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怪你

回府之后,刚收拾妥当坐下歇息片刻,柳莹莹却来了。

我本以为她是来做个样子赔礼道歉的,没成想这姑娘却面无愧色神色坦荡的来了。我本以为她也是有苦衷的人,所做的一切未必是本性使然,所以即使她做了这许多害我之事,我也未曾真切的恨过她,我恨的是我自己过于低贱只能为人鱼肉。

可如今她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着实叫我心里窝火,于是脸色也有几分难看。

「姐姐身体怎样?

她施施然的坐下,眼睛若有似无的瞟向我的肚子,作为一个母亲的本能,我感受到一股潜在的凉意和威胁。

「我只有烟儿一个妹妹。

顺手拿了个靠垫放在怀里抱着,把肚子从她的视线中遮住。不知怎的,我总觉得她今日过来整个人透着一股凛然的死意。按理说虽然柳家遭遇变故,但是她一介女流又嫁给太子,其实并没有受到太多影响。

她听完嘴角扯起一个僵硬的笑,随即却低了头叹了口气。

「不知道有多大的福气有幸能做姐姐的家人,这孩子生下来不管是男是女,想必都会过的很幸福,不会像我们柳家的姐妹一样。」

原本也是如花般娇艳的人,几日过去再见却只剩红艳,再不见当初张狂骄纵的贵小姐的气焰。许是她眼底的悲凉太盛,我望着她不免又有些心软。

「柳家家大业大,虽然经历些风波,但是还是有缓和的余地的。你跟纤纤嫁进来以后,太子也会护你们周全的,不会有事的。」

她闻言没有做声,只笑着摇了摇头。

「听闻灵烟被大哥看上了?

我一下紧紧的盯住她,莫非这是她们安排好的?

「姐姐不必如此紧张,我们家没人能安排的了大哥,不然也不会容他如此年岁还未娶妻。灵烟跟他相遇也在我们的意料之外,大娘子原本是不同意的,但却拦不住他。到底还是松了口退一步,许他给个侧室的名分。两个人闹得很难看,大娘子几次以死相逼,到底还是只能依着他。现在柳家大势已去,大哥若想娶她为妻,应该也不会再受阻了。只是不知道安姑娘还愿不愿意了。」

她语气淡然神态自若,想必说的是实话。

「烟儿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你们想得到什么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冲着我来,若动她,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姐姐放心,大哥那人虽浪荡几年,可也是个痴情种,他若如此真心想求娶灵烟,绝不会让她受委屈。他几年前也有过深爱的女子,跟全家为敌不顾一切的想娶她入门。可那女子最后却另攀了高枝,负了他。我从未见过大哥有过那般的颓废,从那以后他才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风流像。」

「我不在乎他有什么过往为人如何,我最后知道娶灵烟的人,必须要深爱她最少胜过我,她若过得不好我便接她回家,我这个做姐姐的没别的本事,养活她还足够。」

她看着我,目光里头柔情似水,好似有千言万语。可一瞬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安姑娘能做姐姐的妹妹实在是很幸运的事,想必安府也是其乐融融的祥和一片。」

「是啊,我爹只娶了我娘这一个女人,这一生也只爱了她这一人,我们家姐妹三人从没有过勾心斗角的争斗,也没有妾争宠的事。」

「真好。」

「你来还有别的事吗?

我想她定有些什么事想来与我谈,那便不必说这些弯弯绕绕,大家开门见山吧。

「我并没有什么事,只是来看你一眼,同你说些话。姐姐,柳家不会放过你的,你最好早作打算,言尽于此。

说完干净利落的走了,留我满头雾水,不知道她此举何意。一个一早就跟我宣战的女人,今日叫我早作打算?

这一日太子又没回来。还有三天,就到了柳纤纤过门的日子了。

我早起就觉得心慌,却又想不出到底有什么事。只当是怀孕以后孕妇多思,并没有放在心上。

多日以来胃口都不太好,今日突然很想吃些梅子。后厨却回报说没有了,只好叫人出去现买一些,要等上好一会了看来。

正派人出去呢,柳莹莹又闻风而来。

她素来很爱吃梅子,因此她那确实日常会囤一些。

小夏防备的看着她,看着她又瞧瞧我,不知道该不该接。

「我不会蠢到亲自拿来有毒的东西给太子妃吃的,太子妃若吃完有恙,我岂能摆脱嫌疑。何况姐姐现在有孕在身,太子焉能放过我这条命。」

我想了想也是有道理,哪有想害人的人蠢到如此的。这样明晃晃的拿来,若是下毒她定是难逃其罪。这姑娘虽说不算聪明绝顶之人,但是应该也不会用这样的法子。

点了点头,叫小夏接过来。

她粲然一笑,这一笑极为明媚,我看了都有些晃神,她若不是嫁给太子,也定有大把的人心甘情愿捧她做珍宝吧。

「那姐姐我便回房了。

怀孕的人的总是有着异于常人的嘴馋,想吃什么就一定要吃到,现在梅子在手,我马上急匆匆的回去吃,想想都觉得好吃的要命。

小夏本来还有些不放心,想出去再买一份,耐不住我嘴馋难耐火急火燎,只好看着我吃下去。

已经连着几日没有什么胃口,这梅子酸甜可口,我一下胃口大开,一颗接着一颗吃,一整包梅子马上就要见底了。

突然小腹出传来一下剧痛,我的四肢瞬间痛的绵软无力,在桌子上支撑不住,滑倒在地。剧痛之后是一波又一波绵密的疼,这疼痛来的摧枯拉朽。呼吸逐渐变得急促,想大声呼救却只觉得喘不过气来,身体蜷成一团,十指的指甲因疼痛紧紧的握拳而嵌进肉中,却丝毫没有感觉。大脑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有持续而尖锐的疼,疼。身体持续的发出冷汗,贴身衣服很快被汗水打透,湿了的衣服随着我疼痛到抽搐的动作反复的贴在我身上,感受到令人作呕的凉意和黏腻。

我听见周遭乱成一片,有很多人的脚步声和尖叫声。有人把我从地上扶起来,却因为力气不够半途我又躺在地上。我听见有人哭,是小夏吗,我听不清。我动弹不得,每动一次都觉得小腹像被刀剖开了一般。

有人进来了,很大声的喊我名字,把我从地上横抱起来放在床上。他好像很生气,一直在大喊大叫,叫人找太医来。我感受到身下一热,不用看我也知道,我身下流血了,那是我的孩子,我那还没来到这世上看娘一眼的,我的宝贝。

我的宝贝,不见了,娘没有保护好你。

那一刻世界鸦雀无声,我甚至能感受到生命在缓缓流逝的声音。不仅是孩子那小小的柔弱的生命消失,还有我的。一缕一缕一丝一丝的灵魂伴随着阵阵剧痛从我的身体中,正在逐渐流失。我到底还有什么必要活着呢?死掉吧,就这样死掉吧,离开这个鬼地方,再也不要见到这些人。

这样想着,我觉得生命流逝的还是太慢了。

我睁开眼,周围有好多人,好烦。我挣扎的起身,有人一下抱住我,是太子。

看了一下四周,地上有散落的茶杯的碎片,我挣开他想去拿那个碎片。我听见他似乎哭了,因为他压着哭腔对我说。「灵犀你要什么你跟我说,你不要乱动,太医马上就到了。」

我说不出话,只摇头指着地上的碎片,身体努力的往那边倾斜。

「你要那个干嘛?乖,乖,你好好的好不好。

他抱着我,他的泪滴到我的脸上,我只觉得又一阵的凉。

我想我还是要说点什么他才能配合我。我试着张开嘴,却没能发出声音,我太疼了,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那个,重要,有证据给我看。

他这才起身给我拿了一片,他仔细端详了一番却并没有发现什么,我把这片瓷片捏在手里假装看了看便放在枕头下头,我很怕他收走,于是拍了拍枕头说:「证据」。

我已经是强撑,做完这一系列动作终于眼前一黑沉沉的倒了下去。

等我再醒来已经是深夜了,一睁眼太子在我身边衣服也没换就 沉沉的睡了,小夏趴在床边也睡了,我从枕头下面摸出那片碎 片,还好,没被收走。

身体已经没有那种难以忍受的疼了,但是我清醒的感受到,那个曾经跟我心跳血液都连在一起的小小生命已经不在了,它原本应该在的地方冰凉一片。

我捏起瓷片,没有一刻的犹豫,狠狠的割在手腕处。我的手因之前剧烈的疼痛导致有些抖,身体还是很疼,我有一点使不上力。第一下下去只有一条轻微的血痕, 紧接着来第二下,见血了,但是不够,第三下第四下,我往日里是个很怕疼怕苦的人,可是不知为何,在此刻我却感受不到疼痛,像是执念一样,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我不要在待着这里。我看着血流顺着胳膊往下流,肉已经翻开,鲜血模糊的样子,我盯着那个伤口看着血一直往外流,没有发出一点响声。四下寂静,周围有人酣睡,被子染的鲜红一片,我静静的坐在夜里,看着那片红色晕染开来。

我谁也不怨,谁也不怪,我只是太累了。我受够了所有人的身不由己,也受够了战战兢兢的日子。人活这样一遭还不如草木猪狗,有什么意义呢。你们的野心,爱恨,是权倾天下还是长相厮守,我都成全好了。都结束吧,就这样结束吧。

人类无法被说服,直到他们亲身体验。

而我也曾经是看到别人因一些鸡毛小事而了自我了结时,虽心生怜悯可更多的是不解的那种人。

直到今晚,原来人求死的信念,跟濒死时求生一样的强烈。那一刻来临时,像是被爆破的楼群,轰鸣之后以排山倒海般惊人的崩塌速度迅速化为废墟,容不得一刻的迟缓,和半分的犹豫,你有的只是一往无前的决绝,像离弦的弓箭,见血封喉,至死方休。

我看着鲜血嫣红一片,视线开始逐渐有些模糊。如果有选择,我宁愿选个痛快地死法,可我如今没有机会去拿到更尖锐的利器。

正当我摇摇欲坠的时候,太子惊醒了。

「你干什么!!来人!!叫太医进来!!

他慌的要命,见我手里捏着瓷片一把夺下来甩到地上,他抱住我勒的很紧,小夏又哭了起来,室内外再次沸腾。

太医很快就进来了,看起来白天的事太子惊魂未定,留了太医随时待命。

太医手脚很麻利,敷了药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药有些刺痛,我皱了皱眉。

「怎么了?灵犀你痛是不是!你轻些!!没看到她痛吗!!!」

太子冲太医大喊大叫,我用另一只手搭在他手上,摇了摇头。

「好好,我知道了。太医你轻些。

很快伤口就被处理好了,大家都退了下去,屋子里又只剩太子和小夏陪着我。

「灵犀,孩子会再有的,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了好吗?你还有我啊,以后我们会有更多的孩子的。

我第一次听他近乎哀求的语气,我只望着手腕上缠着的白色纱布静静的出神,血从纱布中渗出些红色。我没有听他在说什么,一瞬间连我在干什么都有些模糊了。

我是谁呢?我在干什么?出什么事了?

不知不觉间我又沉沉的睡过去了,这次睡得极沉,五官闭塞,像是飘飘然坠到湖底,压迫而幽静,漆黑死寂。

再醒时室内是暖黄的一片,日上三竿,手心被晒得暖洋洋的。

「你醒了?

我看见太子猩红的一双眼,他许是被我半夜割腕的行为吓到了,再没敢阖眼,眼睛熬的通红。小夏叽里咕噜的爬起来,拿来一碗热参汤。

「小姐,你口渴吗,这汤我一直守着火,你喝一点吧。」这丫头头发乱蓬蓬的,满脸倦色,顶着两个斗大的黑眼圈朝我咧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我点点头,也扯出一个笑,叫她宽心。

我下意识的想伸手接过汤碗,却忘了手上的伤,扯的一痛,呲了一声。

太子马上接过碗,叫我靠在他怀里。

「你别动,我喂你。

我觉得自己像一块破抹布,用了二十年被搓了三万次连颜色都搓掉的那种破破烂烂的破抹布。

虽然身体是前所未有的虚弱,感觉打个喷嚏都会破个大洞。但是理智终于回到大脑里,一边喝着汤一边捋思绪。

「柳盈盈呢?

太子喂汤的手微微一颤,抖了几滴在被子上,溅开两朵橘黄色的小花。

没人应答,我大概料到了她的下场。终究还是输给人性,没想到她能决绝至此。

「死了是吗?

太子闷闷的嗯了一声。

「你出事以后小夏告诉我她给你梅子一事,我便马上去羁押她,一推门就看到她已经悬梁了。桌上给你留了信,写的是你亲启,我没动,给你留着想看的时候看。」

我以为她不会做一个这样明显的局,没想到她早就下了必死的决心。

「把信给我拿来吧。

「小姐,不看也行的,她都死了,说了些什么还有什么重要的。」

我明白小夏的意思,她应该是怕信里的内容再刺激我一次。可就是因为她死了,所以才重要。

「拿来给我吧」。

小夏跟太子遥遥对了个眼色,太子点了点头。

信拿来,我推了推太子,示意他离远点。他心领神会,给我拿了个垫子垫在身后,坐到看不到信内容的一边。

「安姐姐,盈盈自知罪孽深重,以死谢罪,不求原谅,只望你听我几句嘱咐。柳大娘子原本叫我除掉你,我虽已非良善,仍有不舍。你许会觉我虚伪,三番两次的害你,却还惺惺作态。可你务必信我,柳家想要的是你的命。此次我若推拒,定会有他人来担此重任,无论谁来,都断不会手软。你许会恨我怨我,可我别无他法,我若不做,生母性命堪忧。权衡利弊,只好出此下策,一来暂解柳家忧虑保我娘一命,一来为你再争取些时日。盈盈已是沾满鲜血之人,无脸苟活于世。望安姐姐能逃出生天,做你的家人,实是幸事,今生无缘,愿来生得偿所愿。」

合了信,泡在汤碗里,看字迹晕开,黑色的云雾氤氲在白色的缎。

心开始慢慢的安静下来,那股子斗然而起的死意渐渐的褪了下去。这周遭的人,哪有一个活的如愿的呢。

柳家两姐妹,盈盈已经在这场明争暗斗里殉葬,纤纤马上也要背着丧父和丧妹之痛加上自己的一身病痛嫁进来,到了这般田地,她想必也是身不由己了,柳家势颓,巴不得叫她借上太子的东风,什么情啊爱啊,谁在乎呢。

太子得非所愿,事与愿违。

安家,和清秋,纯粹是无妄之灾。

满盘皆输。

我瞧着泡在杯子里的信,蓦地笑开了,我若死了,盈盈便白白自缢,既然我命不该绝,那不如剩下的人生恣意的活一场吧。

心里暗暗的做了决定,拟好了计划。

「再给我热一杯汤吧,还有什么汤药补药之类的吗?一并给我拿过来吧。」

太子紧锁的眉一下舒展开来,欢天喜地的吩咐下去熬煮汤药。

「你还要吃着什么吗?饿不饿?伤口还疼吗?要不要吃点甜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吃甜解疼吗?

我瞧着他高兴的样子,忍不住揶揄他。

「你睡一会吧,我没事了。

我看他疲惫的样子,心里实在不忍。

「我不睡我不累,我要守着你,这几天我都守着你。

他打着哈欠,神情却是开心的。

「那你宽了衣舒服些躺下吧,我唤小夏再给你添一床被子。

我从未主动主动关心过他或者主动叫他与我亲密些,一是自知身份尺度不愿与他多生瓜葛,二来我也有我自己的清高,既然你心中所爱非我,我何必去投怀送抱。

但这些到这最后一程,都不重要了。

他听闻神色一滞,乖乖的换了衣物躺在我身边,但是拒绝盖自己的被子,而是挤到我身边与我盖一条。我没抗拒,任由他挤在我身边。

「往日里你从未主动提过叫我与你亲近。

「因为你心里的人不是我。

「可我现在心里有你了。

「你当真心里有我吗?

「当真。」

「我其实从未恨过你,过去这些时日里,你虽说待我不算很好,但也不算坏。我时常告诫自己万不要心存幻想自作多情,可即使如此,我也还是有对你心跳的时刻。」

他听闻开心的哼了一声,「我魅力四射,你自然情难自禁。

「你放屁。」

即便是身体虚弱,听到此等臭不要脸的言辞时,还是要仗义执言的。

他没反驳,扭了扭身子贴我更近些。

「可我们之间隔了这许多的纷争,若是最后不得善终,也是正常的。与你相识一场,我没有不甘没有怨恨也没有遗憾。你要千万记得。我相信我们所有人都已经尽力了,只是命该如此。」

他可能是累极了,困意盎然的嗯了一声,很快就响起了轻轻的鼾声。

我偷偷的转过头看他,用目光描绘他的眉眼,还是一样的硬朗英俊。睡着了反而有一股不设防的柔软,睫毛微微的颤动,懵懂如孩童。

没忍住拿手轻轻触他的脸,他感受到瘙痒一把抓住我的手,嘴里轻声的嘟囔,「娘子别闹,我好困。」

我没再吵他,只嗯了一声。

这样的一个男人对你展现柔情时,女人很难不动心。我也许也曾在某一刻动心过,只可惜这微弱的幼苗禁不住千斤的风雨,在我都不曾发觉的萌芽之际已经悄然折断了。

这场盛大的宴席,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刻了。只希望被迫来赴宴的诸位,散场时也能体面些离开。

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

别君去兮何时还?

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太子又陪了我一整日,只躺在床上发呆睡觉,饿了便起来用膳,渴了便起床喝水,别的什么也没干。

「你不去筹备一下婚事吗?
「都筹备好了,不操办不宴请,并不麻烦。「我要出面吗?
「你若想去看看便去,不想去便不用去。「那我不想去。
「吃醋了吗?」
「不想洗头。

「我明日无法陪你,后天再来陪你。「我懂,若是麻烦后天也不用来。「不,要来。」
「又困了,睡觉吧。」
「猪一样。」

第二天,早起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我便爬起来看着他穿衣。

「吵醒你了?

他没穿大红的喜服,着了一身玄色的衫,暗红的底纹绣着金边。腰带一扎,整个人飒爽又利落。

「我想看看你成亲的时候是什么样。

他面露愧色,来到我身边的床沿坐下,把被子往上盖了盖。

「你若有遗憾,改日再给你补一场。

我一翻身又躺会被窝里,瘪了瘪嘴。

「麻烦死了,才不要。

他笑了笑,捏了捏我的脸。

「我走啦,你好生休息。

快走到房门的时候,我喊住他。

「这些日子以来,承蒙关照。与你相识一场,我无怨无悔。此去多保重。」

说完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朝他摆了摆手。

他神色有疑。

「小夏你看住她,我再叫几个人在门外守着。

前脚迈出门,又收回来。

「就这一日,你给我好生待着听到没有。以后我儿子出生还要仰仗你这个娘呢!不许胡闹!

我只笑得一脸灿烂的看着他,看他给小夏递了眼色,出门又叫了些人守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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