指了左手的这件。

「就这件吧。」

结果这位大师还犹豫了,他似乎很是纠结,好半天才道:「其实……我觉得这件更好……

说着,他示意了一下右手的那件。

我……草(一种植物)。

不是你让我挑的吗?

得,不跟他计较,于是我吸了口气,保持微笑道:「那就这个。」

大师还仿佛不满意,他看看左边的,再看看右边的,最后说:「还是您挑的这件吧。

我:「……

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搞定了一切,本以为已结束的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刚走出去在外面等待的元霸总看着我的露肩装性感风打扮,黑了脸。

他放下手中的杂志,道:「换了。

我:「……

对元霸总这种行为我在内心表示强烈谴责,但是没有胆子说。

同样㞞了的还有大师,他撅着个大嘴,不情不愿地给我换上了一套中规中矩的连衣裙。

「前面那件那么好看,为什么换掉啊。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本正经地回答他:「因为你们元总小心眼,舍不得别人看去我一丝一毫。

大师: 「……

都倒腾完,已经晚上八点了。

按理说结婚,一般都是在白天举行正式的仪式,晚上基本就散了。可江家老头是四婚,也没必要办多么正规的婚礼,在晚上办个宴会,请一些有头有脸的人,再叫一些媒体,公开了就行了。

这种宴会我觉得十分无聊。

元蹊可能是看出了我的倦怠,淡淡道:「听说今晚的食材都是从新西兰空运过来的,请的厨师也是世界顶级名厨。

切。

这算什么?

难道我陈真真就是这么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吗?

我不为所动,谁料元蹊竟然再添了一剂猛料。

「今晚会有好戏看。

看好戏?

呦西呦西。

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事了。

我立马振奋起来,一瞬间周身充斥着无形的力量。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在叫嚣着,去宴会!去宴会!去宴会!

于是我十分积极地问:「也不知道席上有没有瓜子,没有瓜子的话感觉就不太习惯。」

元蹊无奈道:「有。」等我们到的时候,江家已经十分热闹了。

来赴宴的都是各式各样的名流,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我们下车的那一瞬间,感受到了四面八方的目光。

元蹊回过头,对着我温柔一笑,「挽我的手。」我深呼吸了一下,照他的话做,元蹊摸了摸我的头,道:「不怕。」

是的,作为一个没见过这种场面的乡巴佬,的确有些害怕。但是我却心里清楚,我撑的是元蹊的门面,不能给他丢人。

想到这儿,我昂起头,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

就算心里慌得不行,也不能让别人看出来。

我们一步步走进去,可能是因为元蹊的缘故,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我们。

有人打量,有人好奇,有人鄙夷,还有人怨毒。

在人群中,我对上那个目光。

是江西临的妹妹。

其实她到底叫啥名字,我一直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喜欢元蹊。而她也算是元蹊家长承认了的人。

可惜我不承认。

我跟元蹊十多年,在元蹊最艰难的时候陪着他。我们相互支持,鼓励。那个时候,他家长又在哪里?

如果是元蹊自己喜欢的人,我当然会支持,尽管我也喜欢元蹊。但如果是元蹊不喜欢的人,那我果断会反对。

然而现在,元蹊喜欢的人是我。所以,我绝对不会让步。

隔着人群,我对她笑了笑。

不好意思,你瞪我也没用哦。

周围的人们都上来跟元蹊说话,他们说着我听不懂的东西,偶尔还会看我一眼。我感到无聊,也觉得元蹊这样带着我不方便,于是跟他说了一声,就去了角落里的椅子上坐着。

旁边的桌子上摆着的是制作精美的蛋糕,我随意尝了一口,发现是真的好吃。

元蹊果然没有说错。

我站在这儿看着大厅里的人们,也没有看到今晚的主角。估计还没开始吧。

也不知道元蹊说的好戏是什么。

我又吃了一口蛋糕,感觉自己已经迫不及待了。

(7)闹剧

吃了好半天,今天的主角还没出现,我只看到江西临在那边和来客寒暄。

因为无聊,我还是打开了手机游戏,正玩着玩着就听到耳边传来带着一道带着嘲讽意味的声音,「阿蹊竟然把你带过来了。」

我手上的动作一顿,再一抬头,发现是元大姐。

我觉得这位大姐挺奇怪的。

你要是不喜欢我,绕着走装作没看见我这种小角色不就可以了吗,非得上来给自己添堵。

公共场合我得顾及元蹊的面子,跟她吵起来不是很好,况且我是来看别人热闹的,不是让别人看我的热闹的。

于是我识相地选择不说话,息事宁人。

没想到这位大小姐还不愿意了,她冷笑一声,道:「现在还学会无视我了是吧?」

我:「……

这下倒整得我没有办法了。

我抬头看了看她,发现她还长得挺漂亮的,是跟元蹊相似的那种张扬的美。

到底是姐弟,还是有些相像的。

我软了语气,拍了拍旁边的凳子,礼貌地问:「要不您先坐下再骂我?穿那么高的鞋子站着多吃力。

元大姐一滞,没有说话。

见她安静了,我也没有再管,沉浸在了游戏的世界中。

果然,不一会儿,元大姐就坐了下来。

呵,女人。

玩游戏时间过得就是快。

最后拉我回到现实的是元大姐。

她看着我手机里和阿言缠绵的画面说:「元蹊知道你玩这个吗?」

我一愣。

哦豁,这句话简直是精准地扼住了我的咽喉。

我咽了一口口水,强作镇定,「他早就知道。」元大姐勾起唇角冷笑,「真的?要不我等会儿问问。

???

能伸能屈是真汉子,涉及生命安全问题,我更是毫不犹豫地选择认㞞。

「别别别!求你了女神!!

见我这么快屈服,元大姐显然有些惊讶,对上我迫切的哀求的眼神,她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还伴随着一声哼。

还挺傲娇的。

不过这应该就是暂时安全了的意思吧?

我心里忐忑不安,收掉了手机,没一会儿,正主就来了。

是江西临他爹和他的小娇妻。

说实在的,在这一刻之前,虽然早知道是老夫少妻,但我还是觉得应该是老霸道总裁和偶像剧青春女主的故事,毕竟江西临和他妹妹长得都可以,他爹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

然而现在,我才发现我错了,而且是错得离谱。

那个又老又丑又胖又秃的老头子还有旁边站着的大美女,不管怎么看都让我觉得违和。

难道这就是爱情?

我终于知道,江西临的颜值应该全部遗传自他老妈。

我又看了看旁边的元大姐。

这同样是老人,元老头就长得很不错,个子高瘦,身材挺拔,面容威严,完完全全一个标准的帅老头。

满堂宾客除了我好像没有一个人感到奇怪,都在祝贺恭喜,元大姐突然冷不丁凑到我耳边道:「男人都一个样,说不定元蹊老了也和江老爷一样,你还敢嫁给他?」

我:「……

我现在非常怀疑这位元大姐是不是元蹊的仇人。

就算是为了让我放弃元蹊,也没必要把他黑得这么惨吧?

说来也巧,元蹊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熟练地揉揉我的狗头,漫不经心道:「还习惯吗?」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指着远处的江老头,急急道:「元元,你姐说你以后就变成那样了。

元蹊: 「……元大姐: 「……

哼,从小我就是同学中的告状小能手,这世上还没有我打不了的小报告!

元大姐不可思议地瞪着我,怒目圆睁,「你!

说实话,要不是场合限制,我还想向她吐吐舌头来表示自己的嘚瑟之情。

元蹊哭笑不得地揉揉额头,没想到元大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然后矜持地垂眸,颇为高贵地拨弄着指甲,嘴里凉凉道:「有一种游戏……」

好一个恶毒的女人!

为了守住我的大本营,我流下了屈辱的泪水,向恶势力屈服道:「姐!别说了!我爱你!

元蹊: 「……元大姐: 「……

这一句有效地阻止了事态的发展,元大姐愣怔时候,嘴里嘟囔道:「谁是你姐?野丫头!」

元蹊怕我俩再开火,连忙引开话题,「不是来看好戏的吗?

哦对,我险些忘了这回事。

可是好戏在哪儿呢?

元蹊抬眼看去,说:「快了。」新人正在寒暄各方客人,媒体的闪光灯不停歇地闪着,明日的头条应该是准备好了。

一片和谐的声音中,突然冲上来了一个陌生人,提着一桶红色的油漆就直直地泼到新娘身上。

满堂震惊中,刚刚还美丽的新娘一瞬间狼狈不堪。

保安们立即冲进来制服了那人,那人胡子拉碴的,穿得破破烂烂,估计是个流浪汉,也不知道怎么进来的。

江老头气急败坏,还没喊出声来就直接气昏了过去。

我看着江西临,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焦急,都是冷淡。

而他妹妹更是奇怪,不仅无动于衷,还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像是痛恨,又像是快意。

奇了怪了。

元蹊没有说话,淡定地端起一杯酒细细品着,倒是元大姐,看着不远处的闹剧,对我解释道:「今天的新娘子是江家小姐的好朋友。当然是以前的。」

她凉凉地打量了一眼前面的那女人,语气里满满的是不屑与嘲讽。

「出身低贱,野心可不小,心机算尽入了豪门,以后的日子,还难说得很。

哇。

怪不得让我来看好戏,原来有这么大的瓜啊。

说实在的,这江小姐也挺可怜的。

不过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今天的一切应该都是她安排的吧?

我这刚刚搞清楚,就听到元大姐又补充道:「而且……她拉长声线,欲言又止,险些让一心听八卦的我馋出口水。

「听说,那女的还在不停歇地勾引江少爷呢。

太刺激了!

直接能写出一出豪门恩怨大戏了。

我忍不住发问:「你们这些豪门都这么乱的吗?

元大姐闻言冷笑,「对啊,所以趁早离我们家远一点。

我:「……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两位主人公也相继离场,便只能由江西临和江家其他人负责安抚宾客了。

一会儿,大家的情绪都好了很多,毕竟是受邀出席的,虽说出了这样的事,提前离场也不好,只能硬着头皮等着了。

看着又在人群中瞪着我的江小姐,我觉得有点害怕。

怎么着刚刚也见识过了,这位江小姐的手段那可叫一个狠辣,我这样的菜鸡肯定招呼不过来。

「那个女的叫什么名字?

我向元蹊示意了一下,毕竟这么长时间我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

元蹊看了一眼,江小姐那种吃人的眼神瞬间消失,变得羞涩温柔。

这变脸速度让我着实一惊。

元蹊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看了一眼,道:「我不知道。

我:「……

一会儿后,元蹊和元大姐都被那些热情的达贵叫走了,我正想着能清静清静时,那边似乎有人在问我是谁,元蹊遥遥指着我,向我微笑,彬彬有礼道:「那位是我夫人。」

???

官方认证。

至此,好奇了大半个晚上的宾客们,终于确定地知道了我的身份。

在元大姐不满的眼神,和某位江小姐怨毒的视线中,一帮贵妇朝我走来,她们热情、亲切,看着是很喜欢我。

然而我知道,她们不喜欢我,喜欢的只是元蹊能给她们带来的利益。

这次的周旋险些要了我的命。

其实我真的是个不会说话的人。

比如贵妇一号问我怎么长得这么好看,我微笑道:「整的。」再比如贵妇二号问我是不是元家老头子非常喜爱我,我笑笑,道:「喜爱个毛。」

还有贵妇三号问我我和元蹊是怎么相识的,这次我认真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媒婆介绍的。」

当然,媒婆就是系统了。

没有他,我怎么可能认识元蹊是谁。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我向远处的元蹊发出求救的目光,可是他好像是铁了心地想让我再也离不开他,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和他的关系,所以他只是对我眨眨眼,却什么都不做。

我太难了。

到最后,我已经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回答机器。

像我这么无趣的人,也不知道这些贵妇们是怎么忍受的,竟然还能昧着良心一个劲儿夸我好。

对此我只想表示:有钱真牛。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我才借着去洗手间的由头成功脱身。

从洗手间出来后,我没有再去热闹的正厅,而是直接去了比较安静的泳池边。

有钱人就是好,游泳池都能开到家。我和元蹊住的那栋房子好像没有泳池,也不知道老元家有没有。

唉,看来我家元蹊暂时还不是超级霸总啊。

对此我表示,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找了个比较舒适的椅子坐下后,我也无心玩手机,就只是看着端着手里的饮料,看着月亮发呆。

不要问我为什么不喝酒,问就是元蹊不让喝。

今夜的月亮十分圆,好看得不得了。

算起来,我好像也很久,都没有好好看看月亮了。

这个时刻的我,不再像以前那样闹腾,而是一位安静的美少女。

然而这个表象我并没有维持多久,忽然从天而降一杯酒水,就直直地从我头上倾泻而下。

我被凉得猛地站起来。

什么鬼?天上还下红酒了不成?!

一转身,我就看到了站在后面的江西临他妹,正端着一个空酒杯嘲讽地看着我。

那勾着嘴角,一眼睁着一眼又微微闭着的样子,仿佛让我看到了经典的狗血泰剧女二。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十分真诚地看着她,「姐妹,你以后的面部表情管理可以加强一下,凭我的经验,你这样这辈子也当不了女主的。」

江妹妹被我说得一愣,但转念又反应过来,又是嘴角一勾,眼 睛恶狠狠地瞪过来,「贱骨头。」

真是的,台词都不换一下。

我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向前走了几步,在江妹妹疑惑的视线中,我淡定地双手一推,就将她推进了泳池。

扑通一声,溅起了极大的水花。

水中的女人再不复刚刚的高傲,一瞬间,就成了一只活生生的落汤鸡。

「啊啊啊啊啊啊贱女人!

哦豁,经典的泰式女二尖叫法。

她在水里瞪着眼睛看着我,像是要生吃了我一样。

我心里想着这人老是这么叫我,是因为她不知道我的名字吗?

于是我十分友好地蹲下身看着她,温和道:「姐妹,我叫陈真真,下次叫对啊。」

不曾想,我刚说完她又是一声尖叫。

声音里头包含着的愤恨和怒气,不仅震聋了我的耳朵,也吸引来了很多围观群众。

元蹊看了看形势,第一时间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沉着脸问:「怎么回事?

这人这么多,我也没法跟他慢慢解释,只能摇摇头,道:「没事。」

水里的江妹妹这时也被人捞了上来。身上也被人贴心地裹了毯子,不然就走光了。

我就挺奇怪的,明明自己会游泳,而且泳池的水也不深,她为啥之前不上来,偏要在引来围观者之后才上来?

此刻她靠在江西临怀里,含泪的美目却一直盯着元蹊,楚楚可怜道:「真真不是故意的,哥你千万别怪真真。」

好家伙!

这就记住我的名字了?还学会了根据适当情形适当应用?还叫我真真?

不过虽然话是这么说,但那可怜兮兮又带着点恐惧的眼睛,无论谁看也好像不简单啊。

我正要说话,没想到元蹊突然沉声道:「既然不是故意的,那就散了。」

嘈嘈杂杂议论着的围观群众突然噤声。

元蹊却又开口了,不过这话是对我说的,「那你说说,你身上的红酒哪儿来的?」

我心里偷笑,面上却瘪了瘪嘴,如法炮制,「江妹妹也不是故意的,她就是不小心被风吹倒了,红酒洒在了我的身上,人也不小心进了泳池。」

这话一说出来,竟然有人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是谁呢?是谁呢?

原来是江西临。

「你!」

怎么说也是当哥哥的,这个时候笑场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江妹妹楚楚可怜的表情也消失不见,她恶狠狠瞪着我,是那种恨不得撕碎我的表情。

然而我无所畏惧。

因为我旁边站着的是元蹊。

元大姐这时站出来,说:「都是误会一场哈,两位小姐也都受了惊吓,大家就先散了,让她们回去休息吧。」

人群里传来附和声,大家也都慢慢散去,江妹妹也在他哥的要求下离去。

大伙悉数散尽后,元大姐才转过身看着我,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嘴里道:「一天到晚净惹事情!」

这话我不服,于是我喊冤,「是她先招惹我的!又不是——后续的话语被元大姐的一记眼刀截住。

元蹊笑笑,掐了掐我的脸,对元大姐说:「真真没事就行了,其他的不重要。」

元大姐冷笑道:「一个锅配一个盖,你俩真是天生一对!

哦哈哈哈哈哈,这话我就姑且当作夸我了。

宴会结束后,元大姐在门口问元蹊:「什么时候回家?

元蹊没有说话。

元大姐重重呼吸了一下,瞥了我一眼,道:「要把那个惹事精带上也行。」

呸!

还惹事精?

我心里不服,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毕竟元大姐还掌握着我的命脉。

元蹊听到这话笑了。

他拉住我的手,声音温柔道:「什么时候真真愿意回去,我就回去。」

元大姐: 「……等我们到家,都十二点了。

认认真真洗完澡,才感觉身上舒服了好多,红酒的粘腻感也消 失不见。

元蹊似乎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回来后接了一个电话,敷衍地亲了一下我的额头就去了书房,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我困得等不住他,刚上床就闭上眼睡了,这一睡就睡得极为香甜,怕是有人把我卖了我都醒不过来。

第二天我是被管家叫起来的。

他敲我的门,说是元老爷在找我。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元老头?他找我干什么?

难不成又是想给我钱让我离开元蹊?

我眼睛一亮。

这么好的事情,我陈真真要是错过就没天理了!

平日里起床需要十次闹钟的我今天一下子就起来了,大概收拾了一下,司机就带着我去了元家老宅。

上次来元家的时候,我不知道老大留在这儿,这次来我也知道了,所以一进门我就在找老大的身影。

然而老大我没找到,倒是找到了前面喂鸟的老头。

哦,是元老头。

我不知道怎么叫他,纠结了半天想要张口,元老头却突然转了过来。

接着他挑剔地看了我一眼,道:「哼!」

我:「……

这么讨厌我还让我来干什么?存心给自己找罪受啊?

为了元老头考虑,让他老人家少受点罪,我决定开门见山,以便早些结束话题。

「咳咳,今日您叫我来的原因我也都知道,我这就不跟您废话了,我就说一个数,四十!」

上次跟元大姐说了五十都被拒绝,果然越有钱越小气,这次我长记性了,少说点应该能谈拢。

四十虽然少,但这也是凭我的智慧和劳动挣来的钱,能买好几斤水果呢。

元老头懵了好半天,才开口叹息,「元蹊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丫头?!」

此句包含的痛恨惋惜,只有听者,也就是我,才能感受到。

他没有等我回答,只是继续道:「今日有时间的话,跟我出个门儿。」

出门?

出门找我干什么?

我愣了好半天,还是不明白他的用意,元老头斜眼瞥了我一眼,无所谓道:「不想去就算了。」

我从善如流,「哦,那我先回去了。」

元老头:「……元老头被我气走了。

我一脸懵懂地站在原地,旁边有个打扫的女佣好心提醒我,「小姐,您还是去看看老先生吧。」

哦,好的,老人嘛,生气了我去哄哄也是正常的。

走到屋内的时候,元老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生闷气。

瞧见我进来了,声音还不大不小地又哼了一声。

想到元蹊和元大姐的样子,我心里想难道是这元家的傲娇还是祖传的?

我坐过去,元老头又从鼻孔里出了一口气,斜斜看了我一眼,问:「你怎么还不走?」

我抓紧拍马屁,「我还要陪您出门儿呢,走什么?

元老头冷笑,「你刚刚不是说不去吗?

在求生欲的强烈驱使下,我立即改口,「我没说啊?我啥时候说的?是不是您老了记错了?

「你!」元老头语塞。

我以为他又会骂我,然而低着头,却没听到他再说话。

我有些奇怪,再抬头发现老头的脸色好了很多,然而他嘴里还是硬邦邦地道:「记着,是你自己偏要去的,不是我想让你去的。」

我:「……

我们之间的交,谈还算比较和平地结束了。

但我没想到老头子这出趟门,比女孩子出门都墨迹,还要换衣服,收拾头发,喷香水。

当然,这些都是有专人服务的。

我大约等了半个多小时,精致的猪猪老头才姗姗来迟。

这打扮果然有效果,看起来整个人精神多了。

我心里头正想着,这要是出去了,以老头的气势,恐怕不会有人再敢看不起我吧,那边元老头就拄着个拐杖,矜持地说:「走吧。」

我忍住尖细着声音说嗻的冲动,点了点头。

然而临走前,我还是忍不住提出了一个卑微的要求,「元元说老大养在这里,我能不能看看它,就看一眼!我发誓!

元老头首先嗤之以鼻,「呵!还元元?

嘲讽完我之后他就接着说:「你急什么,它在这里又不会跑,你又不是以后不来——

说到这儿他戛然而止。

我继续盯着他等着他的下文,元老头却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可能是被我盯得不耐烦了,黑着脸挥挥手,「要去快去,反正你以后也进不了我家门。」

语气末尾,还伴随着一声元老头经典的哼。

我却不甚在意,心里头想的都是老大,连忙跑到后院,一眼就看见了在阳光下懒懒睡觉的黄狗。

它十分灵敏,察觉到有人立马站起来,见是我,毫不犹豫地摇起尾巴朝我跑来。

「老大——

我险些鼻涕眼泪齐飞,老大扑到我的怀里,呜呜地叫着,蹭着我的脸颊。

我抱着它,感觉他真的长大了不少。顿时心下欣慰不已。

那时我刚捡它回来,他又瘦又小,浑身瑟瑟发抖,弱小可怜,而现在,他威风凛凛,皮毛发亮,强壮有力。

一看就被养得很好。

元蹊那货嘴上说着讨厌它讨厌它,却还不是心里喜欢得要命。

呵,又是祖传牌傲娇。

因为元老头还在等着我,我只是抱了抱老大就赶去了前院,一看发现元老头已经在车上等我,于是我便抓紧上去了。

车子平稳地行驶,我喘了两口气,擦了擦额角渗出的小汗珠,问:「咱们这是去哪儿?」

元老头斜眼瞥了我一眼,又哼哼了两声,才不冷不热道:「出去玩玩。我很久没出去了。」

然而这一玩,就玩到了公司门口。

我一脸懵懂地看着事态的发展,元老头见我还不下车,瞪着我,「怎么?还要我请你啊?

我这才反应过来,边开车门边问道:「您这是干什么?

元老头没有回答。我也只能乖乖地跟着他进了公司。

很明显元老头这个大老板不怎么过来这边,这下突然造访搞得所有员工措手不及,主管经理们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纷纷等在路上问候老头。

期间打量我的眼光,自然是不少,不过自从跟元蹊在一起后,我也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整体而言淡定了不少。

元老头带着我巡视了几个部门,批评表扬了一些员工和主管,我全程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充当元老头的背景板。

折腾了好久才终于上了电梯,随着电梯门叮的一声响,我才松了口气。

「您这是干啥?

我既疑惑又无语,来看公司带着我干什么?

元老头闭目养神,瞧着是气场十足,电梯快要到达顶楼后,他才说:「元蹊那小混蛋不经我同意就随便带你去江家,这下搞得整个圈子里的人都问我你们的关系,我懒得多解释,今天带了你出来,估计他们很快就都知道了。」

我明白了。

原来元老头这么大张旗鼓,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

可是吧,他不是非常不喜欢我吗?这又算怎么回事?公开宣布承认我了?

元老头又是凉凉地瞥了我一眼,仿佛看穿了我的内心,「别想太多,我只是给元蹊小子一个台阶下,至于你,哼哼……

我:「……

虽然我真的不怎么好,但鄙视我没必要整得这么明显吧?

然而我也不敢说话,只能乖乖地跟着元老头下电梯,直奔元蹊办公室。

我俩一起进去,就连元蹊都是结结实实地一愣。

元老头还是那副看起来不怎么高兴的样子,进门口就坐在沙发上,拄着拐杖,气势威严。

然而元蹊终究是元蹊,一会儿后,他看起来就已经搞清楚了我们这个奇奇怪怪的组合,然后就跟没有看到元老头一样,走过来十分自然地擦了擦我额角的汗,问:「渴不渴?

我摇摇头,元老头见状又是一声哼哼。

这老头子我就奇怪了啊,有话说话,老哼哼干什么?

元蹊给我找来他办公室里专门给我准备的零食,刚想继续工作,元老头就突然出声,「我饿了。」

这下倒是终于不哼哼了。开口直截了当,不拐弯抹角,也算是一个进步。

元蹊合上电脑,叹了口气,问:「想吃什么?

元老头可能是因为吃醋吃大发了,不着痕迹地瞪了我一眼,然后说:「想吃你做的。」

我:「……

总归是自己爹,还能咋地,作妖也得忍着呗。

于是我们回了家。我和元蹊的家。

这家一回,我的底气就来了,感觉自己一瞬间由小透明变成了女主人。

一进屋,元蹊去了厨房,换上拖鞋的我立即轻松了不少,这边刚出来的管家一看到老主人,激动得语无伦次,「老先生,您赶紧坐,想吃什么?小姐藏起来的零食我都知道,我去给你拿。」

我:「……

是这样的,元蹊为了我的健康考虑,只让我吃一些比较正规健康的零食,然而我就喜欢吃那些三无小辣条小零食,于是就从网上买了一些,为了不被发现,都藏在了家里各处。

然而我万万没想到,我自以为的隐秘地方,却被人早早识破。

我咬了一口手中的苹果,眯着眼看了看管家老头。

他知道的太多了。

然而我更没想到的是元老头竟然扬了扬眉头,挑衅般地看了我一眼,道:「好啊。」

一看这情况,心里只有元老头的老管家仿佛已经忘记了我这个女主人,一路欢快地小跑着去了我的零食藏匿地点。

我只觉得大事不妙,江山已然保不住,更可怕的是,我怕被元蹊发现。

元蹊这会儿还在厨房,在他出来前,我得想个办法。

很快老管家就屁颠屁颠地抱着我的零食来了。

他的脸上笑容灿烂得……真是有点惨不忍睹。

对着我怎么就不笑呢?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陷入了沉重的思考。

看着我私藏的宝藏,元老头显然有些看不上眼,管家却在旁边举起一包五毛钱的辣条,极力怂恿,「老先生,我偷吃过小姐一包这个,真的非常好吃,我活了大半辈子就没有见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

您还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您还记得我还活着吗?

耐不住老管家的强烈安利,元老头终究是一脸嫌弃地撕开包装,又小小地咬了一口,然后认真地在嘴里咀嚼。

从刚开始的纠结嫌弃,到最后的豁然开朗,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直到我看见他最后的表情,我就知道,我的零食保不住了。

果然,他立马就咬了第二口,大大的一口。

这一口,险些把我的心咬掉半个。

深知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的道理,我连忙道:「这玩意不健康,快给我,我都收拾了。」

元老头还在陶醉地吃着嘴里的辣条,听见我的话,毫不在意地说:「不健康那你都给我,我给你吃。」

我:「……

看着元老头连吃了三包,我这才慌了。

「您等会儿再吃,一次吃多了不好。

元老头这回终于听进去了,他擦了擦嘴角的油,「开个价吧,这些我都要了。」

???

这句话是多么的霸道,多么吸引少女们。

然而它单纯的指的是辣条。

我今天终于知道,天上真的是会掉馅饼的,你看,我今天就被砸到了。

但是元老头再怎么说也是老头了,吃多了肯定不好,所以我不能一次性把辣条都给他,于是我想了想,道:「这样吧,一次我只给你一两包,两三天给你一次货,怎么样?

元老头思考半晌,试图讨价还价,「一天供一次货怎么样?」

我斩钉截铁,「不行!」

开玩笑,那我不成了慢性下毒?这玩意偶尔解解馋可以,但不能当饭吃,我虽然嘴馋,但也深知这个道理,元老头这么大人了,还跟个小孩似的。

我忍住嘴边的数落,沉吟半天后,那边元老头妥协,「行吧。」

于是我们达成了友好的交易。

很快,元蹊的饭就做好了。

为了不被元蹊发现,我立即销毁元老头留下的罪证,掏出元蹊给我的香水,在空气中喷了两下,辣条味这才被遮住。

元蹊系着围裙的样子,是真的好看。

长身玉立,身姿挺拔,模样俊俏得不像话。

我忍住亲他的冲动,乖乖坐回桌边,等着吃饭。

今天的中餐是炸酱面。

瞧着色香味俱全,我刚想夸夸元蹊,就听到他说:「快吃吧,你们的最爱。」

这话一出,空气诡异地沉默了两秒钟,随后我跟元老头默默对视了一眼,然后又低下了头。

这应该是我这来之后,第一次吃到元蹊做的炸酱面吧。

汤汁浓郁,面条细嫩有嚼劲,葱香扑鼻,跟他多年前做的一模一样。

那个时候他还在上学呢,一转眼,他就已经比我大了。

我缺席了元蹊的六年。

可是,我这次还是会离开的。

我还会缺席元蹊的人生几年。

甚至一辈子。

我还离得开元蹊吗?

我一遍遍地问自己。

系统说我这次来是来陪伴元蹊的,那等到他完全不孤单的那一刻,等到他就算没有我,也能在家人朋友的支持和鼓励下生活下去后,我就应该走了。

我本就是一个不该存在于他的世界的人。

我的出现,是错误。

是错误,就得被纠正。

因为莫名其妙想到了这件事,我胃口不太好,只吃了两碗。

元老头也吃了两碗,吃完后他擦了擦嘴角,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由衷感叹,「你真能吃。」

我:「……

吃完饭后,恰好还有一小时上下午班。

元蹊陪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播着财经股票这一类节目,这是元老头打开的,据说这是他最喜欢的节目。

我觉得无趣,刚想离开就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

我的辣条还没有跟元老头讲好价格。

真是猪脑子,这么大事情竟然被我忘了。

趁着元蹊去书房找文件,我立马开口,「只说最低价,一包五块!」

元老头起先没反应过来,可马上他就又明白了。

「三块!」他说。

???

您不是老霸道总裁吗?

这么点钱都要讨价还价?

果然是无商不奸!

我咬咬牙,说出了亏本价,「四块!不行就不卖了!

或许是元老头看到了我的决绝,这才道:「行。」方便以后交易,我提出加元老头的微信。

元老头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添加好友时,我看到元老头的微信名称叫:笑对人生。

个性签名是:心若计较,处处都是怨言;心若放宽,时时都是春天。

头像是一座山。

果然,全天下老年人都一个样,不管是普通人还是富豪。

自然元老头也看不惯我的头像,他指着我的熊猫头表情包头像说:「你这什么东西?换了!

我吐吐舌头,不屑一顾。

然后他又指着我的网名「元蹊的宝贝」,说道:「丢不丢人,姑娘家家的,改了!

我:「……

幸亏我没有签名,不然又得被骂。

我松了口气。

然而我这一口气松得太早了,元老头似乎还要说什么,然而关键时刻,元蹊出来了。

我来一瞬间收起手机,恢复乖宝宝坐姿,安安静静地盯着电视。

元蹊过来道:「我先去公司了。」他胳膊上挂着西装外套,俯身亲吻了一下我的额头。

我有些尴尬,因为我不小心瞥见了身边元老头瞪大的眼睛。

这下可能真刺激到小老头了。

为了防止他昏过去,我拍了拍元蹊,「要去就去,搁这儿磨叽啥呢。」

元蹊却看着我的眼睛,眉头微皱,道:「舍不得。

元老头:「……我:「……

他继续道:「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

不等我回答,那头元老头吹胡子瞪眼,大声道:「走!我老头子陪你去!」

元蹊:「……

然后元老头就真的跟着元蹊走了。

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姿态。

对此我表示,姜的还是老的辣,那声爹可不是白叫的。

不过我十分奇怪,元蹊是个戒备感很强的人,他跟元老头元大姐十几年未见,怎么可能在短短六年内关系就这么亲近呢?

或许有我不知道的隐情?

众所周知,豪门除了钱多,秘密也多。

这两人一走,我这边倒是安静了不少,刚想拿出手机玩游戏,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宿主,目标人物的幸福值已保持稳定,之后应该不会再波动,你准备一下,这几天就得离开。」

又是这样。

又是。

我一言不发。

系统仿佛知道我的心情,也配合着没有说话。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会儿,我握紧拳头,指甲戳到手心疼。

「这次我不会回去的。

系统没有说话。

它沉默良久后,机械而又冰冷地说:「那你只能被强制送离了。」

说完它就消失了。

我再也无心玩游戏,直直地躺在沙发上,瞪着天花板发呆。

手机滑到了地上,我也不知道,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啥。

和系统作对,我的赢面几乎没有。

人家让我走我就得走,没有一丝丝办法。

就几天了。

(8)告别

下午的时候元大姐打电话来,说让我和元蹊去元家老宅吃饭。

我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毕竟这是最后一次了。

元蹊来接我的时候,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他看着我颇为诧异地挑挑眉,道:「今天怎么这么积极?

我看着他心里难受,却笑着对他说:「当然是想元老头和元大姐了。」

元蹊笑笑,反问:「就不想我?

我瞪大眼睛,故意说:「当然不想。」元蹊长腿一迈,一下将我搂在怀里,紧紧地。

他说:「没关系,我想你就够了。」我心里一疼,眼泪差点就下来了。

想我做什么,我希望你这辈子都不要想我,最好是忘了我。

到元家后,元老头元大姐已经在餐桌边等候了。

见到我们,元老头立刻就不满地嘲讽道:「架子够大啊,还让我这个老头子等你们。

元蹊面不改色地拉着我就坐。我也习惯了元老头这个尿性,内心毫无波动。

桌上的菜大多数是我喜欢吃的,看来真是费了心思。

我有些感动。

于是我主动给元老头夹了一块肉。

元老头嘴角微微上扬。

就在我以为这步棋走对了的时候,他突然又黑下脸,一副十分不满的样子,搞得我以为刚刚的笑只是幻觉。

他面无表情地将我夹的肉喂进嘴里,细心地咀嚼,咽下去后还不忘冷冷地看我一眼,道:「难吃。」

我:「……

元大姐都看不下去了,直接吐槽自己的老爹,「你当我们都瞎呢?」

元老头:「……我们的气氛很舒适融洽。

吃完后元蹊和元老头去了书房,我打算去后院看看老大,走到一半儿,就碰到了元大姐。

快到秋天了,夜晚已经有些冷了。

尤其是风吹来的时候。

我打了个哆嗦。

一不小心还流出了鼻涕。

我连忙吸溜进去,心里暗暗祈祷元大姐千万别发现,然而一抬头,就发现她鄙夷地看着我。

「出息!」她道。

我理直气壮,「这不是跟放屁一样,很正常吗?难道你不会吗?」

元大姐: 「……此时的偶遇着实是个机会。

于是我抓紧问出了我心中的疑惑。

「元蹊他—

我还没说完,元大姐就突然开口,打断了我的话。

「第一次见到元蹊啊,我就心里想,我弟弟可真好看。那个时候他才十八岁。」

她叹了口气,看着天上不怎么圆的月亮,缓缓走到路边的椅子上坐下,道:「他不跟我和老头子说话,总是冷冷的。常常沉默。」

「我也理解。这么多年我们没有早点找到他,是我们的错。

「元蹊不是私生子。」她突然看着我,认真道。

我一愣。

系统不是说元蹊是私生子吗?他的母亲是小姐,因为一场意外才生下了他。

那元大姐说的是怎么回事?

尽管有诸多疑惑,我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是坐到了元大姐旁边,安静地等着她说。

「元蹊刚出生几个月,母亲就去世了,他一岁的时候,家里的女佣趁人不注意,和当时的管家,联合在一起,绑架了元蹊。」

我简直吃了一个大惊!

「家里人为了元蹊的安全,打算私下解决这事,谁料媒体泄露了信息,管家被抓,但女佣却带着元蹊消失了。

「我们自此失去了他的下落,生死未卜。

我明白了。

女佣就是元蹊的「母亲」。

怪不得那个女人会那么虐待他,原来根本不是亲生的。

他们绑架元蹊本想为钱,却被警察发现并全面通缉,也不能卖给别人,杀人她更没胆子,就只能养着了。

还能顺带当个出气筒。

我恨得牙痒痒!

要是当初知道,我非得把她打个半死!

「这十八年来,我们从未放弃过找他,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们终究还是找到了他。」

元大姐擦了擦眼角,我也沉默着没有说话。

她说:「我今年三十,长他六岁,没有看着他长大,是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

我能理解的。

所以,这就是元蹊与他们这么亲近的原因。

他们对元蹊的真心真意,元蹊那么聪明,他自然也能感受到。

挺好的。

有这么好的家人,过两天我走了,元蹊应该也不会太难过吧?就算难过,也希望能很快走出来,遗忘我这个不应该出现的人。

元大姐突然看着我,说:「我们不在的日子里,都是你陪着元蹊的,我和老头没有资格反对你们。

「这点我们懂。

「况且你还算不错。还能将就吧。

我感动的泪水一下子流了回去。

手动微笑。

「想要元蹊跟江家联姻是希望他有好日子过,但既然他有喜欢的人,我们也不会勉强。」

「老头也很喜欢你。

「我……嗯,我还可以吧。

元大姐开始左顾右盼了。

呵,女人。

这次的谈话让我安心了不少。

我一开始就感觉到,元蹊的家人都挺可爱的,有这样的家人,元蹊肯定不会孤单。

真好。

我们沉默了下来,一会儿后,元大姐看着我,问:「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

我仔细思考了一下,还真有。

「江家那个女的叫什么名字??

「啊?」

「就江西临他妹。

元大姐这才明白过来。

她鄙夷地看了我一眼,道:「你问这做什么?

说到这个我就生气。上次她一知道我名字就及时运用陷害我,呸!

于是我咬牙切齿道:「她知道我名字了,我还不知道她的,怎么想都有点亏。」

元大姐: 「……

元大姐想了想,道:「好像叫什么……江什么……什么来着……

我:「……

元大姐终究也没能想起来。

我没有敢嘲笑她,因为我也隐约记得我来这边好像是有事的,但又死活想不起来。

猪黑不能笑乌鸦。

直到回到前厅见到元蹊,我才猛地想起来。

我是要去看老大的,结果半路被元大姐截和,就给忘了!

现在再去肯定来不及了。

元蹊见我回来,摸了摸我被风吹得有点红的鼻尖,低头抵着我的额头,轻声说:「秋天了,不许再穿短袖了。」

我眨巴眨巴眼睛表示答应,手忍不住摸上了元蹊眼角的那颗泪痣。

我很快就要离开这个人了。

很快。

没有思考,我踮起脚尖,就吻上了他的唇。

这一刻,我服从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

我想吻他。

我爱他。

我的主动可能惊到了元蹊。

他身体一僵,安静得不像话。

也是,我似乎从来都没有主动过,只是一次次地等着他。

然而元蹊很快反守为攻,掐着我的腰,掉了个个儿。

他眼睛一暗,里头涌动着肉眼可见的欲望。

「陈真真,你什么意思?

他声音已经有些哑了。

眼神像是能活活吞了我。

这次我并没有畏惧。

「没啥意思,就是表达一下我对你的喜欢之情。

元蹊没有说话。

他只是笑了。

「你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了?

阴谋?

呵,我陈真真是那种人吗?

元蹊看见我否认的表情,道:「没有就行,现在在父亲家里,等回家了我再收拾你。

对此我表示,我好怕怕。

跟元老头告别后,我们就回家了。

临走前我还偷偷给元老头留了两包辣条。这是我出门前带的。

到家后元蹊先去洗澡了,听着里头哗哗的水声,我心里头有点方。

元蹊……不会真的办了我吧?

不行不行,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虽说没见过元蹊那玩意儿,但那尺寸我是感受过的,在他的蹂躏治下,我活不到明天。

我决定想想办法。

元蹊不是要在我房间睡吗,那我就趁他洗澡跑去他房间,然后锁上门。

嗯,我真是个天才。

说干就干,我拿着手机和充电器就跳下床就直奔门口,岂料就这时,元蹊出来了。

他赤裸着上身,肌肉紧致而漂亮,一滴漂亮的水珠顺着他的身体缓缓流下,一直流到……

呸!看啥呢陈真真!闭眼!

元蹊慢条斯理地锁上我面前的门,然后转身看着我手里的充电器,挑挑眉,问:「做什么呢?」

我一慌,结巴了,「没没没……没啥!

元蹊扑哧冷笑一声,「要跑也不忘充电器,怎么就唯独忘了我呢?」

我:「……

被元蹊怼到无话可说,我只能认怂。

「其实我是真的有点怕……尽管我说得不清不楚,元蹊却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走过来微微弯腰与我平齐,又刮了刮我的鼻子,笑道:「还没结婚呢,你想啥呢?

咦?

是我想多了?

听元蹊这意思,他是要等结婚才那啥啥?

没想到我家元蹊竟然是这么一个传统又纯情的霸总!

这种做法在霸总界简直绝无仅有啊!

我的精气神瞬间回来了,眼睛亮亮地看着元蹊,元蹊却颇为眷恋地摸了摸我的脸,道:「我想把最好的,都留给你。」

婚礼是最好的,在最好的日子里,你终于属于我。

呵,这小子,还挺懂浪漫的。

确认安全的我彻底放飞了自我,轻轻松松地趴在床上,等元蹊上来后就势往他怀里一滚,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睡着了。

「宿主,宿主。」吵醒我的是系统的声音。

睁开眼的一瞬间,我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

手机上的时间也已经到了十点钟,元蹊去上班了。

「今天是最后一天,宿主准备一下吧。

哦。

原来是该走了。

我平静地起床刷牙,收拾好之后打了车去西桥头。

先去看看大姐吧。

大姐仍旧在坚守岗位,我过去拍了拍她肩膀,冷不防吓了她一跳。

「哎哟!你这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我笑笑,问:「这几天生意怎么样?

大姐皱眉, 「不太好。

她又转而看向我,问:「不过你今天来找我干啥?

「看看你,顺便给你说件事。

大姐撇嘴,「我就知道你有事。

我咧嘴,笑道:「明天我要出趟远门,有一阵子你见不到我了。」顿了顿我又道:「可别想我啊。」

「别贫嘴。」大姐皱眉。「你去干什么?

「秘密。」我笑。

大姐切了一声,也没多问,我坐在边上和她天南地北地胡侃瞎聊,一不留神就十二点了。

中午我请大姐去吃了最后一顿饭。

去了我们第一次吃饭的那家火锅店。

吸取了上次喝酒误事的道理,我们这次仅仅是吃饭边吃边说,也算酣畅。

「你这次是去哪?」大姐突然问。

我愣了一下。

我自然是不敢给她说实话的,于是我只能含糊道:「秘密。」大姐切了一声。

尽管快入秋了,这大中午吃火锅还是太热了。

脑海中系统又开始催,我却不急不缓,淡定地吃完这顿饭,最后跟大姐告了别,才离开。

系统叹气, 「没时间了,得走了。

我气定神闲地回道:「还得回家一趟。

到家后我整理出了我所有的辣条和零食,将它们都留给了老管家和元老头。

「交给你了,不用再偷偷吃了。哼。

老管家懵懵地眨巴眨巴眼,我继续道:「以后你就负责给元老 头辣条,别多给,两三天给一包就行。

「小姐,你——「别问,问也不会告诉你。

我打断他的话,在他迟疑的眼神中上了楼。

「要睡觉了,记得别叫我。

老管家没有回话。

上去之后,我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拿出手机给元蹊发了最后一条信息。

系统问:「可以了吗?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才回道:「嗯。」只是顷刻之间,我就失去了意识,只听到手机掉落在地板上的一声闷响。

走了。

这次的离开几乎要了我的命。

回到我原本的家后,我整整睡了一个月,一醒来就哭,好几天才吃一顿饭,某次照镜子的时候,才发现我已经瘦得不像人了。

我想元蹊。

太想了。

心脏痛,连着五脏六腑,好几次我以为自己要死了,又想着死就死吧,反正再也见不到元蹊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甚至都不敢想元蹊会是什么模样。

第二个月的时候,我也打起了一点精神,不再没日没夜地睡,只是不出门,也不怎么说话。

有时候仿佛还会看到元蹊,他站在我面前,冲我笑。

就跟以前一样。

可等我过去,想要摸摸他的头时,他却突然不见了。

我脚底一软,瘫倒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号啕大哭。

太痛了。

我被父母抛弃,从来无所牵绊,无所依靠,若是就这么生活下去,我也自然没有什么怨言,可是偏偏让我遇到了元蹊。

生活不该让我尝到半点甜。

若是从来没有,又何谓失去。

我是如此,元蹊亦是。

如果我们的命运是不停地相遇和分离,那我们从一开始就没必要相识。

是系统!

都是系统!

是它害的!

是它一次次让我离开元蹊的!

一瞬间我像是找到了什么,疯了一般对空荡荡的屋子大喊:

「你出来啊!出来!都是你害的!我要去找元蹊!你送我去!」

没有人应答。

我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还在大声喊,直到声嘶力竭。

还是没有人说话。

意料之中。

我笑了一声,望着天花板发呆。

这个时候,元蹊在做什么呢?

他肯定更难过吧。

迷迷糊糊我就睡了过去。

是一个声音叫醒我的。

这会儿我脑瓜子还不太清醒,懵懵懂懂地听到有人叫:「宿主。」

宿主?

在叫我吗?

窗外突然刮进了一阵风,直直地怼到我脑门上。这时候的风清清凉凉的,只一瞬间,我就清醒了过来。

系统!

系统来了!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送我回去!」我急切道。

系统犹疑了一下,道:「那边……有点……他没接着往下说,只是对我道:「你确定要回去?

我毫不迟疑地点头。

「去!」

系统叹口气,道:「好吧。」系统终究还是给了我一个晚上考虑。

「你可要想清楚,这次过去跟前面可不一样,我怕你会后悔。」

但此刻我哪里听得进去系统的苦口婆心,满脑子都只有元蹊,元蹊,元蹊。

这整整一夜我都没有睡,安静地等着系统把我送过去。

系统再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十点钟了。

他瞧着我,叹了口气,道:「我这就送你过去吧。

几乎来不及答应,只是一转眼,我脑子里就开始混沌,等再清醒过来已经到了我和元蹊的住处门口。

好快。

我是真的来了吗?

我一遍遍怀疑着自己,又确认着自己所看到的,过往没有注意到的花园,房子,来回穿梭的用人,都被我看了个彻底。

真的回来了啊。

我的脚步开始变得沉重。

即使知道元蹊应该不在这里,但仅仅只是靠近这个熟悉地方,我就已经开始紧张。

大门是关着的,里面站着一个花匠,正在打理草木。

我轻轻走过去,那人果然注意到了我,停下手里的动作,礼貌地问:「请问,您……」

「麻烦叫一下管家。

我打断他的话,他犹犹豫豫地放下工具,边瞅着我边往里头走。

估计觉得我是小偷吧。

在他走了几步后,我又补充道:「他要问起来,你就说我叫陈真真。」

那人又回头,点点头离开了。

天气仍旧很热。

太阳晒得我脸疼,可附近又没有遮阴的地儿,只能站在这里忍着。

记得我走时,是夏末快要入秋的时节,而如今这天气热度,还有隐隐能听得到的蝉鸣,都告诉我,现在已经是盛夏了。

我丝毫不敢想这边又过去了多久,元蹊又忍受了多久的折磨。
我现在,甚至连见到元蹊的勇气都没有。

他会像上次那样当作不认识我吧,又或者开始恨我,讨厌我,不想见到我。还有可能,他已经结婚了。

他跟别的女人宣誓,承诺要一起生活一辈子。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又该怎么办。

等待的时间并不算长,在我被太阳烤熟之前,管家老头总算是来了。

打这儿看着,他真是一点都没变。

微弓着腰跑步的姿势,一成不变的三七分发型,用精油发胶固定的油光锃亮。

还有脸上的皱纹。

我松了一口气。

万幸万幸,他看着还没怎么老,那我离开应该也不算很久吧。

老管家很快就跑到了大门口。

他直直地盯着我,从远处盯到近处,眼睛瞪得圆圆的,活像一只老青蛙。

我微笑着任他打量,许久之后才听到他颤抖着声线,「陈……陈小姐?」

我点点头。

老管家又怔住了,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仿佛不敢相信眼前所看见的。

「你真的是……陈小姐?

我鼻子酸酸的,忍着眼泪调侃道:「是啊,您这还让不让我进去了?」

「进!现在就开门!

他拿出钥匙,手颤颤巍巍地插着锁孔,不知道是太激动了还是什么原因,好半天才开了锁。

「小姐快进来!这么热肯定渴了吧,快进屋喝口水!

我没有说话。

前面还吵着让老管家开门,现在开了门,我反而不敢进去了。

近乡情怯。

稍微收拾收拾心情,我挂着笑脸走了进去。老管家在身后锁着门,边锁边对身边的佣人们说:「快去给小姐准备一些果汁,要冰的,再弄点水果,还有甜点。」

那人忙忙应是,就跑去了大厅。

一路上的景色没有多大的变化,跟我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慢慢地走着这条路,仔仔细细地看着以往司空见惯的东西,老管家沉默地跟在我身后,也没有问我去哪里,只是安静地陪着我。

一进大厅,就觉得凉快了好多。

用人给我端来了鲜榨的冰橙汁,我不假思索大口地喝了一口,凉气直冲脑门,冰得我差点找不着北。

「哇!好喝!还是原来的味道!

老管家看着我的模样嘿嘿笑,这一口直接驱走了暑气,我静下心来看着我记忆中的房子。

也没有变。

真好。

如果变了的话,那我可能会不习惯。

我走过去坐在了沙发上,熟练地脱下了鞋子,找了自己最舒服的姿势,等安静地喝完这一杯橙汁,我才问老管家:「元蹊是去上班了是吧?」

一提到元蹊,老管家的神色微变,他沉默了一下,道:「是。」

我也没再说话,用人又给我榨了一杯橙汁,还端上来了精致的小甜点。

我很饿,但我此刻已经无心吃东西,只是拿着手里的橙汁机械地喝着,好像只有冰凉才能刺激到我的神经,让我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令人心痛绝望的事情。

老管家看着我叹了一口气,道:「自从小姐走后,先生他……果然。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

老管家的后续我急切地想听又不敢听,条件反射地攥紧了手里的被子,可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

他终究是再没有说下去。可是那忧愁的表情拧紧的眉头已经给了我答案。

我就在那儿坐着放空。

过了好久后,老管家找来我的手机,我一打开,电量竟然是满格。

就这一刻,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唰地一下流了出来,把老管家吓了一跳。

他想说话又不知道该说啥,只是徒劳地一直道:「小……小姐……」

我擦了擦眼泪,抬起头对老管家笑了一下。

「没事没事……我没事。

老管家点点头,犹疑地走来。

纠结了好一会儿,我还是打通了元蹊的电话。

本以为他可能在忙没空接,没想到只响了一声那边就接上了,但是没有人说话。

「喂?」我颤抖着声线问。

那头还是没有人说话,我只听到了猛然变得粗重的呼吸。

「是元蹊吗?

意料之中的没有回答。

我知道是他。

所以我也没有说话。我们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沉默着。

似乎是过了好久,又似乎只是一会儿,那头传来元蹊的声音:「是。」

这道声线恍如隔世啊。

我多少次在梦里听到,却总是一场空。

那今天,会是真的元蹊吗?

我忍住即将奔涌而出的眼泪,但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声音的颤抖,「我回来了。」

元蹊又不说话了。

我耐心地等啊等,终于又等到了他的回应。

「嗯。」「我知道了。」话一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我愣愣地拿着手机,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他生气了吧。

是啊,我这么过分,搁谁谁都生气。

可是我已经决定好了,这次不管他对我怎么样,只要是他不让我走,我就不会走。

我要在这儿等他回来。

这个电话打完后我宽心了不少,毕竟第一步已经跨出去了,我还怕个啥啊?

好几个月没有睡好,我也有些累,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下午五点多了,身上也多了一条毯子。

是老管家吧。

以前,元蹊一般都会在六点多回家,那我现在开始给他准备晚餐,应该刚好能来得及。

只是……他这么恨我,今晚还会回家吗?

算了,先准备再说吧。

老管家看我给元蹊做饭,开心得跟小孩子一样,还想给我打下手,我把他推出去让他等着,又想了想元蹊喜欢吃的菜,开始下厨。

恰好六点半我刚做好,把饭菜都端上桌后,我就开始等着元蹊。

期间我一直觉得元蹊是不是会不来了,但当我听到外面传来的汽车的声音时,我猛地站了起来!

元蹊!

我连忙跑去门口,果然,元蹊正一步步朝这边走来。

我想大笑又想大哭,想狠狠抱着他,将眼泪鼻涕都蹭到他的肩膀上,然后告诉他我到底有多爱他,可是等他微笑着站在我面前时,我却只是哑着嗓子说了句:「回来了?」

就好像我们不是分别了好几次,相互被痛苦折磨过的人,而是一对平凡的小夫妻,在某天丈夫下班后妻子像往常一样微笑着迎接他,「回来了?」

多么温暖,可是与我们无关。

我们彼此都强压着情绪,都有最深重的绝望和难过,然而千言万语,就化在了这一句寻常的问候中。

元蹊就跟以前一样,还是笑着对我说:「嗯,回来了。」他好像没有变,又好像变了,我不知道。

我微笑着进了门,趁他不注意擦掉了眼角的泪。

尽管我非常难过,但元蹊的状态似乎还不错,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很多,即便他可能还没有表露真实的情感,但应该也不会差太多。

我放心了好多。

只要他好,我就开心。

我的情绪立马好了起来,忙给元蹊碗里夹菜,元蹊就跟以前一 样,微笑着全部吃完。

他绝口不提我消失了的事情,也不说他的疑惑,我想着以后他应该会再说吧。

对,我不能急,我要慢慢解开他的心结。

元蹊给我夹我喜欢的红烧肉,皱眉看着我,「怎么瘦了这么多?」

我打哈哈,「没事,反正你也很快就能把我的肥肉给喂回来了。」

元蹊认真沉吟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笑了,「对。

这一餐我们吃得十分和睦,和我之前想象的完全不同。

所以有句话说的真对,遇到事情啊,要尽量往好处想。

吃完饭后元蹊去洗碗,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元蹊洗完后,给我端了一杯橙汁。

虽然今天已经喝了两杯了,但这是元蹊给我的,我必须得喝完。

于是我非常开心地喝完了。

本以为今晚我还能跟元蹊聊个几小时,没想到只一会儿我就又困了,明明我五点才睡醒啊。

来不及多想,我的意识就陷入了沉睡。最后感受到的是唇角的一丝凉意。

那是一个,冰凉的,吻。

我没有做梦,这一觉我睡得非常沉,第二天早上醒来,是在之前元蹊的房间。

我并不在意,刚想伸个懒腰,就觉得怎么有点伸不起来?

掀开被子一瞧,我傻眼了。

这脚踝上的铁链是怎么回事?

银白色,冷冷的,透着金属的光辉,长长的一条,从我的脚踝,一直延伸到墙壁上的铁环上。

元蹊恰好这时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东西,声音温柔性感,「宝贝,该起床吃早饭了。」

啊?

元蹊视觉番外(2)

那本是很平常的一日。

早晨我起床,她照例还在睡梦中,嘴角处亮晶晶的,好像是流了口水。

她睡着的样子,一贯这样。憨态可掬。

从小到大,一成不变。

正如我爱她。

忍不住俯身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她仿佛有所察觉,嘤咛着翻了个身,睡姿真的是……一言难尽。

我摸了摸她的头发,忍不住笑了。

出门前我给管家交代,暂时不要吵醒她,他点头,我这才出了门。

直到坐在车上,我才隐隐觉得不安。

但到底为什么不安呢,我又说不上来。所以也只能当成自己的错觉。

然而到下午的时候,我接到了管家的电话。

听到他的声音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出事了。

管家说她今天把所有零食给了他,然后回了房间,到现在都不出来,还说她看着状态有些不对劲。

她那些藏着的零食我都是知道的。那一向是她的宝贝,怎么会突然转手于人?

有一个答案在我心里清晰地浮现,我的脑子好像极度抗拒,怎么也不肯接受。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她怎么可能还会离开呢?

不可能!不可能!

我的心里惊涛骇浪,拿着手机的手也在颤抖,但表面却不动声色,只是平静地对着那头的管家道:「好,我知道了。」

我的思绪似乎放空了。

有很长的时间,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没有动,只是安静地坐着。

也许她没有走,只是在睡觉呢?又或许是她因为什么事闹了脾气,暂时不想理任何人呢?或者是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原因?

我不断地想着,不断地找着借口,但始终没有勇气去验证我的猜想。

没有一点点勇气。

我的心里,在一点一点地崩溃,压死我,还差最后一根稻草。

这个稻草,就是确认后的结果。

我哪里敢?

又怎么敢?

直到外头的敲门声传过来,随后好像有人进来了,我这才惊醒过来。

我得去看!

我甚至都不知道进来的人是谁,就猛地站起来,向门外跑去。

就算她走了,我也要去自己确认!

车里的司机见我下来十分诧异,我此刻烈火灼心,浑身充满了戾气,对着他冷声道:「下来!」

司机没有说一句话,利落地下了车,我连忙上去发动车辆,一个急转就上了马路。

我不知道我的速度有多快,车窗还没来得及关上,风呼呼地往里灌,一路直直地吹到了我的心底。

有警察拦我的车,大概是闯了红绿灯,我却已经顾不上其他,心里只有三个字——

陈真真!

到了家门口,管家急急地等在门口,我甚至都来不及看他一眼,就直奔卧室。

然而等我真的快到卧室门口的时候,我的脚步却慢了下来。

在前面那个房间,陈真真有可能在里面,也有可能不在里面。

门在里面反锁了,管家从后头追上来拿了钥匙,上前开门的时候我制止他,「我来。」

管家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钥匙交给了我。

我冷静地插上钥匙,轻轻一转,门咔嗒一声,就打开了。

现在,只要轻轻一推,我就会看见她,或者,看不见她。

等了一会儿,我开口对管家说:「你先下去吧。

我不确定我会怎样失态。我的面目会有多么狰狞。

管家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终究还是走了。

四周非常安静,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就跟她在的时候一样。

被子是乱的,衣服也被乱扔在地上,床上,还有桌子上放着的半包没有吃完的薯片。

只是她不在。

我又快速过去打开了洗手间的门,里面还是空无一人。

她不在。

她真的走了。

我靠着门缓缓滑落在地上。

心里的一颗大石落了地儿,只是它太重,砸得我鲜血淋漓。

我向来就知晓的。

这世间万般疾苦,从来不会放过我。

遇到陈真真,已经是我最大的幸运。就好像一个身无分文的乞丐,被从天而降的一百万砸中。

我的理智告诉我不该奢求永远拥有她,人总是会散的,但我的感情又狠狠地道:「陈真真和别人不一样!她只能是你的!

要是可以把她变小,装在胸前的口袋里,每天都带着就好了。

她一点都不乖。

总是悄无声息地离开,只留我一个人。

如果有下次的话,如果我还能找回她,我就把她关起来好了,每天只准我一个人看,她的娇憨、魅惑、依恋,只能为我一个人绽放。

我会给她喂饭,给她刷牙,给她洗澡,她的事事我都要亲力亲为。

我要时时刻刻都能保证看见她,不能让她离开我的视线,我会抱着她,填满我的怀抱和内心。

我会让她,眼里只有我一个人。

本就是我太大意了。

她一开始就只是我的,我怎么傻到放出去让她去找别人?

谁都不行。

她跟谁也不能说话。

她只能是我的。

恍惚间好像看见她在我面前微笑,一晃眼,又消失了。

只看见了地板上遗落着的手机。

是她的。

我爬过去,拿起手机,想要输入密码解开,但手抖得不像话,好半天才开了锁。

一打开界面就是我的聊天框。

里面是一条没有发送成功的信息—

我爱你。

我笑了。

我的真真,是爱我的呢。

只是,她要能乖乖在我身边就好了。

我的生活没有太大的变化。

上班,工作,吃饭,回家。

可老头子,姐姐还有管家总是用一种担心的眼神看着我,真奇怪,他们还经常乱找话题和我说话,但我总是不愿意和他们聊天。

太费劲了。

我只想和我的真真聊天。

我在天南海北地找着她。我相信我迟早能找得到。

我为她打造了一个全新的房子,就快要完工了,到时候她回来,就能直接住进去。

她一定会喜欢的。

但如果她不喜欢也没啥关系,反正有我陪她一起住。

我耐心地等待着。

还是很平凡的一天。

我正在上班,然后等来了一个电话。

是陈真真的手机号。

自从她走后,我从来没有停过给她的手机充电充话费,就盼着有一天,她能给我打过来。

我连忙接起,果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她的声音没有以往那样欢脱,听起来反而有些难过。

这是怎么了?

我的真真在为什么而悲伤呢?

我没有说话,皱起了眉头。

直到她说她回来了之后,我紧握的拳头这才松开。

好。

我知道了。

我说。

挂断电话后,我看着窗外。

今天是那么热,她走的那日,却刚好转凉。

一转眼,已经两年了。

如今我已经二十六岁,那我的真真呢?还是二十一?

我笑了笑。

总归是等到了。

我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家里,狠狠地抱着她,将她揉进我的身体,化为我的血肉,跟我永不分离,却又怕自己过于激动,会伤害到我的宝贝。

我的,稀世珍宝。

要慢慢来。

终于等到晚上,到了家,看到在门口等我的真真,我努力抑制着自己,没有做出太激动的举动。

真真果真一点都没变。

她给我做了一桌菜,但其实我不太开心。

我的真真是不能做别的事情的,她只能看着我。

看着她自己吃得津津有味,我更加不悦。
应该是我来喂她吃的。
真讨厌。
但我还是忍住了。
毕竟现在还不到时机。
吃完饭后我去洗碗,真真在沙发上看着我。洗完后我给她冲了一杯橙汁。
她最爱喝橙汁了。
然后我在里面加入了事先准备好的安眠药。
她累了,要早点睡。
果然,喝完后不久,她就困倒在了我怀里。
我抚摸着她的脸,细细地,慢慢地。
好久不见啊,陈真真。

(9)囚禁

面对此刻的环境,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我的脑海里出现了几个猜想。

第一,我在做梦。

第二,元蹊在做梦。

第三,我疯了。

第四,元蹊疯了。

元蹊仿佛丝毫看不到我的不可思议,他端着早餐走过来,问:「真真还没洗漱吧?」

啊?

我愣了一下,接着呆呆地点了头。

没想到元蹊看了我一眼,竟然笑了,眼里满是宠溺,他说:「你还是这样啊。」

说完他放下早餐,又道:「那乖,咱们先去洗脸好不好?

???

什么叫咱们?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元蹊一下子腾空抱起,脚上的链子也发出冰冷的响声,一直延续到洗手间。

我有一下没一下地想,这玩意还挺长的。

他抱着我,最后把我放在洗脸台上。

元蹊房间的洗手间十分豪华,洗脸台上坐着个人还绰绰有余,冰冷的大理石刺激着我的神经,我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隐隐还有一些害怕。

元蹊拿起我的牙刷,我终于忍不住,一把按住他的手,「你这是做什么?」

元蹊抬起头,眼神迷茫了一瞬,紧接着他就笑了。

「当然是帮真真洗脸啊。

什么叫帮?

又为什么帮我洗脸?

我的疑问越来越重,皱着眉晃动了一下脚上的铁链,又问:

「那这呢?

元蹊低头,然后久久没有抬头。

他静静地盯着我的脚腕。

我心里有点怵,揪了一下他的衣服。

「元蹊?」

他还是没有抬头,只是缓缓道:「真好看。」说完他伸手,轻轻握住了我的脚腕,紧接着发出了低哑的笑声。

「当时我做这个链子的时候,本来打算打造成金色的,可是又觉得真真很白,还是这个色的好看。

他的手很亮凉,像蛇一般缠绕着我的脚腕,我冷不丁一颤。

「真的好看呢。」「这样,真真就再也跑不掉了。

他抬起头,眼里都是痴迷。

我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元蹊,这是被我给逼变态了。

我终于知道系统为什么再三问我要不要回去,而且还主动问我,原来是这个原因。

如果当初知道元蹊是这个样子,那我……算了,我还是会回来的,毕竟是自己造的孽。

元蹊给我挤上牙膏,缓缓凑近,我一怔,条件反射地一躲。

这是要给我刷牙吗?

这可不在我的接受范围之内,我连忙说:「这个我来,我可以的。」

元蹊却慢条斯理地摇了摇头。

在他的眼神中,我明白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所以我认命地闭了闭眼,无奈接受了现实。

行吧。

造的孽都是要还的。

我没想到,有朝一日连洗漱也会变得这么难熬。

别别扭扭地洗完,元蹊又抱着我回了床上,我心里忍啊忍,终究还是忍不住,道:「其实走路我还是可以的……

元蹊充耳不闻,给我调整了一个比较好的姿势,就开始喂我吃早餐。

注意,是喂。

我险些流下了眼泪。

可是逐渐变得好吃的早饭十分有力地转移了我的注意力。

嗯,他还是爱我的,我一下就能尝出来这是他亲手做的。而且还都是我喜欢的。

算算我好像很久都没吃过他做的饭了。

一时间我竟有些伤感,这一伤感,我就没刹住车全给吃完了。

分量确实有些多啊……

元蹊满意地给我擦擦嘴角,起身准备下楼,刚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忍不住又说:「那个……我还想吃……

元蹊:「……

最终我吃了个十分满意的早餐。

元蹊去上班了,临走前他亲了亲我的额头,说:「乖一点,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什么叫一直看着我?

这话听着十分瘆人,但很快我就反应过来了——这混蛋不会在这儿装了摄像头了吧?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生无可恋地点头,想发脾气但又觉得自己理亏。毕竟是我一手把一个好好的少年逼成这样了。

从窗外一直看着他出门,我才冷静下来。

研究了一下铁链,我得出结论:除非元蹊自愿放我出去,否则这玩意我根本弄不开。

况且,就算能弄开来我也不敢,万一又把元蹊逼得更变态了咋整?

思考很久之后,我还是觉得,现在得安抚他。

而且我来就是为了他,他现在变成了这样,我更有责任让他恢复正常。

想清楚方向我就淡定了不少,想玩手机却又找不到。

找遍了整个房间,我这才意识到:「元蹊这货,把我的手机给收了!」

靠!

这就做得太绝了吧!

你囚禁我我可以,毕竟我还有手机,有手机我完全可以在房间待几个月不出门,但是你竟然把我手机给带走了!

这下好了,出又出不去,待着又待不住,现在怎么办?

我生无可恋地待了好久,突然想到一个办法。

管家!

门是锁着的,所以我只能在窗口叫人了。

外面有三三两两的用人在走,就是不见管家,我没辙,只能扯着嗓子喊:「管家!管家!」

我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人,好在这儿的人基本都认识我,有人忙忙跑去里面叫管家,不一会儿后,老头子才急急跑出来。

「小姐!怎么了?

他一脸惊慌,仿佛生怕我跳下来,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喊道:「你给姓元的打个电话,让他把我的手机还回来!」

管家一愣,他犹豫地看了我一眼,才吞吞吐吐道:「我不敢……」

what?

我憋住心里的一口老血,忍住歇斯底里的咆哮,尽可能淡定道:「打!不然我就让元蹊扣你工资!」

这话果然奏效,管家老头跑去里屋打电话了,我悠哉悠哉地站在窗口等着,不一会儿后,他就出来,冲着我喊:「小姐!少爷让您乖乖等他回来!

???

让我这么干等着到晚上?

呵呵。

我绝望了,双眼放空地瘫坐在地上。

元蹊这招是真的狠。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我时时刻刻想着他,一心一意等他回来。

心如死灰的我慢慢站起来,朝房间各处缓缓竖起了中指。

你不是说你能看到吗?那这个也应该能吧。

哼!

这会儿也没觉睡,也不能出去,于是我只能在房间各处瞎晃悠,翻箱倒柜地乱翻,没想到这一翻还真翻出了点名堂。

我找到了元蹊的保险柜。

上面有密码,我想了想,试着输入了元蹊现在的生日。

不对。

行,那就试试我的。

还不对。

这下我有点犯难了。

不是我的生日,也不是自己的生日,那还能是什么呢?

思考了好半天,我脑海中隐隐有了一个答案。

试着输入后,箱子咔嗒一声,就打开了。

果然。

是我们相遇的那天。

出乎意料的是,保险箱里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里头只有一个老旧的铁盒子,和一个平板。

那平板我认识,是当时我买来专门追剧的,至于那铁盒……瞧着也挺眼熟的。

我看啊看,终于想起了,这就是以前元蹊还小的时候,我当时很馋一种糖,这正是那时我买来后留的糖罐子。

元蹊怎么把这玩意留在这儿?

我有些奇怪,便取出了铁盒。

铁盒的边缘已经有些掉漆,看来是经常把玩,我疑惑地打开,伸手一拿,竟然拿出了一捆皮筋。

记忆被逐渐唤醒。

那时元蹊应该高一吧,我因为每天早上起来都找不到皮筋,常常气得嘴里乱骂,有天元蹊回来,竟然给我带了一大捆皮筋。

我有些意外,他却不以为然地说,让我以后换着用。

自此,我过上了可以随时丢皮筋的土豪日子。

我以为它们早被我丢完了,没想到竟然全被元蹊细心地收拾了 下来,还收藏到了现在。

我有些伤感。

再往里一拿,竟然拿出了一支笔。

这支笔是我在元蹊小时候给他讲课用的,因为我有咬笔帽的坏习惯,所以这笔现在瞧着已经惨不忍睹了。

然而元蹊把这个也收藏了。

我索性把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它们都摊在了地上,毫不掩饰地敞开着,有纸条,是我偶尔有事给元蹊留的纸条,还有我的手环,还有丢了的衣服上的扣子,甚至,里面还有我的一条鞋带。

这些东西,他全都不遗余力地收藏了下来。

认真的,妥当的。

我心里难受得要命。

想起刚刚还给他比中指,我后悔得不行,立马转身又给他满屋子比心,完了后还不忘把平板拿出来。

对,感动之余正事不能忘。

平板已经好多年没用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我充了一会儿电,试着开机,竟然真的打开了。

我又试着联网,发现,我竟然连不上?

我这才意识到,元蹊可能把家里的密码改了。

很好。

我笑了。

刚刚的感动已经烟消云散,我又缓缓竖起了中指。

法克哦。

改密码这种行为也太卑鄙了吧。

在我即将要放弃希望的时候,我找到了我以前缓存的狗血家庭剧。

数了数,足足二十多集!

我重新燃起了希望。

够了够了,今天的够用了!

天无绝人之路啊。

这一天的时光是在看剧中结束的。

元蹊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昏昏欲睡了,他开门的声音,一下子惊醒了我。

来了来了!

手机来了!

我一个激灵坐起来,眼巴巴地等着元蹊进来。

咔嗒一声,锁开了,紧接着元蹊进来了。

他看到我的模样,似乎是愣怔了一下,但很快又笑开了,十分满意的模样,「真真今天很乖。」

我心里暗骂我这么辛苦,还不都是为了你能正常点吗,面上却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元蹊走过来熟稔地吻了吻我的唇,然后低声道:「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即使我脑子里只有手机,但我现在也的确是饿了,于是我毫不犹豫道:「烧鸡!青笋!还有橙汁!

元蹊笑笑,温声道:「好。」然后出了门,顺便又锁上了。

我:「……

不一会儿,门外又传来了动静。

我寻思着这挺快的,一转眼元蹊就开了门进来了。

……这么快是生怕我跑是吧。

今日仍旧是被投喂的一天。

如今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日渐强悍,这么点事儿我压根不放在眼里。

淡定地吃完饭,元蹊又下楼收拾了一会儿,等他上来,就已经到八点了。

我以为他应该会去书房工作一会儿,毕竟以前他都是这样做的,然而我没想到的是,这货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在他的房间里也开辟了个小隔间。

那扇门镶嵌在墙上,没有一点违和感,这么久我愣是没看出来。

当元蹊拉着我往里面走的时候,我心想是不是该去看个眼科医院。

屋里的陈设简单,装修利落,一看就是元蹊的风格。

这会儿他要开始工作了,我以为我可以出去,没想到,这人竟然丧心病狂地指着一个小板凳说:「来,坐我旁边。

???

小老弟你怎么回事?

我觉得不太好,勉强一笑,刚想拒绝就见到元蹊垂下眼,漫不经心道:「真真这是不乖吗?」

他的语气冷淡又温柔,却让我直直地从中听出了危险。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忙说:「哈哈哈哈哈怎么会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元蹊意味深长地一笑,「那就好。」然后我足足看了元蹊两个小时。

他工作的样子十分性感,我有时候也会看得入了迷,但是再怎么好看也经不住让人一直看吧?

我有点坚持不下去了。

好想打游戏。

也不知道我的四位帅哥有没有在等我。

元蹊这时突然抬头,眼神温柔地看着我,语气缱绻又眷恋,「我很喜欢真真眼里只有我一个人的样子呢。」

是哦,我眼里全是你,但我心里全是手机。

当然这话打死我都不敢说出口,不过现在瞧着他心情还不错,那我是不是可以来个趁热打铁?

说干就干,我拉了拉元蹊的袖子,眼巴巴地看着他,道:「元元,我想玩一下手机好不好?」

我万万没料到,这句话直接让元蹊的脸色晴转阴了。

他的目光阴沉,紧紧盯着我,但是又不说话,我心里发怵,奇怪他这是怎么了,他却猛地站起来,居高临下掐住了我的脸。

欸?

他靠得极近,气息冰凉又炽热,我脸上一热,他却又转移到我的耳边,轻舔了一下我的耳垂,森森道:「你是想你手机里的那四个野男人了吧?」

!!!

被发现了!

我眼睛险些瞪出来,他却无视我的神情,只是继续道:「我说过你只能看着我的。」

我想张嘴解释但是又没机会,他接着道:「……所以,是你先不听话的。」

???

他要做什么?

我心里隐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下一刻,他双手一使力,就将我端放在了桌子上。

他的眼里都是沉迷,温柔地将我的鬓发掖至耳后,又缓缓道:「陈真真,很久以前,我就对你有很过分的想法了。」

「看来,今天能实现了呢。

元蹊说完这句话,我就知道跑不了了。

但是我还不死心地问了一句:「……还有商量的余地吗?

元蹊邪魅一笑,「没有。」

哦。

我又问:「那……咱们能去床上吗?」我转转眼珠向他示意,「这儿我接受不了……」

没办法,人到绝地就要妥协。

没想到元霸总又是邪魅一笑,温柔道:「不能。」

呵,王八蛋。

元蹊缓缓用指尖描绘着我的轮廓,我一怵,觉得还是先尿遁比较好,于是我颤抖着问道:「那个,我能不能去一下洗手间?」

元蹊认真思考了一下,点点头,我还没来得及窃喜,就听到他说:「嗯,洗手间也不错。」

大哥?大哥?

您想到哪儿去了?

我连忙颤抖着收回自己的话,「不用了不用了,就这儿!特别好!我特别满意!」

元蹊歪歪头,一副认真征求意见的样子,问:「真的可以?」我忍住哭声,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还能怎么办?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不知道时间持续了多久,只记得有一片茫茫的海,那海里还飘着个元蹊,他在说,我爱你。

嗯,我也爱你。

小混蛋。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吃不完的巧克力,我大口大口地吃,突然元蹊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黑着脸道:「少吃点。」

我正想这货就算在梦里也不让我自由一下,就没忍住醒来了。

睁开眼的一瞬间,我是懵逼的。

傻乎乎发了好半天的呆,我才从梦里回到了现实。

是元蹊的卧室。脚上的链子还在。元蹊不在。身体非常非常非常的酸疼。

我突然隐隐记起了昨晚的事情。

昨晚的战况,着实有些……激烈。

先是把书房搞得一塌糊涂,紧接着元蹊这个不要脸的又带我去了洗手间,最后才回到了卧室。

我忍住辛酸泪,心想这年轻人就是能折腾。

正当我感慨间,元蹊突然从卫生间出来了。

他好像刚洗完澡,头发湿淋淋地垂了下来,平添一丝无辜的味道。

但我知道他并不是表面看起来的这样的。

他的本性,是永动打桩机。

元蹊十分自然地走过来,理了理我乱糟糟的头发,温柔地说:「去洗个澡吧。」

我懒得搭理他,但是身体又不怎么舒服,于是最终昂起头,用鼻孔看他,顺便哼出一句轻飘飘的嗯。

在我怀疑人生的目光中,元蹊打横抱起了我,几个大步就走进了洗手间。

他将我放在浴缸中,用钥匙打开了我脚上的链子。

浴缸里的水很温和,一下子就疏解了我身体的疲劳,我满足地 叹了一口气,元蹊却淡定地帮我洗起了澡。

这很尴尬的啊……

于是我委婉拒绝道:「你去上班吧,我自己洗。」元蹊停都不停一下,直接道:「不行。」一般他用这个语气的时候,就是没得商量的意思。

我安分下来,感觉脚上有些空荡荡的,这突然取下来还是有些不习惯。

我眼睛一亮,抱着一丝希望问元蹊,「你是不是打算……放开我了?」

元蹊垂着的眸子抬起,直直对上我的眼。他的眼里是阴沉,冰凉,愤怒,还有一丝丝惶恐。

他说:「不可能,这辈子我都不会放开你。

我:「……

元蹊帮我洗澡的时候既认真又温柔。生怕是弄疼了我。这我就有些奇怪,明明一直最怕我受伤,最怕我疼,昨晚我求他停下来喊疼的时候他怎么不理我?

我忍不住好奇,问道:「元元,你给我说实话,你昨晚是吃了伟哥还是肾宝?」

「或者是…….六味地黄丸?

元蹊昨晚实在是太那啥了,要说没吃药我还真不信。

岂料元蹊听完我的话,手上的动作停住了。

他缓缓抬起头,凉凉地勾了勾唇,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

「伟哥?」我:「……「肾宝?」我:「……「六味地黄丸?

我:「……」

意识到不对劲的我连忙道歉,「不是不是,都是我吃的,我说错了!您原谅我!」

元蹊却仿佛还不打算放过我,他有些轻佻地勾起我的下巴,又舔了一下我的嘴唇,眼神危险又迷人。

「你太诱人了。我昨晚已经很克制了。

生怕他再来一次,我惊恐地连连点头。

「真想让你死在我床上。然后我死在你身上。

妈妈呀我好害怕!

变态版的元蹊真的吓人啊啊啊啊!

我像只鹌鹑一下乖乖闭上了嘴。

等清理好了后他又抱着我回到床上,重新给我锁上链子,然后又爬上床,将我拥在怀里。

我看了看表,现在好像十点多了吧?他不用上班的吗?

还没等我问出我的疑问,元蹊就好像会读心术一般,道:「今天周日。」

……哦,好吧。

我接收了今天一整天要被元蹊监督的悲惨事实。

但是……

「你能不能给我件衣服啊?

我终于忍不住说出口。

好家伙一件衣服都不给我,这也太过分了吧,而且我怕他又兽性大发,那我就活不到晚上了。

元蹊拿起旁边的书,慢条斯理地翻阅着,等了好半天才听到他说:「就我一个人。这样最好看。我喜欢。」

你喜欢?

呵呵。

那您要不要问一下我喜不喜欢?

生无可恋的我翻了个白眼把被子裹得紧了些,沉默了一会儿后又想起了一件事。

「那个……我记得昨晚你答应过我会给我手机的……元蹊的目光移开书本,落在我脸上。

他冷笑一声。

「你就单单记得这个,其他的呢?我说的其他的话你有没有记住?」

死亡问题啊!

我这要是答不上来,他是不是就不把手机给我了?

我想啊想,只记得昨晚很累很困,却实在想不到他说了啥。

元蹊见我迟迟不回答,他的表情逐渐阴沉,手中的书本也合上了。我一慌,突然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灵感,我打算试试,元蹊这段时间常对我说的句子。

「咳咳,你说,让我再也不要离开你。

边说我边偷偷看元蹊的脸色变化,果然,等我说完后他面色稍霁,看着没之前那么可怕了。

我松了一口气,见他还在盯着我,就继续猜道:「你还说,我眼里只能有你一个人。」

元蹊的神色又轻松许多,唇也不再紧紧抿着,我在心里感叹自己的机智,就听到元蹊开口了。

「还有呢?

这句话的语气再也不像之前那样沉重,像是开玩笑般,带着一些调侃的成分。

尽管这样我还是没有放松警惕,依旧认真想着他的常用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经常听偶尔还会吐槽,这会儿脑子里倒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苦苦思索了一阵无果,无奈,我只能坦诚,「想不起来了……只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阵轻轻的叹息,紧接着额头上落下一个冰凉的吻。

元蹊的声音温柔又缠绵,里头承载的满满的都是爱意,他说:「是我爱你啊,笨蛋。

我一怔,紧接着心口重重一跳。

很长时间,我的脑海里都是一片空白,等我反应过来后,我才发现,元蹊已经给了我一个新手机。

「给,电量满格。

他总是这样细心且温柔。就算是现在病态了也是如此。

手机没有设密码,里面安装好了我常用的软件,除了那个我的帅哥邻居。

小心眼。

我心里吐槽,打开播放器打算看看视频,元蹊突然凑了过来,他把手中的书放了回去,极其自然地揽住我,道:「来,一起看。」

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跟元蹊一起看电视的样子。

那个时候我沉迷于乡土玛丽苏苦情剧,常常看得泪流满面,元蹊总会在准备好纸巾,然后适时地给我递上一张纸。

很多的细节,温柔、耐心、爱意,都被我想当然地忽略了。直到过去很久,我才能醒悟过来。

人类,大多是这样啊。

直到现在,元蹊长大了,我也长大了,变了的有太多,唯一不变的,就是我仍旧还喜欢狗血家庭乡土剧。

我真是一个坚贞不渝的人。

看着我打开最近热播的《暖 X》,元蹊没有一点点意外,面容平静地陪我看剧。

看了几集我抹着眼泪,才发现那个大型催泪的标签果然不是白标的。

元蹊沉静地看着我,神色晦涩,眼神深沉……到摩擦运动结束后,我的手都快要断了。

此刻的我哪里有心情玩手机,只是瘫在床上一动不动地放空。

元蹊一脸满足,我面瘫着脸,问:「现在给我件衣服总行了?」

元蹊这次很大方,大手一挥,就把他的衬衫给了我。

「穿我的。」???

我谢谢您嘞。

别无选择,我只能穿着他的衣服去洗手。

元蹊的个子高,我穿他的衣服刚好遮住大腿根,不过一弯腰还会走光。

我看他的势头,初步推测,元蹊肯定吃肾宝了。

不然正常人哪会这样?

碍于面子他肯定不好意思说,但是我怕那玩意吃多了纵 X 过度身体就虚了。

该怎么委婉地提出来?

我陷入了思索。

从洗手间出来后,元蹊正在接电话。

电话那头大概是有什么事,元蹊挂了电话就下床出了门。

临走前照例给我一个吻,说了句:「等我回来。

我觉得这话纯属废话。

不管我等不等你回来,你不都会回来吗?

我切了一声,又捡起手机看,手机上播放的还是电视剧,我关掉,打开了微信。

微信是新的,我登录了一下以前的账号密码,竟然登上了,这一看了不得,消息竟然有很多,而且都是这两年留下的。

「陈真真你在不?

「你去哪儿了?

「怎么不回消息?

「死丫头,今晚和元蹊一起过来。

「你在哪?

「我的辣条吃完了,快回来。

是江西临和元老头。

消息太多我已经看不过来,只能翻看个大概。

他们一直在找我。

我心里五味杂陈,犹豫了好久还是暂时没有给他们回信息。

以元蹊的性子,他绝对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回来的消息,我这要是给他们说了,他肯定又得炸毛。

还是等元蹊慢慢正常起来了,我再去找他们吧。

元蹊这一走,就到了九点。

好在有手机,我这日子不但不难熬,还挺欢乐的。

一直到九点多,他才回来。

外面天已经黑透了,元蹊进来拉上窗帘,又将手里带的东西给了我。

我瞥了一眼,发现竟然是我最爱吃的章鱼小丸子。

哟,真不错。

我将手机放在一边,打算好好享受美食,元蹊摸摸我的头,道:「慢点吃。」

我心不在焉地点头,只觉得嘴里的章鱼小丸子是如此美味,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还感觉就这样挺好的。

有手机,有美食,有帅哥,但是如果这个帅哥不偷偷吃肾宝就更好了。

元蹊过来站在我的面前,突然问:「有这么好吃吗?

我脑子里想着别的事情,没注意到他的语气,看都没看他就嗯嗯点头敷衍了过去。

没想到这下竟然踩了雷区。

面前的美食突然被元蹊收了起来,我愣怔地抬起头,发现他沉着脸,眼里一片黑暗与迷惘。

「我是不是说过你眼里只能有我?

啊?

「可是你现在为了这东西看都不看我。哈?

接着他又喃喃自语道:「是我的错,我不该买这个的……

我:???

大哥你这是在跟吃的东西吃醋吗?

我被元蹊这一套骚操作搞得一脸蒙,都不知道说什么,元蹊却突然俯身,掐住我的下巴,诱哄般道:「说你爱我。」

我:「……」「说!」

我:「你爱我。

元蹊: 「……

他盯着我,凉凉地勾起了唇角。

察觉到了危险,我立马妥协,「行行行!我说!

喘了口气我补充道:「我爱你……」的章鱼小丸子。

元蹊满意地笑了起来。

他俯下身,轻吻我的唇角,异常温柔地说:「我也爱你。」发完神经他正常了许多,又重新将手里的章鱼小丸子给我,不过前提是,得让他喂。

「这样你就眼里只能看着我了。」

呵呵。

好不容易吃完,元蹊擦了擦我的嘴角,温柔道:「该洗澡了。我帮你洗。」

「那啥我可以自己—「陈真真——

他打断我的话,声音冷淡冰凉。

我只能干干地咽下一口口水,无奈道:「……好。

您是变态,您说了算。

说起来要不是看在我对不起你将你逼成这样的份上,我早就跑路了。

唉。

元蹊抱着我走向浴室,我目光空空地发着呆,心里却已经意识到——

不知道我能不能顺利活到明天。

我是个悲观的人,所以我提前想好了我的墓志铭。

我对元蹊说:「我死了就把我葬到西郊那片林子里,墓碑上刻一个——一个美女惨淡的一生。」

「这样就行了。

元蹊:「……

他给浴缸放水,又将我放在洗漱台上,冰得我一个激灵,这时他又搂着我的腰,温柔道:「我会陪你一起死的。」

明明是轻柔的语气,深情的眼神,美貌的容颜,我却像是身处寒冬,心下狠狠一颤。

这家伙是认真的。

我知道。

浴缸里水温适中,十分舒服,我僵着脸看着旁边的元蹊,「不是要洗澡吗?不脱衣服怎么洗?」

元蹊凑到我的耳边,缓声道:「没关系,你身上的每一个地方,我都会,照顾到位。」

我:「……

然后我就被元蹊从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照顾了个彻彻底底。

我哭,我喊,我闹,我撒泼,他就是不肯放过我,到最后我浑身瘫软,连话都说不出来,也只能任由他摆布。

然后我就昏死过去了。

残存着的最后的意识,还不忘给他竖个中指。

我信了你的邪。

第二天早上,我一起来元蹊就已经不在了。

身体也被已经被清理干净,枕边是准备好的早餐,想到昨晚的惨状,我憋着一股气把饭菜吃了个精光,手机却振动了一下。

是元蹊的消息。

{起来了吗?}

呵呵,自己没长眼睛啊,不是安了监控吗?

明知故问。

我懒得管。

没想到他第二条信息又来了。

{感觉怎么样?}

好得很呢,好得不得了,没被你折腾死我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呢,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呢。

我继续不回,没想到第三次他竟然打了视频。

我不接,挂断。

又来,还是挂。

来回好几次,我烦得不得了,就摁了接听键,没好气道:「什么事?」

那头元蹊声线平静道:「你生气了。

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我翻了个白眼,忍住火气,「没事,你忙吧。

元蹊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是我要的太多了吗?

听筒里传来了咳嗽声。还不止一个,简直是此起彼伏。

像喝水呛住了一样。

不祥的预感从心头涌起「你在干什么?

元蹊淡定道:「开会。」「你在开会期间打电话?!

我险些破了音,声音尖锐,那边元蹊竟然一本正经道:「怎么了?你一直不回我消息,我忍不住。」

我:「……

所以,刚刚他说的话,被所有人听到了。

嗯。

很好。

我生无可恋地挂断电话,进入了放空状态。

冷静。

冷静。

杀人是犯法的,况且你也逃不出去。

足足安慰了自己半小时,我才算是克制住了,那边元蹊也没有再发信息,我打开电视剧,打算转移一下视线,看了大概十几分钟,心里仍旧气得不行,于是我打开元蹊的聊天框,发了一条信息。

呸!今晚别来找我!

这发完之后我才感觉好受了一点,过了一会儿手机振了一下,那边元蹊回道:「我错了。」

我唇角忍不住勾了勾,反应过来后又连忙压制住,问道:「错在哪儿?」

元蹊回道:「不知道。」

我:「……

他又发来一条信息,「张总管说老婆生气了要立马认错。越快越好。」

我:「……」(10)甜蜜

我此刻已经没了要交谈的欲望。我只想知道这个叫张总管的憨憨是谁。谁让他把元蹊变成憨憨 2 号的?!

我憋着气又发不出来,元蹊可能在忙,这会儿没有发信息,我莫名地觉得有点困,便拿了一包薯片,边吃边就睡着了。

都怪元蹊昨没让我睡好。

我迷迷糊糊地想着。

今天元蹊回来得很早。

我一醒来,就发现他坐在床边。

然而他看看我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我错了。」

我翻了个白眼。

也懒得问他错在哪儿了,反正他又不知道。

「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现在也才下午三点多,元蹊平日里都是五点多才回的,莫非是有什么事情?

没想到元蹊只是定定地盯着我,好久之后才说:「嗯,想你了。」

我:「……

晚间吃完饭,元蹊在床上看书,还破天荒地给了我一套睡衣。

我险些激动得流下眼泪。

这么多天,今天是我第一次正式穿上我的衣服。

然而当我起身准备去厕所的时候,元蹊猛地扔下书,站了起来,眼神阴沉。

「你做什么?

我无奈,叹口气,道:「厕所。」元蹊松了一口气。但很快他又说:「我陪着你。」

???

这就过分了!

拉屎有什么好看的?!

我懒得跟他争论,只是面瘫着脸,「不用,我要自己去。」 元蹊犹疑地看了我一眼,最终还是答应了。

等我上完厕所一打开门,就看见元蹊紧盯着门还来不及收回的目光。

我:「……

看来我这动不动消失真给他留下阴影了,每天要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才放心。

回到床上,打开手机却没有心思玩,我心里莫名其妙地想着,也不知道这回系统会不会又强制送我回去,到时候别说元蹊了,我也会疯的。

我试着叫了叫系统,果然,没啥动静。这货除非他找我,我是找不到他的。

元蹊今晚特别规矩。

他只是安安静静地抱着我,看着我玩手机。

我刷着小视频,心里寻思着这是他的肾宝吃完了吧。

偶尔看到好笑的视频我会大笑,忙忙让元蹊看,元蹊也会笑,但他是在看着我笑。

我们相处得十分和谐,除了脚上的链子。

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重获自由。

唉。

第二天元蹊照例去上班,我一醒来打开手机,竟然看到了一条信息。

还不是元蹊的。

我揉揉眼睛再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是江西临。

上面显示: 「陈真真。

他给我发信息干什么?

难不成他知道我回来了?

也不对啊,元蹊是不可能告诉别人的,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满头问号,赶紧回复了一个问号,果然,那边又秒回,「真回来了?」

果然,他知道了。

我连忙追问:「你怎么知道的?

那边好久没有动静,几分钟就手机振动,我一打开,发现是一条语音。

他说他瞅着元蹊最近跟以前不一样了,瞧着像个人了,就直觉我可能回来了,今天一试,果然如此。

我了然。

下一秒他就又问:「你回来应该也有一段日子了吧?怎么我没见到你?」

我有些为难。

我当然不能说我这是被元蹊关起来了,还随时都有监控盯着,一举一动都在元蹊眼下,我只能打哈哈,「最近懒,就想宅在家里,过几天我就出来了。」

怎么说的跟坐牢一样。

那头江西临也不知道有没有起疑心,好半天后才回复,「知道了。」

我松了一口气。

但是同时又有点担心。

现在江西临都知道了,那元老头和元大姐知道也是迟早的事。

我如今没有什么愿望,就是希望元蹊恢复正常。

跟以前那样肯定是不可能,我也接受了现实,走到哪里就算哪里吧。

今日我又试着不停地呼叫系统,想问问他这次是不是还想把我送回去,无奈系统一直没有说话。

其实这次算起来,应该是我主动要求要来的,系统可能很清楚元蹊的状况,问了我好几遍确定不确定。

我那时归心似箭,没有听明白系统的潜台词,不知道我家元蹊变态得这么严重,现在想来,还是有些……

不后悔。

一点都不后悔。

只要见到他,我怎样都可以。

不过若是这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这次跟以前不一样了,我可以要求不回去,留在这里?

这一切只是猜测而已,系统不出来,我也没法确认。

最近狗血家庭剧已经无法满足我了,我又迷上了一种新的剧种抗日神剧。

这一类剧的特点就是,十分不切实际,但是又特别爽。主角一般都沉迷于耍帅,偶尔还有几位拥有特异功能。打鬼子就跟玩一样。

比如经典的手撕鬼子,裤裆藏手榴弹,石头炸飞机,更有甚者还有练鹰爪功,铁砂掌,金钟罩铁布衫的,刀枪不入。

不过抛开史实逻辑层面,我还是看得非常爽的。

比如这部《抗日 X 侠》,我看得那是十分过瘾,简直激动得不能自已。

元蹊回来的时候,我还沉浸于虚拟世界无法自拔,电视剧里呼喊着的口号震撼人心,我一腔热血险些流下眼泪,直到看见了元蹊。

他看了一眼我的手机屏幕上,是一个穿着裤衩勇猛杀敌的壮汉,立马黑了脸,「关掉!」

我:「……「以后不许看这个。」

……大哥人家又不是在裸奔,你用得着给我禁了吗?

当然这话我万万不敢说出口,别问为什么,问就是怕那啥。

但就算我如此小心,还是没有逃脱被这样那样的命运。

吃过晚饭后,我只是去洗了个澡,一出来,就看见元蹊靠坐在床上,满目阴沉,手里拿着我的手机。

我愣了足足半分钟,才想到我今天……好像和江西临聊过天。

大事不妙。

果然,下一刻,元蹊就朝我招了招手,眼神深不可测。

我没有退路,只能朝他走过去,果然,一到他面前他就把我和江西临的聊天记录放在了我眼前。

「你竟然,还要和别的男人聊天。

「那啥……不是这样的……

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像也却没有什么要解释的,没想到元蹊立马打断我的话,阴沉着脸道:「我不听。」

我:「……

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想笑。

只听他继续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也知道这压根没什么,但是,我就是受不了你跟任何男人说话。」

「我是疯子,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话音刚落,一阵天旋地转,我就被扔到了床上,下一秒,元蹊就稳稳地压了上来。

他的眼神有些迷茫,又有些痴迷,他俯下身,轻轻咬了一口我的锁骨,道:「忍不住了。真真。」

我一度觉得我可能会死在床上,稀里糊涂地给元蹊说遗言,元蹊笑笑,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发,道:「说什么胡话呢?

话音刚落,他又是一波猛烈的攻势。

事实证明,禽兽不一样非得是青面獠牙,长相可怖,有的禽兽还可以衣冠楚楚,温文尔雅。

比如元蹊。

如果能回到当初,让我知道跟江西临聊个天会这么悲惨的下场,我就应该在拿到手机的那一刻就卸载微信,避免这一切悲剧的发生。

可是,万事没如果啊。

等到我再次恢复意识,已经到不知道哪一天的中午了。

身边没有人,可能元蹊是去上班了,我习惯性地打开手机,发现元蹊竟然给我发了一条消息。

「今天在外出差,明天回来。

出差?

我没看错吧?

再三确认了之后,我流下了喜极而泣的泪水。

走了啊!我的小命能保得住了!

但很快,我就又想到一个问题。

既然他出去了,我也被关着,这房子他又不让别人进来,那我怎么办?被饿死吗?

想着想着我就有些紧张,刚想给元蹊打电话问问,不小心动了动脚——好像有些不对劲。

我连忙掀开被子,映入眼帘的场景险些让我跳起来。

元蹊竟然把链子取了!

我激动得都快晕过去,恨不得原地蹦几下,但无奈身体条件不支持,只能进行一些心理活动。

尽管被元蹊锁了这么长时间,但是脚踝上并没有什么印子,因为元蹊几乎每晚都会看看我的脚,给我涂一些不知道是药还是护肤品的东西。

正在开心间,手机振动,元蹊发来了信息,「好好在家待着,最好不要乱跑。」

只是短短的一句话,甚至没有什么命令的语气词,但我却从中听出了浓浓的威胁意味,让我即便远离他千里之外,也忍不住抖了抖。

陈真真,就算是死,也不能出去,不然下场,肯定比这几天还惨。

我心里一遍遍告诫自己。

去掉了束缚的我感觉轻盈了不少,好像是一只鸟儿。忍不住在地上转悠了很久,还时不时跳个舞之后,我觉得有些饿了,就走到门边。

门没有上锁,我轻轻地就打开了,走到楼梯上的时候,我甚至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家里的用人见我下来,纷纷张大了嘴,我看了一眼,发现老管家不在。

前面站着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佣,我摸了摸肚子,问:「那啥,能不能给我找点吃的?

那女佣足足愣了好半晌,才急急点头,「好的小姐!

说完就跑去了厨房。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那边给我端上来了精致的西餐。

起得太迟,也只能早餐和午餐一起用了。

说实话,我对西餐实在是不怎么喜欢。我喜欢的还是咱们的炸酱面,豆浆,油条儿。但现在又十分饿,我也不愿麻烦别人,就将就着吃了。

只是吃到一半,老管家就哼哧哼哧地跑来了。

他先是喘了口气,然后看着我面前的盘子,皱起了眉头,「给小姐换一份餐点。」

他强调道:「中餐。」

旁边站着的人立即来拿盘子,被我阻止了,「别了别了,这不都快吃完了吗,我也差不多饱了。」

管家犹豫了一会儿,看着很不满意的样子,但最终还是答应了。

但紧接着他又小心翼翼地问起来:「小姐,您今天怎么……下来了?」

他的表情瞧着十分害怕又胆战心惊,估摸着他是觉得我是趁元蹊不在偷摸跑下来的。

我斜了他一眼,明知道他很煎熬但就是不说,只是慢条斯理地吃了一口牛排。

牛排煎得很嫩,又不是那种血淋淋的模样,吃起来很有嚼劲。

管家眼巴巴地等着我,我心下一计较,打算捉弄他一下。

「我偷跑出来的。

果然,此话一出,老管家立即花容失色,他苍白着脸,无力地垂下了头。

我有些奇怪,这元蹊没这么可怕吧?

嗯似乎是思索了一会儿,他终于才想出了一个办法,「小姐!你赶紧吃完就上去,我们都会一起瞒着先生的!

我鼓着脸看着他好半天,终于忍不住笑了。

老管家一脸疑惑,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我皱了皱眉,又小心翼翼地问:「小姐,怎么了?」

我止住笑意,把手搭在他肩上,问:「老头,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老管家: 「……

在我解释清楚是元蹊放我出来的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小姐啊,你可别再吓我了,我这心脏啊,受不住。

我敷衍了他几句,就跑去了屋子外头。

今日的太阳仍旧烈。

院里的花花草草都被晒得蔫巴巴的,我就在阳光下走了一小会儿,就觉得胳膊被晒得疼。

我就只能进去了。

我突然很想老大。

那个时候元蹊还小,我们仨都是在一起生活的,可现在随着元蹊越来越变态,连条狗的醋都吃,甚至还故意分开了我和老大,所以我们见面的次数可真是寥寥无几了。

呸!

我心里唾弃,面上却不敢有丝毫异议。

今天他不在,那么我可以短时间内自由一下。

出又不能出去,也不能跟人聊天,我也就只能追剧了。可追剧又不能看比较暴露的戏。

算了,没事。

反正他今天又不在。

我仍旧打开我的抗日神剧,看着看着忍不住流下了热泪。

感伤间,元蹊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还好吗?

废话,当然好。

除了有点无聊。

刚想当作没看到这条信息,我却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元老头。

于是我试探着问:「元老头现在闲着吧?我能不能见见他?

那头元蹊秒回:「见他做什么?

我理直气壮,「欺负他啊。

元蹊:「……

最终他还是答应了我的要求。

我兴奋得几乎要一蹦三尺高,立马给元老头发信息,「老头,我回来了!」

他应该还不知道我回来吧?

过了大概五分钟的时间,那头回了一个问号,紧接着又回道:「关我什么事?」

我懒得管他的口是心非,直接道:「我不能出来,你来找我,顺便把老大带上。」

元老头秒回,「不来。」

我没有理他,十分悠闲地跷着二郎腿继续追剧,果然,十五分钟后,门外传来了汽车的声音。

我邪魅一笑,呵,小样,来得挺快的,跟坐了火箭一样。

元老头很快就进来了。

他今日穿的是一身唐装,拄着个拐杖,瞧着有种富家老爷的味道。

也对,本来就是。

我激动地向他跑去,元老头新留的两撇小胡子缓缓上扬,他刚做出拥抱的姿势,我却突然蹲在了老大面前。

「老大!」

「姐姐好久没见你啦!

元老头:「……

老大亲昵地舔我的手,在我们缠绵叙旧的时候,元老头冷哼一声,转身颇有气势地坐在了沙发上。

「说吧,什么事?

他没有看我,一脸严肃的模样,又仿佛很嫌弃的样子。

我拨弄着老大的耳朵,随口应付道:「想你了。」元老头的小胡子又缓缓向上勾起。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小胡子抽搐了两下,又恢复了面瘫的样子。

我放下老大,他一溜儿就跑去了院子里,没影儿了。

等我刚走到元老头旁边,就看见老管家吆喝着来了。

「老先生!

活像情人见面的样子。

我翻了个白眼,元老头却斜斜瞥了瞥老管家,轻咳两声,「嗯,最近身体怎么样?

老管家连忙点头,道:「挺好的挺好的!

接着他又道:「我去给老先生和小姐拿些水果。

说完他就又走了。

就只剩我和元老头了。

我仍旧在看电视,电视里枪炮突突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是格外清晰,主角们遭受到了鬼子的埋伏,场面十分紧张。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旁边的元老头道:「你去哪儿了?

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剧集仍在播放,我却没有看的心思,愣了一会儿,我嬉皮笑脸,「不能说。」

元老头倒也没有多问,他也沉默了下来。

恰好管家老头端着水果上来,我取了一根香蕉,几口就吃完了,接着又拿了一颗苹果。

啃第一口时却不防接收到了元老头鄙夷的眼神,但我不在乎,津津有味地咬了一大口下去。

刚打开电视,旁边的元老头突然咳嗽了两声。

「咳咳……」

直觉告诉我他又有事,我抬起头看他,果然,元老头僵硬地问:「你那个什么辣棒,还有没有啊?」

我没忍住又翻了个白眼,纠正道:「辣条。」又想到最近被元蹊给关起来了,可能弄不到货,于是就道:「没了。」

元老头没说什么,但看起来还是很失望。

我有些不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等过几天我有时间了,我带你出去吃比辣条更好吃的东西!

元老头眼睛一亮。

紧接着他的小胡子又上扬了起来,这次再没落下。

不过很快他又问:「那你什么时候才有时间?

我:「……」这倒是问住我了。

由于我迟迟答不出我什么时候有时间,于是元老头就认定我在搪塞他,对我表示出了极度怀疑的态度。

我想了想,没办法,决定将辣条的货源告诉他。

拼夕夕。

于是我就这样帮元老头下载了拼夕夕。

元老头刚点进去看,十分不可思议,他完全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便宜的东西。我帮他填好地址信息,二话不说就买了一箱子辣条。

元老头怀疑地看着我,不可置信道:「这……这真的买下了?

我不以为然地点头,告诉他:「你在家里等着就行,来了之后记得每天吃一点点就行了,不能多吃,对身体不好。

元老头若有所思地点头,似乎是十分好奇,晚上他边吃饭边捣鼓着拼夕夕,时不时还惊叹,「怎么这么便宜,不可能吧?」

「这里的商家是不是亏死了?

他自言自语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问我:「死丫头,你说这玩意不会破产吧?」

啧啧。

没见识。

我撇撇嘴,回道:「你们老元家破产了,人家都不会破产。

老头脸一黑,「说什么呢?!

吃完饭之后元老头就走了,把老大留给了我。这边没有狗粮,我就给了它一些剩饭剩菜,吃完后老大安静地趴在我脚边,我在沙发上玩手机。

就跟以前一样。

除了元蹊。

我叹了口气,恰好手机振了下,低头一瞧,是元蹊的信息。

果然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跑这么快他是被累死的吧?

我点开微信,发现元蹊已经给我发了七八条信息了,我跟元老头插科打诨嬉皮笑脸,一个也没回。

看着他从刚开始的「我想你了」,「好想你」,到后来的「你在做什么」,「说话」,这逐次的转变,让我有些心慌。

刚想回过去,没想到元蹊的下一条信息又来了。

「你不听话了。真真。

我小心脏一抖,连忙解释:「刚刚在和老头子吃饭,现在才打开手机。」

那边好久都没有回信,我等了一会儿,发现元蹊好像气消了,若无其事道:「我明天回来,你想要什么礼物?

礼物?

我眼前一亮。

「你是在 T 国是吧?

元蹊那头回了个是。

嗯,那要什么礼物呢?我思索了一阵子,试探着开口道:「给我买一头大象。」

元蹊: 「……

我想了想,一头大象的确是有些困难,于是我就退了一步。

「那就小象吧。

元蹊:「……

这件事就在我的无理要求下,不了了之了。

在楼下待了一会儿,我就上楼了,管家拉着老大去了早准备好的狗窝,正当我要洗澡的时候,元蹊估计忙完了,给我发信息。

「你在做什么?

我抽空回了个「正要去洗澡。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我本以为他是要等我出来继续聊,没想到我在临进去时又看到了他发来的信息。

「开个视频,我想看。」

???

大锅,您四不四有病病?

我当然不会同意这样过分的要求,毕竟这个小气的男人连个大象都不给我买,于是我索性装作没看到,进了浴室。

有本事飞过来打我啊。

我玩着身上的泡泡,露出了小人得志的笑容。

一切就绪准备上床后,元蹊刚好又发来信息,「洗完了没?」

看来也没生气。

不错,长进了。

我给他回了个是,没想到下一秒他的视频就打过来了。

匆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挑了一个自己最美的角度摁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的男人显然有些疲惫,他的领带被扯得松松地挂在脖子上,衬衫扣子也解开了几颗,竟然还有一丝别样的性感。

手机上的画面有些模糊,让他整个人的轮廓更显刚毅,气质硬朗,眼角的泪痣却又增添了一丝柔和。

这些诡异的结合,让他有一瞬间像电影男主一样。

真帅。

我吸溜住即将流出口的口水,咳了两声,假装波澜不惊地说:「怎么了?」

元蹊按了按太阳穴,问:「想我没?

说实话还真一般般,但是这话我绝对不能说,于是我立刻点了点头。

元蹊笑了。

他的笑声被电话里有些失真,有些和平时不一样的沙哑感觉,我还在回味呢,那边他就又发问:「我走了是不是很开心?」我毫不犹豫,不经脑子张口道:「开——话没说完,我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陷阱!绝对是陷阱!

此刻我绝对不能说开心!

虽然我是真的开心。

求生欲极强的我立马转口,「开——什么心,我都无聊死了,就希望你快点回来。」

元蹊笑意浓浓,声线悦耳,反问道:「真的?」

假的。

但我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一直缠着我视频到十一点。

我有些困了,就想把手机挂断,可是元蹊却说:「你别挂,手机开着,我要一直看着你。」

这不行吧?

我皱起了眉。

不是说看着我不行,而是元蹊瞧着都那么累了,这要还不睡的话,明天怎么工作?

元蹊仿佛看出了我的想法,他柔声安慰我,「乖,你先睡,我看着你睡着了我就去睡。

我考虑了一下,问他:「真的?

元蹊回道:「嗯,真的。」我这才放心下来,安心睡了过去。

然后我们就整整开了一夜视频。

第二日早上我起来,竟然还没有挂断,我试探叫了一声:「元元?」

没想到那头秒回,「嗯?」紧接着是元蹊熟悉的侧脸。

看他的模样,应该已经开始工作了,我恰好也要起床洗漱,便说:「我先挂啦!」

元蹊没有说话,可能是默认,我便挂断了视频。

看着通话时间九个多小时,我陷入了沉思。

今天仍旧是自由的一天。

我现在挺矛盾的,既希望元蹊回来,但又怕他回来重新把我关起来。

愁啊。

蹉跎到下午,我糊里糊涂吃了点蛋糕,就去楼上睡觉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觉得脸痒痒的,懵懵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元蹊放大的俊颜。

他微笑着道:「我回来了。

「哦。」

我呆呆应了一声,然后转了个身,又睡了。

再醒来就到下午六点了。

睁开眼的时候屋里没人,可是我依稀记得好像见过元蹊,但又觉得模模糊糊的仿佛是梦。

揉着眼睛下楼的时候,一不小心撞上了个人。我条件反射地抬头,发现竟然是笑吟吟的元蹊。

见鬼了?

难不成元蹊也跟 X 教授一样练成瞬间移动了?

没有理会我的愣神,元蹊轻叹一声,将我扣在胸口,喃喃道:「好久不见你了。」

我寻思着不就两天吗,叫什么好久,元蹊就已经放开了我,带我下去吃饭了。

餐桌上,他笑意盎然,「快点吃,还有正事呢。

正事?

难不成出了什么事?

我一脸凝重,脑子里都是各种猜测,快速解决晚餐后,一本正经地看着元蹊。

没想到他却没有丝毫紧张感,散漫地抖掉手中的烟,意味不明地对我笑了笑。

咦?

下一刻,一阵天旋地转,我突然被走过来的元蹊扛起来,被迫随着他的脚步大步上了楼。

我瞬间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然而,即使我如杀猪般惨叫,可还是没有一点用。

我终究还是走上了不归路。

对此我表示—草!(一种植物)

我身心俱疲。

连梦里头都是元蹊把我像煎饺一样翻过来翻过去,我不停喊着不要不要的场景。

然后我就被吓醒了。

醒来后元蹊已经去上班了,旁边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准备好的早餐,我正想元蹊应该不是这么粗心的人,就突然愣住了。

莫非是,元蹊今天没有锁住我?

这个猜想让我立刻兴奋了起来,我动了动脚,果真没有束缚感!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忍不住开心地大喊了出来,猛地站起来,克制不住激动,在床上蹦了起来。

我终于解放了!

等冷静下来后我就想,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元蹊的状态好了点?

当然这件事情是非常好的,但是我还是有点隐隐的担忧。

万一这次系统又要叫我回去呢?那真的会毁了元蹊吧,还有我。

想了一会儿,我又忍不住叫了叫系统,等了好久,都没有回应。

我叹了口气,边刷牙边想,现在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下楼后管家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是我爱吃的鸡蛋煎饼,我吃得 十分满足,吃到一半,家里竟然来人了。

元大姐。

她背着一款看着就很贵的包包,着装干练,妆容精致,发型也从以前的长发换成了短发,隐隐约约有种女强人的气质。

我愣愣地看着她,嘴里的煎饼都忘了咽下去,元大姐仿佛是看不惯我这个蠢样,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斜着眼睛,「听父亲说你回来了。」

「嗯。」我呆呆地说。

元大姐看着我,看了很长时间,才缓缓坐在我的旁边,像叹息般道:「嗯,回来了好。」

回来了好?

元大姐不是不喜欢我吗?还给我钱让我离开元蹊,怎么突然转换成这样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

我有点懵,然而她却没有理会我的疑惑,颇有些苦口婆心道:「既然回来了就好好过日子,别再折腾了,人这一辈子,碰到合适的,真不容易。」

……怎么一秒变老妈子了?

虽然心里疑惑,但面上我却连连点头。

元大姐坐了一会儿便走了,走时还给我留了张卡让我自己去买点喜欢的东西,我内心狂笑,表面却矜持地说:「这不好吧……」

元大姐扬眉,又收回手中的卡,干脆道:「那就算了。」

我:「……

去他的假惺惺!喜欢就勇敢接受!

我毫不犹豫地抱住了元大姐的胳膊,挤眉弄眼,「老姐,我就是客气客气,其实我还是很喜欢的……

元大姐: 「……最终那卡还是归我了。

元大姐走后,我美滋滋地捧着我的宝贝卡,忍不住亲了亲,终于,我有自己的私房钱了。

可过了一会儿,元老头的消息就过来了,里头是我刚刚贼眉鼠眼看着卡的猥琐样,还发了一句话:「财迷。」

我一惊,难不成元老头还潜伏在这里?我连忙转头四周查看,没看到元老头,倒是看到了边上正举着手机的老管家。

看到被抓包,老管家一言不发就转身逃了,只留我一个人心里被 MMP 刷屏。

好一对老基友。

下午元蹊回来的时候,我正站在外面伸懒腰,元蹊过来温柔地亲了亲我的额头,问:「饿不饿?」

我摇摇头。

元蹊又说:「那就等会儿再吃饭。
行啊。

我对这个自然没什么意见,元蹊却一路拉着我去了二楼,正当我觉得不对劲好像历史要重演的时候,元蹊竟然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我有些疑惑,元蹊却不以为然地直接打开,将盒子仍在一边,从里头拿出了一个做工十分精致的小金象。

我有点蒙,元蹊将小金象给我戴上,道:「你不是要小象吗?」

……大哥我说的是那种活象,而且我真是开玩笑的啊。

再说谁家养宠物养大象?我有老大就够了。

元蹊继续道:「我希望我能亲手给你戴上,昨晚太忙了,今早你没起来,就拖到现在了。

忙?您昨晚在忙啥心里没点 AC 数吗?

懒得再吐槽,我翻了个白眼,再低头看了看小象,发现这玩意不仅是金的,上面好像还镶嵌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宝石?

我有些疑惑,也不知道这玩意多少钱。

不过应该也不贵吧,毕竟就这么点东西。

于是我条件反射地将它拿到嘴边咬了咬。再取下来,小金象身上已经有了一个很浅的牙印。

元蹊瞧见我的举动,只是微微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又像是忍不住般亲了一下我的额头,叫:「陈真真。」

「嗯。」

我回应,他却再也没说话。

然后在晚上,我玩手机刷到了一条新闻,大概意思是 T 国一款国宝级项链在某次拍卖会上被一位神秘富商拍走,此举震惊了整个 T 国。

我正感叹着这世界上有钱人可真多,然而手指一翻就看到了下面的一张图片。

一只镶满宝石的金象。

咦?

……这不正是元蹊今晚给我的小金象吗?

我有些怀疑人生,仔仔细细对比了一下,发现还真是!

看着项链上的牙印,我愣了好久。

国宝级项链,被我,陈真真,啃了一个牙印。

我终于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我跑去书房,元蹊正在工作,我把手机怼在他面前,上面正是那条新闻,我痛心疾首地问:「元元,这是你吗?

元蹊瞥了一眼,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那你还这样淡定?

我险些流下眼泪,「我咬它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元蹊挑挑眉,将我头边的乱发仔仔细细地掖在耳后,一派淡定道:「这都不重要。」

啊?

这还不重要?

还没等我说话,元蹊继续就说:「我只想要你开心。

「而已。」

最终,这事在元蹊甜言蜜语的攻势下被轻松化解。

虽然我一直是个理智的婆娘,但我还是被这话搞了个面红耳赤。

我极度怀疑元蹊新学了撩妹十八式。

我们的日子过得很平静,元蹊现在也不关着我了,我也很自觉,基本不跟外人联系,也不出去,生怕又刺激到他给我来个三天三夜广播体操。

两天后,元老头告诉我他收到了辣条,还跟我大加赞赏拼夕夕这个软件的好用,我嗯嗯啊啊地敷衍了过去,也没当回事。

然而过了几天,当我正追剧追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收到了元老头发来的信息。

「在吗,帮我砍一刀。

底下还是一串链接。

我怀疑他被盗号了。

于是我发信息问:「老头,你是被盗号了吗?

元老头秒回,「死丫头,赶紧给我砍一刀,能不能免费拿就靠你了!」

我:「……

请问您还记得您是个老霸总吗?

此刻不远处的管家正在发语音,我听到他说:「老先生,帮您砍好了,不过这是做什么的呀?」

我:「……

晚上元蹊回来,我们一起在床上看剧,正看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元蹊手机一振,他打开,发现是元老头。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上面的内容是:「臭小子,你要是不给我砍一刀,我就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我:「……

元蹊无奈地揉了揉额头,问我:「也不知道他是跟谁学的这种东西。」

我在旁边当鹌鹑,大气都不敢出。

元蹊见我没有像往日一样叽叽喳喳地发表意见,而是有些沉默,可能是觉得有些反常,便转头一看。

很快他就从我的表情中看出端倪了。

「是你教的?」他问。

在他紧盯着的紧迫视线下,我颤抖着点了点头。

元蹊:「……

这件事的结果就是,元蹊在他老子的强烈要求下,成功成了拼夕夕的忠实用户。

对此我只想表示,拼夕夕牛逼。

某日我照常起床,发现元蹊竟然还没有去上班,我有些疑惑,他却对我说:「今天带你去个地方。」

哇,我这是,终于能出去了?

我激动不已,连忙换衣服,等收拾好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车在门口等着,今天司机不在,是元蹊开车,我上车后,他检查了一下我的安全带,这才上路。

车上,我忍不住问他:「这是要去哪儿呀?

元蹊笑笑,说:「元家。」

我一抖。

因为我想起了这段日子被元老头频繁的砍一刀所支配的恐惧。

也不知道这次要去干嘛。

又安分坐了一会儿,我又开始好奇,「那咱们今天是要去做什么?」

前方恰好是红灯,元蹊停下车,伸手摸了摸我的脸。

外面天气晴朗,车子里空调凉爽,元蹊的容颜像往日一般俊俏,他双眼专注地看着我,很久后才缓缓道:「商议婚礼。」哈?

(11)婚礼这着实有些突然。

我愣了好半天还没回过神,元蹊突然问:「你还会走吗?

空气中的暖意一下子降了下去,元蹊看似不经意,实则方向盘上的手握得紧紧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想说不走了又怕再次被系统强制带走,想说走又怕元蹊当场变态。

我陷入了两难。

那边元蹊又问:「嗯?」这一声吓得我险些魂飞魄散。

我急得不行,脑中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不用回了,你要是愿意就留在这吧。

是系统。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我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爸爸,你终于来了!谢谢爸爸!

系统: 「……

得到准确答案的我立马对元蹊肯定道:「不走。陪着你。
元蹊显然是怔了一下。

很久后他才问:「多久?」

我假装皱着眉思考,又偷偷观察着元蹊的反应,他显然是有些紧张,我有心逗他,故意道:「嗯……还不确定……

车子猛地停住。

元蹊的表情已经完全阴沉了下来。

他看着我,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不确定?

我小心脏一抖。

一听这话我就知道我这玩笑开错了,满满的求生欲促使我立马解释道:「……开玩笑的,我一辈子陪着你。」

元蹊的表情缓和了不少。

像是不相信般,他又反问:「一辈子?

「嗯!」我重重点头。

元蹊再没有说话,他的表情轻松了不少,我正松了口气,就听到他又说道:「希望。」

看来他还是不信任我。

也难怪,我经常不定时地突然消失,这么多年元蹊已经被我消耗得没有一丝丝安全感了。

是我的错。

我有些心疼,刚想说什么,系统突然又插话:「这个世界的发展出了一点点 bug,目标人物理应顺利长大成为这个世界的最强者,但因为有中途被位面匪徒介入,拐走了目标人物,这才安排你过来拯救剧情线。」

「现在匪徒们已经受到位面高层处罚,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原来如此。

我了然。

但我还有一个疑问。

「为什么是我呢?

是啊,世界上的人那么多,我只是其中一个极其渺小又普通的存在,那为什么系统会找上我?

系统沉默了一下,解释道:「这是经过位面高层层层选拔一致决定的。」

「首先是你的社会关系简单,这样对你所在的世界影响不会太大。」

嗯,然后呢?

「不过比较重要的一点是,各方面的观察和研究都显示,只有你和目标人物的匹配度越高。」

系统又说了好半天怎么怎么匹配的,我也没怎么听懂,就是觉得复杂。

「那最后一次你为什么会同意我回来?现在还可以让我留下来?」

系统没有说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他这样搞得我更好奇了,于是我忍不住催促道:「说呀!」没想到这个机器还扭扭捏捏,我烦躁得不行,就想着要不说就算了,没想到还没等我说出来,系统就又开口了。

「你第一次离开后,目标人物整体波动就十分大,但总部那边觉得还可以控制,就没太重视。」

「第二次再离开,目标人物已经开始不受控了,刚开始高层觉得时间长了适应了或许就好了,没想到他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你那边也不好,迫于无奈,高层们让我问问你的意见,如果同意就再将你送过来稳定目标人物的情绪,然后呢你同意了。」当然要同意,我要不同意我都怕我活不下去。

「你重回这里这一段时间以来,目标人物稳定了很多,现在状态也越来越好,总部本来还想让你离开的,但看目标人物这个架势,肯定是离不开你,要是强制分离,他可能会摧毁整个位面。」

顿了顿,系统又补充了一句:「他是这个位面的主,他自然是有这个能力的。」

原来元蹊这么厉害!

我惊了!感觉自己赚翻了!

按照系统这个说法,那我原来所在的世界也肯定是一个位面,也有像元蹊一样的位面主,只不过我只是一个平凡人而已,但是来到元蹊这个世界,元蹊就是位面主了,我还是位面主的姐姐!

咳咳,当然,马上就得嫁给他了。

这身份跨越!

简直是一个传奇!

我飘了,越看元蹊越喜欢,终于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一下他的侧脸。

元蹊愣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紧急的刹车。

他看向我,我笑嘻嘻地说:「元元,你真厉害。」

元蹊:「……

他的喉结动了一下,「以后开车不要这样,很危险。

系统咳了两声。

似乎是有些尴尬。

我想起来他好像没说完,便问道:「然后呢?

系统继续道:「整个高层进行了投票,一部高层分认为为了位面稳定应该让你留下来,另一部分又觉得这样不合规矩,或许会给整个世界带来无法挽回的损失。」

我点头,结果不言而喻。

「后来,让你留下的那一部分占了上分。

嗯,所以就有了这个结果。

我激动得险些跳起来,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元蹊这个好消息,但又考虑到元蹊开车,准备等我们到了再说。

最后,系统舒了一口气,似乎是十分轻松的样子,说:「你要没什么疑问的话,那我就先走了,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以后不来?

哦,也是,他的任务也完成了,我也是。

确实没有再见的必要了。

至于疑问,我现在确实没有,只觉得一切清清晰晰,未来也明明白白。

不过,我总觉得,好像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想起来。

系统说:「走了。」

我没有说话,苦苦思索着这个被我遗忘的貌似很重要的事到底是啥。

在他离开的前一秒,我眼睛一亮!

「先别走!你还欠我钱!

「啊?」系统懵了。

小样,还敢跟我装蒜。

我提醒他,「不是第一次和第二次来之前,你都答应会给我钱作为报酬吗?这么快就忘了?

我故意拉长尾音, 「还是说……你想赖账?

系统: 「……

「快!别磨叽,给完钱你再滚!

我催促他,系统却反应极快地道:「……回见!?

不给钱回见什么?

我一脸蒙,等我反应过来再叫系统时,他已经没有任何回应了。

他跑了!

堂堂一个系统竟然跟我当老赖!

我气得不行,车子这时也停了下来,原来是到了。

深呼吸几下,我下车,元蹊在等我,见我过来,十分自然地抓住我的手,往里头走去。

他的掌心宽大而温暖,是一种仅他独有的踏实感。

「你放心,我真的不会再走了,我会陪你一辈子,和你一起老去。」

元蹊的脚步顿了一下,紧接着又像若无其事般继续往前走,也没有说话。

但我知道他必定明白了我的意思。

对于我的年龄问题,他估计一直都怀疑,但是他从来不问我,现如今我已留在了这里,自然会和他一起老去,这比任何保证都能让他放心。

太多的事情我无法解释,只能这样隐晦地告诉他。

聪明如他,自然会懂。

进了屋后,元老头和元大姐都在,我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元大姐倒是没什么,元老头瞪了我一眼。

我丝毫不在意,对他做了个鬼脸。

听了系统的话,如今我心里的石头也都放下来了,自然是轻松了不少,虽然那货还欠了我的钱给我跑路了,但我还是很感谢他的。

感谢他让我遇到元蹊。

刚一坐下,元大姐就对我说:「阿蹊之前请了各国的顶尖设计师给你设计的婚纱明天就到了,记得提前试一下。」

婚纱?

已经设计好了?

我惊讶地回头看元蹊,他一脸淡定,元老头小声吐槽我,「你可真是一点都不操心。」

没想到这话刚一出口元蹊就开口了,「她什么都不用管,一切有我。」

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怼,元老头委屈地瘪了瘪嘴,像是生闷气般一声不吭,坐了一会儿后元蹊和元大姐好像去安排什么了,就留下元老头和我大眼瞪小眼。

由于感受到了元老头今天对我的不满,于是我就主动不跟他说话不去找骂,只是安静地玩手机,没想到玩着玩着就收到了元老头的信息。

我愣愣地抬头看他,元老头噘着嘴,黑着脸,像是十分不情愿般对我道:「助力一下,马上就能提现了。」

我:「……

我和元蹊的婚礼正在半紧张地筹备中。

为什么说半紧张呢,因为就是元蹊和元老头元大姐在那瞎忙活布置,生怕出一点岔子,然而我却十分淡定,每日就只是啃着冰棍窝在家里追剧。

因为元蹊目前还是不喜欢我出去,所以我也不怎么出门,直到这天,我收到了一条微信,是江西临。

他给我发:「在吗?

对于这老土的开场白,我忍不住心里的吐槽,然后就给他回了个:「不在。」

江西临又发了一串省略号。

接着他又问: 「你要结婚了?

咦?

他怎么知道?

我有些疑惑,便问了出来。

那边江西临发了一串语音。

他先是冷笑一声,接着又说是元蹊亲自给他送邀请函的,然后又鄙夷地表示元蹊各种小人得志,还说他妹妹知道后,都快发疯了,最终被家人送往国外。

这段话信息量巨大,我着实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想到元蹊的小心眼,便也接受了。

想起上次我因为和江西临聊天,那下场……我打了一个寒战,给他又回道:「以后没有啥要事不用联系,不然我下场很惨的。」

那头江西临回了一个 OK 的手势,然后又说:「以后我会在你列表里做一个安静的死人。」

我:「……

元蹊回来后,告诉我婚期定在了这个月 28 号,我算了算,现在也就十来天的时间。

我想起了大姐。

因为元蹊的状态,我回来这么久还是不敢去看她,现在或许应该去了,毕竟我还得请她参加自己的婚礼。

元蹊正在书房工作,我放下手中的手机,悄悄探了进去。

因为我动作比较轻,我还以为元蹊没有发现我,没想到元蹊头都不抬,就慢悠悠地说道:「什么事?」

生怕元蹊不同意,我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悄咪咪蹭过去。

大概是半天都没有等到我的回复,元蹊抬眸,深沉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在我走到他旁边的时候,他突然站了起来,握住我的腰,一使劲就将我放在了桌子上。

我心里一惊。

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

元蹊挨着我的唇,眼神似乎有些诱惑,他的手缓缓握住我的手,声音沙哑,「什么事?」

我有点方。

但我觉得既然已经到这一步了就不要退缩,于是我一鼓作气,道:「咱们……不是快结婚了吗?我打算明天去找一下大姐……」

元蹊皱了皱眉,好像有些疑惑,问:「那是谁?」不是给他说过吗,他明明还见过!

我无奈解释,「……就我那个朋友。

没想到他不仅没想起来,反而继续问:「男的女的?

祖宗,叫大姐的还能是男的吗?

我实在是无力吐槽,只能回答道:「是女的。」

元蹊的表情放松下来。

他抚摸着我的脸颊,一副十分亲昵的模样,声音格外沙哑,拉出了长长的性感的尾音,「那就好。」

看这架势是同意了吧。

我心里忍不住窃喜,刚打算从桌子上下来给他来个全身而退,元蹊就突然紧紧握住了我的腰。

「去哪?」

我一脸懵:「回房啊。」元蹊似乎是有些热。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又解开了衬衫的第一颗扣子,皱着眉道:「不用回房了,就在这儿。」

???

您在说什么?

我怀疑自己幻听了,条件反射般问道:「啊?」元蹊没有再说话,回答我的是他突然落下来的吻。

唇齿相依间,我听见他声音嘶哑,低声道:「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我:「……

本来以为第二天我是可以睡个懒觉的,结果元蹊走后不久,元大姐就突然造访,把我从床上拎起来扔到了车上。

我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元老头死了?

元大姐: 「……

她白了我一眼,说:「今天去试婚纱,已经送到家了。

我就想为什么不送到我家,这样我也不用大清早起来了。

在车上睡得口水险些流下来,到家的时候我被叫醒,元大姐嫌弃地道:「擦擦嘴。」

我从善如流。

进了元家,一路直奔元大姐的卧室,婚纱就放在她的房间。

这一进去我就惊呆了。

险些被婚纱闪瞎了眼。

不愧是定制的,一看就是格调不同。整体的款式采用的是鱼尾设计,更能体现出穿衣者的身体曲线。

我默默地摸了摸最近吃出来的小肚子。

衣服上面还点缀着各种的宝石,个头都不大,远处瞧着是那种闪闪的感觉,整体颜色是银色,有种圣洁的感觉。

我觉得元蹊这次是下了血本了,忍不住转头,颤抖地问身后的元大姐:「那啥……咱家现在还有钱吗?」

元大姐: 「……试穿婚纱的过程十分顺利。

除了那点儿小肚子,其余地方完全合适,再穿上旁边的高跟鞋,我竟然还有了一种自己是女王的错觉。

元大姐满意地点点头,拿出手机,照着我拍了几张照片,然后称赞道:「不错。」

试穿完婚纱下楼,我看见了堆在二楼角落里一堆没有拆的快递盒子,我有些震惊,指着那堆快递问:「这这这……

我说话都开始结巴,元大姐却秒懂我的意思,叹了口气,说:「那都是老头子从你那个拼夕夕上拼来的。

我我我……天!

这么多,是要在家里开店吗?

元大姐又叹了一口气,「他现在在那个上面,看见东西就买,也不管有用没用,上次还拼了七个会叫爷爷的葫芦娃。

哈?

葫芦娃?

我险些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元大姐突然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老头子是想当爷爷了。

我没有明白她的意思,还在那边笑,「对对对,就是。」没想到元大姐又说:「所以你和元蹊抓点紧,给老头子生个孙子,他也就有事情做了,不会一天到晚再买东西。

话题转得有些快啊。

我嘴角笑容逐渐消失,想起了昨晚元蹊的模样,觉得照这个频率下去,这绝对是迟早的事。

也不知道生孩子疼不疼。

我皱起了眉头。

离开元家后我打算去找找大姐,元大姐因为有事,就让家里的司机送我过去。

这个点大姐应该还在营业,所以我直接去了老地方找她。

果然,很快我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我决定偷偷溜过去吓吓她,没想到刚走到一半,大姐恰好回了头。

……这就尴尬了。

她盯了我好久都没反应过来,我笑笑,走上前蹲在她旁边,「大姐,我回来了。」

听见我的声音,大姐眼睛猛地一瞪,「真的是你啊!

我点点头。

她难掩惊喜,十分自然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像我们是昨天才见过的一样。

「终于回来了,姐姐我开心,请你吃火锅!

我回道:「好。」

因为我的到来,大姐决定提前下班,我们去了最熟悉的那家火锅店。

吃饭的时候,大姐跟我说了她这两年的爱恨情仇,听得我那叫一个热血澎湃。

今日的锅底是这家新出的配料,有些辣,我被辣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连忙喝了一口饮料。

趁着吃饭,我就给大姐说了我结婚的事儿,大姐没有丝毫意外,就问我:「就那个你弟弟吧?

……这样说怎么感觉有点尴尬?

我点了点头。

说到这儿大姐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神秘兮兮地对我说:「给你说一件事。」

「嗯?」

大姐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周围,对我道:「当初你不是跟我告别吗?」

「是啊。」

「你知道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欸?

发生了什么?

我有些好奇,问:「啥啊?」大姐犹豫地看了我一眼,才说:「你弟弟他来找我了!

元蹊?

「他当时可真的是把我吓了一跳。就跟疯子一样,一个劲儿地问我你去哪儿了,这我哪知道啊。」

大姐喝了一口桌上的饮料,叹了口气。

「大姐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那可是我第一次害怕。你弟眼眶红得就跟厉鬼一样,我甚至觉得他下一秒就能杀了我。」

我哑然。

心里涩涩的,但不知道说些什么。

大姐说完就起身去洗手间了,我留在座位发着呆,好半天,我终于拿出了手机,找出元蹊的微信,发了一句:「对不起。」

元蹊没有回。

等我过两分钟再看,却见他回了个:「没关系。」

我笑了。

眼泪险些落下来。

以后不会了。

永远都不会再有这句话了。

吃完火锅一出门,我就看见了元蹊。

他靠在车前,长身玉立,街边的暖黄色的灯火照在他的俊脸上,给向来清冷的他添了几分烟火气。

瞧见我,他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我也笑着走过去,身后却不防被大姐拽住。

她偷瞄了一眼元蹊,压低声音说:「那个……我先溜了啊……说完就以百米冲刺般的速度消失在原地。

……怎么跟耗子见了猫一样??

元蹊没有理会,只是朝我走了过来。

他摸了摸我的脸,问:「冷吗?」

我摇了摇头。

如今已是初秋,到了夜晚确实是有一些凉意,但还远远不到冷的地步。

上了车,我们很快就到了家里。

元蹊刚到家就接到了一个人电话,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而且是关于婚礼的。我没有再等他,径自上了楼,打算先去洗个澡。

等我洗完澡出来后,元蹊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估计是太累了吧。

我有些心疼,把他扶正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又关了灯,安安静静上了床。

他很少像现在这样毫无防备地睡着。

大多数情况,尤其是我这次回来,他都是警惕的,充满戒备的,神经从来没有放松过一秒钟。

他担心的事情太多了。

他太累了。

正因为如此,我知道他在我手机里装了定位器和窃听器,也知道家里的监控还没有拆,还知道他随时都注意着我的行踪。

我都知道,但是没关系。

这样睡着的他特别像一个小孩子。

乌黑浓密的头发,长长卷曲的睫毛,还有不点而朱的唇。

他从小就俊俏得不像话。

俯身亲了一下他眼底的那颗泪痣,又忍不住摸了摸他的睫毛,痒痒的。

快要结婚了。

我想。

真好啊。

时间过得十分快,结婚前一天晚上大姐给我发消息,问我:「紧张不?」

大姐的手机是我前几天当作礼物送给她的。刚开始她还对这一类电子产品嗤之以鼻,但是在我教会她微信拼夕夕等各种软件后,大姐开始沦陷了。

自此,我每天都会收到她的土味早安问候语,还有时不时的砍一刀邀请。

看着聊天界面里那一排排的砍价链接,我寻思着是不是该让她和元老头加个好友。

想到这儿我忍不住笑了,回道:「切,紧张什么。

现在元蹊还没有来,他这几天忙得厉害,经常回来就九点左右了。

很快大姐的另一条消息发了过来:「今晚是你最后的单身夜,要不要跟姐一起去嗨皮嗨皮?

这……

觉得好像好好玩的亚子。

我还在犹豫不决呢,那头又发过来一条信息:「我把道上的兄弟们都叫上了,有很多帅哥呢。」

帅哥?

听完这句话的我一惊。

刚刚还犹豫不决的心突然变得坚定起来。

「不,我不去,我现在是要结婚的人了。

大姐: 「……她又回道:「说实话。」

所谓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她这样赶尽杀绝是很过分的。

叹了一口气,我还是告诉了她根本原因:「我怕元蹊。」

大姐: 「……

我又问: 「难不成你不怕?

大姐:「Nice to meet you.

???

大姐最近在自学英文,这种精神实在是令人钦佩不已,不过,她这是说错了吧?

于是我试探着问: 「应该是 Metoo 吧?

大姐: 「嗯,好像是……我就说总觉得哪儿不对……

我:「……

晚上元蹊洗澡的时候,我正在看剧,就看到了元老头发过来的信息,「就差最后一刀了!」

底下是一个链接。

一瞬间,我有种想要将他拉黑的冲动。

但我还是冷静下来了,因为我这样做他肯定又要装可怜,还会假哭扮同情,说什么他老了就没人理他了之类的,于是我回道:「我给你推荐一个人,可以随时帮你砍。」

然后我就把大姐的微信号给了他。

那边元老头也没有再回,也不知道加没加大姐。

没想到这刚打发完他,元大姐的消息又来了。

好啊,这结婚前一天果真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啊。

大姐让我早点睡,说是明天她要早早叫我起床,我想想也是,就给她回了个好,就安安分分睡下了。

一会儿后我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一个温柔的吻,还有一句低喃。

我没听清,但我潜意识中知道是元蹊,条件反射地蹭了蹭他,就又睡过去了。

然后我次日一大早到现在就没闲过。

元大姐果然不骗我,她很早,大概五点多左右就来叫我了,然后开始化妆,做造型,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结束后,我和元蹊终于结了婚。

婚礼上我还看见了江西临,他站在人群中,给我竖个了大拇指。

我莫名其妙地想,得亏是大拇指,这要是中指,我当场跟他急。

再转过头就对上了元蹊的眼睛。

他的眼神是由衷的幸福,温柔又缠绵地看着我。趁着交换戒指的空档,他凑到我耳边,声线温柔,「专心点。」

我一个激灵。

自此我再不敢走神,规规矩矩地完成了婚礼。

晚间客人都走光,我累了一整天,站着都能瞌睡,趁人不注意就偷偷溜上了楼,刚闭上眼就失去了意识。

我梦到老大,他一直在舔我,湿湿黏黏的,我觉得好烦,就不停拍它,不停喊着:「老大,别烦我了!快走开!

耳边再没有老大的叫声,倒是传来了一阵低哑的笑声,「该醒醒了。」

然后我就醒了。

看着衣衫不整的我和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的元蹊,我有一瞬间觉得我可能还在做梦。

好半天后,面前的男人开口了,「陈真真,你是我的了。

隐隐闻到了酒味,我心想这货不会是喝醉了吧,于是试探着问他:「你喝醉了?」

「喝醉?」

元蹊歪了歪头,笑了笑,因为眼角的那颗泪痣,竟有了种邪魅的感觉。

「是醉了。但不是因为酒。

他定定地看着我,好像是出了神,又好像是格外的专注。

「而是因为你。

这一晚,我们极尽缠绵,相互依偎。我像是大风大雨中的一艘船,在沉浮,在荡漾,只有元蹊,才是我的依靠。

我将我的身,心,乃至一切,皆全心全意交付于他。我的喜怒哀乐,皆全数与他息息相关。

这或许就是爱吧。

第二日起来元蹊还在,他的表情十分满足,看着我奄奄一息的样子,还假装善良地摸了摸我的额头,说:「今天不想起就别起了。好好休息一下。」

呵呵。

我变成这样是谁害的?

现在又假惺惺地安慰人,呸!

我瞪了他一眼,却又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做到,一晚不睡还能这么神采奕奕的?

难道是加强版肾宝吗?

元蹊一笑,亲了一下我的脸,说:「你就是我的兴奋剂。

对此我只想表示,大哥牛逼。

结婚后的日子十分安逸,但又有点无聊。

在我照例十分无聊的某天,系统竟然来了。

我心里一惊,还以为他又要整什么幺蛾子,没想到他倒先开口了,「别担心,我就是来给你奖金的。

奖金?!

系统见我懵了,解释道:「就是之前答应过的。

我当然记得,我不敢相信的是老赖系统竟然真的会给我。

我激动不已地收下了钱,数了一下位数,深深觉得就算没有元蹊我也能活下去了。

我对系统说:「谢谢。」

这日我起床,突发奇想换了一条很久没有穿过的牛仔裤,然后发现,我胖了。

我险些流下眼泪。

明明以前合身的裤子,现在腰粗得都穿不上裤子了!

晚上元蹊回来,我憋着一口气不肯吃饭,元蹊无奈地问我怎么了,我忍住要哭的冲动,宣布,「我要减肥!」

元蹊:「……

说着还给他展示了一下肚子上的肉。

元蹊见状突然沉默了。

他出去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医生就来了。

我一脸懵,那医生给我瞧了会儿,然后对元蹊道:「恭喜先生,夫人怀孕了。」

啊?!

(12)番外

对我来说,怀孕的确是个突发性事件。

我傻了好几天,才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元蹊则跟我完全不同,他好像一开始就很淡定,有种预料之内的感觉。

知道怀孕的第二天,消息就传到了元老头耳朵里,他一大早就和元大姐来了我家,还带了好多东西。

都是吃的。

元大姐向来稳重的脸上难掩喜色,元老头倒是一本正经,见我出来看都不看我一眼,只是被我逮到偷摸着看我的肚子。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别看了,才两个月,看不出来。」

元老头:「……

元大姐跟我交代了一番注意身体的话,又去找老管家和家里的厨娘好好叮嘱了一番,元老头还是一派正经,不为所动,我冷笑一声,「开心不,以后再也不用在拼夕夕上拼葫芦娃叫爷爷了。」

元老头:「……

老头子眼睛一瞪,似乎是要反驳我,手机却在关键时刻响了一声,元老头毫不犹豫地打开手机,我有些纳闷,便偷摸着看了一眼,发现对方的网名是美人鱼的泪。

美人鱼的泪……这不是……大姐吗?

我震惊了。

再偷看了一下,瞧见大姐给元老头发了个砍价链接,仔细一看,发现他俩的聊天记录全是砍价。

元老头砍完价,心满意足地关上手机,看着目瞪口呆的我,带着一丝骄傲道:「你给我介绍的这个朋友真不错,我们常常互相帮助,她还拉我进了几个专门砍价群。」

说着又不满地哼哼一声,瞪我一眼,「哪像你们几个,还嫌弃我老头子……」

我:「……

这件事情告诉我们,有钱人也是玩拼夕夕的。要想勾搭富豪嫁入豪门走上人生巅峰,没必要加什么拼单名媛群伤钱,加拼夕夕砍价群就好了。

元蹊今天回来得早。不,是最近几天都挺早的。

可能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吧。

元老头和元大姐还没有走,便顺势留下来一起吃了顿饭。

我最近愈发能吃,可能是因为怀孕了。

在我吃了三碗饭后,全桌人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晚上元蹊抱着我睡觉,他显然不太安分,对着我又摸又啃,但我十分淡定,因为我知道他是不敢对我真做什么的,怕对孩子

不好。

想到这个,再看看他煎熬的样子,我神清气爽如沐春风。

也许这就是怀孕给我带来的最大的好处了吧。

元蹊埋首在我脖颈,咬牙切齿,「以前想要个孩子是想绑住你的,但是现在我后悔了。」

呵,男人。

后悔也没有啥用不是吗。

我对着他邪魅一笑,说:「哦,睡吧。

元蹊愣了愣,狠狠亲了我一记,低哑着声线,「你真能折腾人。」

切。

怀孕是个吃力活。

有时候我就不舒服,莫名其妙地被气哭,元蹊这时候就会比我还着急,抱着我一遍遍耐心地哄我,不停安慰我,「乖,咱们就要这一个,以后再不要了。」

说完他又自己悄悄嘟囔,「早知道这个也不要了。

随着生产日期越来越近,我的行动也越来越不便,还伴随着一点点害怕。

一想到生孩子那么疼,我就觉得自己好像马上要死了。

果然,生产那天,我在产房里又哭又叫,嘴里不停地骂元蹊,大概是过了好长时间,我再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元蹊。

他眼眶红红的,又可怜又凶狠,见我醒来猛地抱住我,「咱们就要一个,以后再也不要你受这种苦了。」

我点了点头,就又糊里糊涂地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一个早上。

我在一个布置十分精良,环境也非常好的病房里。

刚想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就看见元大姐抱着一个婴儿进来了。

她温柔地看了一眼怀里的婴儿,又对我笑着说:「是男孩儿。」

男孩?

我心里有点失望,毕竟我想要个可爱的小女孩。

但总归是自己养的,我心里还是忍不住,就接过了元大姐手中的孩子,想看看他。

这一看,差点把我送走。

看着那皱巴巴的小脸,我愣愣地抬起头,问:「姐,他怎么这么丑?这真的是我生的?

元大姐白我一眼,说:「孩子刚出生都这样,阿蹊小时候我记得也很丑的。」

虽然她这样说,但我还是没法接受,有种想把他塞回去回炉重造的冲动。

我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向元蹊控诉,「我长得很丑吗?怎么生了这么丑的孩子?」

元蹊抱着安慰我,「怪我丑,怪我。」元老头一旁斜着眼看元蹊,边哄着孩子边叽叽歪歪,「都是你惯的毛病!」

我正在气头上,忍不住出言顶撞威胁他,边哭边说:「你再说我,我就让大姐拉黑你!呜呜呜呜……

元老头一滞,蔫了。

元蹊:「……

时间过得飞快。尤其是小孩子,简直长得飞快。

算了算,再有三个月我家元谋人就满打满四岁了。

元谋人就是我儿子。

这是我给他起的小名。

犹记得当时我第一次当着家里人的面叫这个名字时,那突如其来的寂静和面面相觑。

那时我因为元谋人长得丑,正处于暴躁期,便也没人反对我,权当默认了。

但之后可能都被我起的这个名字给刺激到了,元老头怕我再给孩子起大名,便让元蹊抓紧先定了,不然又给我祸害了。

就这样,元谋人有了个与他的小名完全相反的大名,元泽。

这日元谋人从元老头专门给他报的非常非常牛的贵族幼儿园回来,一进门就冲我跑过来,委屈地噘嘴,「妈妈,小胖他们都说我的鞋子是女生的!我不要再穿了!」

我暂停正在看的搞笑综艺,低头看了一眼我给他新买的粉色蝴蝶结运动鞋,沉默了。

因为元谋人是个男孩子,我又心里稀罕女孩,所以在商场看到女生的东西就忍不住,所以导致现在他穿的大多是女装。

想了一会儿,我一本正经地抬头解释,「这是最近最流行的搭配,他们是见识短,不知道而已。」

元谋人皱起了小眉头,问我:「妈妈,什么是流行?

……这倒是问住我了。

果然小孩子问题就是多。

我想了想,开始瞎编,「就是你看的超级英雄,他们说的就是流行的。」

元谋人笑了。

似乎是十分开心。

他凑过来亲了一下我的脸颊,说:「妈妈,我明天就告诉小胖,是他不听英雄的话!」

???

然而事到如今,我只能尴尬地笑笑,「好。」现在的元谋人已经长得跟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皮肤雪白,睫毛浓密,整个人就是一团可爱的小雪球,有时候我瞅着瞅着,就感觉跟小时候的元蹊总有点像。

元大姐说的果然是对的,小孩子都是慢慢长开的。

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他估计以后也会祸害万千少女啊。

看着元谋人蹦蹦跳跳的背影,我不由自主地露出了老母亲般的微笑。

果然是我生的,越看越稀罕。

晚上元蹊回来,给我买了最近我超级喜欢吃的鸭脖子和鸭爪爪,我啃得不亦乐乎,元谋人却看了我一眼,说:「妈妈,爸爸说的这种东西不能吃。」

说完他看向元蹊,确认道:「是吧爸爸?

这就有些尴尬了。

我正想看元蹊怎么收场,结果他看都不看元谋人,只是瞧着我毫无形象地啃鸭脖子的模样,「你妈妈可以吃。你不行。」

元谋人:「……

说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元蹊自身的缘故,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元谋人打小就怕他爹,至于我,那还是算了。

晚上我用一百块钱收买了元谋人。

我给他安排,到了九点半左右就来敲我们的门,然后以自己害怕为理由要求和我睡。

因为长期被元蹊压榨一起做广播体操,我身体虚得不行,怕肾虚而亡,我不得不想出了这个办法。

元谋人接过我手里的一百块钱,驾轻就熟地给我比了个 OK,然后回了房间。

果然,晚上元蹊九点多洗完澡就开始不安分,我十分淡定,因为手里还捏着元谋人这张王牌。

然而元谋人一直没有来敲门。

元蹊看着我不停地望门口,低哑地笑了笑,凑到我耳边低声道:「元泽以后都不会来了。

我完蛋了。

我流下了绝望的泪水。

第二天,我直到下午才起得来床。

元谋人回来的时候,我气势汹汹地把他堵在门口,凶巴巴地质问他:「怎么回事?!」

元谋人闻言,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其实上次爸爸就跟我说了,再晚上敲门就让我去跟老大的儿子睡。」

老大的儿子是我和元谋人去年收养的一条流浪小狗。老大也早在几年前就去世了。

为了纪念老大,我们就管他叫老大儿子了。

大名就叫老二。

我冷笑,「那你还收我的钱?!

元谋人理直气壮,「妈妈你跟我说过,叫,嗯……好像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我:「……

说完后他又皱了皱小眉头,疑惑的眼神看向我,「不过……妈妈,王八蛋是什么呀?」

我:「……」

这段日子我过得十分清闲。

元谋人幼儿园顺利毕业,正值暑假,我迫不及待地将他的行李打包,连带着人全送到了老头子那儿,也省得每天再麻烦我。

元蹊最近也去了国外,家里就剩个我和管家,这样的生活说起来……还真是爽。

晚上八点,是我每日必须要和元蹊视频的时间。要是我忘记了或者没有接上电话,后果会十分惨。

到现在,元蹊对我的戒备还是很严。

家里的监控还没有去掉,手机里的定位也还在,每换一部手机就给我重装一个,我现在觉得,他这个样子这辈子恐怕也改不了了。

算了,反正我也不在意。

这日我跟元蹊照常视频,他那边光线还很亮,估计还是白天,他看了我好一会儿,突然说:「好久不见你了。」

这句话让我懵了好一阵。

什么叫好久?他不是前天才走的吗?

我没跟他争论这个,就是随口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元蹊沉吟了一下,说:「过几天吧。」我面上冷静地点了点头,心里却万分希望他最好几个月都不要来,他不来我真的轻松好多。

懂的人自懂。

没有元谋人和他老子,我的人生都快要幸福得飞起来。

然而快乐终究是短暂的,第二天,元老头就带着元谋人来了。

当我得知这个消息后,我看韩剧激动得勾起的唇角一瞬间就落了下来。

鲁迅(雾)说的果然没错,人生尽是糟心的事。

元谋人一看见我,就飞奔过来,开心地说:「妈妈,你有没有想我?」

我笑笑,「想。」想你去慢慢祸害元老头。

不过对元老头来说,自然不算祸害。他对这个孙子宠爱到,人尽皆知。

犹记得元谋人刚刚出生的时候,元老头就乐滋滋地每天抱他,和他玩,拿着葫芦娃教他叫爷爷。他力图让元谋人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爷爷。

随着元谋人慢慢长大,嘴里也时不时蹦出一些听不懂的字,但他真正意义上说的第一句清晰的话,是葫芦娃。

当时的场景,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元谋人躺在摇篮里,一句接一句的葫芦娃,旁边站着憋笑险些憋出内伤的我和元大姐,还有一脸无奈的元蹊。

元老头脸彻底黑了。

他转身走出门去,走得飞快,走出了他这辈子最快的速度。

这次的葫芦娃事件,让元老头受到了深深的伤害。

他将自己以前拼的葫芦娃,还有给元谋人准备好的葫芦娃玩偶,都一口气扔了个一干二净,丝毫见不得它们,偶尔在电视上看到,也会哎哟哎哟地叫唤胸闷头痛气短。

自此,元老头就正式患上了葫芦娃恐惧症。

此病,无治。

那边元老头见了我还是那副傲娇样,先是启唇冷笑一声,随即矜持地坐在沙发上,微微昂着下巴,「要不是泽泽乖孙儿要过来,我还不愿意来你家。」

对他的这种话,我已经见怪不怪,刚想像往常一样回呛他一下,竟然瞥到了元老头脖子上的一条疤痕。

这看着,应该是指甲挠的吧?时间可能也不久,看着还挺新鲜的。

我以为是元谋人不小心挠到的,就也没有多问,将话题岔开了。

晚上元老头留在这边吃饭,我给元大姐发了个信息,她下班后也过来了。

今晚元谋人吃的比较多。平日里顶多一碗,今天竟然吃了两碗。

元老头看着他笑容满面,「慢点吃,不着急。」当视线不小心对上我,就突然恢复面无表情。

我:「……

我觉得以元老头的表情管理来说,不当演员可惜了。

一个被经商阻碍的演员。

大约八点多,元老头和元大姐才走。

具体时间我不知道,因为我八点就准时和元蹊去视频了。

临走时元老头还小声说:「一天腻腻歪歪的,呸!

……真酸。

老年版柠檬精。

九点的时候,元谋人就该睡了。

我挂了视频,去了元谋人的房间,发现他已经把玩具收拾好,上床乖乖等着我讲故事了。

我看都不看故事书,就抱着他开始给他讲葫芦娃的故事。

元谋人一听就皱眉,「妈妈,你怎么一直要给我讲这个?

……为了气你爷爷啊,嘻嘻嘻。

说着元谋人看着我,又说:「这是爷爷不喜欢的事情中的一件。」

一件?

我挑挑眉,觉得有些好奇,就问他:「那你爷爷还不喜欢什么?」

这句话好像激起了他的兴趣,元谋人眼睛睁得圆圆的,猛地坐起来,对我说:「爷爷最不喜欢的事情有两个。第一个就是葫芦娃,七个葫芦娃爷爷都不喜欢。」

我点点头,他继续说:「第二个是……他看了我一眼,「第二个是,爷爷不喜欢别人说你。

说我?

我愣了。

然后元谋人给我说了一件事。

说是前几天隔壁林家的老太太说了我,林家也是个大家族,大概是又说我没啥背景傍大佬配不上元蹊什么的,这么多年我也经常被人这样说,我也习惯了。

但是这次竟然被元老头听见了。他拐杖一扔,就上去跟那老太太干架了。

这么一来,我倒是想起了元老头脖子上的那个抓痕。

这样一来……看来战斗也很激烈啊。

我有些感动,为了报答元老头的恩情,我决定以后不给元谋人讲葫芦娃了,就讲新版葫芦娃好了。

跟元谋人在一起,到底是热闹了很多。

但是这种热闹并不是我想要的。

看着正缠着我跟他玩拼图的元谋人,我险些一冲动又把他送到元老头那里。

我就想不通了,那么多玩具不玩,偏要玩拼图,怎么就跟他老子一个样?

被拼图折磨一上午后,我身心俱疲,却还遭到了元谋人的鄙视,「妈妈,你好笨。」

我:「……

下午的时候,元蹊出其不意地开了视频,正好我被元谋人抓着玩魔方。

接上视频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好歹能缓一缓了,没想到元谋人竟然拿着魔方凑了过来。

「爸爸,妈妈好笨。」我:「……」

元蹊竟也一本正经,看着元谋人,说:「对,但是我就最喜欢你妈妈这一点。」

我:「……元谋人:「……

元谋人小朋友今年顺利上了一年级。

刚开学没几天,他就噘着小嘴跑过来告诉我,「妈妈,我不想去上学了。」

我一惊,连忙放下手中正热播的剧,问:「这是怎么了?」没想到我这一问元谋人竟然还委屈上了,他眼里噙着泪花子,可怜兮兮地说:「后座的女生一直偷亲我!我给老师说了老师还笑!」

扑哧——我一下子没忍住。

没想到这下倒惹恼了元谋人,他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妈妈你也笑我!我要告诉爸爸!

我连忙解释,「没没没,没笑你,我是刚刚想到了一个笑话。」

元谋人听着,来了兴趣,「什么笑话?我也要听!

我:「……

现在上哪儿给他找笑话啊。

没办法,自己挖的坑总得自己填,我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前几天看的一个。

「大象被蛇咬了,可蛇飞快地钻进地洞里,大象很郁闷,心想:小样,等到天黑,看你出来不!

这时洞里钻出一条蚯蚓,大象咣地一脚踩上去:小子,你爹呢?」

说完后我自己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笑!」

元谋人也笑了,露出了尖尖的小虎牙。

「好玩好玩,妈妈再给我讲一个!

至此,元谋人的注意力已经被彻底转移,然后我给他讲了一小时的笑话。

有的自己编,有的偷偷查。

晚上元蹊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把元谋人哄睡着了,瘫在床上做死鱼状。

元蹊就势俯下身亲了我一记,问我:「怎么了?

我叹口气, 「生活好难。

元蹊:「……

沉吟了一会儿,他又说:「那咱们做点容易的事情吧?

容易的事情?

是什么?

这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然而过了一会儿我才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好奇的。

可惜这个道理我明白得太晚了。

因为,我正被元蹊折腾得死去活来,欲仙欲死,活生生地成了一位人体广播体操运动学专家。

真是……法克!

富太太的日子是一如既往的无聊。

我每日的快乐来源要么是元老头,要么就是元谋人。

这天,是元谋人期中考试成绩出来的日子。

对这件事呢,我并没有放在心上,要不是他今天被我抓到,我还不知道这回事。

当时,我正坐没坐相睡没睡相地躺在客厅沙发上日常追剧,却不防斜眼一瞥就看见管家别别扭扭地进来,刚开始我也没在意,直到我隐约在管家身后看到一双红色的小球鞋。

嗯。

这是元谋人今早走的时候我给他穿的。

所以—「元泽!

我一声大吼,吓得那一老一小一个激灵。

管家转过身,讨好地朝我笑:「夫人,小少爷不在这儿,您看错了。」

我冷笑一声,「出来。

空气似乎沉默了两秒钟,然后,元谋人低着头走了出来。

「妈妈……」他小声叫。

我双手环胸,问:「偷偷摸摸做啥呢?

元谋人不说话。

一旁的管家见状不妙,连忙上来劝,「夫人,小少爷还没吃饭呢,要不吃完饭……

「你别岔开话题!」我吼了一声。

管家向元谋人投去爱莫能助的眼神,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现在就很好处理了。

我保持严肃的表情,「你要自己说还是挨打?

元谋人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说:「妈妈,我错了。」

我点头,「嗯,错在哪儿了?

元谋人又看了我一下,然后慢慢地从书包里拿出两张卷子。

我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他们最近是期中考试。

看他这副样子,我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连忙走上前将卷子拿在手里,然后看到了一个鲜红的 53 分。

我不相信地又看了下另一张卷子,哦,好家伙,41 分。

我眼前一黑,险些站不住脚。

我这是在做梦吗?

小说里电视里总裁的儿子不都是很聪明吗?五岁就是超级天才,把老爸的大公司都可以捣毁,长大了更是了不得,可我这是生了个什么?!

连及格分都考不了!

我险些流下了热泪。

正当我要说话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元老头的声音,「谁要打我的乖孙?」

???

打谁?

我一脸蒙,元老头一下子冲到我面前,冲我大吼:「你要打乖孙,得先过我这一关!

我:「……

这指定是管家老头通风报信了吧……我向四周看去,果然看见了藏在角落偷看的管家,对上我的目光,他连忙躲进了屋。

这屋里真是老人小孩都没一个听话的!

我耐心地跟元老头说了元谋人考的分数,没想到老头子完全不屑一顾,颇有种熊家长的气势,「考不好怎么了?以后我乖孙也不会过得比任何人差!」

我:「……

这件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晚上元蹊回来,我给他说了这件事,元蹊掐了掐我的脸,说:「不急,会慢慢给他补上的。

……敢情现在就我一人在着急?

经过一晚上的沉痛反思,我终于想通了一件事:既然元蹊那么聪明牛逼,元谋人虽然是她的儿子,但也同时是我的儿子,所以综上来看,有很大的可能是,元谋人遗传的是我的智商。

我哑然,心中悲痛万分。

是我害了我家谋人。

想通了之后就好了很多,我也晚上开始给元谋人辅导功课,反正连元蹊小时候都是我辅导的。

这样的努力果然有效,期末的时候,元谋人已经考到了年级第五。

我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看来这家伙不是不聪明,可能是刚刚升了一年级反应不过来,我们也没有管他。

我十分开心,本来我就应该一直开心下去,但在某天,我刷到了一个励志视频,「女人最好要独立,没有人会愿意养你一辈子,只有经济独立才是女人最好的靠山。」

我顿悟了!

立马加入了下面的女性独立创造营。

经过几天的学习,我决定,我要创业。

给元蹊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元蹊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我连忙搬出我们女性独立团导师的至理名言,「只有独立了,才是完整的女性!」

元蹊:「……

他看着我,愣了一下,随之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揉了揉我的头,说:「你这脑袋里每天在想啥啊。」

我刚想问他你到底同不同意,元蹊就说:「你愿意折腾就折腾吧,需要多少钱跟我说。」

欧耶!

我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但又为此付出了做一整套广播体操的代价。

流泪。

说干就干。

首先我打算成立一家公司。

所以我当天就立马做了很多关于公司的学问,然后觉得:算了,还是先不做公司了。

好难的亚子(挖鼻孔)。

几经考虑,又糅合了大姐以及元老头的意见,我决定开一家,麻辣烫店!

终于,在这个月的第三天,我的「陈真真麻辣烫」店,正式开门!

宣传海报,甚至挂到了著名元氏集团的大屏幕上以及角角落落。

至于麻辣烫的大厨,我找的是大姐。

这是大姐毛遂自荐的,我也尝过大姐做的,真不错。

据大姐说,她是有家传秘方的。

我不管这是真是假,只要好吃就行。

大姐还带着她的一众小弟小妹帮忙,有人做服务员,有人做保洁,还有人做前台。

嗯。

十分不错。

我的店,现在已经是个成熟的麻辣烫店了。

因为广泛的宣传和大姐的手艺,我的店里生意还算不错。就连元老头也喜欢吃这个,经常来店里,这一来二去,元老头跟大姐一见面,顿时惺惺相惜情不自禁(划掉),然后就成了拼团砍价铁哥们。

中!歪瑞古德!标特否!

天气日渐变冷。新年快到了。

街上是一片片吵闹的欢庆声。

这日我跟大姐吃完饭,往家走的路上,突然觉得,我真的好爱元蹊。

还有元谋人,元老头,元大姐,管家老头。

我笑笑,给家庭群发了个消息:「晚上来我家吃饭,我下厨。」

消息一发出手机就开始振动,估计是他们回复了吧。
我没看,只是踏着大片的烟青色的雾,快步往家走。
还莫名其妙就笑出了声。
这便是生活吧。
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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