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再相⻅

「我……」

慕容久久刚要说话,腹部忽然猛的感到了阵阵的绞痛,疼的她⼏乎要从椅⼦上掉下来,额头也溢出了冷汗。

「你怎么了?

凤⽆殇⼀下从椅⼦上坐了起来,因为⼆⼈都⾮常虚弱,所以都站的摇摇晃晃,像是两个阑珊学步的孩⼦。

不过凤⽆殇还是艰难的⾛到了慕容久久的⾝边,以为是什么后遗症。

慕容久久疼的费劲抬起头来,虚弱的道:「可能要⽣了……

「你说什么?

凤⽆殇⼀下给惊住了,待意识到发⽣什么后,⼀下就乱了阵脚,⼿忙脚乱的,不知道是先扶慕容久久,还是要去叫⼈。

动作要扶,嘴上却是要叫,却两样都做不好,看上去颇为滑稽,想不到堂堂英明神武的凤家家主,也有这么窘迫的时候。

「来⼈了,要⽣了……

⼤概因为这孩⼦的孕育过程,本就跟别的孩⼦不⼀样,所以⼀旦⽣产,就来的⼭呼海啸的,好像⼀下就急不可耐的要出来。

也不能往栖霞堂抬了,只能在凤⽆殇的住处,在他的床上⽣了。

好在⻘颜事事想的都⽐旁⼈周到,⽼早就在给她挑选稳婆奶妈了,所以事情来的虽急,不过却也有条不理。

⽽⽣孩⼦嘛,⾃然是疼的⼭呼海啸。

慕容久久⽆论前世还是今⽣,都是头⼀遭,⼼⼜慌意⼜乱,她⽐旁的任何时候,都要想念百⾥煜华,加倍的想念。

但慕容七七这个死孩⼦,估计压根没把她⽣孩⼦的事告诉百⾥煜华。

估计他说的很保守,毕竟当初这孩⼦能不能保下,还是很有⻛险的。

百⾥煜华的⼼⾥,估计也是做了⼀定的准备。

「主⺟,你吸⽓,呼⽓……慕容久久本就⾝体虚弱,早就迷迷糊糊了。

慕容七七原本也要进去帮忙的,却被丫鬟婆⼦拦在了外⾯,因为产房是不准男⼈进去的,就连凤⽆殇也不⾏。

当然,凤⽆殇不进去,是因为他并不是慕容久久真正的夫。

所以只能跟慕容七七在⻔⼝上蹿下跳的等待。

终于,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声清亮的啼哭,打破了这焦躁的⽓氛。

「恭喜家主,贺喜家主……

⼀院⼦的奴婢丫鬟⼩厮,纷纷跪地恭贺,他们⼀直都觉的,孩⼦是家主的,如今孩⼦⽣出来了,⾃然要恭喜。

⽽凤⽆殇却愣了半天,⼼头,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似酸似甜,似苦似辣……犹如脚踩棉花⼀般,缓步向前。

嘴⾥更是不受控制的道:「赏。」

远⽅。

明璃国。

望着眼前初初乍现的星图,韩⾮裹在⼀条厚厚的⽑毯内,体弱多病般重重的打了个喷嚏,但却⼼满意⾜的喃喃道:「皇星降世,黎明苍⽣,终于可以少受百年的苦难了,我此番也算积蓄了⼤德,⽼天爷,便放过我四族吧。」

慕容久久⽣产完,听到了那⼀声啼哭,就昏迷了过去,再次醒来,却已经是三⽇之后,⾝体更是虚弱的,连抬头的⼒⽓都

没有了。

「我的……孩⼦呢……

「主⺟。」

⻘颜早已守在床榻前,⻅慕容久久平安的醒了,⽴刻开⼼的笑了起来,「主⺟平安⽆事,真真是⼤喜,⼩世⼦被家主和慕容⼩爷抱⾛了,奴婢这就命⼈去通知。

说着,⻘颜就赶忙招呼⼈去通传了。

「是个男孩。

慕容久久却是会⼼的笑了笑。

不消⼀会⼉,慕容七七跟凤⽆殇就赶了过来,⽽凤⽆殇的怀⾥,此刻更是⼩⼩的抱着⼀团,⾛进了,才看清。

这孩⼦要⽐寻常孩⼦,都要⽩净健康。

「孩⼦才三天,怎么就抱出去了,不怕⻛吹着了?」慕容久久微微恼了脸。

慕容七七⼲笑⼀下,道:「⼤夏天的,哪有什么⻛,再说,有我们保驾护航,什么⻛吃了雄⼼豹⼦胆,敢吹我的⼩外甥,是吧,在让我抱⼀会⼉。」

凤⽆殇闹不过他,只好给了他,⼆⼈抱孩⼦的动作竟是有模有样。

慕容久久感觉⾃⼰胸⼝涨涨的,并且感觉湿漉漉的,她看了眼襁褓⾥的孩⼦,道:「我是不是要喂喂他啊。

慕容七七赶忙点头,「这个⼩⼦贼着呢,凤家给他找了好些个奶妈,他⼀个都不要,⻅了就哭,⼀点吃⼤⼾的觉悟都没有,这三天,硬⽣⽣⽤⽶汤喂着,还有我的⽣之⼒量,⼩⼦,记住了,你爹种了你,你娘怀了你,其实,他们都是后的,养你的舅舅才是亲的呀。」

慕容久久登时⽆语问苍天。

待他们回避后,慕容久久⽅才撩开⾐衫,试着哺乳着这个⼩家伙,圆圆的⼩脸,因为离开了熟悉的慕容七七,满是委屈。

不过⼀闻到慕容久久⾝上的味道,⽴刻⼜欢实的扑腾了起来,喜欢的不得了。

慕容久久虽虚弱的不⾏,但还是⺟爱满满,⼀眼便爱惨了这个⼩东西,这是她与百⾥煜华的结晶,不知道,他知道了没有。

不过以慕容七七那个⼩⼼眼,怕是不会急着告诉他。

「⼩家伙,娘亲与爹爹为了你,当真是穷尽⼀切了呀,」看 着吃饱喝⾜的⼩东西,躺在她怀⾥睡着的样⼦。

慕容久久再次满⾜的叹了⼝⽓。

惊喜来的太快,她也疲乏的太快,竟是搂着⼩家伙就睡着了。

原本慕容久久早已对百⾥煜华思念的不⾏,但碍于⾃⼰现在⾝体的状况,和产后的养护,她不得不在凤家继续逗留。

并且鸠占鹊巢,住的⼀直是凤⽆殇的住处。

以⾄在这段时间⾥,慕容七七跟凤⽆殇都成了这⾥的常客,慕容久久发梦也没想到,她也会与凤⽆殇有冰释前嫌的时候。

原以为解开⾎咒后,⾃⼰就会被踢出西岳呢。

也看得出来,凤⽆殇很喜欢这个孩⼦。

时光流转。

很快就过了⼤半⽉,慕容久久的⾝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这⽉⼦坐的也差不多了,⼀⽇,她问慕容七七。

「煜华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吗?

慕容七七⼀边逗弄着⾃⼰的⼩外甥,⼀边笑嘻嘻的露出了⼀⼝⽩⽛:「之前不知道,昨⽇我给他捎消息了,咱们后⽇启程,让他惦念了,各种抓⼼挠肺的等着吧。

「就知道……」你没安好⼼。

同时,当凤⽆殇得知慕容久久要⾛,眸中⽴刻露出了不舍的表情,确切的说,他知道慕容久久迟早会⾛的,所以也有准备。

倒是⼤半⽉的相处,他着实喜欢这个孩⼦。

慕容久久⾃然也能看出他的⼼思,⽽她对凤⽆殇的各种情绪,当初的恨也好,怨也罢,再到梦醒后的愧疚,难过,各种交杂。

已经让她与凤⽆殇有了⼀种诡异的相处模式。

说朋友,似乎⽐朋友近,说亲⼈,却始终没有那⼀步。

「这孩⼦是在凤家有的,也是在凤家⽣的,与凤家极其的有缘,若⽆殇不嫌弃,就给他起个名字吧,」相信百⾥煜华不会介意。

凤⽆殇怔怔的看了看床上,那扑腾着欢实的孩⼦,起初样⼦没有张开,圆圆胖胖的,但随着这些⽇⼦的养护。

摸样竟是像极了百⾥煜华。

根本活脱脱就是⼀个翻版的百⾥煜华。

原本凤⽆殇平⽣最恨的⼈就是百⾥煜华,但看着他⼉⼦可爱的样⼦,竟是也恨不起来了,他缓声道:「初,百⾥初,让⼀切,都回到最初的样⼦吧。」

慕容久久闻⾔,便知凤⽆殇已经想开了。

但慕容七七不⼲了,「不⾏,本⼩爷⽤⽣命养了他,起名字的时候不能没有我,他的名字后⾯⼀定要加上我的名字,叫百⾥初七,咦,他好像就是初七那天⽣的哦。

慕容久久凉凉的看了他⼀眼,道:「初七,这个名字太⽩话了吧?」

「怎么就⽩话了,多有意义啊,能吃好养活就⾏,」慕容七七说的信誓旦旦,⼤有把这个名字定下来的意思。

慕容久久扶额叹了⼝⽓,「罢了,只希望我⼉⼦⻓⼤后,知道他名字的由来,别揍你就好。」

「他敢……我挨着就是了。

慕容七七话锋⼀转,嘻嘻⼀笑。

终于到了临别的时候,慕容久久对凤⽆殇的感情,已经变的复杂⽽坦然,凤⽆殇对她⼜何尝不是,当真是世事难料。

他们也有如此平⼼静⽓的时候。

有句话说的好,当⼀个男⼈学会爱的时候,就是他⻓⼤的时候,慕容久久觉的,凤⽆殇,他是⻓⼤了,不在任性了。

「如果可以的话,今后你可以带着初七在到西岳⼩住,其实秋⼭夏⽇的景⾊,要⽐冬季好上万倍。」

凤⽆殇这样说,虽然不舍,却也算是送别了。

慕容久久点了点头,数年后,当懂事后的初七,机缘巧合,意外⻅到凤⽆殇,在双⽅都不知对⽅⾝份的情况下,皆为了忘年之交……不过那已是后话了。

⻢⻋平稳的形势在通往川南的官道上。

慕容久久撩开⻋帘的,远远的,还能看到那个挺拔的男⼦,纵⻢为她送⾏,别了,前世今⽣,别了,凤邪,别了,凤⽆殇。

还未⾛出西岳的境内。

远远的就听到了⼀阵⻢蹄声。

「臭男⼈这么快就来了?

慕容七七私下嘟囔了⼀句。

慕容久久却是条件反射般,⼀把撩开了⻋帘,远远的,就⻅⼀道酱紫的⾝影,朝她纵⻢⽽来,阳光下,那样的恣意,那样的潇洒。

像是她⼼⽬中,永不凋谢的惊鸿。

「煜华。」

慕容久久已经迫不及待的率先跳下了⻢⻋,百⾥煜华弃了胯下的快⻢,也⻜⾝⽽来,与慕容久久紧紧的拥在了⼀起。

「皇天不负有⼼⼈,你终于还是活着回来了……我这辈⼦都不要这么等你了,不然我会疯了。

百⾥煜华的声⾳,透着浓浓的思念。

这些⽇⼦以来,慕容久久承受着考验⽣死的痛苦,百⾥煜华⼜何尝安宁了,她不禁湿了眼眶,但想想,⼀切苦难都过去了,还有什么好哭的。

当即从慕容七七怀中,接过了孩⼦,⼩⼼的抱着,介绍道:「看,咱们的孩⼦,慕容初七。」

百⾥煜华已经知道他们的孩⼦出⽣了,⼼情⾮常的激动,可⼀听到这个名字,不禁⼀愣,「为何叫百⾥初七?

「额……

慕容七七⻜快的低下头,⼀个⼈画圈圈去了。

「嗯,因为他是初七⽣的,跟这个名字很有缘,」慕容久久最终还是决定,没有出卖慕容七七。

百⾥煜华明显已经被接⼆连三的狂喜,冲昏了头,他⻜快的道:「好,只要是你起的,什么都好,其实,你们只要好好的回来,已经是上天对我最⼤的恩赐了。」

慕容久久动情的点了点头。

「⾏了,别腻味了,瞧这⽇头⼤的,把初七都晒⿊了,」慕容七七⻅⾬过天晴了,⻢上嚷嚷了起来,最烦这对没有节操的夫妻腻味了。

百⾥煜华望着初七与他⼀般⽆⼆的⼩模样,喜爱之情,溢于⾔表。

初七或许还不是懂,这是他爹。

只是看着这个第⼀次⻅,就朝他傻笑的男⼈,分外的喜欢,⼀把就扯住了他腰带上的⽟扣⼦,死活不撒⼿,并且咯咯的笑了起来。

他这⼀笑,别说这⽟扣⼦,就是让百⾥煜华把这天下给他,他都乐意。

⼀家三⼝,很快上了⻢⻋。

后⾯,百⾥煜华带来的⼈,与西岳送⾏的队伍,⻓⻓的拖成了⼀⻓排,浩浩荡荡的朝着川南明璃的⽅向⽽去。

⼀路上。

慕容久久枕在百⾥煜华的怀⾥,细细说起了这将近⼀年,在西岳发⽣的事情,包括与凤⽆殇的互相解开⼼结,和最后的冰释前嫌。

百⾥煜华也与她说起了,这⼀年⾥,外⾯发⽣的事情。

「苏⽻澈与花万枝的婚礼,就在下个⽉举⾏,咱们倒是可以赶个巧……

「想不到这⼆⼈终于还是修成了正果,对了,秦毓质呢,她也该苏醒了吧?」

「早就苏醒了⼤半年了,不过醒来后,却是前尘不计了,虽性⼦没改多少,但⼈却开朗了很多,也不再背负那么多东西,我猜,是你给她⽤了忘忧散吧?

慕容久久点头:「秦毓质的半⽣⾎泪太苦了,我给了她⽤了⼤剂量的忘忧散,原想让她永远的忘记,全新快乐的活完下半辈⼦,可惜,药,总会有到期的⼀⽇。

「这你到时多虑了,她恢复记忆那⽇,冬⽉局势混乱,君怡驾崩,君离篡位,可惜皇帝没坐三天,就被乱军拉了下来,冬⽉皇室,也在那⼀⽇,彻底的⼟崩⽡解,她⽆仇可报,⾃然该想通的都想通了,回了秦王府族地,住了⼤半个⽉,下⽉,与苏⽻澈的婚礼,同⽇举⾏。」

「真真是有情⼈终成眷属,那明璃呢?

慕容久久笑的开怀。

初七什么都不懂,⻅娘亲笑,他也就跟着笑,笑的⼿舞⾜蹈,娇憨可爱,百⾥煜华⻅他笑,也跟着朗声⼤笑。

三⼝竟是笑成了⼀团。

⻋外,慕容七七⽆聊的打着哈⽋,嘟囔道:「这家三⼝疯了。」

「明璃帝师⼀脉近⼀年⾥,总不⽼实,我已经把他们连根拔除了,现在除了⼀个空架⼦皇帝,什么都没剩下了。」

百⾥煜华幽幽的到。

如今冬⽉⼀⽚战⽕,如⼀盘散沙,戚族的君昔与百⾥天机,忙着过⾃⼰的⼩⽇⼦,已⽆⼼天下,西岳压根不是威胁,川南已紧握百⾥煜华之⼿,明璃更是他的囊中之物。

「煜华,这天下只距你有⼀步之遥了。

「那⼜如何,我眼⾥看到的,现在只有你和初七,旁的,什么都⼊不了我的眼⾥,」百⾥煜华淡淡的道。

他不知道幸福是什么滋味,但是现在,拥着⾃⼰最⼼爱的⼈,和她的爱情结晶,便是觉的,⽤天下来换,也不值当。

慕容久久感慨似的,叹了⼝⽓,「煜华。」

「嗯?」

「咱们永远都不分开了。
「好,⼀辈⼦。

回到明璃营地后,初七⾃然受到了所有⼈的热烈欢迎,很快,整整对垒了有⼀年之久,却没有开战的双⽅,终于得以撤兵。

同⽉。

川南遍地铺就锦红,花家兄妹同时举办婚礼,⼀个嫁与苏家,⼀个迎娶秦家家主……另外说⼀句,冬⽉已不复存在。

秦毓质带着秦家军,虽住在祖地,但奈何不是⻛⽔好地,她既已不在效忠朝廷,索性离开了冬⽉,在川南落了⼾。

川南曾与百⾥煜华百般为敌,百般算计的宫家,终于在墙倒众⼈推的形势下,渐渐没落。

由苏家与花家全⼒扶持的秦家,反⽽迅速上位。

凤家基本已经将西岳侵透,⻓期盘踞西岳,已算不得川南势⼒,所以川南很快出现了新的格局,那就是三⼤世家。

花家,苏家,秦家。

⽽在新的世代⾥,这三个姓⽒,将再度辉煌百余年。

同⼀年,明璃摄政王归朝,就在所有都以为,这个势⼒雄厚的摄政王,会毫不客⽓的让明璃改朝换代,但让⼈⼤跌眼镜的是。

百⾥煜华什么都没有做,不仅什么都没有做,⽽且还准备卸掉摄政王之职,准备在家相妻教⼦。

他是这么做了。

可旁⼈不明⽩他为何要这么做啊,放着唾⼿可得的天下,他竟⽆动于衷?这可害惨了那些,⽣了七窍玲珑⼼的⼈,挖空⼼思的猜。

最后⼀致认为,百⾥煜华在扮猪吃⽼虎,等着明璃皇室⾃⼰犯错,好名正⾔顺的⼀举擒下,毕竟,明璃的⼩皇帝,⼀直的循规蹈矩。

你突然改朝换代,难免还是会得了史官⼀个乱⾂贼⼦的骂 名。

于是明璃的⼩皇帝恐慌了,他不想死,所以他要让位,于是他⼏次三番登⻔拜访,婉约的表⽰了⾃⼰退位让贤的意思。

百⾥煜华始终⽆动于衷。

最后实在烦了这⼩皇帝,竟携着妻⼉前⽅夜城⼩住了。

不久后,连亲⽼王爷想重孙想的紧,也颠颠的跟了去,这朝中⽴刻⽆了主事之⼈。

可苦了,以苏⽻⾮为⾸,新被百⾥煜华提拔起来的年轻官员,都开始变的⽆所适从起来,不过好在时间久了,也适应了他们摄政王跳跃性的做事观念。

开始⼤⼑阔斧的整改朝政。

明璃摄政王负责哄孩⼦。

明璃皇帝陛下,负责在⻰椅上打瞌睡。

明璃众三朝元⽼,负责早起混俸禄……

整个明璃俨然成了苏⽻⾮的⼤舞台,挥毫泼墨,⼤展宏图……竟也是做的有声有⾊,各种标新⽴异的政策,更是超越前⼈。

⼏年后,将明璃治理的仅仅有条,甚⾄更上⼀层楼。

当然,之后的⼏⼗年内,天下格局连续⻛云变幻,直到天运所⾄,百⾥初七成年后,⼀统天下,登上皇位。

苏⽻⾮继续潜⼼辅佐,成就了千年来的太平盛世,也成就了他流芳百世,⼀代⼤儒智者的⾝份,不过这些都已经是后话了。

同年,远在冬⽉以北的戚族,还发⽣了这样⼀件事。

他们尊贵的王⼥,终于将养好⾝⼦,再度受孕,并且顺利分娩。

但是,时间退回到⼀年前。

原来戚族上下,并不是很知道,当初百⾥天机受伤的明细,所以他们⼀直坚信,这世上,只有耕坏的犁⼦,没有更坏的地。

王⼥如此年轻美貌,强悍多姿,没道理⽣不出娃,所以原因⼀致都被指向了王夫,定是王夫⽆能,耕不出娃来。

害他们没有继承⼈。

在戚族⼈的眼⾥,耕不出娃的男⼈,是根本没有任何地位的,可这个⽣的⽐⼥⼈还妖艳的王夫,居然还敢拽的⼆五⼋万。

所以⾃⼊冬以来,戚族⻓⽼接⼆连三,学着中原⾂⼦的样⼦,对王⼥递上⽺⽪,各种苦⼝婆⼼:休了他吧,戚族男⼉千千万万,您⼜何必贪恋那种不正经的美⾊呢,他是上天派来折磨您的,您要快快脱离苦海啊。

当然,结局往往都是被百⾥天机乱棍打将了出去。

但众⻓⽼却更加坚信的以为,那个⽐⼥⼈还艳丽的王夫,肯定会妖术,把王⼥给迷惑了。

⽼祖宗说过,这世界上,越艳丽的东西就越危险。

像沙漠⾥的紫⾦藤,像⾬后⼤树下的毒蘑菇,像这耕不出娃 的艳丽王夫……

于是,就在戚族上下,就要拧成⼀股绳的时候,王⼥⼤⼈华丽丽的怀孕了,君昔本不屑跟群蛮夷计较,觉的有失⾝份。

但想想,⾃⼰还是有种扬眉吐⽓的感觉。

不过很快,他这个思想就幻灭了。

因为在戚族⼈的眼⾥,君昔已经是个耕不出娃的⽆能之辈了,王⼥突然怀孕,嗯……肯定不是他的,可怜的王夫,就这样稀⾥糊涂的带了绿帽⼦,成天还美不滋⼉的。

于是,他们从最初对君昔的忌惮,不屑,到了最后的同情,满满的同情。

直到孩⼦出世。

⽣出了⼀个,拥有百⾥天机⼀样⾎红瞳孔,却⻓着与君昔酷似的绝美⾯容的⼥孩时,君昔,彻底的在戚族,『直起了腰』。

全剧完。

番外 1:⼈世匆匆之稀⽟篇

⼤约从很⼩的时候,我就知道,⾝为楚王府唯⼀,也是最尊贵的世⼦,便也同样要肩负起楚王府历代的宿命,那就是成为皇室的暗棋。

世代只忠⼀君。

我爷爷是,我⽗王,亦是,我,也⼀样要⾛上这条路,没有选择,也没有退路。

开始的时候,我并不曾在意⾃⼰的命运,甚⾄常常在与同龄⼈玩耍的时候,看着他们幼稚⽆聊的⾏为,还会为⾃⼰这个特殊的⾝份,感到⾃得。

因为,不管楚王府在外⼈眼⾥如何如何,我终究都会⽐他们⾼⼀等,成为帝王信任的眼前⼈。

但是这种认知,很快就被现实彻底破碎了。

⽗王说,⼿握怎样的权势,就同样要付出等同,或者更多的 代价。

那么,我的代价!

在旁的同龄孩⼦,还躲在⽗⺟怀⾥撒娇的时候,我就已经离开⽗⺟了。

我的⺟妃并⾮出⽣⼤家,是个很沉静也很内秀的⼈,不喜多⾔,总是默默的站在⽗王的⾝侧,⽽⽗王也⼗分敬她。

完全属于相敬如宾的那种类型。

⾄于⽗王,在我的印象⾥,永远都是那样威严的存在,对他的⼿下,对我,更甚。

所以为了肩负起楚王府的宿命,我⼋岁就跟在他⾝边,出⽣⼊死了,对,没有看错,是出⽣⼊死,我从⽗王⾝边最普通的暗卫开始做起。

没有任何因为⾝份的福利。

做着完全超越年龄的事情,杀⼈,暗杀,逃亡,对于我来说,早已开始变的⿇⽊,受伤后,也只能独⾃舔舐着伤⼝。

每当这个时候,我看⽗王的⽬光,总会带着⼏分莫名的期许,这种期许,是⼉⼦对⽗亲的⼀种天性,我抑制不住。

但⽗王回予我的,永远是⼀声冷笑。

仿佛我这个⼉⼦,在他眼⾥⽣活死都没有什么太⼤的区别,⽤他的话说,他还正执盛年,想要⼉⼦,还会有很多,若你不能胜任,就早早的把命交出来,也省的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

听到这样的话,我只会更加的不⽢,甚⾄的愤恨。

你让我死,我偏不死,我还要继承你的⼀切,然后看着你死。

⼤概因为正是因为憋着这样的⼀⼝⽓,我竟整整坚持了⼋年,因为这⼋年的⼑⼝舔⾎,我嫌少在京中露⾯,以致没有什么朋友。

⼤概唯⼀的⼀个朋友,就要数苏⽻澈了吧。

那个外⾯被传成⼩魔王的⼈,可是在我看来,他算什么⼩魔王,跟真正的魔⻤⽐起来,他定夺还算是个孩⼦。

孩⼦!

我笑了笑,我竟忘了,我与他同龄。

尽管苏⽻澈京城的神经⼤条,跟我⽐,⼈也不怎么仔细,但为了尽可能的不暴露⾃⼰的⾏踪,我极少与他接触。

却不想,为此他⼏次上⻔来跟我闹别扭。

⽆法,我只好假装⻛轻云淡的⼀笑,然后还准备了⼀串据说开过光的念珠,握在⼿⾥,道:「我信佛,最近去了蓝塔寺⼀趟,你没寻到我也⾃然。

说完,我夹了⼀块⾁,放进了嘴⾥,吃的有滋有味。

意料之中,苏⽻澈狠狠的横了我⼀眼,外加鄙夷。

「假和尚。

我却⼼情出奇的⾼兴起来,有个屁股后头追着你的朋友,感觉似乎也不错,甚⾄,在之后的岁⽉⾥,我从开始对楚稀⽟的不在意,变的平视,乃⾄最后,我⾃⼰都不想承认的羡慕。

羡慕他的来去⾃如,羡慕他有⼀个位⾼权重的⺟亲,⽆限量的纵容他。

「假和尚,送你的念珠。

哗啦。

⼀串颗颗饱满圆润,⻘翠温润的念珠,被苏⽻澈这个莽夫⼀把扔在了桌上。

我看了⼀眼,没⾔语,对这厮的登堂⼊室,似乎早已是⻅怪不怪。

苏⽻澈⻅我没动,急了,⼜补充了⼀句,「本郡王可是花了⼤价钱的,⽽且还找了个和尚开过光,带上绝不掉⾯⼦,算作你的⽣⾠礼物了。」

⽣⾠互相赠礼,那是京城贵族⼩姐公⼦们流⾏的事情。

可怜⾃⼰今年才收到礼物。

我终于笑了笑,道:「我穷,没等同的东西给你还礼。

「你当我苏⽻澈是为你那劳什么⼦的还礼吗?

苏⽻澈⽓的够呛,我知道,他是把我当朋友的,别看他咋咋呼呼,看似左右逢源,但我曾好奇的跟踪过他。

发现他根本看不惯京中公⼦哥们那些臭⽑病,并且还经常的出⼿搞破坏,故才得了那⼩魔王的名号。

但归根究底,他真的没什么交⼼的朋友。

那么⾃⼰,算是吗?

我苦笑摇了摇头,⼩⼼翼翼的捏起了桌上的那价值连城的念珠,哗啦⼀下串在了⼿⾥,⾃此,我从了唯⼀⼀个,带着佛祖开过光念珠,杀⼈的暗卫吧。

但我却乐此不疲。

直到我⼋年后,我⼗六岁,⽆论是武功还是能⼒,都在楚王府众暗卫中脱颖⽽出。

于是,我接到了⼀个相对⽐较凶险的任务。

其实接到任务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可能是对我这些年成果的验证,只要活下来,我就能正式接掌楚王府的⼀切。

⽽事情,也如我的想法⼀样。

只是,当我九死⼀⽣的回来时,等待我的不是⽗王将⼀切交给我的消息,⽽是他的死讯。

那次,我⼿中的念珠被斩断了,⼀颗颗圆润的珠⼦撒了⼀地,我⼀颗⼀颗,⼩⼼翼翼,仔仔细细的捡起来。

然后就着⽉光,捏着线,将所有的主⼦重新串了起来,同时也慢慢的,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原本想在接掌楚王府⼀切后,站在⽗王的⾯前,好好的嘲讽他⼏句的,可惜,我没说出来,他也听不到了。

⼀切,除了我接掌楚王府的事情外,⼀切都是安静的。

⽗王的死,⻅不得光,所以对外只能称病,称着称着,死亡就变成了顺理成章,然后是打扮丧事,因为那时我才⼗六岁。

没有籍贯,须得在等两年,才能世袭爵位。

但是楚王府的⼀切,已经尽握我⼿。

也顺理成章的,我被我们⼀直效忠的陛下,召⻅了。

不过陛下在看到我的第⼀眼的时候,就皱了皱眉,原因⽆他,在苏⽻澈的⾯前,我楚王府,我是那个沉默寡⾔的世⼦。

在苏⽻澈的⾯前,偶有⼏分不打眼底的笑意。

但那都是伪装的我,在君主的⾯前,怎可伪装,我露出了我的本来⾯⽬。

「杀⽓太重。

这是陛下给我最终评价。

所以我接下来的任务,就是磨平⾃⼰的杀⽓,因为历代的楚王,都是⾮常懂得韬光养晦的,尤其⽗王,在我的眼⾥,他是威严不可逾越的。

但是在外⼈的眼⾥,他却是个窝囊废。

因为历代楚王府,不需要在朝堂上叱咤⻛云,⽗王说过,待楚王府由暗转明的那⼀⽇,⼤概就是冬⽉⾛到尽头的时候,情势所逼,不得不由暗转明。

我清楚的记得,⽗王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上仍旧是冷笑的,或许,他对这个王朝的忠⾂度也已经没多少了吧,他之所以⾝其位,也仅仅只是因为姓楚⽽已。

但那时候的我,对这些概念还是⽐较模糊的。

直到我终于越过⽗亲这道信念的⼭隘时,⼀切,才开始渐渐明朗。

在我的杀⽓还没有彻底磨平的时候,我⼜接到了另⼀个任务,那就是暗中辅佐,陛下选定的继承⼈,君怡。

难道陛下的继承⼈不是太⼦,或者睿王君莫吗?

我对此没有太⼤的好奇⼼,暗棋,只是皇室的⼯具⽽已。

暗中跟在君怡⾝旁,辅佐保护他的⽇⼦,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美好,因为很⽆趣,⽐起苏⽻澈的妙语连珠,咋咋呼呼。

君怡可以说是个少年⽼成,不过我却很不喜欢他的这份⽼成,总觉的透着⼀种算计,还有⼀种被他隐藏住的野⼼勃勃。

所以在⽆聊的时候,我时常也在产⽣⼀种不⽢,我与君怡其实是同样的⼈,凭什么我楚王府世代都要给姓君的当奴才,给他们抛头颅洒热⾎?

我知道我这样的⼼思,是⼤逆不道的,但我不是愚忠的⼈。

若⾮我⽣在楚王府,不得不接受这样的宿命,我想我并不乐意做这些事,因为上⼀代的恩恩怨怨,早已归于⻩⼟。

与我何⼲。

不过在⼀通的胡思乱想之后,我还是要接受命运,只因为我姓楚。

三年后,待君怡在外的势⼒逐渐稳固,不需要我的辅佐与保护后,我终于如愿回到了京城,同时,这三年的时光,也磨平了我很多的棱⻆。

换句话说,我⽐过去,更懂得隐藏⾃⼰的锋芒了。

⾄少在外⼈眼⾥,我永远都是温⽂尔雅的。

「⽟⼉,你当该定亲了,」⺟妃忽然这样建议道。

定亲?

我这个时候似乎才意识到,三年的在外之⾏任务,时光匆匆,我已经⼗九岁了,去年就已经籍贯,只是那时我不在京中。

楚王府只说我残了腿家府中修养,⾜不出⼾,故,我那所谓 的及冠礼,做的也是极其低调的。

只是旁⼈家的男⼦,⼗九岁,莫说定亲,孩⼦可能都会满地爬了。

我为此恍惚了⼀下,然后脑⼦⾥浮现出街上,那些抱着孩⼦的妇⼥,当然,我不可能会娶那样的⼈,楚王府再不济,他的妻⼦也该是⾼⻔宅邸⾥的姑娘。

然后我脑中⼜浮现出了那些,表⾯羞涩好看,实则内⼼算计,满⼼攀⽐权欲的⼥⼈。

我不敢说我就是在深宅⾥⻓⼤的,但⾄少京中这样的闺秀,我⻅得多了,也听苏⽻澈讲的多了,不免产⽣了⼀种抵触。

⾃⼰要跟那样的⼈,共度⼀⽣吗?

像⽗王跟⺟妃⼀样的相敬如宾⼀辈⼦,清清冷冷,实在⽆趣。

被迫肩负起楚王府宿命,⼑⼝舔⾎,为皇室卖命这么多年,难道连⾃⼰⼀⽣的伴侣选择权,都不能拥有吗?

「陛下的意思是,指相府的嫡出⻓⼥,为你的妻。

⺟妃幽幽的这样说道。

我轻挑了挑眉,实则⼼⾥却是诧异的,因为楚王府历代的主⺟,⾝份⻔第都不⾼,安于帝王之测,总要学会收敛锋芒的。

只是陛下居然让他娶相府的嫡出⻓⼥?对⽅的⾝份可不是随随便便的管家⼩姐。

当时我回京没⼏⽇,对外⾯的事,还不是很了解。

不过很快,我就轻⽽易举的知道了,对⽅原来是个虚有其表的,不仅如此,还苍⽩睿王君莫强退了亲,何其的懦弱,何其的不争。

⽽冬⽉朝中的这个相府,也与历代的将相之家有所不同,⽽是出⽣寒⻔。

我讽刺的笑了⼀下。

「这⻔亲事,我不同意,⽴刻推掉。

左右陛下绝不会为了⼀⻔亲事,⽽将罪于他。

⼤概⺟妃⼼⾥也觉的,那相府的所谓嫡出⻓⼥,是配不上我的,所以⾮常⼲脆的就答应了下来,并且很快付诸了⾏动。

但是我与我⺟妃,都万万没想到的是,我竟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做下了⼀个,我⼏乎悔恨终⾝的决定。

我亦不知,由此,也彻底结束了我楚王府的宿命,也改变了我⾃⼰的命运。

第⼀次⻅到她,是在蓝塔寺的近郊,草⻓莺⻜,绿⽔茵茵,若⾮她是跟在苏⽻澈的⾝旁来的,恐怕我不会在⼈堆⾥发现她。

但是,⼀旦发现了,却能看懂她明亮清澈,看似温婉,实则狡黠的眉眼。

后还听苏⽻澈眉⻜⾊舞的跟我讲述了与她相遇的经过,我在⼼中点了点头,觉的,这或许是个京中,不⼀样的⼥⼦。

然⽽待我暗中问明了她的⾝份时,却是怎么也描述不出当时的⼼境。

平淡吗?还是略微的怅然若失?

不过在我知道苏⽻澈可能也喜欢她的时候,我⽴刻就打消了⼼中的念头,虽然我也不知道,我跟苏⽻澈算不算真正的朋友。

但我绝不愿跟他争夺什么,尤其是⼥⼈。

原以为京中平静的⽣活会过上⼀段时间,却没想到,她,已然成了我命中的劫难。

她对苏⽻澈并⾮男⼥之情,这点我很早就看出来了,却是万万没想到,她那样表⾯谦卑,⻣⼦⾥傲⽓的⼥⼦,居然会委⾝做了百⾥煜华的眼中⼈。

褪下⽩⾐的我,着上⿊⾐,便是⿊夜中的死神,⾃由的穿梭在我的领地。

但是那夜⻛⽉坊。

那个莫名夹在我跟苏⽻澈之间,叫做慕容久久的⼥⼈,却结结实实的给我演了⼀场天⼤的好戏。

温婉娴静,冰清⽟洁,⼩算计,狡黠明媚……许多都可以⽤在她⾝上的形容词,也在那⼀夜,在我⼼⾥彻底粉碎。

恐怕到我⽼死的那⼀刻,都⽆法忘记,那个⼥⼈舞动着⽕红⾊的裙摆,张扬炎烈的⾝影,媚眼如丝,轻佻妩媚的惹起满堂的热潮。

很美,但是却很刺眼。

如果要是⼀⼼单恋她的苏⽻澈,看到眼前这⼀幕,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思,该是伤⼼的吧。

好呀,这也算是我第⼀次看⾛了眼,他跟苏⽻澈,居然被这样⼀个⽔性杨花的⼥⼈给戏弄戏耍了,但是我⼼⾥,却是有点分不清,究竟是怒她骗了苏⽻澈,还是怒她,委⾝给了那个男⼈。

⼀个给不了她⼀辈⼦的男⼈。

许多年之后,我才知道,那份怒意中,其实还参杂着⼀股酸意,只是当初太年轻,发现的有点晚。

所以我坏⼼思的准备揭穿质问她。

但是我发梦也没想到,那⽇的质问是返过来的,我⼏乎被这个忽然变的伶⽛俐⻮的⼥⼈,说的狼狈⽽逃。

分明是她⽔性杨花,到头来,却是我薄情寡义。

听上去有些哭笑不得,但细细品来,我似乎⽅才读懂了慕容久久这个⼥⼦,⻣⼦⾥的坚韧。

楚王府不可能没有主⺟,如果⾮要娶⼀个回来的话,其实宁愿是她。

但是,世上却已没了后悔药可吃。

⾃那次之后,我与她冷战了很⻓⼀段时间,其实也说不上冷战,⼤抵,在她的⼼⾥,⾃⼰根本是算不得什么的。

不过,⼀条消息,却是令我再次兴奋了起来。

百⾥煜华离京了,不仅如此,他也将⻢上与川南宫家,履⾏婚约。

也就是说,即将有⼀个,⽆论是样貌还是家世,都远胜慕容久久的⼥⼦,将出现在百⾥煜华的⾝边。

慕容久久,那个表⾯谦卑,⻣⼦⾥傲⽓的⼥⼈,要失宠了!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个值得⾼兴的事,但我脑⼦⾥闪过的,却是另⼀套思想。

如果⾮要娶⼀个⼥⼈的话,我希望那个⼥⼈是慕容久久,既然希望是她,为什么不争取过来,以她的脾性,她断断不会与⼈共侍⼀夫的。

打定主意,我便去主动与她和好了。

但是接下来发⽣的事,却也让我感到了惊异,她的医术竟如此的厉害,不仅这样,她还轻⽽易举的⼊了⻤医的眼,成为⼈⼈羡煞的⽟顶⼭⻔⼈。

我以为她是柔弱倔强有主⻅的⼥⼈,原来发现,她藏的也不浅。

但这依旧⽆碍我计划。

之后,⽆论是对她的舍命相救,还是声援⼒挺,都是让她⽋下我⼈情的⼿段,我想在百⾥煜华厌弃她后,将她紧紧的绑在我的⾝边。

⽽所有的计划,也都在有条不理的进⾏中。

⼤概唯⼀出乎我预料的,便是百⾥煜华对她的⽤情,似乎远没有旁⼈想象的那样薄凉,但是,这⼆⼈的决裂,却是意料之中的。

我有些⼩庆幸,却也有些彷徨。

然⽽,待这份彷徨被我发现并且认定的时候,我却已情根深种。

「慕容久久此⼥,你娶不得。

陛下严厉的声⾳,⾃头顶传来。

我第⼀次,对那个坐在⻰椅上,总是主宰⼀切的⼈,产⽣了不⽢与愤怒,与对⽗王的不⼀样,那是⼀种真的愤怒。

但我永远不会表现出来,因为我姓楚。

尽管楚王府对冬⽉的忠⾂度,已经所剩⽆⼏,我也要做好我分内的所有事,不求有功,但求⽆过,所谓国家⼤义。

我会笑的嗤之以鼻。

媳妇都娶不上了,别跟我提国。

与慕容久久的彻底划分界限,实则并⾮我决绝,⽽是我代表了楚王府,楚王府代表了冬⽉皇室,我这辈⼦滩在这了。

没必要让她也跟我⼀块滩在这。

再说,她也不会跟我⼀块滩在这,多纠缠,伤的也只是我⾃⼰⽽已,我苦苦⼀笑,穿上了那象征楚王的威严朝服。

「楚稀⽟,待朕登基,你⼊朝辅佐我吧。

这是君怡给我的建议,或者说是命令。

我听完后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冬⽉的命运,绝不是我能掌控的,但是看着君怡满⽬的期盼,⼤概他以为我能为他⼒挽狂澜吧。

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不求有功,但求⽆过。

楚王府的先辈们,曾今⽆数次的为冬⽉皇室,鞍前⻢后,扭转乾坤,但楚王府⻛⾬飘摇这么多年,已经累了,我也累。

实在没什么⼼⽓,你也⾃求多福吧。

尽管已经到了那⼀步,我都不曾想过我⾃⼰的下场,⼤不了,随冬⽉,⼀块埋葬了吧,连着楚王府这枷锁般的宿命。

但是,她却千⾥迢迢⽽来,救下了我的性命。

我楚稀⽟的命,已经给了冬⽉,这次活下来,我要为我⾃⼰⽽活。

只是苍茫⼤地,没有了冬⽉,没有了楚王府,我竟犹如孤魂野⻤⼀般,不知要何去何从,恍惚间,想起苏⽻澈送过我的那串念珠。

想起蓝塔寺的钟声。

想起灵智⼤师的每次淳淳引导的佛⾳。

烦恼太多,不如剪去。

我修佛,不为别的,只为下⼀世,能叫我早⼀点遇到她,认识她,读懂她,陪伴她……

「叮铃……」

⻔前屋檐的⻛铃,被⼈撞了⼀下,凌乱的发出了⼀串脆响,我停下⼝中的念诵,侧头看去,就⻅墨⽵⼩⼼翼翼的⾛了进来。

道:「爷,两⽇后有佛礼,不少良家⼥⼦已经提前抵达了寺⾥,想要求⻅您……额,属下知道您定不想⻅,已经叫⼈留了后⻔……

我闻⾔,赶忙坐起了声。

没法,实在是天⽣⼀副好⽪相,⽟僧之⼈,不尽⽽⾛,两年前,甚⾄还有⼀名闺中⼩姐,夜⼊寺庙,要与我私奔。

我⾃然断断拒绝,但许多⼥客却依旧不依不饶。

每次寺中有佛礼,都少不得⼀些围追堵截。

「爷,快点,晚了就怕被看⻅了,」墨⽵有点急的叫,我恐怕还是这世上,唯⼀⼀个带着暗卫念佛的和尚了吧。

我匆忙披上袈裟,带上⽃笠,颇有点狼狈滑稽,主仆⼆⼈,如做贼⼀般,从后⻔悄悄的离寺下⼭⽽去。

⾛在下⼭的路上。

我看到⼀名樵夫,拉着⼀⻋⼲草与⼀个⼩童,正从⼀条岔路⾛来。

墨⽵⽴刻⼿脚⿇利的上前跟那樵夫谈妥了价钱,因为他们都知道,我出⻔最喜坐这慢悠悠的驴⻋,这个⽑病,我已经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落下的。

⼀⾝雪⽩的袈裟袍服,很快就盘膝坐在了⼲草上。

墨⽵徒步跟着。

⻋上的⼩童,⽴刻被这突然多出来的客⼈,给惊了⼀下,但发现我⽣的⼈畜⽆害后,便跟着我嘻嘻笑了起来。

却依旧不敢与我搭讪。

今⽇阳光晴好,我正了正头顶的⽃笠,抬头望去,天⾼云阔,阳光好似⾦⼦⼀般,晃了⼈的眼,恍惚间,我好似看到了她的笑。

于是我低下头,开始掰着⼿指头算了起来。

久久每年都会上蓝塔寺看我,却每次都选在草⻓莺⻜的五⽉,可如今才⼋⽉,还要等来年。

那⼩童好奇的看着我,终于问:「⼤师,你在算什么?

「我……

我竟是哑然答不上来,难道要告诉他们,⼤和尚其实也思春的吗?最后,⾃⼰竟是前后笑的打跌,只叹,⼈世匆匆,各⾃安然,何必在求烦恼。

番外 2:我欲化魔之君昔篇「你怎么⼀个⼈坐在这⾥?

已经是寒冬腊⽉的天了,凤仪殿年⻓的宫⼥,却在路过莲池的时候,发现⼩⼩的⻆落,竟卷缩着这样⼀个⾝影。

原还以为是哪个宫⾥头,受了主⼦⽓的⼩太监,可待细⼀看,竟发现那⼈⼀⾝霜雪,却掩不住底下明⻩尊贵的料⼦。

「呀,是太⼦……

有年幼的宫⼥⼀时没忍住,掩嘴低呼了⼀声。

那卷缩在⻆落的⾝⼦,仿佛被惊醒了,抬起了头,冰寒的霜雪下,⽴刻露出了尚有稚⽓,却已出落的美轮美奂,甚⾄倾国倾城都但得的容颜。

这张脸,莫说男⼈看了,就是他们这些宫⾥的姑姑⻅了,也是忍不住赞叹的。

可惜,这张脸没有⽣在那千娇百媚的美⼈⾝上,也没有⽣在那皇室明珠的⾝上,偏偏⻓在了当朝太⼦的脸上。

试问,⼀国太⼦,⽣的⽐⼥⼦还要美艳,是谁也都是要有恻隐之⼼的。

古语有云,男⽣⼥相,必出妖孽。

故,⾃太⼦殿下的容貌才刚⼀初露端倪,便遭到了陛下的厌弃,纵他百般讨好,乖巧听话,也在没得过⼀丝⼀毫的垂帘。

「殿下,您……您怎么在这?如今正是数九寒天,您⾝边也没个伺候的⼈,连件厚实的⾐裳都没穿,娘娘知道了,必是要忧⼼的。」

年⻓的宫⼥⼀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对于这位⾝份特殊的太⼦,她们不该亲近,却也不敢疏远。

良久,那如画⼀般的⼩⼩⽟⼈,终于动弹了⼀下嘴⽪⼦,竟是扯出了⼀抹⽐哭还难看的笑:「本宫不冷,就是殿⾥头太热……本宫,本宫才出来呆会⼉……

真的是这样吗?

宫⼥表⽰很怀疑,但⼜不敢说什么,只好道:「那让奴婢送殿下回去吧,娘娘若时间⻓不⻅您,该急了。」

「好。」

君昔失神的点了点头,低垂微微抖颤的浓密睫⽻,让他看上去,如个做错事的孩⼦,格外的惹⼈怜惜,却不敢亲近。

他试着坐起来,但因为腿⿇了,连试了两下才堪堪站起。

可才刚⼀站起,就听不远处的⻘⽯道上,有步撵的声⾳传来,随后⽿边传来年⻓宫⼥,提醒似的声⾳,「是陛下新进最得宠的林美⼈。」

不消⼀会⼉,那步撵⾛进了,⽴刻便有引路的宫⼈,趾⾼⽓昂的发问:「前⽅何⼈?」

「奴婢凤仪殿翠⽂,陪着太⼦殿下赏雪呢。

毕竟这⼤晚上的,太⼦孤⾝在外待着,说出去总是不好的,这宫⼥明显在给君昔打掩护,所谓多⼀事不如少⼀事。

那步撵前的宫⼈⼀愣,若是旁的后妃也就罢了,咱们林美⼈正得宠,装装懒不⾏礼也没⼈敢说什么,偏是这空有⾝份的太⼦殿下。

「原来是太⼦,奴才⻅过太⼦……

那步撵上的林美⼈,这下也不能拿乔了,只是⼼中暗恼,⼤冷的天,⾃⼰才刚捂暖了步撵,这就要下去跟⼀个⽑孩⼦⾏礼。

她⼊宫时⽇不多,却也知道,这是个⼀定会被废的太⼦,因为陛下不喜欢他。

⼀个废太⼦,今后什么都不是。

林美⼈⼼头不屑⼀笑,但动作却是乖乖⾛下了步撵,来到君昔的跟前,浅笑轻慢道:「⻅过太⼦殿下。」

君昔这才看清,林美⼈的怀中,还抱着⼀只雪⽩的⼤猫,蓝⾊的眼睛,正⿎溜溜的看着他,⼤概正因为这⼀愣神的功夫。

林美⼈看清了君昔的样貌。

她之前也⼀直是之闻其名,不⻅其⼈,可待⼀看清对⽅在倾城国⾊的容颜时,她第⼀想到的不是赞叹,⽽是嫉妒。

真是⼀张好脸,却偏偏⽣在了男⼈的脸上!

林美⼈⼼中不舒服,⼀把就将怀中的⼤猫抛了出去。

「喵……」

⼤猫受惊,猝不及防,张⽛舞⽖的就扑向了君昔,⽣⽣在他纤弱⽩皙的⼿背上,划出了三道狰狞的⾎痕,⽽少年,似乎还不知道发⽣了什么。

「啊,太⼦殿下……年⻓的宫⼥⼀声惊呼。

林美⼈正欲洋装告罪,就听⾝后传来沉沉的脚步声。

「发⽣什么事了?

「拜⻅陛下。

⽴时,那些准备关⼼君昔的宫⼥,纷纷跪在了地上,君昔⼀惊,也赶忙⾏了半礼,对于这个他不时常⻅⾯⽗亲,早已没什

么亲情了,但⼀些礼数不能废。

「陛下……

林美⼈娇声⼀语,委屈的道:「⾂妾也不知道发⽣了什么,刚才偶遇太⼦,正欲⾏礼,可⾂妾怀中的猫⼉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扑向了太⼦殿下,误伤了太⼦……⾂妾罪该万死。」

分明是那个⼥⼈,将猫丢过来的。

君昔霍然盯住了那娇娇怯怯的林美⼈,但却没说什么。

那林美⼈却是有恃⽆恐。

「是这样吗?

成坤帝懒懒⼀问。

地上跪着的奴才,包括那年⻓的宫⼥,纷纷垂头道:「是。」

他们明明都看到是林美⼈的错。

君昔重新低下了头,但⼼中却滴下了⾎,就算有⼈说出来⼜如何,他算什么,他在这皇宫,什么都算不得。

「是。」

望着那张稚⽓,却美的超乎寻常的容颜,成坤帝厌恶般冷冷⼀哼,「真是连畜⽣都看不过的妖孽,爱妃起⾝吧,此事不怪

你。」

「谢陛下,那陛下今晚……「⾃是歇在爱妃处……他们相偕离去的⾝影,渐⾏渐远。

君昔冰冷着⾝⼦,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凤仪殿,他⼀如寻常,没有惊动任何⼈,他就像是⼀缕⽆主的孤魂,四处满⽆⽬的的游荡。

最后靠在了凤仪殿花丛后的墙壁上,任凭墙壁内的冷意将他冻僵,同时⼼⾥,不禁浮现出⼀个时⾠前,他在⺟后寝殿看到的⼀切。

⺟后暗中早有⼀个***,安通款曲的事,他不是不知道。

尽管⼼中感到屈辱愤怒,但皇室的冰冷与傲慢,早已让他学着接受,不接受⼜能如何呢?

但是今⽇,他悄悄听到的那段话,却如晴天霹雳⼀般的打在了他的头上,⺟妃有孕了,有了那个野男⼈的孩⼦。

他们似乎想要留下那个孩⼦。

⽽⼀国之⺟怎么可以⽆缘⽆故的怀孕,⼤抵⽗皇现在也不会碰⺟后了,⼀切很容易就会被戳穿,所以他们打算离开。

离开这座地狱⼀样的皇宫。

抛下他,带着她的***跟孩⼦,离开吗?

那他算什么?君昔不⽌⼀次的问⾃⼰,于⽗皇⺟后,于这个王朝,究竟算什么,⼀个注定被抛弃的可怜⾍……真真是可怜呢。

「殿下,您⼀个⼈怎么在这⾥?

⼜被发现了吗?

君昔漠然抬起头,敛起了他⾯上的狰狞与厌恶,看到⼀个粉装宫⼥,正朝他缓缓靠近,似乎有些怯意,⼜似乎胆⼦很⾜。

君昔埋在阴暗处的眉⽬,轻轻的⼀动,嘲讽道:「他们都说我是妖孽,你怕我?」

「不,奴婢不怕……

这宫⼥似乎想笑,但试图了⼏次,都没笑出来,反倒有种僵硬的难看。

「殿下,这⾥冷,您还是回宫吧。

「不,我喜欢这⾥,我喜欢在这⾥听那些宫⾥的⻤魂,说悄悄话,你听到了吗?他们哭的好凄惨啊,」君昔诡异⼀笑。

宫⼥吓的⾯上⼀抖,「殿下,您不要瞎说啊。

「我没有瞎说,不信你过来听。

君昔将⾯容从阴暗处抬起,这张脸,美的好似不存于⼈间,只需⼀眼就能摄了⼈的魂魄,然后他抬起⼀只⼿掌。

他的⼿,⽩的好看,好似这世间最昂贵的冰⽟打造,精致的让⼈恨不得收藏起来。

宫⼥眼底,⽴刻闪过了阵阵痴迷。

她不过是这凤仪殿内最低三下四的奴婢,虽然眼前的太⼦,只是⼀个不得宠的,但若⾃⼰能成为他的妾室,想必,应该也是能得到些好处的。

毕竟皇后娘娘还是很疼太⼦的。

正是抱着这样的⼼思,这宫⼥才主动靠近了君昔,伺机引起他的注意和喜爱,但是她忘了,这世间,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是有毒。

并且是毒⼊⻣髓。

「你听到了吗?

⼿掌间冰凉的触觉,⼀个激灵让这宫⼥清醒了过来,她这才想起太⼦说的话,这⾥,这⾥有⻤魂说话的声⾳吗?

「奴婢,奴婢没听到……「你想做本宫的侍妾?

望着君昔逐渐笑颜如花的容⾊,宫⼥⼀愣,忽然觉的这张脸,美的泛着妖⽓,她慌忙摇头,「不,没有……

「真不乖,居然撒谎,世间之⼈,都如你这般⼝是⼼⾮。

君昔的笑,逐渐转冷,他的嗓⾳婉转⽽富有挑逗,却也重重杀机。

下⼀刻,他毫⽆预兆的将那宫⼥头⼀把拉进,拔下了她头上的头簪,直戳戳的就送进了宫⼥,纤细的颈项。

「不守妇道……

他忽然冷冷的暗啐了⼀⼝,但⼼⾥却不知是在骂这个宫⼥,还是那个他难以启⻮的⼈。

宫⼥狠狠的挣扎的⼀下,便⽴刻惊恐的瞪⼤了眼,任凭咽喉处的鲜⾎,肆意的喷涌⽽出,染红了胸前的⾐衫。

然后⽆⼒的垂倒在地。

明明是⼀副狰狞⽆助的画⾯,君昔却笑吟吟的看着,问:「你听到⻤魂在说悄悄话了吗?呵呵……其实我也没有听到,我⾃⼰,便就是这皇宫⾥的⻤魂嘛。

他⾃嘲的笑着,转过了⾝。

但这⼀刻之后,他却再不是那个⽆辜怯弱的少年了,他美丽的⽬光中,开始时常泛起⼀种肆虐的妖⽓,很美。

⼤年夜。

⾃⼊夜开始,城楼上的烟花就没有停下过,似乎在刻意渲染着眼下的盛世太平。

御花园的空地上,早有朝中新贵的公⼦⼩姐们,出来玩耍了,他们或围在⼀起放爆⽵,⼥眷则三五成群的各⾃嬉笑。

其中叫的最⾼兴的,就要数⻓公主之⼦,苏⽻澈了。

这个⼈,似乎总那么⾼兴,他的各种吆喝声,⾛到哪⾥都能听到,真是让⼈⽣厌。

「太⼦殿下。

君昔只是匆匆路过,正要暗⾃离开,眼前却多了⼀个⼈,他站的笔直,分明与他⼀般⼤的年纪,却要显得更加的镇定。

「楚稀⽟。」

若算起来,他应该算是君昔的表弟。

不过⼆⼈⼀年都⻅不了⼀次,君昔⼀点都没有亲近的意思,反倒看到他总是跟在苏⽻澈的⾝边,玩乐的时候,恨不得杀了他。

他不开⼼,旁⼈便没有资格这样开⼼,君昔是这样想的,但是他却没有实⼒这么做,只能乖乖的点了点头。

然后转⾝离去。

不过在君昔转⾝的时候,他在不远处的阁楼上,忽然看到了⼀个⾝影,分明是个很模糊的⾝影,但他却莫名的想多看两眼。

真是奇怪,⼤冷的天,那个⼈居然站的那么⾼。

「煜华,下来。

⼀个严厉的声⾳响起。

君昔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是⽴阳⼤⻓公主在对那个⼈说话。

那个⼈,原来是⽴阳⼤⻓公主的⼉⼦,据说叫百⾥煜华,他⼀直也只是知道,却从未⻅过,不想今年难⻅到的⼈,居然都来了。

君昔莫测的⼀笑。

就⻅阁楼上那看上去不⾼的⾝影,晃了晃,最终如被训斥的孩⼦般,乖乖的⾛下了阁楼,被⽴阳⼤⻓公主,牵着⼿,越⾛越远。

这对⺟⼦,似乎总是与世隔绝的活着。

「殿下。」

⼀个贼头贼脑的⼩太监,出现在了君昔的左右。

这个⼈应该算是他的第⼀个⼿下了,君昔转过⾝,笑了笑道:「东西准备好了?

「已经备好了。

⼩太监⼀脸奸猾的将⼀只⼩瓶⼦送⼊了君昔的⼿中。

「记住,这件事不得对任何⼈说起。

「奴才遵……啊……

⼩太监的话还没说完,就化作了⼀声低呼,但⼝鼻却已经被死死的捂住,然后被君昔如拖死狗⼀般,拖⼊了暗处。

哗啦⼀下,扔下了暗⻆的⼈⼯湖。

因为是冬季,⽔⾯结满了冰碴⼦,除了⼀瞬间激荡起的⽔波,没有引起第⼆个⼈的注意。

君昔拿着⼿中的瓶⼦,快步朝凤仪殿赶去,仿佛⾛的过急,⼀下撞到了前去送膳⻝的宫⼥,却堪堪没有撞破她⼿中托盘内的热汤。

「呀,殿下……奴婢……「⽆事,是本宫⾛的急了。

君昔素来淡漠寡淡的道。

宫⼥似乎并没有看出异⾊,⾏了半礼,匆匆⽽去,却没有看到⾝后,君昔缓缓抬起的掌⼼内,那⼀瓶药粉,已经尽数撒到了热汤⾥。

然后他独⾃,如幽魂⼀般再次来到那处,他经常栖着的墙根,俊美倾城的容颜,仿佛⼀尊雕塑,他静静的等着。

冬⽇的寒⻛,不住的贯穿着他少年纤细的⾐袍。

远处,还能看到城楼上绽放的烟花,与百姓的欢呼,还有帝王的歌功颂德,朝⾂们的恭维……悠扬热烈的丝⽵。

⼤年夜的宴席要开始了。

他们所有⼈,都是那样的开怀享乐。

唯有他,却在这冰天雪地中,在拼尽全⼒试图保住,他唯⼀还能保住的东西。

「啊……

凤仪殿内凄厉的惨叫很快响了起来。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

「出去,都给本宫出去……」⺟后的嗓⾳,是从未有过的尖锐与痛苦。

原本君昔该是⼼疼的,但他的⼼⾥却⿇⽊的寻不到⽚刻的⼼疼,只有畅快,哈哈,⺟后肚⼦⾥,跟那个野男⼈的孩⼦终于流掉了。

这样,她就没有理由跟那个男⼈⾛了。

她是他的⺟后,他最亲近的⼈,怎么可以为了另外⼀个男⼈的孩⼦,⽽抛下他呢,他其实也是很委屈,很难的呀。

为什么就没有⼈问⼀问他呢。

君昔靠在冰冷的墙⻆,笑着笑着,却是哭了出去,哭的⽆助 ⽽悲伤,像个做错事的孩⼦,却⼜倔强的不肯低头悔过。

不过他的哭泣是⽆声的。

他缓缓的站起⾝,透过⼀扇窗⼾,清楚的看到凤仪殿内,⺟后鲜⾎淋漓,声嘶⼒竭的样⼦。

她会死吗?

君昔忽然有些慌不择路的逃跑了。

这个⼤年夜,⽗皇在拥着他的爱妾,与君⾂同乐,⺟后在凤仪殿内痛苦的挣扎,他却如恶⻤⼀般,跌跌撞撞,没有⽅向的逃跑了。

却不知道究竟要逃往何⽅。

最后他在⼀处没有⼈的假⼭后停了下来,但是鼻息间却传来了⼀阵⾎腥味,他扭头看去,就⻅前⽅的雪地上。

⼏个太监打扮的⼈,被杀死在地,惨烈的鲜⾎,蜿蜒弥漫。

⽽杀死他们的⼈,居然是⼀个少年,这个少年他⻅过,正是⽴阳⼤⻓公主的⼉⼦,百⾥煜华,这样⽣活在密罐⾥的⼈,也会杀⼈吗?

君昔笑的讽刺。

⽚刻,百⾥煜华缓缓的转过脸来。

⼆⼈皆是微微⼀楞,⼤概都是惊讶于对⽅的容貌吧。

⽼实说,君昔还是第⼀次看到这样⼀张,⽐之⾃⼰都毫不逊⾊的容颜,那样的稚⽓苍⽩,却叙着流淌的暗潮。

纵然有些不同,但从⻣⼦⾥,⼆⼈却是有种照镜⼦般的想通。

「还以为,天下就只有我这么⼀个妖孽,原来还有⼀个你,」君昔嗤笑着,却是对这个同样好看的少年,起了警惕之⼼。

正因为⼀些东西相同,所以更容易相斥。

「你很强,我们合作吧。

君昔⼝是⼼⾮的建议道。

却不想那少年竟是傲慢的扬了扬头,⾳⾊漠然:「你也配?」

君昔瞬间⼤怒。

不过他的怒意还没撒出来,就⻅那叫百⾥煜华的少年,忽然哇的⼀⼝吐出了鲜⾎,⾝⼦仿佛被冰雪糊了⼀层,让他忽然痛苦的萎顿了起来。

他有病,应该是⼀种内⼒上的内伤,很严重,若不拿续命的宝物吊着,怕是活不了多久。

刚才还觉的⼀样的⼈,现在却忽然露出这样强⼤的差异,君昔的⼼情⼀下好了起来,学着他的样⼦,傲慢的仰起头,道:「刚才还觉的你很强,现在原来也不怎么样。

那⼈就算痛苦的萎顿着⾝⼦,⾯⾊苍⽩若雪,但嘴上却没有丝毫退让的冷哧道:「本郡王再不好过,但只要想到你这⼀国太⼦,⽐本郡王还难过,本郡王便也好过⼏分。

「你……

君昔⾯上叙着怒意,拂袖⽽去。

才懒得理会他会不会冻死在雪地⾥。

直到⼤年夜将尽的时候,如孤魂般游荡的君昔,终于被⼀名⿊袍男⼦抓住,带⼊了凤仪殿,⽬及处,便是⺟后苍⽩⼼痛的

⾯容。

「是你下的药?

那个男⼈冷冷的问。

君昔在短暂的⼼虚后,转瞬便嘲讽的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这样与本宫说话?药是我下的⼜如何,我不要你带我⺟后离开,⺟后是我的。」

彷如⼼中的委屈已经控制不住,弱冠少年,终于发出了⼀声沙哑的嘶吼。

凭什么你们⼀个个都要离开他,他连阻⽌的⾏动都不可以有吗?

⺟亲缓缓闭上了她眸中的⼼痛,却有两⾏清泪落下,「昔⼉,我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就算⺟后离开皇宫,也是会照拂你的……

「你就不要编着瞎话哄我了。

君昔却笑的惨然,「我知道,你们都讨厌我,像你讨厌⽗皇⼀样的讨厌我,⼤概在你⼼⾥,我便是⼀个不该出现的孩⼦,他们都唤我妖孽,连你也觉的我不该存在对吗?

「昔⼉,不是这样的。

⺟后忽然慌乱的想要辩解。

对于这个对他隐藏⼀切的⺟亲,君昔早已⽆话可说,他眸中⻤魅之⾊⼀闪,忽然毫⽆预兆的⼀头撞向了凤仪殿的柱⼦。

「不,昔⼉……

这⼀撞并不致命,却是令君昔好⼀会⼉的昏迷。

直到他醒转的时候,他隐隐听到帐外⺟后跟那个男⼈的争论:「……⽆论如何,我都要看着昔⼉平安⽆事后才能离开,今⽇之事,就此罢了。」

躺在罗帐内的君昔,却是诡异笑了。

他留住了他的⺟亲,可是,为什么他的⼼,却是空的,空的什么都感觉不到。

「京中有乱党妖⾔惑众……企图动摇我国本……若不予以遏制……怕是后患⽆穷……」⼤⾂⽓愤的声⾳,隐隐传来。

「但若贸然镇压,难免⼈⼼惶惶……

争论不休,待所有⼤⾂退去。

⻰案前的成坤帝,冷冷⼀喝:「谁?

「是⼉⾂。」

貌似被发现⼀般,君昔慌忙⾃⻔后显⾝,⼿中还端着⽤来消暑的酸梅汤,估计是⽤来讨好他的,真真是扶不上墙的东西。

专做这⼥⼉态。

若他是个⼥⼉就好了,这般姿容……成坤帝打断了⾃⼰的遐思,问:「何事?

君昔垂着头缓缓将酸梅汤奉了上来,恭敬的道:「⼉⾂听闻⽗皇为国家⼤事忧⼼,⼼中端端难安,望能为⽗皇分忧。

「哦,你有何良策。

若是平⽇,成坤帝定不理会君昔,但今⽇却难得分出了⼏分兴趣。

君昔⻅计策得逞,淡淡道:「……⼉⾂可令那些妖⾔惑众之⼈,⽆声⽆息的消失,绝不会造成任何恐慌。

盛世太平,依旧还是那个盛世太平。

这便是成坤帝的所求。

「好,三⽇之内。

成坤帝起了玩味之⼼,他想看看这个⼉⼦,究竟有什么样的⼿段,他特意选了⼀个紧迫的时间段,看他如何做。

君昔⾯上有些为难,但⼼中却是冷笑。

三⽇的时间,君昔连番下了⼏个策略,京中谣⾔乱党之⼈,⽴刻便⽆声⽆息的消失,就算那些消失⼜出现的⼈。

要么被割了⾆头,要么被毒哑,再也说不出来。

虽然没有预期中的完美,但君昔却做到了,成坤帝也如预期般,给予他奖赏。

由此,君昔开始正式踏⾜朝堂,短短⼀年的时间,他四处笼络⼈⻢,⽆论是江湖还是在朝,都有了追随他的亲信。

同时,成坤帝开始将那些越来越危险,也⻅不得光的事情,交给他处理。

君昔做的游刃有余,但他知道,这还不够。

⽗皇不需要⼀个德才兼备的皇太⼦,他需要⼀个随时都有充分理由,并且轻⽽易举废掉的太⼦,所以君昔开始⾃爆其断。

他嗜杀,他暴虐,他冷⾎⽆情,他失尽⼈⼼……他发明了很多专⻔折磨⼈的酷刑,就为了积攒⾃⼰残暴的名声,和肆意放纵的杀戮。

但凡⼀个德才兼备的皇太⼦,需要具备的德⾏,他⼀样都不要。

他是成坤帝⼿中⼀把⼜快⼜厉的⼑,直到他⽤的不待⽤的时候,将他轻易丢弃。

但成坤帝却不会想到,待他丢弃的时候,这把⼑,已经有了⾃主选择命运的实⼒。

「啊……

凄厉的惨叫,在刑房内响彻,⼀条条细软的鞭⼦,专挑⼈⾝上最细软的⽪⾁,明明没有多少伤痕,却能让⼈疼的死去活来。

「啊……

「殿下,昏了。

「泼醒。」

君昔懒懒的坐在⼀张冷硬的椅⼦上,把玩着⼿中⼀枚红宝⽯戒指,他特别喜欢红⾊,那种滴⾎的红,窜着流光,真美。

「啊……

⼥⼦低弱的惨叫再次响起。

不过这次却并没有施展刑法,⽽是命⼈⽤鞭⼦将她的头钓了起来,强⾏与椅⼦上的君昔,产⽣了对视。

才看清,这⼥⼦竟还是个有⾝孕的,⼩腹⾼⾼的隆起,但因为之前施刑的时候,被⼩⼼的避开,所以胎⼉应该没事。

「林美⼈。

君昔呵呵的笑着,唤出了她过去的⼀个称谓。

那林美⼈⽴刻吓的抖颤了起来,她觉的君昔就是个魔⻤,他杀⼈不眨眼……她害怕的想要尖叫,却不敢,只能惊恐的瞪⼤了眼。

「还不招吗?

「招,招认什么?我是冤枉的,太⼦殿下,我是冤枉的……唔……」

她的嘴很快被堵了起来。

「聒噪。」

君昔冷冷的敛下了眉眼,「⾃然是招认,你是如何与侍卫暗通款曲,并且怀了这容不得的野种,⼜是如何避过敬事房的⼈,企图冒充皇嗣……

「呜呜……

林美⼈痛苦的摇着头,她没有,她没有,都是陷害。

「让她说。」

君昔好似来了什么兴趣,淡淡道。

林美⼈⼝中的污物⽴刻被取了下来,但她还没张嘴辩驳,却是狠狠的被搧了⼀⽿光,⼒道重的,直打下了她⼝中的⽛⻮。

她暂时竟是说不出话了。

「林美⼈说⾃⼰是冤枉的,本宫到是有个法⼦证明你的清⽩,」就听君昔幽幽的道。

仿佛已经到了穷途末路,林美⼈不想死,她竟是抓住了君昔抛来的救命稻草,满⾯惊喜,艰难的道:「求……求太⼦明鉴……」

太⼦何时变的如此慈悲了?

周围施刑的⼈,不禁微微疑惑。

却⻅太⼦君昔,坐在椅⼦上,笑的宛若这世间最雍容魔魅的牡丹,他慢条斯理的抬起⼀根⼿指,慢慢道:「抛开她的肚⼦,让本宫看看,⾥⾯的那个⼩东西,像不像⽗皇,若像,就恕你⽆罪。」

「啊……不……

林美⼈惊呆了,待发现君昔不是跟她开玩笑后,她惊恐的挣扎了起来,但是挣扎⽆果,只能尖利的嗓⼦惨呼了起来。

「殿下,要不要堵了她的嘴。

「不,本宫喜欢这种凄厉的惨叫,多听⼀听,夜⾥才能安睡。」

君昔喃喃道,只有这⽆尽的惨呼与⼀双双怨毒的⽬光,才能在午夜梦回,⼀次次的提醒他,他⾝在⼈间炼狱,不可有分毫

的懈怠。

「君昔,你这个恶魔,你不得好死……你这个魔⻤……我诅咒你,诅咒你断⼦绝孙,君昔你这个恶魔……

⼀声声尖锐的惨叫。

君昔坐在那冷硬的太师椅上,却是笑的前仰后合,恶魔,这个称谓他喜欢。

⼤概,那个时候,他就已经⼊魔了吧。

「哈哈……

「啪……

愤怒的帝王,⼀掌拍碎了桌案上的杯⼦,怒斥道:「林嫔的⽉事根本没有问题,她怀的的确是朕的⼦嗣,你竟不听朕的命令,对她滥⽤私刑,⼿段残忍,你……你这个逆⼦……

成坤帝⼏乎要⽓炸了。

这其中的猫腻,他只需命⼈稍微彻查就知道,是有⼈捣⻤,故意陷害,⽽这个⼈,如今已是昭然若揭。

君昔单膝跪地,闻⾔,精美绝伦的容颜,不动分毫声⾊的道:「⼉⾂在听闻林嫔的事情后,⼀时⽓不过才想替⽗皇分忧,不想,却是中了奸⼈的圈套。

「来⼈,将这个逆⼦给朕……不由分说,成坤帝的眼底已闪过了浓烈的杀机。

「禀报陛下,百⾥加急的⽂书,平城暴乱了,乱⺠杀死的当地守将,还收编了当地驻军……」有⼈匆匆来报。

打破了御书房内,⽗⼦⼆⼈紧张的⽓氛。

「⼉⾂⾃知罪该万死,就算是死,也情愿是为国捐躯,」君昔忽然斩钉截铁的道。

成坤帝冷冷的望着他,⽬光先是冷然,随即是有些怀疑,但很快⼜化作了平静,良久,⽅道:「好,朕令你即刻启程,剿灭叛匪,戴罪⽴功。」

「⼉⾂领命。

低下头,君昔的唇⻆,却是笑的冰冷⽽诡异。

⽽这⼀笑,也从成坤帝地眼底⼀闪⽽没,是他看错了,跟前已经成年的君昔,竟让他有种看不透的感觉。

平城的事跟他有关吗?

成坤帝很快嘲笑⾃⼰的杞⼈忧天,他时刻都命⼈监视着君昔,他的触⻆不可能伸到边城,更不可能搅动起平城之乱。

「传令暗棋,这次平城之事,⽆论结果如何,朕都要太⼦的⼈头。」

他们果然还是没有⽩做⼀场⽗⼦,⾄少成坤帝的意思,君昔早已在抵达平城的时候,就已经洞悉了,只可惜。

他在不是那个东宫怯弱,只知道躲藏的少年了。

这场朝局,已覆⽔难收。

君昔冰冷的笑着,站在平城荒凉的⾼坡上,看着周围肆意的杀戮,他⽤他⼿上潜藏多年的⼒量,⽣⽣覆灭了暗棋的⼀只中坚⼒量。

此时此刻,鲜⾎为他点染了天幕,⼫体为他铺就的道路。

君昔⼀步步,摇摇凝望着另外⼀个⼭坡上的⾝影,冬⽉暗棋的棋主,之前还拿捏不准他的⾝份,不过今⽇却是明了了。

「只可惜,今⽇怕是留不住你了。

君昔有些遗憾。

不知道若是他将冬⽉培育多年的暗棋给灭在这⾥,⽼头⼦会不会⽓死,那样他就可以名正⾔顺的登基了,哈哈。

他张狂的咧开了嘴。

⾐袍猎猎,墨发⻜舞,他美的如妖似魔,却始终透着⼀股漠然的决绝,仿佛除了复仇,这世间任何事,已经提不起他半分的兴致。

皇位也不能。

「殿下,暗棋逃了。

「逃便逃了吧……「什么⼈!

不远出的⼭坡后,忽然传来⼈声,不过却并⾮刺客的声⾳,但浓重弥漫的⾎腥味,却预⽰着,那⾥正发⽣了极其惨烈的杀戮。

除了⾃⼰,还有⼈会在这⾥杀⼈?君昔微微勾起了唇⻆,定睛望去,就⻅遍地铺满了⼟匪的⼫体,看来杀戮已经结束。

但是⼫骸堆积成⼭的地⽅,⼀个纤弱⼩⼩的⾝影,正背对着他,似乎在哭泣,看上去瘦弱的背梁,⼀抽⼀抽的。

少⼥,可不适合出现在这样的⼈间炼狱。

君昔准备抽出⾃⼰的剑,结束了这条脆弱的性命,但是他不会知道,此时此刻的相遇,会是他来⽇的救赎。

少⼥终于察觉了,正在靠近她的脚步。

她纤细的双肩,微微⼀顿,侧了侧⾃⼰精致的脸孔。

君昔这才发现,原来她并不是在哭泣,⾄少她的⾝边,没有任何悲伤的⽓氛,反⽽⾮常的愉悦,⼀个坐在⼫体堆积成⼩⼭上的少⼥。

愉悦的……

随着少⼥转过⾝的动作,君昔终于看清,她⼿中正握着⼀颗 染着⾎滴的馒头,她⼀⼝⼀⼝,吃的极为优雅。

像是⼀边吃,⼀边在瞭望,⼀边的思考。

但君昔的出现,却明显打断了她的下⼀步的思考,于是她有些⽣⽓的看向了君昔,不过这⼀眼,⼆⼈却是同时如遭雷击的僵⽴在原地。

少⼥显得傻呆呆的,嘴⾥还含着没咽下去的馒头屑。

不过真正引起君昔注意的,并不是少⼥的本⾝,⽽是她那⼀双如红宝⽯般,红的⼏欲滴⾎的眼眸。

深幽的瞳孔。

仿佛是不存在⼈世间的任何感情,她像是个精致的⽊偶,弥漫着⼫⼭⾎海的味道。

⼆⼈,就这样摇摇的产⽣了对视。

君昔⼀直以为⾃⼰这样的⼈,已经是恶魔妖孽了,今⽇,他似乎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妖的,眼前这个不明来历的少⼥,⽆疑就是个杀戮的妖魔。

⼆⼈默契的都没有动弹。

君昔是因为忌惮。

⽽少⼥,却是被眼前的美景给惊呆了,她⽣的这么⼤,还从未⻅过⻓的这么好看的男⼈,他墨发如⽟,锦⾐⻜扬的⽴⾝在狂烈的残阳下。

正如他眸中肆虐的杀戮。

在配以他倾城魔魅的容颜,她发现⼀眼就爱上了这个好看的男⼈。

于是她开怀的笑了起来,那⾚红如⾎的瞳孔,也随着她的笑,产⽣了丝丝快乐的情绪,她笑起来的样⼦,是那样的天真烂漫。

像是个寻到玩具的孩童。

但印着⾝后的⼫骸与鲜⾎,让她犹如妖魔般,令⼈⽣畏。

「你真好看,你叫什么名字?

少⼥浅浅的笑着,利落的跳下了⼫体堆积起来的⼩⼭,试图想要靠近君昔。

「殿下⼩⼼。

这个少⼥实在是太诡异可怕了,护在君昔⾝旁的护卫,⼀声警告似的低呼,就冲了上来,拔剑欲偷袭杀了她。

但是少⼥看都没看,仅仅⼀个拂袖,那⾝经百战的护卫,就被打的翻倒在地,吐⾎⽣亡。

好可怕的内⼒!

妖,眼前这个⼀定是妖。

所有⼈莫名的产⽣了惊恐的情绪。

君昔皱了皱眉,望着已经死去的护卫,冷冷质问道:「你杀了我的⼈?」

「他是你的⼈吗?

少⼥⼀愣,好像终于意识到,⾃⼰居然⼀⻅⾯,就在⾃⼰意中⼈的⾯前,做错了事,杀了他的⼈,真是该死。

她精致的⾯容,眨动着⼀双红如⾎海的瞳孔,⼼虚的,讪讪的,想要⽤她不怎么宽阔的⾐袖,遮挡住⾃⼰的错误。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滚。」

君昔转⾝⽽去,这个⼥⼈,他不想惹。

「你等⼀下,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我叫百⾥天机,我喜欢你,你⻓的这么好看,不如嫁给我吧,额,不是,是你娶我吧。」

百⾥天机不怎么⾼挑的⾝姿,⼀跳⼀跳的追逐着君昔的⾝影,试图先说服他。

师⽗说,时间男⼈,都是喜欢漂亮⼥⼈的,⾃然虽然还没有完全张开,但以后也⼀定是个⼤美⼈,就算美不过他,但也⼀定是极美的。

嗯,如果再有⽐⾃⼰美的⼥⼈,杀了便是,反正⾃⼰为了这个男⼈,⼀定是要做最美的⼥⼈。

「我说滚。」

君昔拔剑指向了⾝后聒噪的少⼥。

百⾥天机轻松的躲过,能杀死她的⼈,还没有出⽣。

「嘿嘿,那可由不得你,本姑娘⼀眼就喜欢你了,既然你不娶我,那我就把你带⾛吧,反正只要我们有了孩⼦,你是⼀定要负责的。」

她⻅过很多男⼈,因对⽅怀了⾃⼰孩⼦⽽迎娶过⻔的,她相信这个男⼈应该也不例外。

「你说什么?

君昔薄怒⼀语。

回⾸,不由分说,他的双臂居然就被这神秘少⼥死死牵制住。

「殿下。」

护卫纷纷抽出了佩剑。

但这少⼥却是有恃⽆恐,直接提起君昔便离开了,君昔从未想过,⾃⼰竟也有如此憋缺的时候,可任凭⼤怒,少⼥却是已经将他脱离了⼈群。

来到了⼀处栖⾝的⼭洞。

她似乎最近⼀直都住在这⾥,⾥⾯还铺就了⼲净的被褥。

君昔⼀直被她关在此地三⽇,他很快发现,这个叫做百⾥天机的神秘少⼥,似乎真的没有伤他的意思,并且⼀直的苦⼼规劝。

想要嫁给他。

「你放⼼,我⼀定会待你极好的,我百⾥天机不是那种薄情的⼥⼈,你只要娶了我,我保证这世上绝不会有欺负你的⼈,我会好好的保护你。」

她信誓旦旦的告诉他。

君昔甚⾄⼀度觉的,这个少⼥的脑⼦有⽑病。

她的内⼒超乎想象的强横,在她的⾯前,⾃⼰⼏乎没有⾃保的能⼒,但她⼜傻的可怜,⾃⼰随便编造⼀个谎话,她都会奋不顾⾝的去做。

就算⾃⼰想吃虎豹的⾁。

她也会半夜,淌着⾎,帮她猎来,然后傻笑着,⼩⼼翼翼的切出最鲜嫩的给他,以表⽰今后要照顾他的决⼼。

但君昔却恨不得她死在外⾯。

「你到底跟不跟我说话,我现在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夜半的时候,她时常趴在⼀块巨⼤的⻘⽯上,映着头顶银⾊的⽉华,清愁般的叹息,像个邻家怀春却不得的少⼥。

当然,也像⼀只狡黠的红眼狐妖,在想着如何笼络他。

「你想吃糕点。

这⼀⽇,她满⾯欣喜的将君昔交代给她的⻝物从平城买来,双⼿奉到了他的跟前,羞涩的像个⼩媳妇,只因早上,君昔终于肯跟她说⼀句话了。

尽管说的硬邦邦,却也⾜以让她⾼兴上⼀整天。

君昔慢条斯理伸出修⻓的五指,挑出其中⼀块,优雅的送⼊了⾃⼰的嘴⾥,果然⼊⼝即化,是那家店的,⾃⼰的⼈,应该也可以寻着踪迹寻来了。

才刚吃完⼀块,君昔就瞟到百⾥天机端端不安的眼神。

这三⽇的相处,他太清楚了,百⾥天机虽然强横的可怕,却也单纯的厉害,只需⼀眼就能看出她今⽇有事隐瞒。

「你在糕点⾥下了东西?

君昔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不不不……

百⾥天机如受了惊吓的兔⼦,赶忙摇⼿辩⽩道:「我怎么可能往你吃的糕点⾥下药,我明明把药下在了⽕堆⾥……

她没说完,就惊慌的捂住了⾃⼰的嘴巴,⼀双睫⽑修⻓的⼤眼睛,瞪的溜圆。

「你下了什么?

君昔阴沉的眸中,恨不得⻜出⼀⽚⼑⼦。

百⾥天机⼼虚⼜是⼤胆的道:「我们已经相处⼏⽇了,你当知道我不是恶⼈的,我们……我们⽣个孩⼦吧。」

她忽然双眼放光的道。

但是君昔此时已经被⽓的浑⾝抖颤,加之⾝上药物的发作,他⼏乎说不出下⼀句话,弥漫的情⽕,已烧上了他的四肢。

他原以为百⾥天机不会懂这些的,但那⼤错特错。

百⾥天机只是单纯的很多,却绝不是傻⼦。

当那温柔⽣涩⼜透着胆怯的吻,袭上他的感官时,君昔竟失败的没有任何抵挡的⼒量。

他有过⼥⼈,⼥⼈于他⽽⾔,不过是闲来发泄的东西。

却从未想过,⾃⼰竟也有⼀⽇,经历这样的欢爱。

整个过程,君昔的脑⼦都是朦胧的,但少⼥⾖蔻初绽的⾝体,散发着⼀种惹⼈犯罪的芬芳,美的⼏乎令⼈沉醉。

她欢喜的在他的⽿边,说着各种悄悄话,但君昔却⼀个字也没有听到,甚⾄是有些沉迷在了这个旖旎的梦⾥。

忘记了冬⽉,忘记了⽗皇,忘记了记忆中那⼀次次躲不开的寒冬。

但药效总有褪去的时候。

君昔不否认,他经历了极为畅快的⼀夜,但当⼀睁开眼,看到少⼥欣喜如⼩媳妇般的表情时,他还是沉下了脸。

他怎么可以忘记!

「你醒了,我好不好?

她天真烂漫的瞪⼤了眼,似乎⽣怕会被⾃⼰喜欢的男⼈厌弃,可是在她遇到的很多事了,表⽰,男⼈应该是很喜欢⼥⼈这样的。

虽然有些痛,但依旧掩不住⾃⼰对这个男⼈义⽆反顾的喜爱。

师⽗说过,精诚所⾄⾦⽯为开,或许他现在是不喜⾃⼰的,但将来,⼀定会被⾃⼰感动的。

君昔不知道百⾥天机究竟有多少⽤不完的精⼒,⽩⽇为他打猎,夜⾥还能下河摸⻥,清晨还能守在⾃⼰的床前,笑的那么

傻⾥傻⽓。

「我要吃你前⽇给我摘的果⼦。

「在西⼭,有点远,我这就去……」她满⾯讨好的笑着,⼤概是惊喜冲昏了头脑,匆忙转⾝就⾛,甚⾄忘了禁锢君昔的⾃由。

君昔下床,穿上⾐衫,很快就在⼭洞的附近,联络到了⾃⼰的⼈。

百⾥天机脑⼦简单,他杀不了她,但不想让她找到却是轻⽽易举。

「将那个⼭洞,⼀把⽕烧了。

他⾯⽬阴郁的道。

只当,就是⼀场梦吧。

但是君昔不会知道,百⾥天机这四个字,将会是他⾝处⼈间炼狱,唯⼀的救赎。

世⼈诽他是妖孽。

⽽她,却是妖孽中的妖孽。

很久之后,当烟云散尽,荣辱不在,⼭河破苏,遍地狼烟……天下,因他这妖孽⽽祸乱的时候,他愿意随另⼀个妖孽。

共度⼀⽣。

番外 3:初七历险记

川南与冬⽉交汇之地。

夜城。

城主府,汀兰苑。

此刻正弥漫着⼀股肃然⽽冰冷的⽓氛,明处暗处,四外的把守,⼏乎要将这⼩⼩的院⼦,看守的密不透⻛。

⼀只可爱的⼩苍蝇,似乎想要挑战权威,试图嗡嗡的拍打着翅膀⻜进去,可还没等⻜过墙,⼀只暗标,嗖的⼀声,就将那只可怜的⼩苍蝇钉在了墙上,留下了⼀抹格外分明的污⾎,昭⽰这此地的凶险。

这是在看守重要罪犯吗?
不,这是在看守他们的少城主!
时间,回到五⽇前。「初七,为⽗昨⽇教你的四书都背通了吗?
「没呢……」

「初七,为⽗前⽇教你的那套剑法,现在演练⼀遍给为⽗看看。」

「练不动……」声⾳已经快哭了。

炎炎夏⽇,烦⼈的禅鸣,不住的从四周的⼤树上传来,让⼈听了格外的⼼烦意乱,可就这种险恶的天⽓⾥。

年⽅⼋岁的初七⼩朋友,却依旧没有脱离某⼈的魔抓,此刻正被逼在烈⽇下……蹲⻢步。

反观对⾯的某⼈。

埋⾸在阴凉的树荫下,半躺在舒适的⼩榻上,倾⻓的⾝姿,慵懒的姿态,和微微翘起的云靴,⽆不在宣告着,他是这⾥的⼤爷。

⼩榻周围的茶⼏上,还摆放着许多应季的⽠果,地上则放着⼀⼤盆冰块,不时的散发着令⼈舒爽的凉⽓。

可惜,距离太远,天⽓⼜闷的没有⼀丝的⻛尘,那凉⽓是⽆论如何也不会飘到他这来的。

可怜的初七⼩朋友,只能巴巴的瞪着眼,仿佛要唤醒某⼈为⼈⽗的良知,但是显然他错了,他爹就不是个亲⽣的。

「爹爹,今天怎么没⻅娘亲啊?

咽了⼝吐沫星⼦,初七⼩朋友终于可怜兮兮的说出了⼀句话,这世上,还是娘亲最疼他,要娘亲看到这个臭家伙,这么对待他,肯定给不了他好果⼦吃。

其实初七⼩朋友与百⾥煜华⽗⼦⼆⼈的积怨,细说起来,早有数年之久。

不为别的,就怪这⼩⼦太黏床,都这么⼤了,夜夜还缠着慕容久久睡,不仅如此,还经常撒泼耍赖,这让百⾥煜华如何能忍!

⽆相家的⼈,说这⼩⼦是皇星降世,可百⾥煜华从⽛⼝到肛⻔,仔仔细细的观察了好⼏遍,实在没看出他皇者的潜质。

⽽且还经常偷奸耍滑,各种⼩⼼思⼀箩筐。

他梦寐以求,希望拥有⼀个⽂韬武略,俊美帅⽓的⼉⼦的伟⼤⽬标,现在基本已经彻底跟他狂奔⽽去,在不回头。

但是⾝为只⼿遮天的夜城城主,他是绝对不会⽢⼼的。

先天不⾏,那就后天硬练。

闻⾔,百⾥煜华懒懒的挑了挑眉,道:「你娘亲回⽟顶⼭省亲了,估计⼗天半个⽉不会回来。」

所以你还是绝的那不该有的念头吧。

初七⼩朋友⽴刻哭丧起了脸,张嘴⼲嚎,「爹爹,你就饶了我吧,我实在不是这块料⼦,我饿,我想吃饭……

百⾥煜华早就对这厮的可怜攻击免疫的,得意洋洋的⼀笑:「不背通我昨⽇教你的四书,不准吃饭,没有你娘亲,我便是夜城的⽼⼤,等你什么时候成了⽼⼤,再来跟我谈判吧。

「你……

初七⼩朋友被⽓的⽕冒三丈,却也只能⽆可奈何的反复磨⽛。

「反了他吧。

⼊夜,拖着疲惫的⼩⾝体,才刚回到房间,⼀个埋伏已久的⼈影,忽然⼀下蹦了出来,并且双眼发亮的建议道。

「反了他吧,把你爹弄死,你以后就是⽼⼤,你娘也是你的?」

来⼈不是旁⼈,正是初七⼩朋友那可爱可亲的舅舅,慕容七七,娘亲常说⾃⼰的样貌随了爹爹,但性⼦却是随了舅舅。

所以他从⼩就跟舅舅亲。

但是爹爹那个⼤坏蛋,却不让舅舅亲近⾃⼰,理由是怕教坏。

他⼉⼦明明已经从⼼⾥坏了嘛,居然还怕教坏,慕容七七腹诽了⼀下,然后继续再接再厉的建议了起来。

果不其然,受了⼀天惨虐的初七⼩朋友,⼀个激灵站了起来,问:「舅舅,你不是跟娘亲回⽟顶⼭省亲了吗?」

「舅舅这不是放⼼不下你嘛,时刻挂念着你,如何能离开。」

慕容七七昧着良⼼摇头苦叹,⼀副忧国忧⺠的样⼦,但⼼⾥,他是打死也不会说,慕容久久前脚刚⼀⾛,他就被百⾥煜华打包扔出夜城的糗事。

「舅舅是千⾟万苦,九死回⽣,才回来搭救你,怎么样,乘此机会,反了那个臭男⼈,以后你就是夜城的⽼⼤。

初七⼩朋友的⼼思,原本还停留在好孩⼦的阶段,此刻在⾝⼼都受到摧残的情况下,⾮常轻易的就被慕容七七说的脑洞⼤开。

皱眉道:「可是我打不过他呀?他那么多⼈⻢,我什么都没有……」

是啊,年幼⼩⼩的初七⼩朋友,在经历了七年⾐来伸⼿饭来张⼝的⽇⼦后,终于觉悟到了⾃⼰的弱⼩,怪不得他⼀直被那个臭男⼈压着打了。

原来症结在这⾥?

「我要逃出去揭竿⽽起,召集⼈⻢吗?

初七⼩朋友想起了娘亲经常跟他讲起的三国演义隋唐演义什么的,所有英雄只要振臂⼀挥,天下就尽握他⼿。

到时候⼤军兵临城下,让那个臭男⼈也尝尝⾃⼰的厉害,哇咔咔,想想就好威⻛。

以上纯属初七⼩朋友的个⼈ YY。

「揭竿⽽起,召集⼈⻢?

慕容七七煞有其事的思考了⼀下,但觉的不通,摇头道:「你就是想召集⼈⻢,也得有⼈投你啊,据舅舅所知,你爹那个臭男⼈,不仅是夜城的⽼⼤,他还是明璃国的摄政王,并且暗中已经掌控了冬⽉,川南四⼤家族,不是跟他沾亲带故,就是俯⾸称⾂……

初七⼩朋友傻眼了,「那我们岂不是没希望了?

「不不不……

慕容七七⼀副狗头军师的样⼦,设⾝处地的替他谋划道:「天下还有两个地⽅,你爹那个臭男⼈还控制不了。

「哪⾥?」初七⼩朋友双眼⼀亮。

「西岳,还有戚族,⼀个乃天下富庶之地,因为某些某些原因,你爹跟你娘这辈⼦都会去攻打西岳,所以你可以去那⾥召集⼈⻢,⾄于戚族,⺠⻛彪悍,据说现在发展的也很不错,因为某些某些原因,你爹跟你娘这辈⼦也不会去攻打,所以你也可以到哪⾥去揭竿起义。」

虽然初七⼩朋友觉的舅舅说起话来,语⽆伦次,稀⾥糊涂,但是感觉还是很厉害,当即深以为然的点头,「舅舅,那我们

接下来怎么做?

「杀死你爹!

慕容七七凶狠的做了⼀个斩的动作。

初七⼩朋友瞪⼤了⼀双圆溜溜的眼,「那刚才舅舅你说的那⼀堆话,⼜是西岳⼜是戚族,还有什么意义吗?

「没有意义啊。

慕容七七理所当然的摇头。

好吧。

为了接下来的谋反⼤业,初七⼩朋友毅然决然的掏出了⾃⼰的所有私房钱,开始暗中贿赂各个关卡,并且的短时间内,居然收获了⼀群对他忠⼼耿耿的⼿下。

当然,这⼀切的功劳,还离不来慕容七七的鞍前⻢后。

于是,在⼀个夜⿊⻛⾼的晚上,叶城城主府内,静的落针可闻。

以慕容七七为⾸,悄⽆声息的潦倒了所有书房的守卫,然后并且迅速的与暗中的初七⼩朋友回合,拿出了⼿中⼀包准备已久的药粉,道。

「⼀剂穿肠散,神仙也难救,主公,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从⼆⼈定制了谋反⼤计后,慕容七七就狗腿⼦似的,唤初七⼩朋友为主公。

三国演义害⼈呀

闻⾔,初七⼩朋友略显⼏分犹豫,义正⾔辞的道:「军师稍安勿躁,姑且念他是我亲爹,没有功劳还有苦劳,若真的⽤穿肠散杀了他,岂不是陷我于不孝,他⽇就算我登临天下,⼜教天下⼈如何议论于我,实乃影响我们的千秋⼤业,还是换成迷药吧。」

慕容七七点头,觉的也对,迅速的⼜从怀中掏出了另⼀包药粉道:「市井最下流之蒙汗药,四⽂钱⼀包,⼀包下去,保证他站都站不起来。」

「好,各路⼈⻢注意隐蔽。

初七⼩朋友,⾁包⼦⼀样⽩皙的⼩脸,此刻难得出现了⼀副凝重之态。

⼀名奉茶的奴婢,颤颤巍巍的⾛过来,道:「少主⼈,有,有什么吩咐吗?

「咦,秀姨,怎么是你?

初七⼩朋友⼀瞪眼,认出了来⼈。

阿秀⾯上⼀慌,知道今晚城中有⼤事发⽣,不敢乱来,只好道:「是主⺟让奴婢回来照应少主⼈的,怕您吃亏。

「世上还是娘亲好呀。

初七⼩朋友由衷的⼀叹,然后⼜迅速做出⼀副凶恶的样⼦,威胁道:「⾹姨,虽说我是你⼀⼿带⼤,但也知⼤义灭亲,今晚之事,若你敢⾛路⻛声,⼩⼼……这辈⼦我都让你嫁不出去。」

「奴婢,奴婢去年已经嫁⼈了啊。

「这样啊。

初七摸了摸鼻⼦,实在想不出更恶毒的法⼦了,只好匆匆交代道:「本主公信你,好了,把这杯掺了毒药的热茶,给爹爹送进去。」

「奴婢遵命。

阿秀当即端起托盘上的茶杯,⾛近了书房。

果然,不久之后书房内传来了⼀声清脆的,茶杯落地声。

「哈哈,定是那⽼家伙中了迷药,端不住茶杯了,⼩⼦们,冲了,抓住了夜城城主,以后这天下就是我们的了。

初七⼩朋友激动的⾯⾊微红,如⼭⼤王⼀般,吆喝了⼀声,登时带着⼈如⻩蜂⼀般,争先恐后的就涌⼊了书房。

⻔板被撞开。

初七⼩朋友⼤刺刺的抬腿踩在了百⾥煜华昏迷所躺的凳⼦上,刷的⼀下拔出了腰间的⼀柄⼩剑,就横在了他亲爹的脖⼦上。

「哈哈,⽼东西,看你如何还敢压榨⼩爷,以后⼩爷便是这夜城的⽼⼤,你算⽼⼆……

初七⼩朋友真是没想到,谋反居然这么简单,早知道这么简单,他早就反了嘛,何苦天天受这⽼男⼈的欺压。

想着今后⾃由⾃在,偶尔欺负⽼家伙的美妙⽇⼦,初七⼩朋友兴奋的⼏乎要欢呼了。

但是。

⼀切就在这⼀瞬间发⽣了转变。

原本椅⼦⼭昏迷着的百⾥煜华,幽幽的,懒懒的,睁开了⼀双沉沉的眼眸,望着初七⼩朋友那⾼兴的⼩模样。

⼜是叹息,⼜是好笑,还有⼀丝被他刻意藏起来的宠溺。

但嘴上永远都是带着嘲讽:「还以为你有多⼤本事呢,原来这么快就沉不住⽓了,⽩瞎了为⽗放松了所有警惕,遣散了所有护卫,你居然只能做到这个程度,哎。

说完,他颇为悲伤春秋的叹了⼝⽓,得知⼉⼦在收买他⾝边护卫的时候,还期望他能轰轰烈烈的做出点什么成绩。

真是……

于是初七⼩朋友傻眼了,执着⼿中的剑,恨恨的道:「你信不信我……」

百⾥煜华⼜忍不住叹了⼝⽓,「这把剑是去年你⽣⾠为⽗送给你的,难道没有⼈告诉你,这把剑还没开封呢吗?

说完,他竟徒⼿捏住了那雪亮的剑锋,竟是真的没有开封。

初七⼩朋友伤⼼的哭了。

真是机关算尽,到头来,竟输在⼀把没有开封的剑上。

「呼啦……

⼀屋⼦被初七⼩朋友⿎动谋反的护卫,纷纷跪地:「属下谨遵城主之令,全⼼全意追随少城主,不曾有丝毫破绽……

原来这些⼈也……

初七⼩朋友⼀张伤⼼的⼩脸,登时由⽩转⻘⼜由⻘转红……他的,他的千秋⼤业,就这么⼟崩⽡解,崩⽡解,⽡解,解啦!

他宛若泥塑般呆⽴原地。

于是就听那个罪恶的声⾳,⼤掌⼀挥,命令道:「将少城主带下去,严密监察,另外,还要在写⼀份五千字的谋反失败报告,要反省⾃⼰究竟错在哪⾥,写完我要检查,不准有错别字,多⼀个错别字,就多关你⼀天,嗯,⽬前先这样,等本城主想到别的在吩咐,下去吧……

待初七⼩朋友被拖⾛后,书房内,不可抑制的爆发了⼀⽚哄笑。

于是,初七⼩朋友⼈⽣的第⼀次谋反,就这样⾎淋淋的结束了。

由此,才会出现⽂章开头的情况。

因为谋反,他被严密的监察了起来,还要写⼀篇劳什么⼦的谋反失败报告……这世上最悲催的结局,莫过于此。

初七⼩朋友伤⼼的落下泪来,娘亲,你快点回来吧。

转眼,距离谋反那⽇,已经整整过了五⽇的时间,这⼀⽇,汀兰苑外,出现了⼀个探监的。

苏⽻澈左躲右闪,好不容易才挪到了初七⼩朋友的所关押的地⽅,隔着紧锁的⻔板,轻扣了扣,道:「初七,初七,叔⼉看你来了。」

「叔⼉,你来啦。

⻔板后的声⾳隐隐带着哭腔。

听的苏⽻澈这⼼头呀,「可怜⻅的,你娘亲不在,你爹就这么对你,不怕,有叔⼉在呢!」

「叔⼉,你能给我做主啊?

⻔板后的声⾳,隐隐⼜带着期待。

苏⽻澈绕了绕头,⼼虚的道:「嗯,叔⼉也打不过你爹呀,可怜⻅的孩⼦,叔⼉这次也是偷摸来的,下午就得回川南。

「叔⼉,带我⾛吧。

初七⼩朋友再次伤⼼的掉起了⾦⾖⼦。

「你舅舅,慕容七七那个混蛋呢,他带你谋反,怎么不带你逃⾛啊?」苏⽻澈忽然满肚⽓愤的道。

初七⼩朋友,郁郁的道:「别提了,舅舅已经被我爹发配到千⾥之外了,估计⼗天半个⽉的,也回不来,叔⼉,你说我该咋办啊?」

「要不找你曾祖⽗,连⽼王爷兴许能制住你爹,」苏⽻澈给⽀起了招。

初七⼩朋友的情绪却依旧不⾼:「别提了,我被关起来第⼆天,曾祖⽗就来了,可没⼀天,就让我爹给⽓回了明璃,如今也是远⽔救不了近渴了。」

「你爹这个,这个……

苏⽻澈⽓的⼀时说不上来,「真是除了你娘,这天底下他是软硬不吃。」

「叔⼉……」

可怜兮兮的声⾳,幽幽怨怨的飘来。

本来苏⽻澈是爱莫能助,但转念⼀想,既然碰上了,就不能再让这可怜⻅的孩⼦,⽣活在这⽔深⽕热⾥。

当即计上⼼头,道:「初七,你逃吧,叔⼉给你顶着。

「可是依我对爹的了解,您⼀进夜城多半就在他眼⽪⼦底下了,您还没伸⼿呢,怕是就遭了他的难,初七怎么能连累叔⼉你呢?」

「真是个孝敬的好孩⼦。

苏⽻澈⼼⾥飘过的却是,谋反失败报告,果然没有⽩写。

「不过你放⼼,叔⼉这次不会亲⾃出⼿,叔⼉派个得⼒亲信来营救你,放⼼,你都被关了五天了,守卫早就没之前那么严密了,叔⼉有法⼦。」

「叔⼉……

初七⼩朋友满⾯哀叹,「⼤恩不⾔谢……

待我他⽇揭竿起义成功,坐拥天下兵⻢,定然不会忘记你今 ⽇的⼤恩⼤德。

夜。

得了苏⽻澈指⽰的初七⼩朋友,怀着激动⼜忐忑的⼼绪,等 在被窝⾥,终于,头顶⼀个幽幽的声⾳响起。

「初七,初七……

初七⼩朋友兴奋的⼀抬头,就⻅头顶的⽡⽚已经被掀开了,并且露出了⼀颗⼩⼩的脑袋,⼀⻅来⼈,初七⽴⻢瘪下了脸。

这不是旁⼈,正是苏⽻澈的⻓⼦,苏醒,今年七岁,还⽐⾃⼰⼩⼀岁,没想到苏⽻澈⼝⼝声声说的得⼒亲信,居然会是他。

「你看着我⼲嘛,快上来啊。

苏醒有些急了。

初七⼩朋友哭丧着脸:「怎么是你啊?

苏醒知道⾃⼰被嫌弃了,鼻⼦⼀翘,哼道:「还看不起我,正是因为来的是我,所以才没引起旁⼈的注意,快跟我⾛吧,外⾯已经被我爹爹打点过⼀遍了,城⻔也⻢上就要关了,再不⾛就来不及了。」

初七⼩朋友⼀听,觉的还是有道理的,当即抓住了苏醒垂下来的绳⼦,以这种⽆⽐屈辱的⽅式,逃跑了。

但他⼼⾥却是默念,⽼棒⼦,你等着,我百⾥初七⼆⼗年后 ⼜是⼀条好汉。

也不知道苏⽻澈⻓了什么通天彻地的本事,居然真的想办法托住了这⼀院⼦的守卫,苏醒带着初七⼩朋友,⼀路⻅⻔就过,⻅桥就穿。

加之⼆⼈都不是普通⼈家的孩⼦,⼩⼩年纪,武艺都还尚可。

竟是半柱⾹的功夫,就潜伏出了城主府。

夜城,可以说是现如今,这⽚⼤陆最繁华的⼀座⼼中都市,这⾥的繁华,可以⽤纸醉⾦迷,遍地⻩⾦来形容。

⽽这些,全部都属于百⾥煜华。

初七⼩朋友颇有点⼼塞的想着,问:「喂,苏醒,你带我逃出来,可有带盘缠,要是没钱,咱也跑不远啊。

苏醒⼀拍胸脯,⼀副⼩⼤⼈,稚声稚⽓的道:「这种事我怎么可能忘记。」

当即,就从怀中掏出了⼀只精致的⼩荷包,⾥⾯装满了⾦⾖⼦,⻩灿灿的,看着格外喜⼈,初七⼩朋友⽴刻笑开了唇畔。

「够了够了。

苏醒⼜道:「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反正决不能留在这,你爹都把夜城的每⼀块砖都摸透了,咱们肯定躲不过他的⽿⽬,嗯,不如却川南花家,投奔我舅舅吧?

闻⾔,初七⼩朋友直摇头,经过慕容七七的⼀番教育后,他深深的知道,如今川南明璃冬⽉,都是跟他爹穿⼀条裤⼦的。

去了就等于⾃投罗⽹。

「那要不去⽟顶⼭找你娘亲?

苏醒继续建议道。

初七⼩朋友继续摇头:「不妥,你这种脑⽠都能想到的问题,你以为我爹预料不到,恐怕我们还没上路,就被捉住了。」

「也是。」

「不如我们去西岳!

初七⼩朋友忽然灵机⼀动,拍掌道。

苏醒挠了挠头,不解的问:「好像很远,那我们到西岳做什么呢?」

「当然是去那⾥揭竿起义,招兵买⻢……

⼀想到⾃⼰今后的宏图霸业,初七⼩朋友⽴刻兴奋的红了眼,并且毫不犹豫的跟,远在千⾥之外的慕容七七拆了伙,正式接纳苏醒为⾃⼰的先锋官。

⽽苏醒的脑⽠⽐起初七⼩朋友,也就半⽄⼋两,脑⻔⼀热,就跟他达成了共识并且⼊了伙。

闲话不多说。

趁着夜城的⼤⻔还没关,城主府还没发现他逃跑,⼆⼈在街⻆边,买了⼏个烧饼,租了⼀辆⻢⻋,撒丫⼦就逃了出去,以⼀条隐秘的⼩路。

直插川南,往西岳⽽去。

这才转脸的功夫,就跑到了第⼆⽇晌午。

⼀撩帘⼦,才发现前⾯不远处,⼀座⼩城已经遥遥在望。

「咦,这是哪⾥?

初七⼩朋友疑惑的揉了揉眼,问。

苏醒也探出了脖⼦,看了看,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说你认识路,让我安⼼睡觉,等⼀醒来就到了吗?

初七⼩朋友差点⽓歪了鼻⼦,「明明是你说认识路,你来赶⻢⻋,让我睡觉的。」

「明明是你要去西岳的!

「明明是你带我出来的……

⼆⼈争了个⾯红⽿⾚,得,出师未捷⾝先死,他们迷路了,这⼀路他们完全是睡着过来的,⽽⾝下的⻢⻋,明显是信⻢由缰的⾛到了这⾥。

「前⾯不是有个城吗?我们进去问问不就知道。

最后还是初七⼩朋友痴⻓⼀岁,觉的⾃⼰将来是要做主公的,怎么能跟这么个⼩喽喽计较⻓短呢,反正有钱,⾛哪也⼀样。

苏醒则完全不知道,⾃⼰已经被初七⼩朋友给归例到⼩喽啰的⾏列中去了,只是红着眼,还未刚才的事委屈着。

仿佛初七再不说好话哄着,他就要找娘了。

「那⾛吧。

再次达成协议,⼆⼈赶这已经疲累的⻢⻋,朝着⼩城慢慢悠悠的⾛去,差不多半个时⾠才进了城⻔。

⽽进城后,他们刚好赶上城中起会,⼤街⼩巷都是⼈来⼈往,热热闹闹的,各种⼩吃⼩贩到处游⾛,好不喜⼈。

两个本就是⼩孩⼦,⼀⻅这新鲜的,早把打听路的事给忘到脑后了,开开⼼⼼的就玩了起来,登时花钱如流⽔的就出去了。

买⼀个糖⼈,要⼀颗⾦⾖⼦。

买⼀个布⽼虎,也要⼀颗⾦⾖⼦。

这条街上的⼩贩,很快就发现来了个⾦主,纷纷围过来推销着⾃⼰的东西,看着那⾦⾖⼦,两颗眼珠⼦都恨不得化作⾦⾖⼦。

可初七⼩朋友跟苏醒,毕竟都是⼤家族出⽣,什么好东西没⻅过,他们的⽗⺟也从来不苛待他们的玩耍,⺠间的这些东西。

他们不过是⼀时新鲜,很快就没了什么劲。

⼩⼩的⾝⼦,踩着轻功,穿街过巷,很快在⼀家混沌店前停了下来,刚好不远处还搭了个戏台⼦,上⾯咿咿呀呀的正唱着戏。

⼆⼈边喝着混沌,边看着戏,好不⾃在。

「初七,你知道台上演的什么吗?

苏醒好奇的问。

初七嘿嘿笑着,端起领袖般的架⼦,为他指点江⼭道:「这戏⾥讲的是乱世烽烟,⼀国昏君为了⼀个美⼈⽽失了天下的故事。」

「那,那个美⼈⼀定是狐狸精变的,要么怎么可能惹的君王失了天下,我外婆说,外⾯的狐狸精,都不是好东西,」苏醒撇着嘴猜测。

初七却不以为然:「那也得看那狐狸精⻓的好不好看,不好看,那君王也不瞎,要是⻓的实在好看嘛……

他幽幽的没把话说完。

⼆⼈⼩⼩的⾝⼦,坐在⾼⾼的⻓凳⼦上,提着⼩腿,说着⼤⼈⼀样的话,颇有意思。

后来苏醒转念⼀想,想到初七这次不就是为了到西岳,揭竿起义,招兵买⻢嘛,将来肯定也是要做皇帝的,就问。

「你要是做了皇帝,会为了⼀个⼥⼈失了天下吗?

「都说得看那个⼥⼈⻓的好不好看,要⻓成我娘亲那样,我也就考虑考……

初七⼩朋友不厌其烦的夸夸其谈,半个混沌咬在嘴⾥还没吞下,⽬光忽然看到了⼀张清晰的脸孔,惊的⼀⼝混沌没咽下,就跌到了碗⾥。

捡起了⼀⽚汤汁。

但他却理也不理,指着不远处的活例⼦,就道:「要是⻓成那样,也⾏。」

苏醒知道,初七他娘亲在他⼼⾥的位置,那是⽆可替代,今⽇居然出现了⼀个,能跟他娘亲并驾⻬驱的。

当即好奇的看了过去。

就⻅⼏步外的⼩河旁,⻘⽯桥下,果然站着⼀个⼩⼩的红⾐⾝影,待⽬光焦距,看清这红⾐⼩美⼈的样貌时,苏醒也呆住了。

这对⼩兄弟,别看年岁不⼤,但跟他们的⽗⺟也算⻅过世⾯的,什么样的美丽事物没⻅过,但眼前的美⼈,不,或许说,应该是⼩丫头,他们居然同时都不知道⽤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

国⾊天⾹,显得有点烂俗。

倾国倾城,不⾜以显⽰她的特点。

⼀⾝红彤彤的纱⾐,仿若烟⾬,承托的⼀张⼩脸,⽩皙的剔透,整⻬的娃娃刘海下,⼀双眼眸低垂着,显露出⻓⻓浓密的睫⽑,彷如⼩扇⼦。

下⼀刻,这双眼眸睁开了,但露出的,却是⼀双猩红似⾎的瞳孔。

弥漫着死亡的味道。

同时也渲染着⼀种,不该凡夫俗⼦欣赏的绝美。

「啊,狐狸精……苏醒⼀个没憋住,低呼了⼀声。

这双眼睛的主⼈,⽴刻就发现了这对傻呆呆的兄弟⼆⼈,待⼀反应过他们说的话,⽓的⼀叉腰,蛮横的怒道。

「你才狐狸精,你们全家都狐狸精。

这刚才还给他们神秘不可捉摸的⼩⼩少⼥,怎么转眼就变的这么娇蛮?

不过这依旧⽆损她⽆法⾔喻的美貌。

初七⼩朋友愣了愣神,⻜快的道:「那话是他说的,不是我说的。」

苏醒哀怨的发现,他已经被⾃⼰的兄弟悲惨的抛弃了。

「哼。」

⼩⼩的红⾐少⼥,轻轻的⼀侧头,空⽓中,弥漫起了⼀股醉⼈的芳⾹,随后转⾝就要离开。

「喂,你别⾛……

初七⼩朋友此刻的肢体动作,绝对要⽐语⾔快的多,三步两步就拦在了红⼥少⼥的跟前,⼆⼈个⼦⼀般⾼。

都是清⼀⾊的美貌。

站在⼀块,竟如那庙⾥的⾦童⽟⼥。

苏醒再次看呆了眼。

「你拦我做什么?」红⾐⼩少⼥挑眉看他,似乎除了她爹爹,她还是第⼀次⻅到,这世上还有这么好看的男孩⼦。

初七⼩朋友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拦住红⾐⼩少⼥,但就是想拦住,不让她⾛,不过此刻初七的⼼⾥可没有别的什么思想。

⼲⼲笑道:「那个,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百⾥初七,他叫苏醒,你叫什么啊。」

听⼈家都⾃报了姓名,单纯的红⾐⼩少⼥,觉的⾃⼰若太傲娇似乎也不好,爹爹说,⼥孩⼦要温柔,于是她甜甜⼀笑。

「我叫君妙。

「妙妙,这名字真好听……你别⾛……⻅红⾐⼩少⼥还要离开,初七⼩朋友继续拦。

「你⼜拦着我?

君妙⼩美⼈有些⽣⽓的瞪了他⼀眼,可为什么,她瞪眼的样⼦也这么好看呢?初七⼩朋友醉了,然后搜刮肚⼦⾥的所有话题。

最后还是苏醒,提醒道:「我们迷路了。

「对,我们迷路了,」初七⼩朋友双眼⼀亮,道。

君妙⼩美⼈⼀撇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是我们兄弟⼆⼈,在这个城⾥,唯⼀认识的⼈啊,你要是不告诉我们,我们今晚就不知道要去哪⾥了。」

初七⼩朋友露出很忧桑的表情。

「对啊对啊……苏醒⽴⻢跟着点头如蒜。

君妙⼩美⼈明显也是涉世未深,⻅他⼆⼈这么可怜巴巴的样⼦,只好摊⼿道:「可我也不是这⾥的⼈,我也不知道路,我只知道这座城,叫宁城,再往北⾛就是冬⽉了,对了,你们要去哪⾥?」

「什么!再往北⾛就是冬⽉了?

初七⼩朋友这才惊然发现,他们完全⾛背了⽅向,只好低下头,弱弱的道:「我们要去西岳。」

「西岳?你们到西岳做什么?

君妙⼩美⼈问。

苏醒将碗⾥的混沌⼀⼝喝尽,⼜咬了⼀⼝⾁包⼦,呜呜咽咽的急声道:「我们要去西岳招兵买⻢,揭竿起义,做⼀番轰轰烈烈的⼤事?」

初七⼩朋友皱了皱眉,觉的苏醒完全抢了⾃⼰台词。

「⼤事?」

君妙⼩美⼈⼀挑眉,「你们做⼤事为了什么?

「推翻夜城,打倒暴君。

独霸娘亲!

初七⼩朋友轻描淡写的说出了⾃⼰的伟⼤宏愿。

「夜城!」

君妙⼩美⼈却是闻⾔双眼⼀亮,「我喜欢夜城,听说夜城很繁华。」

初七⼩朋友也双眼⼀亮,道:「是啊,你去过夜城吗?

君妙⼩美⼈摇头:「没去过,不过这次我爹娘会带我去玩。」

于是初七⼩朋友⼀拍胸脯道:「那你就先别去了,等我招好兵买好⻢,打下夜城,我亲⾃带你进城,那多⻛光啊,除了苏醒这个先锋官,我还有个舅舅,他是我的军师,不如你也⼊伙吧,就做,就做我的城主夫⼈怎么样?

「城主夫⼈是做什么的?

君妙⼩美⼈,听着听着觉的还挺有意思,就问了起来。

初七⼩朋友想了想道:「城主夫⼈主要是管城主的,你想,城主管着整个城,但城主夫⼈管着城主,挺厉害的吧。

⼜仔细想了想娘亲平⽇管爹爹,初七⼩朋友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主公,那怎么听着我的官位,这么不威⻛呢?」苏醒眨巴着⼀双乌⿊乌⿊的⼤眼睛,开始策反了。

初七⼩朋友⼤⼿⼀挥,「等攻下夜城,我肯定给你升官。

「你说的啊,耍赖尿床。

「⼀⾔为定。

「妙妙,怎么样,你⼊伙吗?

初七⼩朋友最终还是将话题引向了君妙。

君妙其实觉的⾃⼰的游历,也挺⽆趣的,如今⼀听初七⼩朋友的建议,觉的那才叫威⻛,但⼜有些顾忌的商量道。

「⼊伙⾏,不过,我得跟我爹娘先说过。

「你爹娘也在?

「嗯,他们就在前⾯,」君妙朝⼀个⽅向指了指,可才发现,夜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快散了,周围的⾏⼈也少了。

却有⼏个不怀好意,⽣的贼眉⿏眼的男⼈真看着他们。

「孩⼦,快⾛,是⼈贩⼦,」混沌摊的⽼板看不过眼,⼩声的提醒了⼀句,然后⻜快的低下头,洗碗去了,表⽰不参与。

初七⼩朋友刚才洋洋洒洒,阴阳顿挫的指点了⼀番江⼭,全然不知道⾝边的变化,这才注意到那些,贼眉⿏眼的男⼈,已经朝他们合围了过来。

虽说三个孩⼦功夫都不错,但到底是孩⼦,对⽅⼈多势众。

「好汉不吃眼前亏,跑。

初七⼩朋友拉起君妙⼩美⼈,跟嘴⾥还叼着包⼦的苏醒,拔腿就疯跑了起来,⼀⼝⽓就跑过了三四条街,眼看就要把那群⼈给甩脱了。

初七⼩朋友却不知怎么了,⼀下托了⼿,⿊漆漆的,就跟另外两个⼈跑丢了。

「妙妙,妙妙……苏醒,苏醒……怎么喊也没有回声。

初七⼩朋友有点慌了⼿脚,脚步胡乱的转过⼀个拐⻆,就⻅不远处燃着数个⼤红灯笼,此刻夜市散了,也到了打烊的时间。

不怎么宽阔的街道上,显得⼏分清冷。

鼻息间传来⼀缕酒⾹,初七从⼩就是好东西泡⼤的,⼀下就能嗅出,这是顶好的美酒,然后不⾃主的扭头看去。

就⻅⼀家店⾯⼲净的酒肆⾥,灯⽕通明,临窗的位置上,正有⼀名墨⾐男⼦,独坐饮酒,⼀看那侧影,仿佛有着道不尽的绵绵⻛华。

很舒服。

⼤概感觉到他注视的⽬光,男⼦转过⾝来,俊美的容颜,笑望了初七⼩朋友⼀眼,道:「你也要喝?」

「我娘亲不让我喝酒。

初七⼩朋友⽼实的摇头。

却听那⼈好笑的道:「不喝酒如何算男⼦汉?听说你要⼲⼀番轰轰烈烈的⼤事?这等⽓量可不⾏啊,嗯?」

初七⼩朋友闻⾔⼀想,也对,⾃⼰是做⼈家主公的⼈,怎么能不会喝酒呢,再说还是难得的好酒。

「你怎么知道我要⼲轰轰烈烈的⼤事?

「刚才不⼩⼼听到的,你要去西岳招兵买⻢?推翻夜城。

男⼦笑问。

初七⼩朋友认真的点头,「是啊,可是我⾛错路了,距离西岳越⾛越远,怕是这⼤事⼀时半会也成不了了,真是伤脑筋。」

男⼦觉的他这副⼩⼤⼈的样⼦,实在好笑⼜可爱,道:「你先进来,同我喝⼀杯,我替你想法⼦,两个⼈总⽐⼀个⼈的脑⽠好⽤?」

初七⼩朋友点了点头,其实他平⽇很警惕的,绝不会轻易相信外⼈,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的男⼈,他就是有种没来由的熟悉。

因为这种熟悉,让他⼀时失了⼼防。

懵懵懂懂的就进去了,然后⼜稀⾥糊涂的倒了⼀杯酒,浅饮了⼀⼝,觉的酒再好,也是辣辣的,不好喝,当即⼩鼻⼦就皱了起来。

漂亮的⾁包⼦脸,真是可爱极了。

男⼦望着,眸中出现了⼏分宠溺,道:「其实我便来⾃西岳,你若想去西岳招兵买⻢,我完全可以帮你,如何,只要你愿意。」

「真的,你来⾃西岳?可你为什么要帮我啊?

初七⼩朋友好奇的捧着辈⼦,脸上已经不知其的出现了⼏许⽩⾥透红,像熟透了了⼩苹果,眨巴着⼀双漂亮的双眼⽪。

男⼦苦恼的道:「你才⼋岁,就想着做⼀番轰轰烈烈的⼤事,叔叔都这这把年纪了,也该积攒⼀些家业了,不然对不起祖宗。」

「原来这样啊,叔叔,你可真懂事,不像我爹那个⽼棒⼦,成天就想着怎么享受,半点不思进取,」初七⼩朋友满⾯的嗤之以鼻。

男⼦挑眉:「你爹爹待你不好?

「他不好,我娘亲⼀不在,他就欺负我。

「哦,他怎么欺负你?」男⼦好奇的给百⾥初七⼜满了⼀杯,最后补充道:「不喝不算男⼦汉⼤丈夫。」

初七⼩朋友被逼上梁⼭,⼀咬⽛,⼀⼝就蒙了。

俗话说的好,酒壮怂⼈胆,当即,初七⼩朋友就将他在夜城谋反失败,⾄今逃窜,企图招兵买⻢,⼒挽狂澜的经历,就都

给抖落了出来。

男⼦⼀个没收住,险些没笑喷在桌⼦前。

「你也觉的我很挫?

初七⼩朋友失落的道。

「不会?」男⼦赶忙摇头,然后毫不吝啬的伸出⼤拇指,道:「勇⽓可嘉,已经很多年没有⻅过,敢于反抗百⾥煜华的⼈了,尤其敢谋反的,你数第⼀个,若放在乱世,也是⼀代枭雄了。」

「真的!你认识我爹爹?

「夜城城主⼤名,早已如雷贯⽿,」男⼦淡淡⼀语。

初七⼩朋友不屑的别过头去,信誓旦旦的道:「等着吧,再过⼗年,我初七的名字也是如雷贯⽿,打倒那个⽼棒⼦。

「好。」

「叔叔,我不能跟你喝了,我还要去找我的朋友,西岳的事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你先去替我招兵买⻢,等我有空就去找你。」

初七⼩朋友突然想起了跟他⾛散的苏醒跟妙妙。

男⼦也不拦着他,只是道:「好,⼀⾔为定。

「叔叔,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初七⼩朋友这才问到了点⼦上。

男⼦⼀愣,橙红的灯⽕下,他似乎有些恍惚,随即洒然⼀笑,「我叫凤⽆殇。

「记住了。」

初七⼩朋友半点没有起疑,起⾝就出了酒肆,夜⾥的⼩⻛⼀吹,刚才迷迷糊糊灌的酒,当即醒了七⼋分,可待在⼀回头。

发现刚才⾝后的酒肆,就是⽆影⽆踪了,灰蒙蒙⼀⽚,哪⾥还有灯笼,哪⾥还有临窗⽽坐的俊美男⼦。

初七⼩朋友吓的⼀缩脖⼦,难道⾃⼰⻅⻤了!不对,⼀定是真的。

想着,就听⽿边传来呼唤声:「初七,初七……「苏醒,妙妙,我在这。

初七⼩朋友⾯上⼀喜,想不到这么快就跟他们回合了。

「你们跑到哪⾥去了?

「谁知道啊,跑着跑着你就不⻅了,」苏醒嘟囔道,因为这⼀路跑的过急,他⼩脸喘的绯红。

「算了,不说不开⼼的事了。

也算劫后劫后余⽣吧,初七⼩朋友很快就忘到了脑后,正要继续他们之前的话题,就⻅君妙⼩美⼈有点为难的看着他。

通红通红的眼睛珠⼦,就像是暗夜的两颗,昂贵宝⽯,神秘也富有魅⼒。

初七⼩朋友发现,他爱极了这双眼眸。

问:「妙妙你怎么了?

君妙⼩美⼈想了想,继续为难道:「我想我还是不去西岳了吧,我感觉挺远的,不如你们去吧,我在川南等着你们。

想着刚才她都同意,但如今却反悔,绝不是君⼦所为,所以君妙⽴刻想了个折中的法⼦。

闻⾔。

苏醒眼底⽴刻出现了⼀丝失落。

但初七⼩朋友却是浑不在意,⼀摆⼿道:「原来这样啊,那⼤可不必操⼼了,我们现在不⽤⼤⽼远的去西岳了?

「为什么?

苏醒君妙⼆⼈异⼝同声的道。

初七⼩朋友这才发现⾃⼰的光芒所在,于是郑重其事的道:「因为刚才我已经联络了西岳那边的⼈⻢,他答应我,就算我不在,也⼀定会为我召集好⼈⻢的,待时机⼀到,我只需振臂⼀挥,随时都可以挥军⼊川,拿下夜城。」

「真哒。」

苏醒君妙两个⼩朋友都涉世不深,⽴刻就被初七⼩朋友的办事能⼒给拜服的,满⾯的星星眼。

「那我们不去西岳,在去那⾥啊,」还是苏醒问出了⼀个⽐较实在的问题。

初七很⾃然的道:「既然西岳⼤局已定,那我们当然是去戚族了,听说哪⾥⺠⻛彪悍,发展的也很不错,我们到哪⾥继续揭竿起义,招兵买⻢……

初七⼩朋友说的⽼神在在。

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旁的君妙⼩美⼈已经变了脸⾊。

「你们要去戚族,揭竿起义,招兵买⻢……」别看君妙⼩美⼈看上去温温婉婉的,但⼀厉喝起来,还是很有威势的,这绝对常年被众多奴仆服侍出的公主病。

初七⼩朋友与苏醒,意识被震了⼀下,不觉的看着君妙⼩美⼈。

但是还没待他们看仔细。

君妙⼩美⼈已经抬起⼀脚,⼀脚⼀个,就把兄弟⼆⼈揣进了就近的池塘。

「扑通。」「扑通。」

猝不及防间,兄弟⼆⼈根本没想到,这美⼈⼀息变了脸⾊,下⼿还这么狠,不仅狠,武功还隐隐在他们之上。

「妙妙,你这是怎么了?

苏醒第⼀个爬了上来,但脸上⾝上,全都湿透了,好在这是夏⽇最炎热的时候,就算夜⾥也冷不到哪⾥去。

但他们还是不解。

⻢上初七也爬了上来,可怜兮兮的望着岸上的君妙,道:「妙妙……」

在看君妙,⼩⼩的个字,⼀⾝如霞的红杉,⻬⻬的墨⿊⾊刘海,像是橱窗⾥最精致的油彩娃娃,但因为⼀双⾎红⾊的瞳孔。

⼜像是阴曹地府⾥来的⼩勾魂使者。

她如野蛮⼩⼥友般,叉着腰,⾳⾊娇娇软软警告道:「跟你们说了也⽆妨,本⼩姐便是戚族的王⼥继承⼈,你们要到戚族揭竿起义招兵买⻢,就等同是挖我们家祖坟,本⼩姐如何能跟你们同流合污。」

「什么!?」

饶是初七⼩朋友聪明绝顶,也没想到,竟是如此阴沟⾥翻了船。

「妙妙,你怎么在这?

只是⾝后传来⼀个呼唤的⼥⾳。

「⺟亲!」

妙妙闻⾔,⽴刻⼜换了⼀张脸,蹦蹦跳跳,欢欢喜喜的就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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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岸边趴着的初七⼩朋友与苏醒,也浑⾝湿透,还顶着⽔草抬⽬望去,就⻅⿊漆漆的夜⾊下,亮起了⼏盏幽幽的灯笼。

若说刚才他们觉的君妙像⼩勾魂使者,那么他们现在绝对以为,是⼤勾魂使者来了。

因为空⽓中的冷意,⼆⼈⻬⻬打了寒颤。

很快,就⻅夜⾊下,有奴仆恭敬的弯腰提着灯笼,⽽后⾯跟着的⼈,并⾮穿着戚族⼈的服侍,⽽是典型的冬⽉服侍。

男⼦⼀袭⽐较普遍的富家打扮,但是他的⻣⼦⾥,却不⾃觉的流淌出⼀种难掩的贵⽓,这种贵⽓或许旁⼈不懂,但初七⼩朋友却明⽩,此⼈⾝份⾮同⼩可。

不看他的⾯容还好,但⼀看,仿佛要吸了⼈的魂,实在是太美了,若是君妙的美,给他们⼩⼩的震动,那么这个男⼈的美,绝对是震惊。

这绝对是不容于世间的好看。

所以⼆⼈根本不⽤猜,这个⼈⼀定是君妙的⽗亲。

在看她⺟亲,⼀袭⽩⾐,乍⼀看到有⼏分仙⽓,容貌也是⼀等⼀的出挑,却远没有那个男⼈来的明艳,但⼀双猩红似⾎的眸⼦。

却让这位⻓发挽起的少妇,有种说不出出的异域⻛情,诡异⽽神秘。

⼤概也只有这样⼀对⾼贵神秘的夫妇,才能⽣出君妙这样的⼩妙⼈吧。

⼆⼈在打量着君昔与百⾥天机,同时这俩⼈也在打量着他们,还别说,这两个⼩家伙,⼀个是百⾥煜华的缩⼩翻版,⼀个则是苏⽻澈的缩⼩翻版。

那两个⼈⽩担了表兄弟的名分,却从来没玩在⼀起过,不想他们的孩⼦倒是称兄道弟。

「咦……

百⾥天机也发现了不同,轻诧了⼀声,随后看了君昔⼀眼。

君昔虽然期初也有些意外,但⻢上眼底浮现出了⼀抹诡异的笑容。

「爹爹,就是他们俩,说要去我们戚族,揭竿起义,招兵买⻢,不过他们已经被⼥⼉教训过了,估计以后是不敢了。

君妙讨赏般凑了上去。

⽴刻便被君昔宠溺的抱在了怀⾥,笑道:「我道是谁拐了我的宝⻉⼥⼉,原来是这两个⼩东西,有朋⾃远⽅来,不亦乐乎,既然两个⼩东西要去我戚族揭竿起义,招兵买⻢,那么……」

初七⼩朋友与苏醒的⼼脏,⽴时提到了嗓⼦眼。

这家三⼝实在是太诡异了,这个男⼈笑起来的样⼦,更是渗⼈,他们不会是妖怪变的吧!

真当他们以为,对⽅不会放过他们的时候,就听君昔继续幽幽的道:「……欢迎之⾄,反正近⼏年戚族太安逸了,都有点不像戚族了,正好发⽣⼏次战乱,给各位⻓⽼们松松⻣头,省着他们天天来催我们继续⽣。」

说到最后,百⾥天机狠狠瞪了他⼀眼。

初七⼩朋友与苏醒则微微瞪⼤了眼,半天才道:「你是说,你要勾结我们,对付戚族?

「嗯,算是吧,勾结外敌,巩固政权,」君昔居然很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后继续⼜道:「来⼈,给这两个⼩朋友换件⼲净的⾐服,我们明⽇就回戚族……招兵买⻢,揭竿起义。

「什么?」「真哒!」

初七⼩朋友⽴刻与他的⼩伙伴,都惊呆了。

直到做到他们回宅⼦的⻢⻋,初七⼩朋友终于找回了⼏分理智:「我们总觉的这事透着⼏分古怪,⼀切来的也太快了。

「快嘛,我不觉的呀,咱都出来两夜⼀天了,若没有点建树,怎么好意思回去呢,」苏醒不以为然。

「是啊,我们都出来两夜⼀天了。

初七⼩朋友喃喃,在⼩孩⼦的世界⾥,两夜⼀天已经是很久很久了。

「喂,初七,你还喜欢妙妙吗?她都把我们踹河⾥⾥,⽽且刚才也⼀直没跟我们说话,」⽐起初七⼩朋友的宏图霸业,他⽐较关⼼这个。

初七⼩朋友想了想,也是反问: 「那你呢,你喜欢吗?

苏醒有点为难,不喜欢吧,他第⼀眼看到妙妙,就觉的妙妙跟旁⼈不⼀样,说喜欢吧,想起君妙都不打招呼就把他们踹下⽔,他就⽣⽓。

初七⼩朋友⻅他犹豫不决,问:「你喜欢虎姑婆?

苏醒⽴刻如醍醐灌顶,⻜快的道:「不喜欢,我爹说了,将来⼀定要娶好姑娘,千万不娶虎姑婆,他就是吃了这个亏……

所以他还是不喜欢君妙了。

于是,⼆⼈接下来谁也没说话,迷迷糊糊的坐在⻢⻋⾥。

最后还是苏醒打破了沉默,问:「初七……

「叫我主公。

「好吧,主公。

「嗯?」

「我想我娘……

待抵达君昔三⼝⽬前所住的私宅后,⼩伙伴俩⼈已经沉沉的进⼊了梦想,待百⾥天机撩开⻋帘,⽆奈笑道。

「到底还是孩⼦,君昔,你当真打算带他们回戚族?

「他们既然喜欢,为何不带?你以为百⾥煜华的⼉⼦,会轻易相信别⼈?他⾝为皇星,⾃然天⽣通透,可第⼀眼识得⼈⼼,他知道我们不会害他,才愿意跟我们⾛,」君昔的话⾥透着意味难明的戏谑。

转眼天明。

初七⼩朋友与苏醒,懒洋洋的在⼀张床上醒来,然后在宅⼦⾥的婢⼥服侍下,乖乖洗漱穿⾐,若说之前他们偷跑出来,是兴奋的⾼兴的。

那么随着⼀夜的睡眠,和早上初醒,看到的陌⽣环境。

这下不仅苏醒想娘了,初七⼩朋友更想,不仅想娘,还想那个混蛋⽼棒⼦爹。

「醒了?」

吃早饭的时候,众⼈终于在碰头上,君妙依旧还是昨⽇那般美美的样⼦,并且也忘记了昨晚的症结,继续跟他们欢欢喜喜的聊着天。

⽽君昔夫妻,就算换了⾐裳,但⻣⼦⾥的⽓度也是换不掉的,加之⼤家⼜都是出⽣不凡,所以⽤餐的时候,都要遵守基本的礼仪,⻝不⾔寝不语。

可初七⼩朋友和苏醒,却很不适应。

因为过去就算他们跟⾃⼰的亲⼈,也能做到,但就算不说话,那种⾎浓于⽔的亲情也是割不断的,浓浓的连着。

此刻跟⼏个陌⽣⼈,安静的⽤餐,他们只觉的不舒服,⽽⼩孩⼦嘛,不舒服就会表现出来,⽽表现的唯⼀途径就是。

想家。

很想家。

但是初七⼩朋友不敢提,因为第⼀个提出来,他肯定遭了苏醒这个臭⼩⼦的鄙视。

⽽苏醒不敢提,他要是提了,以后就没脸出现在初七的跟前了。

所以这对兄弟⼆⼈,正狠狠的憋着⼀股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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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了话,就启程了。

君昔何等⼈,⼀早就看出了他们的⼼思,却是不点破。

却不想,倒是⼀个意外来客,给了他们⼀个台阶下。

「主⼦,外⾯有⼈求⻅。

君昔似乎早有所料,点了点头。

百⾥天机⻅此⼀笑:「怕是你带不⾛他们了。

「且看看他怎么让这两个⼩东西,回⼼转意吧,」君昔笑着⼀语,眉宇间,早已没了当年的杀伐狠厉。

其实百⾥煜华与百⾥初七的关系,他早有⽿闻,但百⾥初七离家出⾛却是第⼀次,所以他很好奇,百⾥煜华究竟是如何调

教⾃⼰的孩⼦。

未来的皇星。

「咦,君夫⼈认识我爹娘?

要说初七⼩朋友玲珑⼼思了,君昔的⼼思他捉摸不透,但凭着百⾥天机的这⼀个⼝⽓,他就看出来了。

百⾥天机好笑的看了他⼀眼,道:「的确,在你没有出⽣之前,我与你⺟亲相交匪浅,或者说,我的命,都是她给的。

原来这样。

这下初七⼩朋友安⼼了,觉的⾄少他们不会害他们。

但这时,外⾯却⾛来了⼀道⼤红的⾝影,尽管已经⽇渐成熟,可他步伐与⾝姿间,依旧有着⼀股说不出的⻛流洒然。

都说男⼈是酒,越放越有味道,但他却却是⼀道格外⾹醇的美酒。

任何⼥⼈看了,便醉了⼀半。

不过苏醒看到这个男⼈,⼩脸却是塌了⼀半,嘴上⼲巴巴的道:「舅舅。」

来⼈正是花千叶。

「稀客呀。」

君昔不⽣声⾊的继续喝茶道。

花千叶瞟了初七跟苏醒⼀眼,他也不是那种虚头巴脑的⼈,直接就说出了来意,⽽⼤家都已经是成家的⼈了。

⾃是要以和为贵。

君昔也不拦着,却道:「可是这两个⼩朋友,已经铁了⼼要随我回戚族,⼲⼀番⼤事的了,⾛与不⾛,我说了不算,他们说的算。」

于是,花千叶将⽬光就定格了初七⼩朋友的⾝上了。

「初七……

「舅,什么都别说了,我们不回去。

虽然初七⼩朋友早就想家了,但正所谓,倒驴不倒架,那个⽼棒⼦既然肯派说客来找他们,就说明,肯定是服软了。

所以这个时候他就必须要强硬起来,要让那个⽼棒⼦知道,他百⾥初七绝不是好欺负的,既然跑出来,也不会轻易就这么回去的。

但是花千叶却颇为同情的看了他⼀眼。

解释道:「⼤外甥,我不是来劝你的,我就是顺道路过给你爹传⼀封信,你看过知道,是去是留,我可没权利拦你。

「什么……信?

初七⼩朋友⼀惊,只感觉这⼀拳没打倒实处,从⽽也忽略了花千叶眼底的同情之⾊。

「你看看吧,我也不知道写了什么。

说着,花千叶就将⼿中的信件,递了过来,同时脑⼦⾥也闪过了百⾥煜华在把信,交给他是,暗中阴阴的笑容。

可怜的孩⼦,你肿么可能会是你爹那个臭男⼈的对⼿捏。

初七⼩朋友不明就⾥的展开了信纸,苏醒也好奇的凑了过来,不仅凑过来,还磕磕巴巴的念了出来:「你娘亲……怀……孕了,你……可以,不⽤回来了。

「放屁。」

百⾥初七⼤怒,直接就将⼿中的信给撕了粉碎。

但是这颗⼩⼩,饱经娇宠的⼼灵,却是第⼀次蒙上了⼀层危 机感,他从来就是夜城的⼩皇帝,那个⽼棒⼦爹爹,除了各⽅ ⾯对他要求⾼那么⼀点。

其实也没怎么欺负他。

娘亲就更是把他疼到了⻣⼦⾥。

可是如今,如今⼜要有孩⼦了,天哪,那个⽼棒⼦居然让他不⽤回来了。

好迎接他们的新孩⼦,不要他了吗?

「休想,我绝对不会让他们的阴谋得逞的,回去,我现在就要回去……」初七⼩朋友⽴刻急的跳脚,⻜⼀般的就出了⻔。

「等等我。

苏醒也跟着追了出去。

「那就不打搅了,改⽇再到川南,必夹道欢迎,」花千叶笑眯眯的道。

君昔是真没想打了,⼏年没⻅,百⾥煜华已经⽼奸巨猾到这种程度,喃喃道:「谁说我们要⾛了,我们还没游遍川南呢,你现在就可以夹道欢迎。」

花千叶⼀囧,⼼道,你到不客⽓。

不过他们⼼⾥统⼀⽐较同情的还是百⾥初七,哎,所有⼈争抢了⼀辈⼦,可皇星⼜如何,还不是被他⽼爹各种搓圆压扁。

倒不如各⾃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