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流光_宋安宁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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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流光 (宋安宁番外)
老鸨说:「你是院里唯一的赔钱货。
我说我知道。
我刚穿过来时被秦五爷骑在身子底下。
然后我想也没想就拔出簪子把他刺死了。
事情闹得有些大,老鸨拉着我要见官。
我衣衫不整带着半身的血。
被翠春楼的打手拉在地上扯,吓到了一众恩客。
然后这个时候六王爷出现了。
他蹲下来拨开我脸上覆的头发。
「第一次接客?
我看着他没说话。
他带着扳指的手摸上我的下颌。
「这女子有趣,本王要了。
老鸨诚惶诚恐,忙应了。
「你叫什么?」他问我。
他等了片刻,见我没张口的意思,解开自己披着的墨色大氅盖在我身上。
「养好你的命,等着本王再来见你。
我看着他背影,咬了咬牙还是张口,「宋安宁。」
他身形一顿。
我又说了一遍,「我叫宋安宁。」
他声音朗润,带着笑意。
「本王记住了。
2
我是二十一世纪人士。
无父无母,无牵无挂。自幼在福利院生活,长大后靠着还算可以的脸蛋签进了个一百八十线小女团。
因不愿潜规则被大老板一巴掌磕在桌角上穿越过来。
穿来的第一天就遇到六王。
有六王作保,老鸨自是不敢动我。
她也只敢暗里数落我赔钱货。
然后我跟她说我知道了,吓得她一哆嗦。
她怕我跟六王嚼舌根呢。
3
我和六王第二次见面是在我的屋子里。
院里姑娘们住的屋子,都是以花命名的。
我的就叫馥芍居。
屋里暖炉烧得旺,暗香袅袅熏得人面上发热。
六王进屋脱了外衣,坐在凳上。
「安宁。」
他唤我。
只两个字,叫得我心头发颤。
我坐在离他稍远的地方。
「六王有何贵干?
「来看你。」
他坐一刻,自己沏了茶。
又坐一刻,饮尽了茶,朝我走近。
越走越近,然后居然贴上我的颈。
「你做什么?
我胡乱伸手隔开他。
「你不愿意?
他似是意外。
「你既不甘愿,就告诉老鸨,下次不要在屋里燃这催情香。这次是我红着脸应好。
4
他常来看我。
教我习字,为我撑腰。
他念起诗文的嗓音低沉温润,教我抓笔杆的手掌宽厚暖和。
说来可笑,但这真的是我有限人生里所得不多的温暖。
我自小遭人嫌弃,进孤儿院的时候其实叔婶姑舅还在世,只是没人肯要我。
上学的时候因长相尚可,穿着穷酸遭受校园暴力,和老师倾诉的时候还险些被他猥亵。
成绩不好,没上大学,早早出来混社会,加了个八百线的女团也要每天勾心斗角,捡别人吃剩下的饼渣渣。
人情冷暖我见得多了,可放到这个时代背景下。
这个人命卑贱如草芥的时代下。
一点点好似乎能被无限放大转圜成了执念。
5
我生日那天,他来了。
不请再来。
他乘风雪而来,为我带了生日贺礼。
没花什么心思的小东西,金玉铺子的高价货。
我收了随手一放,拉着他陪我吹插在馒头上的蜡烛。
我说这是我家乡的习俗。
他也称好,一同陪我,只是不如我兴趣盎然。
他还同我跟老鸨要一席佳肴同一碗长寿面。
然后看我夹筷子。
他问我,「本王把你赎买出去做外室如何?
我心凉了半截,饶挑着眉含笑问他,「外室?若是正头娘子我便立时应了。」
他笑,「是本王说笑了。
那一刻我知道我才是说笑了。
6
我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他。
我习琵琶,习小曲歌调。
咿咿呀呀地唱起来,连老鸨听了目光都要柔上几分。
我倒是不觉得烦,先前练舞时也是。都是一个动作重复来重复去,说白了也差不多。
我学成那日六王来了。
他抚掌赞我。
「妙极。」
我也知道,不过是利用。
他本来是想把我进献给皇帝的,以歌姬的身份。
结果皇帝缠绵病榻,无力欢爱。
所以不如让我陪了高官贵胄,给他换情报。
至于做他的女人,他伊始就提过,是我先拒绝的。
大约美貌而下贱的女人在古代就这两种作用吧。
自己用,或者,给别人用。
7
好在他还没舍得我真去陪那些官员睡觉。
又或者是,他也能理解这种得不到的珍贵。
我成了翠春楼排得上号的雅妓。
卖艺不卖身的那种。
同时我也知道,不止我一个人为六王做事。
我初次见他,他也不过是在物色罢了。
倒成了我的心魔。
他总说我,是他的解语花。
他也说过,「安宁,只有在你这里,本王才能得片刻安宁。
我还是帮枕在我腿上的他揉压太阳穴。
我觉得这里比现代好,真的。
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哪儿是那种处处看人颜色,贫苦受累的社畜生活比得上的。
比起「既来之,则安之」。
自甘堕落这个词更适合我。
8
我在日日糜醉的生活里收获快乐。
我不断劝化自己。
这样很好。
之前渴求的— 诸如人气,诸如追捧,全在此刻得偿。
直到被某位恩客的巴掌扇回现实。
他把我压在身下,这次没人来救我。
等我再见到六王时。
他眼里多了沉痛的意味。
只是不知道,是单为了我这个人,还是为我这个人折了价。
六王来看我。
他同我说,代我跟老鸨告了假,允我多歇些时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愿意带我走吗?
没有回应。
9
花魁大赏。
不过是老鸨为了炒高我们身价使的手段。
有运气好的也能给人赎了去。
不过太少人愿意为一个玩物出高价就是了。
他没有来,我也不想让别人赎走。索性自暴自弃唱了一首以古代人审美绝对不会理解的歌。
当初还是我们老板为了蹭热点硬让我们学的。
没想到遇上了李子怡。
我们抱头痛哭。
我是演戏,她是真心。
她和我不一样,同是穿越到古代,她没怎么吃过苦,心里有一盏小太阳。
她眼眸亮晶晶,说遇到我真是幸运,几乎不设防地对我好。
本来老鸨是不放手的,是我暗示她,这是六王的意思。
至于六王知道后会如何,我不做想。大不了把我抓回去就是。
10
我以为我能抛开六王。
直到我在李子怡屋里见到九王。
那一刻我脑子里铺天盖地想到的全都是六王。
我知道他为王储之争心烦。
也知道九王这个素有才能的弟弟是他多恨不得铲除的眼中钉。
那一刻我知道我没救了。
只是我没想到,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是我先去找他。
他把鸩毒塞到我手里。
他说:「安宁,本王知道,你一定会做好的。
我说要是我做不好呢。
我没下成毒,他没死,出了各种变数。
我说那到时候我就摔杯为号,乱箭齐发把我们全都射死在里面好不好。
他说:「不,本王不会。」
11
屋里暖炉生得很足,那包放在袖子里的药都带了温度。
但是最后一刻,还是被我替换掉,换成了自己买来的蒙汗药。
只把九王交出去就好,所有人都是无辜的。
我这样安慰自己。
然后我就等到了乱箭齐发的那一刻。
我想若不是谢然死死拉着我,我是想站在箭雨中心的。
然后我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子怡——」那一刻我知道了我们的区别。
所有人都爱她。
她也值得所有人爱。
12
六王败了。
我知道。
猜到了。
我拖了许多天,也只是等李子怡过来。
我想亲眼看到她好好的。
想对她说一句对不起。
也想告诉她回去的方法。
那法子是我听客人闲聊时说的。
他们提起九王的生母,是受了哪位高僧的指点,得偿夙愿,一走了之。
只是我从来没想着去试过。
我这样一个无牵无挂的烂人。
罢了。
只是,九王——我不知道这世上会不会又多一个伤心人。
李子怡问我值不值得的时候。
其实这个问题我已经问过自己无数遍了。
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可是我没有办法。
我不会放下。
学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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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作者 知乎
上次更新 2025-03-09