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王姐姐的三叉戟

1

我在他情动不已的时候,叫了肖⼀顾的名字。

听到这个名字,卢⼀汪原本激烈的动作戛然⽽⽌,他呼吸急促,将我翻了个⾝,⼜卖⼒地动了起来,似要将那个讨厌的名字从我脑⼦⾥赶⾛。

倒不是说我对肖⼀顾有多么深的感情,只是卢⼀汪和他⻓得太过相似,恰到好处的脸型、棱⻆分明的下巴、⾼挺的鼻⼦,还有鸦⽻下亮晶晶的眼睛……

连名字都那么像。

唯⼀的不同是嘴巴,卢⼀汪的嘴巴,不⽤亲也是红红的。

第⼆天中午,卢⼀汪吸着奶茶,装作漫不经⼼地样⼦问我:

「肖⼀顾……是谁啊?

⼿机正震动个不停,我想也没想就答道:

「以前的⼀个炮……

话到嘴边,⼜觉得不太对,只好临时改⼝道:

「……朋友。

卢⼀汪闷闷地「嗯」了⼀声,继续低头嘬着奶茶。

我挠了挠⼩奶狗的下巴,胡乱揉了两下他的头,「怎么?吃醋了?」

他舔了舔下唇上的奶茶,睁着⼀双⽔灵灵的⼤眼睛抬头看向我,「没有……」

我满意地点点头。

他真是乖的可以,⼀点⿇烦都不会给我添。

「下午我有个签售会,晚上还有庆功宴,你不⽤等我,⾃⼰做点东西吃,不要饿着。

我拿起包包,在卢⼀汪的红唇上啄了⼀⼝。

嗯,甜的。

「不想做饭就点个外卖,没钱了记得告诉我。

说起我和卢⼀汪的关系么,⼤概是从⼀年前开始的。

那段时间我的⾝体出了点问题,胃穿孔住了好⼏天院,医⽣警告我不要再胡来。

我惜命,暂别了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吃了好⻓⼀段时间素。

卢⼀汪就是那时候出现的。

⽩⾊的围裙系在窄腰上,勾勒出姣好的⾝形,在蛋糕胚上裱花的⼿⻣节分明,细碎的阳光散下来,卢⼀汪在透明橱窗⾥熠熠⽣辉,⼀下⼦击中了我的⼼房。

更何况,他的眉眼与肖⼀顾有⼋分相似。

彼时,我刚刚分⼿两个粘⼈的⼩狼狗,正处在恼⼈的空窗期,甫⼀⻅到卢⼀汪,本王的三叉戟就蠢蠢欲动了。

「⼩哥哥,你能住进我的⻥塘吗?

体态勾引,⾔语撩拨,送花表⽩,豪⻋接送,这⼀套流程⾛下来,我从未失⼿过。

但显然,卢⼀汪是个例外。

我在蛋糕店打卡了⼀个⽉,怒刷了好⼏波存在感,仍旧没能得到⼩奶狗的⻘睐。

因为他的眼⾥,只有蛋糕。

胜负欲熊熊燃烧。

很好,男⼈,你勾起了我的兴趣。

我再接再厉,先是欲擒故纵,晾了⼩奶狗两天,⼜在某个有⻛⽆⽉的夜晚,把独⾃打扫店⾯的卢⼀汪堵在了蛋糕店⻔⼝。

这场戏,装醉装得很逼真,贱嗖嗖地去亲卢⼀汪的红唇很逼真,勾着卢⼀汪的脖⼦说我家地址的模样更是逼真,就是没想到,⼀进家⻔,裤⼦上那抹鲜红也很逼真。

等把我放到床上时,卢⼀汪的⽿朵已经红出⾎了。

我揽着他的脖⼦,还想逗弄逗弄他,可腹痛来的过于突然,我只好率先躲进睡梦中。

本以为卢⼀汪会嫌弃地离开我猪窝⼀样的家,没想到第⼆天⼀睁眼,就⻅家⾥完全变了个样。

⼲净整洁、⼀尘不染,炉⼦上还温着⾹⽓四溢的⽶粥,看着像⽥螺姑娘来做过客。

再定睛⼀看,厨房⾥忙活的不是⽥螺姑娘,⽽是奶呼呼的卢⼀汪。

他把⽶粥端到我⾯前的时候,我还⼀脸懵,⽽后就看⻅了他⽩⾊体恤上的数道⼝红印,

不多不少,正好七个。

应该是昨晚蹭的。

我的厚脸⽪还没起床,只得尴尬道:「不好意思啊,昨晚喝醉了。咳,昨天的事,都是误会。」

闻⾔,⼩奶狗原本略显雀跃的神情染上了⼀丝落寞。

都是误会吗?

他有些不⾼兴,闷闷道了句: 「嗯。」得了这⼀声,偌⼤的房间便⼀时⽆话。

恰好我的⼩腹隐隐作痛,也没什么调戏他的⼼思,只好埋头喝粥,暗暗思索着怎么继续攻略⼩奶狗。

还没想完,站在⼀旁的卢⽥螺率先开⼝了,「你那天说的……还算数吗?」

惊闻此⾔,我受宠若惊,赶紧放下⼿⾥的勺⼦,抬头去看他。

啊,这个表情……难道⻥上钩了?

⻅我⾯带疑惑,卢⼀汪⼜哑着嗓⼦补充道:「就是……在⼀起那个。」

要说刚才不明⽩⼩奶狗的不⾼兴是什么意思还能称作尚未睡醒,这会⼉要是还不明⽩,可就担不起海王这个名号了。

感情他是对我动⼼了,这段时间⼀直吊着我呢。

真没看出来,⼩奶狗这么深藏不漏啊。

我来了兴趣,欺⾝上前,⼀把揪住卢⼀汪的领⼝,「当然算,⼀辈⼦不反悔那种。

卢⼀汪深吸⼀⼝⽓,眼神闪躲,好半晌才稳住⼼神,认真地看向我道:「那我当真了,你不能……骗我。」

我拉下他的红唇,狠狠亲了⼀⼝,算是对他的回答。

⾏,不骗你,不过男⼥之间的谎⾔怎么能叫欺骗呢?

那就是爱情本⾝啊。

2

⼿机⾥,卢⼀汪发来消息。

汪汪:「我熬了粥,你晚上回来吗?

我指尖轻点,不咸不淡地回了条消息。

我:「要很晚才能回去。

汪汪:「那我先回家了。

我:「好。路上⼩⼼。

我不回家的时候,卢⼀汪都是回⾃⼰的住处,从不乱跑。

庆功宴上,cc 递来⼀杯⾹槟。

我仰头抿了⼀⼝,红酒⼊喉,味道很像是卢⼀汪的薄唇,这让我隐约想起来,卢⼀汪是没有家⼈的,他同我⼀样,⽆论回到哪⾥都只有四⾯冷冰冰的墙。

这个认知让我忍不住拿起⼿机,⼜给他回了⼀条消息。

「晚上庆功宴取消了,我这就回去。

从酒店出来时,夜⻛飒飒,令⼈颇感萧瑟。

我拢了拢外套,正要抬腿⾛向⻋库,却被⼀只⼤⼿捉住了⼿腕。

回头⼀看,来⼈穿着花⾊的衬衫,骚包得像酒店⾥的鸭王。

待看清了这⼈,我⼼⾥⼀震,⽽后不耐道:「有事嘛您?

肖⼀顾调笑:「赵栀⼦,⼜来这⾥约哪个⼩鲜⾁?

我烦躁地甩开了他的⼿,「反正不是你。

他咂了下嘴,有些⾃嘲,语⽓弱了下来,「还在⽣我的⽓吗?」

不好意思,我早忘了您是哪位。

我嘁了⼀声,微笑着⼀字⼀顿地回道:

「滚吧你!」

7 厘⽶的⼩⾼跟踩在地上哒哒作响,我别开视线,头也不回地⾛向了停⻋场。

到了⻋上,踢掉⾼跟鞋,我便拿起打⽕机点了根烟抽,另⼀⼿的指尖也在⼿机上⻜速地跳动,给关清河发了条消息。

「肖⼀顾为什么回国了?

尼古丁的味道进⼊喉咙,朦胧的烟雾中,肖⼀顾的脸逐渐清晰。

他不是我第⼀个男朋友,没什么初恋光环,但回望我的海王⽣涯,肖⼀顾绝对是称得上是极品中的极品,穿⾐显瘦,脱⾐有⾁。

虽然性格和我⼀样放荡不羁,惹⼈⽣厌,但偏偏我就吃他那⼀挂的颜。

为了这张脸,我陪他做了好⻓⼀段时间的⼩学鸡,亲亲抱抱举⾼⾼,也腻歪了挺久,后来的事情也是⽔到渠成。

那段时间⾥,我是真⼼喜欢肖⼀顾的。

堂堂⼀个⼥海王,为了表⽰⾃⼰抽⼲⻥塘的决⼼,还亲⼿打了 ⼀对情侣银戒锁住⾃⼰。

要说没上过⼼,那就是骗⼈了。

直到肖⼀顾⽣⽇那天,我约了⼏个朋友到关清河的酒吧⾥给他庆⽣,不⼩⼼撞⻅了这孙⼦和他的狐朋狗友的谈话。

「我说那⼥⼈好上吧,味道怎么样?

⾛廊拐⻆⾥,⼀个⻓相妖艳的⼥⼈⾛过来,挽住肖⼀顾的胳膊,半靠在他⾝上,娇声说:「肖哥哥,什么时候离开那个⼥⼈,回到我⾝边呀~

草,海王滑铁卢…后⾯的事,我就没再往下听了。

⼿中的对戒散发着灼⼈的热⽓,转头就被摔在了光滑的⼤理⽯地⾯上。

这个社会真奇怪,男⼈后宫三千佳丽就是有本事,⼥⼈换过⼏个男朋友就要被说好上?

从那之后,我变本加厉地流连花丛,唯独拉⿊了肖⼀顾。

⾹烟燃到尽头,为我死去的爱情陪了葬。

嘁,怎么⼜想起了这些有的没的。

我系上安全带,正准备发动⻋⼦,却偶然瞥到了副驾驶那边的⼀抹⻩⾊。

⼲⼲净净的平底单鞋就放在副驾驶的座位下⾯,露出⼀个⼩⼩的鞋头,不⽤想也知道是谁的⼿笔。

我笑笑,换上卢⼀汪准备的平底鞋,⾼⾼兴兴地回了家。

管他肖⼀顾为什么回国,现在我有⼩奶狗了。

说起来,卢⼀汪也是个很让⼈⼼疼的⼈。

他是个孤⼉,⼜有轻微的⾃闭,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只敢⼀个躲在⻆落⾥吸溜奶茶。

所以虽然⻓得帅,但是没有什么狂⻛浪蝶往⾝上贴,⼆⼗多岁了,连接吻都不会。

第⼀次吻他的时候,他紧张的连⼿指都蜷缩了起来。

我我我了半天,愣是⼀个字都没吐出来。

纯情⼩奶狗被渣浪的我攻略下来是迟早的事,哪怕我⼀贯的做派都是主动但不负责,卢⼀汪还是对我死⼼塌地了。

我很享受他⼀⼼⼀意的对我好,作为回报,在这期间我也没有去找别⼈。

毕竟卢⼀汪,颜,可。

⾝材,可。

床上功夫,亦可。

两个多星期后,圣诞节来了。

卢⼀汪头上戴着⼀个漂亮的麋⿅发卡,牵着我的⼿⾛在步⾏街上。

这⼀年多,我陪着他去团建,陪着他去做流浪动物的义⼯,他渐渐不那么社恐了,只是⼤多数时候,⽬光仍旧集中在我⾝上。

「吱吱,你吃棉花糖吗?

只要他⽤清澈的眼睛看着我,他说什么我都会答应。

我点点头,卢⼀汪就笑着去排队了。

我站在⼀棵不⼤的圣诞树边等他,只觉得他应该⻓⼀条尾巴和 两个耷拉着的⽿朵。

「赵栀⼦!」突然,有⼈喊我的名字。

我扭头看向⼀旁。

⻓⻛⾐、花衬衫……怎么⼜是这个骚包?

肖⼀顾⾛到我⾝边来,语⽓⾥带着惊喜,「栀⼦,你怎么在这⾥?」

呵。

我⽩了他⼀眼,呛声道:「这⾥是你家开的?

但说完我就后悔了,我抬头看看步⾏街边上的商场,还真是他家开的……

草……

是⼀种坚韧的植物。

「栀⼦,这两年你过的怎么样?

我有些不耐,但肖⼀顾是个执着的,他挑着话头,似乎⼀定要跟我叙旧,「我们能好好谈谈吗?」

远远望了⼀眼,卢⼀汪还在卖棉花糖的⼩摊前排队。

我不想听他废话,也不想让卢⼀汪看到他,便仰头⽤下巴指指远处,⽰意他跟上。

待⾛远⼀些,我开⼝道:

「肖⼀顾,我不关⼼你当年怎么样,咱们已经分⼿了。⼤家都是妖艳贱货,彼此⼏⽄⼏两都⼼知肚明,你也不⽤再费劲解释了,我不想再看⻅你。」

可肖⼀顾⼤概是语⽂没学好,根本抓不住我的重点,反⽽喃喃道:「没有分⼿……

我没听清,问了句:「什么?」

肖⼀顾眉宇间染上了怒意,「没有分⼿……你没说过分⼿,我也没同意!」

什么?

⼤家都是成年⼈了,都两年不联系了你还没点 ac 数吗?

我⽆语地捏了捏眉⼼,甚⾄想扯下头上的独⻆兽发卡戳死他,但⼤庭⼴众之下,多少要顾及⾯⼦,所以只能退⽽求其次,冷嗤着说了句:

「你可快滚吧。

肖⼀顾顿了顿,还想再说,但随后⽬光触及了什么,忽然抬眼对我⼀笑,⼀改刚才被打击到的表情,换上了⼀副吊⼉郎当的样⼦,欺⾝上前,在我⽿边轻声道:「你当年在床上也是这么说的……」

说罢,⼜意味深⻓地朝我看了⼀眼,在我愤怒的⽬光中扬⻓⽽去。

我抹了⼀把被他碰到的⽿垂,⼼⾥暗骂他神经病,⼀回头,却⻅卢⼀汪⼿⾥拿着⼀个兔⼦形状的棉花糖,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他的眼尾红红,像极了棉花糖上的⼩兔⼦。

我想起⾃⼰⽣⽇那天,也是在这条步⾏街上,天空中落着淅淅沥沥的⾬,瑟瑟发抖的卢⼀汪踮脚站在屋檐下时,脸上挂着的也是这副害怕被丢弃的表情。

那天我⼯作太晚,忘记了和卢⼀汪约定的时间,让他枯等了好⼏个⼩时。

可等我站到他⾯前时,他⼜⽴⻢展露出了全部的欣喜和热情,也不顾头发上滴着的⼩⽔珠,从⾐服下拿出了⼀⼩盒漂亮的蛋

糕。

天空中飘着细⾬,蛋糕盒上却⼲⼲净净,⼀滴⽔也没有沾,视线穿过透明的蛋糕盒,还能看⻅轻轻摇曳的粉⾊栀⼦花。

他不像其他难哄的⼩情⼈⼀样,冷着脸指责我为什么来晚了,为什么不接电话,⽽是在看到我的⼀瞬间,就兴奋把蛋糕递给我,表情像是看⻅主⼈回来的⼤狗狗,「吱吱,⽣⽇快乐。」我⼼头震动,把他拉到伞下,「怎么不去⾥⾯等着?

「你没接电话,我怕你进去了你会找不到我。」他打了个冷战,笑得憨憨傻傻。

我有些⼼虚,仔细想想,卢⼀汪的每个举动,似乎都是以我为出发点的,仿佛他⾃⼰委不委屈根本不重要。

我忍不住问他:「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他把伞向我这边倾了倾,灿然⼀笑,「因为吱吱值得呀。

这话让我⼼头⼀震。

值得吗?

从没⼈说过我值得。

他们只会说「因为我爱你」「因为你漂亮」「因为你对我好」,但从没⼈说过「你值得」。

卢⼀汪,跟我遇⻅的所有⼈都不⼀样。

我发誓,对于⼩奶狗,我本没想⾛⼼的,不过⼈类社会有个什么定律叫来着?

真⾹。

3

肖⼀顾⾛后,卢⼀汪把棉花糖递给我,什么也没说,还是像往常⼀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只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固执地在我全⾝的每⼀处染上都⾃⼰的痕迹,尤其是被肖⼀顾碰过的⽿垂。

我⾃认坦荡,是以并未察觉出卢⼀汪的不对劲。

若不是第⼆天他的同事⼩艾给我发来消息,我真以为他不在意。

⼩艾:栀⼦姐,⼀汪今天不对劲。

我:怎么不对劲?

⼩艾:⼀汪今天像要杀了草莓!

我忍不住偷笑。

为了拯救草莓,下班后我特意去接卢⼀汪。

他的甜品做的很好,卖相好看⼜好吃,所以店铺的⽣意还算不错。

等了⼀个⼩时,他终于做完了最后⼀份订单,从透明的橱窗中抬起头来。

隔着玻璃,卢⼀汪⼀眼就看⻅了坐在⻆落⾥的我,眼神⼀亮,脱下围裙就跑了出来,「吱吱,你怎么来了?」

我笑盈盈地看着他,「来接你回家啊。

卢⼀汪有些不知所措,⻓⻓的睫⽑⼀颤⼀颤的,好半晌才吐出⼀句:「你等等我,我⻢上收拾完。」

说罢,⻜快地跑回了蛋糕房⾥。

⼩艾站在柜台前,默默向我竖起了⼤拇指。

⼿表上的秒针⾛了⼀圈⼜⼀圈,卢⼀汪带着歉意再次站到我⾯前时,时间⼜过了半个⼩时。

「吱吱,回家吧。」

我不是喜欢等⼈的性格,但对于我的⼩情⼈⼉,我是⽣不起⽓来的。

我把围⼱给卢⼀汪戴上,⼜给他拉好⽻绒服的拉链,将他裹得像个⽶⾊的团⼦。

⽼板娘婷姐和店员⼩艾将我们送出了⻔,卢⼀汪乖巧地跟他们说了再⻅,就牵着我的⼿离开了蛋糕店。

婷姐和⼩艾都是很好的⼈,他们在我来到卢⼀汪⾝边前,接纳了不完美的他,给了他⼀个安⾝之所。

卢⼀汪也很喜欢他们,哪怕我说要给他开间咖啡馆,他也不愿意离开这⾥。

昨夜下了雪,我和他咯吱咯吱地⾛到了停⻋场,⼀路轻声笑语,谁也不提昨晚的事。

但后来我才知道,很多深不⻅底的沟壑,最初都来⾃于⼀道⼩⼩的裂缝。

回到了家,卢⼀汪简单地做了些吃的,饭后就和我⼀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他将下巴抵在我的头顶,问道:「今天不写东西吗?

我摇摇头,「新书出了点问题,明天要出远⻔,今天要养精蓄锐。」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周左右就能回来了。

「我等下帮你收拾⾏李……

我点点头,⼀⼝咬下卢⼀汪递来的⽔果,「汪汪,把你的房⼦退了吧,以后和我住⼀起。」

卢⼀汪咬咬嘴唇,眼神躲闪,⼿上还不停地绞着⾐⻆,「可是……我跟你还没有……不能住⼀起……

我⽩了他⼀眼,「没有结婚还不能为爱⿎掌呢,也没⻅拒绝我啊~」

电视⾥,影⽚正好放到⼗⼋禁的⽚段,卢⼀汪的脸更红了。

我对着卢⼀汪撒娇:「好不好嘛汪汪。

他还在犹豫,我已经亲上了他的嘴唇,每啄⼀下,我就问他⼀句:「好不好嘛?」

最终,他在我狂⻛暴⾬般的攻势中败下阵来,红着脸点点头,「吱吱,我会好好努⼒,让你住进我买的房⼦。」

我笑笑:「我给你的钱,难道不够你买个房⼦?

卢⼀汪低下头, 「那不⼀样。

我瞥了瞥他⾝上穿的,⼜想了想他平时⽤的,难道我给他的钱他都没有动过?

「不要省着花,缺什么就去买。

此刻,我像⼀个财⼤⽓粗的⼟财主,教⼩情⼈怎么败光⾃⼰的家产。

我确实不差钱,光靠⽗⺟留给我的那笔遗产,也不愁吃喝了,更何况这些年打拼下来,⼿上的资产也不少。

「这次要去上海,有没有什么想让我给你带的?

卢⼀汪摇摇头,⼜点点头, 「吱吱,我想……

「想要什么?

他低着头,红着⽿尖,欲⾔⼜⽌。

我摸了摸卢⼀汪滚烫的⾝躯,了然地将他拉进了卧室。

⾛到⻔边的时候,卢⼀汪还在故作矜持,⼀⼿扒在⻔框上,为难地看着我说:

「但是你要养精蓄锐……

「养精蓄锐……」我假装沉思了两秒,⼜勾着他的下巴道:「但现在我觉得采阳补阴也很好。

⼀夜⻛流,我在卢⼀汪⾝上化成了⼀摊春⽔,第⼆天醒来时,只觉得⾃⼰再也凝不成个⼈形。

明明看上去那么温柔的⼀个⼩⽩兔,唉……⽆论如何,我还是扶着⽼腰上了⻜机。

cc 看我⼀副疲惫的样⼦,奸笑着揶揄我:「纵欲过度的味道!」

我不理她的打趣,打算拿出随⾝携带的⼩本⼦记录新的灵感,却不想在翻开包包的时候,被⼀个画着 HelloKitty 的⼩保温杯可爱到了。

cc 探了探头,对着⼩保温杯「哦」了⼀声,满脸羡慕道:「栀⼦姐,你的⼩奶狗真是宜室宜家。

我不禁勾起唇⻆:「何以⻅得?

cc 神神秘秘地凑近我,「你可不是会带保温杯出⻔的⼈。

我从来不带保温杯吗?

也是,谁出差会带保温杯呢,也就卢⼀汪这么精细,⼜怕我冷,⼜怕我热。

「栀⼦姐,快把你那幸福洋溢的表情的收收,我快要溺死了~cc 捂着⼼脏,假装痛苦地倒在座椅⾥。

我回过神来,弹了下她的脑⻔,威胁道:

「话多哦~⼩⼼扣你⼯资!

cc 吐了吐⾆头,不再打趣我,开始拿起平板汇报接下来的⾏程,末了,还不忘提醒我:「如果这次能和⾠星合作,将《南阳》影视化,咱们的⼯作室⼀定能再上⼀个台阶。不过听说他们的⽼板不太好说话,栀⼦姐,你那脾⽓千万要收着点。」

我笑笑,⼀个项⽬⽽已,能有多难?

路程不远,两个⼩时之后,我和 cc 就到了浦东。

⻜机⼀落地,我们⻢不停蹄地赶往了合作⽅的酒店,cc 和他们约在总统套房的会议室⾥⻅⾯。

然⽽等了⼀个多⼩时,对⽅的负责⼈也没来,显然是对这笔⽣意没兴趣。

我拿起⽂件夹,起⾝对⾠星负责接待的⼩姐道:「既然你们⽼板没兴趣,这次合作就算了吧。」

cc 拦不住我,只好委屈巴巴地跟着我。

「赵⼩姐留步……

就在我要伸⼿推⻔的前⼀刻,会议室尽头的⻔打开了,⼀道低沉的声⾳传来,让我留下继续谈合作。

狗⽇的!居然躲在⻔⾥。

听说那些有钱的⽼板都喜欢这样,借⼝迟到,再暗中观察合作⽅的⾔⾏举⽌,美其名⽈测试。

实际上就是脱了裤⼦放屁。

只是我没想到,⻔内的⼈是肖⼀顾。

「肖家不是开商场的吗?怎么做起了影视⽣意?」我不屑地转过⾝,带着讥笑问肖⼀顾。

「商场是家族⽣意,有我⼤哥管着。⾠星是我这两年⼼⾎,你可能还没⻅过。」肖⼀顾转着⼿上名贵的腕表,笑着回答道。

是了,我认识肖⼀顾的时候,他还是个不学⽆术的富⼆代。

我低头淡笑了⼀下,「不谈了。」肖⼀顾喊住我,「你别⾛,我就签。

他的助理把房间⾥的⼈都请了出去,包括 cc,只留下了我们两个⼈。

他⻓腿⼀迈,⾛到了我⾯前,重复了⼀遍:「你今晚不⾛,我就签。」

这种不要脸的⾏为把我⽓笑了。

「爱签不签,本⼩姐差你这点钱?

说罢,我扭头就⾛。肖⼀顾脸⾊⼀僵,扣住我的⼿腕,叹⽓道:「当年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骗你。可就算是我⼀开始受了别⼈的怂恿才跟你在⼀起的,我也从来没有否认过我真的爱上了你。都这么⻓时间了,你还没消⽓吗?我们还能不能……哥哥,我虽然是海王,但不渣好吗?

我⼀巴掌拍掉他的⼿,「不能!你瞎了?我有男朋友了。

肖⼀顾⾮常不屑⼀顾,道:「你说那个卖蛋糕的?这次⼜能新鲜多久?三天?还是三个⽉?

「不好意思,⼀年多了。

肖⼀顾咬咬⽛,「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我翻了个⽩眼,「他⼏乎每天晚上都在我床上,你说我知不知道他是谁?」

我和他唇枪⾆战,打了好⼏个回合,每⼀句都夹枪带棒,⽓得肖⽼板直摔东西,

「赵栀⼦,你好样的!好样的!

会议室⾥传出⼀阵噼⾥啪啦的碎裂声,吓坏了⻔外等着的⼀群⼈。

但⽆论怎么⽣⽓,合同他还是签了。

⽽我没有反对的原因也很简单,肖⼀顾愿意在版权费上再多让渡两个点。

谁会嫌钱多嘛?

回酒店的时候,cc 抱着合约笑得合不拢嘴,「还以为咱们得磨个两三天才能拿下合约,没想到你⼀出⻢,没有两个⼩时就拿下了。说!单独相处了那么久,你俩都⼲什么了?

我砰地⼀下关上了酒店的⻔,把聒噪的 cc 关在了⻔外。

靠在⻔上的时候,越发想念乖巧的卢⼀汪。

匆匆⾛完了接下来的⾏程,我便⽴⻢打⻜滴回了家。

⾈⻋劳顿,⻜机还有些晚点。

出机场时,天已经⿊了,卢⼀汪开⻋来接我。

⼀⻅到他,我就迫不及待地跳到了他的⾝上,闻着他⾝上淡淡的皂花味⼉,蹭着他滑溜溜的脸颊,看着他灿烂的笑脸,真他娘的治愈。

好像⽆论多晚,他都会笑盈盈地在原地等我。

⻅我疲惫,⼩奶狗率先开了⼝: 「吱吱,我好想你。

「有多想?

「想你想得既睡不醒,也睡不着,今天裱花的时候,还不⼩⼼画了⼀个你。」

我笑嘻嘻地捏了捏卢⼀汪的脸,「⾛吧,回家睡觉。

睡觉……就是字⾯意义的睡觉。

4

清晨,⼀阵狗叫把吵醒,我皱着眉头拿起⼿机,关掉了铃声,抱着卢⼀汪继续睡。

「汪!」

⼜是⼀声狗叫。

我烦躁地拿起⼿机⼀看,是关清河发来的消息。

关清河:听说⼀顾回国是为了发展事业。

我看了看⾃⼰最后⼀条消息的时间,关闭了关清河的聊天界⾯。

你怎么不等我⼊⼟了再告诉我呢?

我扔掉⼿机,起床去洗了个澡。

裹着浴⼱出来的时候,正巧看⻅卢⼀汪在盯着⼿机发呆。

湿漉漉的头发铺到了床上,「看什么呢?

卢⼀汪反应过来,拿起⽑⼱替我擦头发,哑着嗓⼦说道:「有⼈给你打了电话。」

我接过⼿机⼀看,觉得号码有些熟悉,再仔细⼀想,好像是肖⼀顾的。

为什么没有来电显⽰?

因为海王的基本素养之⼀,就是分⼿删所有。

「他说什么了?

卢⼀汪睫⽑微颤,但还是继续说道:「没什么。我说你去洗澡了,他就挂了。好像还有⼈给你的微信发了消息……

说我在洗澡?

可以啊,⼩奶狗有点⼼机啊。

我笑着「哦」了⼀声,点开微信⾥的未读。

肖⼀顾:「你在哪?

肖⼀顾:「晚上在清河的酒吧有个⼩聚会,合作双⽅第⼀次⻅⾯。」

肖⼀顾:「七点我去接你。

为了⼯作,肖⼀顾⾃然⼜重新回到了我的好友列表,但通知这种⼩活⼉,⽤不着肖总亲⾃去做,他发这消息,简直是司⻢昭之⼼。

我冷哼⼀声,回了句「⽤你?」,然后再次从微信中拉⿊了肖⼀顾。

扫了两眼⼯作群,⼜顺⼿给 cc 发了条消息。

「你去和肖⼀顾对接⼯作的事,晚上聚会我也不去了。

放下⼿机,卢⼀汪还在⾝后给我擦头发,殷红的薄唇像樱桃⼀样娇艳欲滴,看得我⼝⼲⾆燥。我拽住他的睡⾐袖⼦,「饿了。」

听完这句话,卢⼀汪就要下床做早饭,却被我⼀把扑倒在床 上。

「我饿了……

卢⼀汪咽了咽⼝⽔,渐渐有了反应,但却忍着将我轻轻推开,「先吹⼲头发。」

我闹起⼩脾⽓来不肯吹头发,⼀双⼿在他⾝上乱动,卢⼀汪费了好⼤劲⼉才将我按在床上,⼏个回合下来,两个⼈都是汗涔涔的。

他的眼神逐渐⽕热,垂眸看向了我的唇,俯⾝⼀压,⻢上就要与我唇⻮交融。

就在这当⼝,⼿机⼜开始狗叫起来。

扭头⼀看,还是肖⼀顾打来的。

我皱眉,不⾃觉地愤然道:「狗⽇的肖⼀顾,烦不烦⼈!?

我在他情动不已的时候,第⼆次喊出了肖⼀顾的名字……

真是……罪⽆可恕。

我⼼虚,正要伸⼿去按灭⼿机,卢⼀汪略显急躁的吻便落在了我唇上、⽿边、颈间……

他的动作⾏云流⽔,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更加勾⼈。

⼿机狗叫个不停,他⼤⼿⼀扣,直接给关机了。

相处了⼀年多,我第⼀次感觉到,卢⼀汪⽣⽓了。

浪荡的⼩船摇摇晃晃,差点把我弄散架了。

⼀响贪欢,腰酸背痛。

⼩奶狗狼起来,本王竟有些吃不消。

在卢⼀汪去洗澡的这段时间⾥,他的⼿机「吱吱吱」地叫个不停。

我拿起他的⼿机,输⼊密码,解锁。

微信弹窗⾥,是阴魂不散的肖⼀顾。

他发了许多和我⼀起拍的旧照⽚,有些卢⼀汪已读,有些未读。

哈?晋江⽂照进现实?绿茶前任寄暧昧照⽚破坏男⼥主感情?狗⽇的肖⼀顾,居然对我的⼩奶狗做这种事!

冲冠⼀怒为红颜。

我⽓得胃疼,⼀边下床⻜速地穿着⾐服,⼀边拨着肖⼀顾的电话。

他居然把坏主意打到卢⼀汪⾝上去了!他是不是不想活了?

电话刚⼀接通,我就咬⽛切⻮地骂道:「你最好快点准备好救护⻋,姑奶奶现在就来捶死你个绿茶!

为了在⽓势上压倒对⽅,我还特意找出了⼀双新开箱的⾼跟鞋套在脚上。

但是……

没等我⾛到⻔⼝,⼀阵急剧的胃疼就淹没了我的⽓势,随后我两眼⼀⿊,径直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空军医院。

⾯前还是那个警告我不要胡来的医⽣。

「⼩姑娘,⼜回来啦?年纪轻轻的不好好吃东西,净吃乱七⼋糟的,再有⼀次,你命都别要了!你说说我做个⼿术容易吗?你怎么能这么糟蹋我的成果?

我⼼虚:「咳……不好意思……其实这⼀年多,我已经⾮常收敛⾃⼰了。

说来惭愧,如果是从前,我在⼯作上有多么精细,⽣活⾥就有多么粗糙,吃饭从来都是随便填补⼀⼝。

甚⾄有时候忙起来,还会忘了吃饭,让本就不太好的⾝体雪上加霜。

但⾃从卢⼀汪⾛进我的⽣活,很多事都不⼀样了。

冰箱⾥总是有新鲜的⽔果,胃疼时⻢上有温热的⽶粥。

年轻时以为爱情就该轰轰烈烈,就该和彼此⼀起驶过⼤⻛⼤浪,万万没想到,有⼀天我也会对春⻛化⾬般的情感产⽣如此深的眷恋。

喝着医院⾥寡淡如⽔的汤时,我对卢⼀汪的思念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可奇怪的是,他从那天开始就没再来看过我了,来的都是肖⼀顾和 cc。

我给他打了电话,也发了消息,但⼩奶狗⼀直没回复我,直到给⼩艾打了电话,确定他还在上班,我才放下⼼来继续住院。

可夜⾥闻着四处弥漫的消毒⽔味,摸着⾝侧凉凉的被⼦,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第⼀次,我竟产⽣了孤枕难眠的感觉。

真想他啊。

不知不觉中,卢⼀汪对我⽽⾔已经这么不可或缺了吗?

我笑笑,拿起⼿机给他报了个平安:「不⽤担⼼,我没事了。」

尽管,⼩奶狗并没有回复。

动了⼿术,我⼜在医院⾥住了⼀周,这期间最闹⼼的莫过于肖⼀顾的准点报道。

我没⼒⽓跟他废话,也不给他好脸⾊,但他还是抱着精诚所⾄⾦⽯为开的⼤⽆畏精神,天天晚饭的时候来贴我的冷屁股。

我⼀提起照⽚的事,他居然还理直⽓壮地说:「栀⼦,为爱情做⻅不得⼈的事,算是情有可原吧。

我⼀⾔难尽地看着肖⼀顾……为什么这张⻓得很像卢⼀汪的脸能这么讨厌呢?

我缓缓开⼝,「你—x—x—的。

不理我的咒骂,肖⼀顾拉过床边的⼩凳⼦坐下,眼⾥尽是疲惫,

「栀⼦,有些话,我知道你不想听,但我⼀定要说。

我翻了个⽩眼,腹诽道:

你这个⼈,空有⾃知之明,但没什么执⾏⼒,知道我不想听,为什么还要哔哔不停?

肖⼀顾将⽔杯递到我⾯前,被我侧头躲过。

「我们已经分开两年了,还有什么好说的。难道当年你没有骗我、没有和别⼈暧昧?呵,肖⼀顾,我不想跟你有任何⽠葛了。如果你是纠结我们没有正式分⼿的话,那我现在补给你⾏不⾏?」我清了清嗓⼦,认真地看向他,⼀字⼀顿地说道:「我要跟你分⼿,反对⽆效。」

肖⼀顾的⼿定在半空中,眼圈有些发红,⾆头抵着后槽⽛,静默了好⼀会⼉才把⼿收回去,将杯⼦重重放在桌上。

「我是和兄弟打赌才追你的。⽣⽇那天,我喝醉了,让那个⼥⼈靠近了我。这两件事我都认,你要怪我,我没话说。」肖⼀顾的喉结动了动,沉声继续道:「可赵栀⼦,我们分开两年,你就⼀点问题都没有吗?你信过我吗?有给过我解释的机会吗?」

他说的……都挺对的。

那时候,我们都太年轻了,总以为眼⻅为实,⽿听为虚,以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既不懂包容,也不懂温柔。

我很抱歉,那时候的我,远没有现在这么柔软。

但是,有些事情,错过就是错过了。

就像那对银戒,⽆论承载了我多么贵重的感情,丢了就是丢了。

⽽我永远都不会再回去找它。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吗?我们已经结束了。

胃⾥隐隐作痛,我不想听他废话,但⾝体条件在这摆着,我⼜赶不⾛他,只能躺下来闭⽬养神,默念眼不⻅为净。

可肖⼀顾不是个仁慈的,他不打算放过我,仍旧像个苍蝇似的喋喋不休,逼着我回忆从前。

「我是真的爱上你了,况且我和那个⼥⼈什么也没有,我甚⾄不知道她叫什么。我⼀次次地找你解释,可你不接电话、不回消息,甚⾄不再⻅我。那时候年轻,觉得⾃⼰也是被捧着⻓⼤的,凭什么要⼀直贴你的冷屁股?」肖⼀顾的语⽓有些⾃嘲,「所以后来家⾥叫我去国外发展,我就去了。其实我是想晾⼀晾你……我以为你只是和我赌⽓,总会回来找我的。我以为……我们只是暂时的冷战。

肖⼀顾幽深的眼睛⾥尽是落寞,声⾳也越说越弱,最后黯然道:「可是……我现在才知道我有多蠢。我错了,栀⼦,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能不能……收回那句话。

我轻笑了⼀下,要是年轻的时候,我可能真的会答应他,因为我喜欢过⾬露均沾、潇洒恣意的⽣活。但现在年纪⼤了,反⽽越发眷恋⼀⼼⼀意、细⽔⻓流的感情了。

我舍不得让⼩奶狗伤⼼难过。

所以,⾯对着深情款款的肖⼀顾,我⽣不出别的⼼思。

我⽆⽐郑重看着他,⽤最平静的语⽓丢出直球,「不能,我已经爱上别⼈了。」

出院的时候,关清河来接我回家,他是肖⼀顾的⼤学校友,也是我的发⼩。

打开灯,公寓⾥属于卢⼀汪的东西都已经被搬⾛了。

我的脸⾊很不好,关清河忙问我需不需要他留下来陪床。

我摆摆⼿,「还没那么脆弱,不⽤担⼼我,让你留下,我家⼩奶狗会吃醋的。」

关清河给我倒了杯温⽔,说:「你跟他在⼀起那么久,真上⼼了?」

我接过⽔杯,「爱的时候就好好爱,不爱的时候就彻底分开。我的⻥塘虽然⼤,但每次只捞⼀条⻥,哪次不上⼼?但……卢⼀汪应该是我最后⼀条⻥。」

关清河追问,「那⼀顾呢?

「他是条曾经上⼼,现在已经腐烂发臭的过期⻥。

关清河推了推⾦边眼睛,⽓质骚包得像是和肖⼀顾从⼀个鸭店⾥⾛出来的。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得告诉你⼀件事……本以为和肖⼀顾摊牌,以后就再也不⽤⻅到他了。

谁能想到短短两天后,我居然会主动上⻔,⽓势汹汹地去锤爆他的狗头呢?

关清河的话还在⽿边缠绕,搅得我⼼情烦闷。

⻋⼦⼀路疾驰,窗外的⻛景⻜速闪过,⾏驶到步⾏街路⼝的时候,被红灯拦了下来。

看着那条步⾏街,我忍不住⼼⾥发酸,但没过⼀会⼉,这种酸意就被怒⽕烧⼲净了。

怎么能让海王⼼急?

当然是拿⾛她的三叉戟啊!

现在,卢⼀汪就是我的三叉戟。

我闯进肖⼀顾办公室的时候,妆都没化,⽤⾔情⼩说⾥话来说,⽓势 down 了不只⼀个 level。

所以我只好⼀脚踹在肖⼀顾肚⼦上,让他知道我不是个好拿捏的。

肖⼀顾站起来,挥退了上前的保安,⽤⼿掸了掸名贵西装上的脚印,轻描淡写地问:「吃饭了吗?」

「你在医院⾥跟卢⼀汪说什么了?

肖⼀顾的眼神闪了闪,有些失望道:

「没说什么,就是告诉他,他配不上你⽽已,你对我才是念念不忘。」

好,肖⼀顾,你把爷⽓笑了。

「他配不上,你就配得上?」我反问,「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我对你念念不忘?当初可是我甩的你!

「别⾃欺欺⼈了,你喜欢他不就是因为他⻓得像我吗?」肖⼀顾居⾼临下地看着我。

我⼏乎要跳起来锤他,「你脑⼦不好就去肛肠科看看⾏吗!

「是,我有错。」肖⼀顾正了正他花花绿绿的领带,短促地出了⼀⼝⽓,「可我都跟你解释过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原谅我⼀次呢?」

我不想听他放屁,伸⼿推了他⼀把,将他按在墙上,⼀⼿指着他的鼻⼦问:「只有这些?你还跟卢⼀汪说什么了?

听我嘴边不断重复卢⼀汪的名字,肖⼀顾也开始有了怒意,他的回答驴唇不对⻢嘴,字字句句都开始攻击卢⼀汪。

「我本来想放弃的。但是圣诞节那天,我看⻅了他,觉得他跟我⻓得很像,就找了⼈去调查他,你猜怎么着?栀⼦,他居然跟我有⾎缘关系!你居然跟那样⼀个贱种在⼀起了……他那么低贱,那么怯弱,你居然看得上他也不要我?

骂我的⼩奶狗?

我⽓急,跳起来就要扇他⼀巴掌,肖⼀顾却凌空抓住了我扬起的⼿。

「你听好了,那个贱种,是我爸和⼩三的私⽣⼦!要不是因为那个⼩三,我妈根本就不会⽓得⼼脏病发作!赵栀⼦,你知不知道,他⼀出⽣就背着⼀条⼈命!」肖⼀顾冷哼⼀声,满脸嘲讽地看着我,「呵,不过她妈也没落得什么好下场,还不是被我爸抛弃后没⼏年死了。」

他的表情亦逐渐癫狂,既痛苦,⼜痛快。

「卢⼀汪,是我爸绝对不会承认的私⽣⼦。他就是个⼩三⽣的,⽽且还死了妈的贱种!

我被他连珠炮⼀样的话打得措⼿不及,⼤脑有那么⼀瞬间转不过来,今天的信息量很⼤,我像是⼀只在⽠⽥⾥乱窜的猹。

怪不得卢⼀汪和他⻓得那么像。

怪不得卢⼀汪⼀出⽣就被送去了孤⼉院。

我想起关清河说的,卢⼀汪把我送到医院那天,肖⼀顾曾把他叫到楼道⾥,⼼⾥更是⼀紧,皱眉问道:

「你把这些都告诉他了?

肖⼀顾点点头,拿出⼀⽀烟点上,⼤⽅承认了:「是,你住院那天我告诉他的。看吧,栀⼦,每个⼈都有不堪的过去,你能接纳他那样⼀个⼀穷⼆⽩的蠢货,为什么不能再给我⼀个机会?」

他的声⾳越来越弱,最后眼⾥竟然有了泪光。

我本以为⾃⼰会⽓到爆炸,但是……

没有。

因为我的⼼⾥,只剩下了对卢⼀汪满满的⼼疼。

他看了那些暧昧的照⽚,也看到了肖⼀顾的⻓相,加上我之前还喊了肖⼀顾的名字,他⼀定以为我对姓肖的余情未了。急匆匆地把我送到医院,⼜碰上了肖⼀顾和关清河,知道了⾃⼰被抛弃的⾝世,以他那种善良的性格,肯定觉得肖⼀顾的妈妈是⾃⼰害死的。

他怎么能接受得了?

我恨不得⻢上⻜到卢⼀汪⾝边。

「你爸的丑闻就不⽤跟我说了。」我顿了顿,⻓舒了⼝⽓,继续说道:「我喜欢的是卢⼀汪,不是肖⼀汪,他是不是私⽣⼦都不影响我喜欢他,⽤得着你这个绿茶在我⾯前说三道四、挑拨离间?

每个⼈都选择不了⾃⼰的出⾝,但可以选择怎么活着,我能接纳他,是因为他从来都不会对别⼈抱有偏⻅,从来都不会打着爱的名义去伤害别⼈,更不会像你⼀样以为感情也分⾼低贵贱!

卢⼀汪的⼼不会因为私⽣⼦这个⾝份收到⼀点玷污,你扪⼼⾃问,你跟他⽐得了吗?

我的话说得极重,肖⼀顾直接僵在了原地,失神地看着我。

末了,他⾃嘲⼀笑,掐灭了⼿中的烟头。

「所以说,赵栀⼦,你其实不爱我了吧……

ߪ

再次⻅到卢⼀汪的时候,还是在蛋糕店,婷姐和⼩艾已经离开了,只剩他⼀个⼈在收拾展柜。

我揣着⼩⼿⼿,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汪汪,我饿了。

他正在给蛋糕店上锁,⼀回头看⻅我,像是被教导主任抓包⼲坏事的好学⽣,⽴⻢低头看脚尖。

我弯下腰,低头去看他的脸,努⼒笑出我今⽣最甜的样⼦。

卢⼀汪眼神⼀动,瞬间红了眼尾。

灯光很妙,⽓氛很好,半空中飘洒的雪花也是那么的迷⼈,如果此时能亲⼀亲卢⼀汪的红嘴唇,本王这辈⼦就值了。

我向卢⼀汪张开怀抱,没想到⼩奶狗⻅我抬腿⾛来,抓着书包的⼿⼀紧,脚尖⼀转,竟然低头绕过了我。

第⼀回合,败。

但海王的基本素养之⼆,是永不⾔败!

「哎呦!」我蹲下来捂着肚⼦,故意叫得很⼤声:「我胃疼!」

果然,卢⼀汪的脚步停了下来,但还是没有回头。

灯光把他的影⼦拉的⽼⻓,阴影蜿蜿蜒蜒,在路的另⼀边与我的相撞。

「医⽣说我不能挨饿,不然再胃穿孔⼀次,我就翘辫⼦了!

卢⼀汪深吸⼀⼝⽓,⼜往前⾛了两步。

「哎呦!疼!」我叫的更⼤声了,「或许……我需要⼀碗甜丝丝的粥救命!」

不出三个回合,我已经坐在卢⼀汪家的饭桌上了。喝粥的时候,我想起了⼀句话——好⼥怕缠郎。

当然,好郎也怕缠⼥。

喝完了粥,我从背后抱住认真洗碗的卢⼀汪,贪恋地嗅着他⾝上的味道。

「汪汪,我好想你呀,我⽣病住院,你都没来看我。你⼀声不响就⾛了,就不怕我找不到你吗?」

卢⼀汪喉结⼀动,顾左右⽽⾔他,「这⾥凉,你去客厅坐着吧。」

我蹭了蹭他的后背,「靠在你⾝上就不凉。或者……我去卧室等你也⾏~」

卢⼀汪⼜是喉结⼀动。

好不容易洗完了碗,卢⼀汪照旧和我⼀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只是他神情悲戚,坐得板板正正,⼀看就是⼼⾥有事。

我也没戳破,想着⼀会⼉看完电影,借着暧昧的⽓氛与他细说⼀⼆,不怕他不从。

谁知看到⼀半,卢⼀汪那⼩破公寓却突然停了电。

⼀阵翻箱倒柜,才终于找出了⼀根⽤了⼀半的蜡烛。

他背对着我点起了蜡烛,看着跳动的⽕光久久地站⽴着,脊背僵硬,双⼿紧握成拳。

我突然产⽣了⼀丝不好的预感。

「吱吱,离开我吧。

我其实是有准备的。

卢⼀汪有时候,善良的让⼈讨厌。

我都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他⾃然是信了肖⼀顾的⻤话,觉得我和他在⼀起是因为对肖⼀顾念念不忘,⼜觉得⾃⼰私⽣⼦的⾝份⻅不得光。

现在肖⼀顾光鲜亮丽地回来了,他不好再占着我⾝边的位置。

我叹了⼝⽓,⾛过去掰开他的拳头,轻轻抱住了卢⼀汪。

「可你的⼼明明不是这样讲的。

卢⼀汪的胸膛微微颤动着,似乎强忍着才能不掉下泪来。

「我听⻅你的⼼在说话,它叫我不要⾛。

我抬头看向卢⼀汪时,他的⼀颗眼泪刚好掉下来,砸在了我的脸上,惹得我⼀阵⼼颤。

我捧起⼩奶狗楚楚可怜的脸,⽤拇指擦了擦他脸上的泪,「别叫卢⼀汪了,你该叫⽔汪汪。」

明明是他要甩了我,我还没哭,他⾃⼰倒是先掉起⼩珍珠了。

卢⼀汪咬着嘴唇,⽤右⼿死死抓住左⼿,修剪整⻬的指甲在左⼿⼿背上留下了好⼏道⾎痕。

我⼼疼不已,费了好⼤劲⼉才把他的⼿拉开,为了防⽌他再次伤害⾃⼰,就⼀直紧握着他发凉的⼿。

他的肢体语⾔告诉我:

汪汪有事,但汪汪不说,汪汪什么事都藏在⼼⾥,等吱吱⾃⼰发现,可吱吱有时候不够细⼼,才让本来就没有安全感的汪汪⼜受了委屈。

这样可不⾏。

我抓起他的⼿,贴在⾃⼰脸上,认真地对他说:「你听好了,我和你在⼀起,不是因为肖⼀顾。我承认⼀开始注意到你,是因为你⻓得有点像那个⼈,但我喜欢上你,是因为你⾜够好,你温柔、善良、有耐⼼……

可话⾳未落,卢⼀汪就打断我道:「不是的,吱吱,我没有那么好。我是个坏⼈,是个杀⼈犯。因为我的出⽣,⼀个⽆辜的⼈死去了。肖⼀顾说,我从⼀出⽣就是个不⼲净的⼈……

卢⼀汪颤抖的睫⽑下再次溢出了泪⽔,那双眼睛开开合合,不断地挤压我的⼼。

他都快把我的⼼哭碎了。

我柔声抚慰道:「你不是杀⼈犯。如果⼀定要有⼈为这件事负责,那也是你的⽗辈们。你很好,什么都没有做错。

但卢⼀汪摇摇头。

他不信我。

他固执地把⾃⼰困在⼀个怪圈⾥,率先给⾃⼰判了死刑。

直到这⼀刻我才明⽩,那些负⾯情绪其实从未离开过卢⼀汪,他只是为了让我开⼼,努⼒扮演着⼀个正常⼈,把所有不安和恐惧都压在⼼⾥。

经年累⽉,⼀旦爆发,毁天灭地。

他眸⼦⾥漆⿊⼀⽚,薄唇都快被⾃⼰咬出⾎了,「我不好……如果我够好,爸爸为什么不要我,妈妈为什么要离开我?我有缺陷,所以才会被抛弃不是吗?」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问题,也想不出任何理由,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能够狠下⼼抛弃那么好的卢⼀汪呢?

看着他哭红的双眼,我也觉得鼻⼦发酸,沉吟了好半天,才终于开⼝道:

「汪汪,在这个世界上,⽆论你够不够好,都有⼈会讨厌你、抛弃你、诋毁你,那不是你的问题,他们对你充满恶意,是因为他们⾃⼰从未被善意拥抱过。每个⼈也都有缺陷,你有我也有,况且你那不算缺陷,你只是喜欢⽤和⼤家不⼀样的语⾔说话罢了。」

卢⼀汪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我,哽咽着说:「如果说……我真的有缺陷呢……我胆⼩,害羞,不浪漫,⼀点也不温柔、不善良。看到你和别⼈在⼀起,我会难过,会⽣⽓,会控制不住⾃⼰……我真的……真的很⾃私……

昏⻩的烛光⾥,卢⼀汪的眸⼦盈上了⼀层⼜⼀层的⽔雾。

他显然把这⾥当成了批⽃⼤会,滔滔不绝地数着⾃⼰的缺点,连喜欢⼩⻩鸭内裤这样的事情都算进去了,令我⼜好笑⼜⼼疼。

「所有⼈都不想要我,你也不会想要有缺陷的我的。你应该……去你喜欢的⼈⾝边的。

幽幽的烛光下,卢⼀汪的⾝影忽明忽暗。

我不知他花了多⼤的⼒⽓说出这句话,因为我明明都看⻅他的⼼在滴⾎了。

我为他揩拭掉脸上的泪⽔,但不知什么时候,⾃⼰也湿了眼眶。

傻⽠,我喜欢的⼈,不就是你吗?

我踮起脚,抬⼿捂住卢⼀汪的嘴,制⽌他继续说下去。

「汪汪,那不叫有缺陷,那叫喜欢,那叫卢⼀汪喜欢赵栀⼦。因为我有时候,也会觉得⾃⼰配不上汪汪,觉得⾃⼰捡到宝⻉了……

毕竟,喜欢⼀个⼈,就是会觉得⾃⼰不够好啊。

闻⾔,卢⼀汪沉下去的眸⼦终于有了⼀抹亮光,他看了我好久,终于⼿下发狠,死死把我搂在怀⾥。

他的情绪汹涌⽽出,铺天盖地,顷刻间就将我淹没在看似卑微实则珍贵的爱⾥。

「吱吱,不要嫌弃我好不好……

我抱紧了他的后背,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胸膛,似安慰,⼜似宣誓,

「不会,永远不会。

7

啊,后⾯的事……怎么说呢?

卢⼀汪这种纯情⼩奶狗,怎么可能是我的对⼿?当晚,他就被我吃⼲抹净。

事毕,卢⼀汪将头深深地埋在我的颈窝,和我⼀起陷在温暖的⼩床⾥不能⾃拔。

他喃喃地问:「吱吱,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有的⼈⽣来就和别⼈不⼀样,即便他们努⼒地说话,也没有多少⼈能听懂他们的语⾔。渐渐地,他们就不愿意和别⼈说了。

孤独⽽绝望。

卢⼀汪就是那种⼈。

我亲亲卢⼀汪的⼿,点头道: 「听得到,也听得懂。

你说给我做早餐,是在说我爱你;

给我吹头发,是在说我爱你。

我不光听得⻅,还看得⻅,你⾼兴的时候会摇尾巴,不⾼兴的时候会耷拉⽿朵。」

卢⼀汪把我搂在怀⾥,嘴唇在我脖⼦上轻轻磨蹭,嗫嚅着说:「我哪有尾巴?

「有啊,你⾃⼰看不到嘛?」我摸了摸卢⼀汪⽑茸茸的⼩脑袋,「不过……有没有尾巴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喜欢你,你只需要做卢⼀汪本汪就好了。胆⼩,害羞,不浪漫,只想窝在蛋糕店⾥裱花都没关系……⽆论你是什么样⼦,我都最喜欢你,最喜欢卢⼀汪。」

不是,什么别的⼈……

清晨,我从枕头下⾥拿出⼀对情侣戒指,叫醒卢⼀汪,在他⽿边悄声道:

「卢⼀汪,嫁给我吧。

「这样以后遇到别⼈跟你抢我,你就能合理合法、底⽓⼗⾜地站出来,⼀巴掌把他推到⼀边,然后告诉他,赵栀⼦就爱我⼀个!」

番外

婚礼是在⼀处私⼈⼩花园举⾏的,现场按照卢⼀汪的喜好布置成了⼩⻩鸭主题。

来的⼈不多,都是⼀些熟悉的朋友,不算热闹,却很温馨。

cc 拿着⼿捧花⾛进休息室,指了指落地窗外的⼈,问我要不要让他进来。

那是卢⼀汪的⽗亲。

我接过⼿捧花,「问问卢⼀汪吧。

这件事没⼈能替他做决定,我也不⾏。

cc 回来后告诉我,卢⼀汪过去了。

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看到卢⼀汪回来的时候,⼿⾥多了⼀个盒⼦。

我问他:「他还给你送东西了?

卢⼀汪摇摇头,笑着说:「这是我买给你的。

我有些受宠若惊,打开盒⼦,⼀对精致的情侣⽿钉静静躺在绒布上。

卢⼀汪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吱吱,⼩艾说我也应该送你⼀个定情信物,但是我不知道送什么好,柜员说这个代表⼀⽣⼀世,我想和吱吱⼀⽣⼀世,所以就买来送你了。」

妈呀,睡都睡过了,怎么他说这话的时候,还能脸红⼼跳的。

我忍不住揉了揉卢⼀汪⼲净的⼩脸,「谢谢你,我很喜欢。

但随即,我⼜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问道:

「可是……你有⽿洞吗?

卢⼀汪当场愣住,尴尬地红了脸,「唔……明天……明天去打⼀个……

婚礼的仪式⾮常简单。

因为我没有能把我的⼿交到他⼿中的⽗亲,他也没有需要我改⼝敬茶的⺟亲。

我们有的,只是朋友最真挚的祝福,以及永远相爱的彼此。

「我愿意与她缔结婚约,⽆论疾病还是健康,⽆论贫穷或是富有,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命尽头……

卢⼀汪坚持脱稿背诵,头⼏天就在家⾥拿着⼩纸条⻤⻤祟祟地背,害得拿着稿⼦的我看上去极不真诚。

我⼲脆放弃了冗⻓的誓词,⽤这辈⼦最诚挚的态度告诉他:

「我会永远永远爱你,爱到死亡也⽆法将我们分开。

阳光下,卢⼀汪笑的很开⼼,眉眼弯弯,⾥⾯闪着晶晶亮亮的光,如初⻅时那般熠熠⽣辉。

多好。

⼭有⽊兮⽊有枝,⼼悦君兮君也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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